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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大明江相·如墨失職

  「道長,你的話,未免太過偏頗。」魏水說道,「沒有什麼未卜先知的事情,魏某所做的一切,都是根據很多事情推斷出來的,或者也可以說,是猜出來的。至於道長的身份……想猜出來,那是一點兒都不難。魏某並非道門中人,也不懂得什麼太多的事情。恐怕,要令道長失望了。」


  邵元節沒有想到,魏水竟然一點兒後路都不給他留。就這麼乾淨果斷的拒絕了他釋放的好意。絲毫沒有想要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無奈,邵元節只好把目光轉向了邵啟南。


  邵啟南早已忍不住,此番得到了允許,話便脫口而出,他說道:「魏水,我爺爺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知道嗎?當初寧王朱宸濠也曾經請我爺爺去給他開壇講道,我爺爺都沒有答應他!堂堂的藩王都要請我爺爺,難不成,你倒不願意給我爺爺這個面子嘛?」


  這話就說的極不客氣了!


  如果說魏水是嚇大的,那恐怕還真是會怕了他。


  但魏水是什麼人?那就是頭順毛驢子,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邵元節如果跟她好說好商量,興許還能夠最終獲得他的幫助。但邵啟南的這個態度,可就讓魏水十分的反感了。


  「小道長,寧王請道長去開壇講道,無非是因為寧王迷信,想要用道術占卜吉凶罷了。之所以請道長去,是因為覺得道長的道術精深,也許可以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能夠未卜先知,探測吉凶。可剛才道長也說了,他做不到這一點。」說起寧王朱宸濠來,魏水自信比起邵元節、邵啟南都要了解得多!他不覺得這兩個從來都沒有在朱宸濠身邊待過的人,能夠知道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酒菜很快就上齊了,魏水指著桌上的酒菜對邵元節說道:「道長遠道而來,魏某雖然不是京中人士,但畢竟比您要早到半步,也算是半個主人。今日既然有緣相遇,那這餐飯,就算是魏某請道長的。帳我會結掉,道長和小道長慢用。魏某還是事情,就不能多奉陪了。兩位吃好,喝好,慢坐,勿送!」


  魏水說罷,便站起身來,墨六跟著站起來,招來夥計結了賬,便追著魏水匆匆而去。


  身後,邵啟南拍案而起,喝道:「你……」


  一個字剛剛出口,邵元節便立馬拉住了他,不許他將後面的話說出來。拉著他重新坐下,邵元節皺著眉頭說道:「你要幹什麼?啟南,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要戒急用忍!魏水是什麼人?現如今在陛下身側,說他是第一寵臣都不為過!今日你冒犯了他,若是他記恨在心上,怕是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日後若是還想接觸陛下,那就不可能了!」


  「怎麼會?」邵啟南顯然並不認同邵元節的話,他爭辯道,「爺爺,您的道術如何,您自己難道還信不過嗎?魏水那不過就是個江湖騙子而已!他懂得什麼道術?就能把陛下騙得團團轉。若是換成了您……」


  邵元節搖著頭,打斷他的話,說道:「想要做到魏水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魏水有能耐,抓住了機會,所以才有今天的聖眷日隆!若是換了旁人?亦或是魏水在現在這個時候才試圖去接近陛下,那都是不可能的。機會一旦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能抓住機會,就說不得要藉助貴人之手。」


  「爺爺,您說的貴人,不會是魏水吧?」邵啟南眼中露出一抹恨色,憤憤不平的說道,「他才多大?您憑什麼要去求他引薦?」


  「與年齡無關啊,孩子,你還是不明白!」邵元節說道,「如果魏水還肯幫我們當然好,就怕魏水他不肯幫助我們,那才是個問題呢!如果他不肯幫我們……你看著吧,如果不是天降良機在我們面前,又恰巧被我們穩穩的抓住。那我們是絕對沒有機會,在魏水不情願的情況下,見到陛下的!」


  說到這裡,邵元節不禁有些失落。


  想要實現抱負,總是要付出時間的。而他,已經付出了將近五十年的時間。只可惜,時運不濟。今天又不小心得罪了貴人,真是屋漏偏遭連陰雨,船行卻遇打頭風啊!唉,時也?命也!


  「快吃吧!」邵元節點點桌上的菜說道,「等吃完了,我們再去想想辦法。既然他還肯請我們吃這頓飯,事情就還不到難以挽回的程度。聽說我們居住的那家客棧,住著不少和魏水有關係的紹興人。我們去找找他們,或許還能夠和魏水搭上線。」


  不得不說,姜到底還是老的辣!

