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沈黛的聲音不大不小,修士們耳聰目明,她的聲音剛好能讓周圍十丈以內的修士們聽得一清二楚。


  純陵十三宗的弟子們先不提,其他上三千下三千宗門的修士,認識沈黛的,不認識沈黛的,都被沈黛這外表與言行的反差震撼了幾秒。


  少女眉眼妍麗,紅衣穠豔,不開口的時候,一路都有不少男修側目打量。


  可一開口,清冽嗓音平淡卻帶著銳意,尾音落下的一刻,所有人都從她的話語裏覺出了幾分疏離的冷意。


  場麵有一瞬間的凝滯。


  “沈師妹恐怕還不知道。”


  一旁上前來解釋的,是純陵十三宗清淨宮的大弟子桓武。


  他雖是清淨宮的大弟子,也是江臨淵的師兄,但修為不及他,因此在宗門裏存在感不高,沈黛隻見過他幾麵,與他並沒有什麽往來。


  他或許也是知道純陵與沈黛的關係緊張,不願生事,隻溫聲解釋:


  “江師弟被押解回純陵之後,師祖與純陵眾位長老在紫府宮側峰設下地罡牢,煉化了江師弟的一身混沌靈力,心魔已除盡。”


  “如若沈師妹心存疑慮,待今日入武庫隱界之後,看是否有靈器認可江師弟,便知真假。”


  不用入隱界。


  純陵敢說得出這話,敢讓江臨淵今日站在這裏,一切不言自明。


  江臨淵望著沈黛近乎帶著幾分敵意的眼神,斂去眼底的失落,平靜道:


  “宋月桃裏通外敵,與魔族同流合汙,如今隻是罰她守著鎮魔窟,若當真嚴格處刑,她早就被九九天雷誅殺了。”


  沈黛本無意為宋月桃開解,但眼看著江臨淵這樣一身凜然地指責旁人,忍不住道:

  “她再是裏通外敵,再是幫伽嵐君做事,也是受人蒙蔽。


  “可你的心魔是自己生的,道心是自己亂的,沒人用任何奸計算計你,現在你心魔除盡便又可以站在這裏了,那我倒是覺得,鎮魔窟的宋月桃若是誠心悔過,也未必不能重見天日。”


  桓武聽了這話忍不住抬眸看了沈黛一眼。


  這位沈師妹還真是語出驚人。


  不過她不知道,自從之前出了溯回珠在純陵罵了一天一夜的事件之後,整個純陵上下,不管是以前與宋月桃交好的,還是與宋月桃不太熟悉的,都對這三個字諱莫如深。


  別說讓宋月桃重見天日,所有人都恨不得將這個名字埋在純陵的地底下,任何人都不得再提。


  江臨淵亦是如此。


  但他定定看了沈黛一會兒,卻開口:


  “若是你真的這樣想,我會盡力幫你去辦。”


  桓武聞言忍不住斜睨他一眼。


  從前隻聽聞江臨淵似乎對這位前師妹有幾分情意,所以才在沈黛退出純陵之後還不依不饒想讓她回來。


  但現在看來,哪裏是幾分情意這麽簡單,都能為了她想辦法把宋月桃弄出來了,說是情根深種也不算誇張。


  然而江臨淵說完這話,一旁卻傳來謝無歧輕嗤一笑。


  “現在再來演什麽一往情深,有點晚了吧,江臨淵。”謝無歧雖是笑著,但笑容卻十分挑釁,“我師妹說得委婉,你還真以為她是要你去救宋月桃嗎?”


  “她的意思是,希望你也一樣被暗無天日地關在純陵十三宗,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讓她見到你一眼。”


  江臨淵沒有言語,但雙眸卻如覆十二月的霜雪,冷得驚人。


  這樣譏諷的語氣,這樣張揚不馴的作風。


  江臨淵更不得不懷疑謝無歧與前世的歸墟君之間存在的聯係。


  前世沈黛曾赴魔君的千宗宴,在千宗宴上死裏逃生之後,沈黛曾言她當時離歸墟君很近,兩人還近距離的過過招。


  她之所以沒認出來,多半是因為她從沒有往謝無歧就是歸墟君的方麵想過。


  可若是謝無歧戴上前世的玄鐵麵具站在她麵前——


  她還會察覺不到嗎?


  見江臨淵久久不言,隻用一雙暗沉沉的眼眸望著他,謝無歧雖覺得奇怪,但並不畏懼。


  哪怕他如今修為高深,來明的,他與他也是勢均力敵,至於來暗的……


  謝無歧轉過頭,故意問沈黛:


  “師妹,你方才所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謝無歧這樣問,沈黛肯定是與他站在一邊的,她眼中敵意不加掩飾,認真點頭: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桓武原本隻是來打圓場,卻不想撞見江師弟甘做舔狗還被拒絕的一幕,頓時尷尬得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並且不隻江臨淵,很快陸少嬰也發現了沈黛的身影,遠遠地一路跑來與沈黛打招呼。


  “師妹!你也來啦!”


  陸少嬰看上去十分開心,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令。


  “這是你那天落在純陵的玉令!師妹,你回純陵怎麽都不告訴我們一聲?你的洞府我日日都遣人去打掃,你若是想回來,隨時都可以住下,沒人會說你閑話……”


  沈黛看著陸少嬰手中的玉令,滿臉奇怪:

  “這玉令不是已經被我扔到垃圾堆裏了嗎?怎麽會在你這裏?”


  陸少嬰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純陵玉令?垃圾堆?


  周圍吃瓜的群眾豎起耳朵,聽得嘖嘖驚歎。


  純陵玉令不僅是塊令牌,還是一件地階法器,哪怕是賣也能賣出上百靈石,竟被這位小師妹隨手和垃圾一起丟掉?

  殺人誅心,閬風巔的這位小師妹果然是個狠人。


  就連不遠處默默旁觀著這一切的宿檀也有幾分驚愕。


  她對沈黛的印象其實有些複雜,既妒忌她是謝無歧的小師妹,得他頗多偏愛,但拋開這些,沈黛本人又實在沒有什麽讓人指摘之處,甚至還時常不經意散發出幾分好欺負的良善脾氣。


  而在對純陵眾人的態度上,她又是出乎意料的不留情麵。


  宿檀不喜歡膽怯懦弱的人,沈黛這般態度,倒還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垃圾還是要去垃圾該去的地方。”


  謝無歧揚起一個極其嘲諷的笑意,輕飄飄道:

  “那晚月黑風高,扔垃圾的時候好像一不小心砸中了誰的頭,陸仙君,你腦袋上的包,該不會是那個時候砸出來的吧?”


  陸少嬰:……


  原!來!是!他!

  想到自己竟然還以為是沈黛回來了,陸少嬰又怒又惱,正欲大罵,恰在此時,不遠處海天一線的盡頭,眾位仙門巨擘以重霄君為首禦風而來,後麵緊跟著的就是今日的東道主宿危。


  宿危從香氣繚繞的軟轎上起身走向宿檀,雌雄莫辯的漂亮麵龐上沒有一絲笑意。


  宿檀不解道:

  “你怎麽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宿危沒說話,腦海裏還是方才與方應許起衝突的一幕。


  他與方應許自幼便是打打鬧鬧誰也不服誰,一言不合就拔劍是常事。


  但這一次他正欲拔劍,明明是他的本名靈劍,劍卻像被死死焊在了劍鞘裏一樣,連一寸都拔不出來。


  宿危低頭一瞧,是一片竹葉覆在了他的劍柄上。


  一片竹葉!

  區區一竹葉,便可令他用盡渾身解數也拔不出佩劍!

  這樣深厚的修為,哪怕是如今當世第一的重霄君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宿危心中駭然,心中對蘭越的身份更加好奇。


  隨後蘭越溫雅輕緩的嗓音響起:

  “宿家借著靈器武庫的名聲,今日之勢和百年前也算不可同日而語,怎麽家主卻一代不如一代?宿危仙君,你的修為和你家先祖的修為比起來,差得可有點遠了。”


  宿危拔劍的手臂青筋暴起,也未能撼動長劍一分,他咬著後槽牙道:

  “宿危才疏學淺,不敢與先祖相提並論,卻不知尊駕是哪路前輩?既是前輩,與我一個小輩動手是否有失體麵?”


  蘭越巍然不動,言笑晏晏:

  “我小徒弟還不到十六歲,宿危仙君比她大十多歲,方才也照樣差點與她動手,我以為這就是你們宿家的體麵呢。”


  修真界強者為尊,以蘭越的修為,真的與他動起手來教訓他,他也隻能受著。


  重霄君恐怕也是擔心蘭越這樣護短的性格,鬧大了怕是不好收拾,於是又在其中轉圜一二,這才勉強揭過。


  想到這裏,宿危抬眸看向不遠處的閬風巔師徒三人。


  “有這樣一位師尊壓陣,也不怪有那樣桀驁不馴的徒弟了。”


  宿檀聽得一頭霧水:

  “什麽?”


  宿危不鹹不淡地道:


  “我說你那位心上人,真是好大的脾氣,方才還指著我鼻子罵,我算什麽東西呢。”


  聽到“心上人”三個字,宿檀清冷的麵容也浮起幾分赧然潮紅。


  她故作鎮定:

  “他雖一貫桀驁不馴,卻也不是莫名其妙與人起衝突的性子,一定是哥哥你先招惹的他。”


  第136

  這還八字沒一撇,就偏向外人了,宿危冷笑一聲:

  “我招惹他?我如何招惹得了他?不過是問了他師妹幾句話,他便與他師妹明目張膽地跟我扯謊——”


  “什麽謊?”


  宿危瞥了一眼宿檀,緩緩道:


  “她師妹說,她和謝無歧早已合籍結契,結成道侶,你說這話是不是明目張膽的扯謊?”


  宿檀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的沈黛與謝無歧。


  一紅一暗。


  一乖巧內斂,一張揚不羈。


  兩人立在人群中,看上去是驚人的登對。


  宿檀乍一聽這個消息立刻就在心裏否決了,但抬眸這樣一瞧,又覺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胸口驀然一緊,宿檀看著那少女被師尊和師兄簇擁著的模樣,心中妒海翻滾,連指甲嵌入手心也未曾察覺。


  而那邊,沈黛周圍的氣氛其實與宿檀想象得完全不同。


  “——阿歧。”


  蘭越的笑容裏都透著絲絲寒意,並不比方才對宿危的模樣溫和多少。


  “這一招暗度陳倉,釜底抽薪,你倒是玩得很好,連我都能瞞過去,我知道你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卻沒想到你的聰明都用在拐騙自家師妹上了。”


  謝無歧聽蘭越這個語氣,背脊都僵直了幾分。


  “其實也不能叫拐騙——”


  他剛想坦然承認自己是真心的,就見沈黛接過了話頭,擋在謝無歧麵前正色道:


  “二師兄沒有拐騙我,嚴格意義上來說,二師兄也是受害者啊!”


  謝無歧&方應許:……


  雖然一直知道沈黛好騙,但好騙成這個樣子,屬實還是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尤其是方應許,他就差抓著沈黛的肩膀把她晃醒,再把她眼裏對謝無歧的好人濾鏡給摳出來讓她仔細看看——


  謝無歧哪裏像個受害者了?


  這明明是處心積慮設下陷阱在步步誘拐她的大尾巴狼啊!


  蘭越顯然也不信謝無歧真的清清白白單純無辜,他知道自己這個徒弟肚子裏有多少壞心眼。


  “阿歧怎麽又是受害者了?”


  沈黛對謝無歧信任非常,因此見蘭越生氣,她第一反應就是要把事情全部往自己身上攬。


  於是她提起了她剛來到這個世界,還未拜入純陵門下時的那場冥婚:

  “……那個時候二師兄躺在棺材裏,屍體都快涼透了,下聘納征的是他的家裏人,一頂花轎把我接去他家與牌位拜堂的也是他的家裏人,二師兄什麽都不知道的……”


  “最後我被活活釘在棺材裏要與他同葬,還是二師兄不知怎麽突然又活了過來,一腳踢飛了棺材蓋救了我一命,要不是這樣,我可能連命都沒了。”


  說到這裏,沈黛輕輕拽了拽蘭越的衣角,小聲替謝無歧求情:


  “所以師尊你看,二師兄是不是什麽都沒做錯?我們二人雖行過凡間的婚禮,但他沒有拐騙我,他還救了我呢。”


  蘭越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他隻知道謝無歧十幾歲前的記憶一片空白,隨後四處流浪,卻不知道他是從一口棺材裏詐屍複生。


  棺材。


  詐屍。


  蘭越眸光一沉,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


  方應許倒是之前就知道這件事,所以並不意外。


  隻不過剛才沈黛驟然一句“已婚”,他一時間根本沒想起這回事,現在這麽一說,他倒是覺得說不定就算剛才宿危要驗,那些驗姻緣的法器也會承認這一樁婚事。


  畢竟即便這次不算,還有太琅城替嫁的那一次呢。


  ……等等,那這麽說,他師弟師妹現在算起來,不就是一對貨真價實的小夫妻了嗎?

  一抬頭,謝無歧見他看過來,頓時揚唇淺笑,露出幾分占了大便宜的狡黠笑容。


  想不到吧?


  大師兄,拿來吧你!


  不是你的小師妹,是我的小媳婦啦!

  方應許:!這不對!!這不行!!他不允許!!!

  沈黛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在她的觀念裏,冥婚是可惡的封建糟粕,哪裏能算得上真正的成婚,拿來糊弄宿危倒是可以,當真卻還不夠。


  正說著,那邊宿危已宣布靈器大會正式開始。


  有資格參與這次靈器大會的分成兩撥人,一部分是宿家親自遞了邀請函的客人,可以優先入內,另一部分是花錢買了入場資格的。


  錢倒不是很多,不過一人五顆靈石,但慕名為了武庫隱界而來的修士卻成千上萬。


  算起來,光是入場費,就能抵消宿家在邀請函裏附贈的那些隨禮了。


  沈黛望著眼前武庫隱界的入口。


  這入口也頗為玄妙,修士們麵前是一個百丈寬圓形深坑,上麵是廣袤藍天,深坑中卻霧氣朦朧,隻隱約可聞裏麵浪濤陣陣,鳥叫蟲鳴,還有依稀有仙樂繚繞。


  這些聲音本不該同時出現,然而在這武庫隱界之中,因是仙人隕落之地,靈氣旺盛,所以裏麵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時辰到,隱界開。”


  宿家的執事長老與其他宿家弟子立於圓坑四周的十二個方位,指尖仙訣匯聚於半空之中,瞬間升起通天光束,直入圓坑中央。


  眾人皆注視著眼前景象,有人高呼:

  “隱界開了!”


  果然,在宿家十二人合力之下,結界撤去,武庫隱界的霧氣消散,露出底下深不可測的入口景象。


  宿危立於入口外,按照規矩,收到宿家請柬的客人可以先行一步進入武庫隱界。


  不過沈黛見他看向閬風巔這邊的眼神,大約是在有些後悔給他們寄了請柬吧。


  “靈器贈英傑,生死憑天定,武庫隱界之內無身份高低之分,奪取靈器全憑個人本事,祝諸君此去,武運昌隆。”


  宿危說完,武庫隱界便徹底開啟。


  四周圍觀多時的修士們早已躍躍欲試,宿危話音剛落,就有許多人下餃子似地跳了下去,像是生怕慢一步就被人搶了好東西。


  蘭越知道謝無歧與方應許都已去過一次,所以並未多加囑咐,隻對沈黛道:

  “這一次靈器武庫全開,你雖缺一把趁手的本命靈劍,但走到武庫第十重,裏麵就有許多神兵利器供你挑選了,至於更深處,誰都沒有去過,謹慎起見,莫要貪多,知道嗎?”


  沈黛頷首應下。


  方應許道:“師尊隻管放心,貪多也隻會是我和師弟貪多,師妹可比我們謹慎。”


  蘭越還是不太放心,又囑咐了謝無歧和方應許幾句,讓他們好好看顧著沈黛。


  謝無歧聽到這裏,轉頭便去問重霄君:

  “武庫隱界,可準許我動用魔核?”


  重霄君行使監管之責,不便太放縱他,便道:

  “以你的修為,不動用魔核也能保護好你師妹。”


  謝無歧卻笑:

  “重霄君真是太高估我了,隱界內的能人異士多如牛毛,我這點修為,在許多前輩麵前可不夠看……要是有個什麽意外,我總不能束手就擒,對吧?”


  重霄君思索半響,謝無歧所言確實有些道理。


  他倒不是怕他們為奪靈器打起來,他憂心修真界內有人對謝無歧的魔核有所忌憚,趁著武庫隱界內百無禁忌的機會,便痛下殺手,也不是不可能。


  思忖一番,重霄君終於鬆口。


  “隻能在武庫隱界內保命時動用,並且用溯回珠記錄,不要給自己惹麻煩,知道吧?”


  眼前少年盈盈一笑,語氣裏帶著幾分乖巧,慢悠悠道:


  “知道。”


  半個時辰後,重霄君與眾仙宗掌門裏看著水月鏡裏大殺四方的謝無歧,頓時感覺到了什麽叫兩幅麵孔,什麽叫陽奉陰違——


  他竟敢一入武庫隱界就切換魔核!


  不僅如此,他還見一個宿家弟子就打劫一個!

  武庫隱界內默認的規矩,隱界內靈器皆是無主之物,能者得之,不分先後。


  當然,那種背地裏下黑手的行為還是會遭人唾棄的,可向謝無歧這樣正大光明地挑戰,在武庫隱界中卻十分合理。


  正是因為合理,宿家弟子才覺得憋屈之極。


  ——誰他媽打得過魔嬰期的謝無歧啊!這不就是明搶嗎!

  流氓!


  無恥!!

  重霄君朝身旁的宿危看去,果不其然,靠在烏木雕龍木椅裏的宿危已經完全變了臉色,那張雌雄莫辯的臉上陰雲密布,一雙眼正死死盯著謝無歧,恨不得把他從鏡子裏扣出來捏死。


  然而他捏不死他,至少這個時候不行。


  不僅捏不死,宿危還隻能眼睜睜看著謝無歧打劫完宿家弟子之後,又橫刀奪愛,搶走了宿檀即將要拿到手的一顆銀霜珠。


  那珠子色澤如銀霜雪花,借著光線折射出璀璨光芒,有潤澤肌膚駐顏美容的功效。


  宿檀之前就聽說有人在武庫隱界裏見過銀霜珠,此次前來想要尋找的法寶清單裏就有這一樣。


  誰知謝無歧卻先她一步,一擊擊中了那隻她追了一路的靈鴉,從它口中取出了這顆銀霜珠。


  宿檀眼看著謝無歧連她想要的東西也一並奪走,一時間心中委屈難掩,眼眶不自覺泛起了幾分濕潤。


  美人垂淚,尤其是一貫清冷高傲的美人垂淚,就連沈黛見了都有些心軟。


  第137

  有哪個男人能抵擋住這樣的眼淚呢?多看兩眼,怕是全天下的珍奇異寶都想捧到她麵前了。


  “別哭呀,又不是不給你了。”


  謝無歧掂了掂手裏的銀霜珠,三個字說得繾綣輕緩,尾音上揚,似妖孽鬼魅般勾人心魂。


  沈黛也沒想到謝無歧會忽然這麽溫柔地安慰宿檀。


  她看著原本都快被氣哭了的宿檀一怔,那雙漂亮清冷的眼眸裏升起幾分希冀。


  忽然地,心裏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一瞬間有些憋悶。


  然而下一秒,她就聽謝無歧慵懶的嗓音在她身旁響起,還挺溫柔和善地說:


  “宿檀仙君,你回去讓你哥哥給我師妹當眾道歉,這珠子,還有你們宿家弟子想要的那些法器,我都可以考慮還你們。”


  “你看,我又不是不講道理,有什麽好哭的?你再哭,我這一掌下去,你就真的可以哭個夠了。”


  宿檀:……???

  沈黛:……?是不是哪裏不太對??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