  邵元節將自己居住的地方選在慶宴居客棧,實際上,就是為了方便他和那些紹興來的書生打交道。近水樓台先得月嘛!既然魏水重視那些書生,他不妨就從那些書生身上下手。


  至於邵啟南……


  「這個人……我是不是見過他啊?」漫步在街上,魏水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不禁越想就越覺得奇怪。而且,越是想,就越是覺得這個邵啟南他是似曾相識……想了半天,直到進了自家的院子,他依舊低著頭,皺著眉頭沉思。那副犯難的樣子,讓剛剛回到家中的墨大見了,不禁讓他在心中一凜。


  看著魏水自顧自的走進堂屋,坐到匾額下的太師椅上,撓著頭,想著事情。墨大不禁皺緊了眉頭,叫過墨六問道:「怎麼回事?不就出去了一趟嗎?怎麼就愁成這樣?發生什麼事情了?」


  墨六趕忙回答道:「統領,剛剛我陪二爺出去吃飯,結果在酒樓裡頭遇到了兩個道士,年紀大的一個叫邵元節,小的那個叫邵啟南。興許是那小道士頂了二爺兩句吧?出了酒樓,二爺就是這幅樣子了。」


  「邵元節?」墨大一聽這話,便抓住了重點,「怎麼會遇到邵元節的?二爺從未見過他,何談什麼交情?怎麼會逛個酒樓都能遇到?」


  「這誰知道呢?」墨六心中也很絕望,雖然此次出去,魏水並沒有受傷,但是事情畢竟不是這麼算的。這讓他覺得,他很失職,「那兩個道士是祖孫兩個,自來熟似的,見了二爺就往上湊。只可惜二爺不准我動手,否則,我非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不可!」


  墨大聽著墨六的陳述,只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


  邵元節和邵啟南兩人在京中這麼多天,連宮裡的人都聯繫上了,可如墨卻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再加上兩人就住在慶宴居客棧,那個客棧可是魏水安排給紹興來的書生們住的,本來就已經被如墨密切的盯住了,可現如今,這兩個人就住在裡面,竟然都不知道?


  再加上現在,前面的事情墨大還沒有想好該怎麼稟報,就得知了原來除了邵元節之外,竟然還有個名叫邵啟南的人!這要他怎麼跟魏水稟報?

  後知後覺,處處都慢人一步,這是如墨應該有的工作效率嗎?這不是鬧著玩兒呢嘛!

  正在墨大十分糾結的時候,魏水突然出現在了門口,對他喊道:「墨大,進來一下。」


  墨大心頭一凜,連忙跟了進去,順手將房門關上。


  魏水坐回自己的座位,沖身邊的椅子指了指道:「坐吧,坐下說。」


  墨大連忙謝過,坐下來,說道:「二爺,您是為了邵元節的事情?」


  魏水仰靠在椅子上,輕輕搖了搖頭。


  墨大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地說道:「二爺,邵元節的事情,是如墨失職了。屬下一定對如墨強加整頓,絕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邵元節已經到了京城將近十天的時間了,因為是兩個普通人,下面的人即便注意到了,也沒有向上稟告。當然,屬下也有監督不嚴之罪,還望統領責罰!」


  「責罰不責罰的……再說吧。」魏水對於墨大的失職情況,難得的沒有表示任何的看法,而是就像是渾然不在意似的,反而在為另一件事情發愁,「墨大,你見過邵元節的那個孫子嗎?名叫邵啟南的!」


  「邵啟南?」墨大仔細回憶了一番,搖頭道,「二爺,屬下並未見過您說的這個人,這個名字也聽著耳生得很!怎麼?二爺是懷疑他?他會有什麼問題嗎?」


  「不。」魏水搖頭道,「他不是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他好像從前就認識我,我也有一種感覺,他的眼神,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了而已!」


  墨大一聽這話,頓時就認定了邵啟南此人是有危險的,連忙說道:「二爺,最近街面上實在是不太平,依屬下看,您若是無事可做,暫時還是不要出院子了吧?等到街面上安寧一些再說,不遲的。至於那個邵元節和邵啟南他們二人……屬下會幫您盯好他們,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屬下立即就會會並給您知道。您看這樣……可行嗎?」


  墨大的安排當然很妥帖,但為了兩個不確定危險性的傢伙,就躲在院子里做縮頭烏龜,這並不是魏水的本意!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不可能待在院子里不出去,至於安全的事情……這兩個人不會有什麼危險性,只不過可能是想要藉助我搭上陛下而已。放心吧,不會出什麼事情的。你不必這麼草木皆兵,想要我的命的人的確不少,但也不算是很多就是了!」


  「可是,二爺……」墨大依舊是不放心,怎麼想,怎麼覺得那兩個人對魏水的威脅簡直是太大了,「二爺,還是……」


  「我說,不用!」魏水難得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墨大,也是幾乎沒有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只這一眼,一句話之下,就讓墨大驚得站了起來,低著頭,不敢再多言語。魏水嘆出一口氣,仰起頭,道,「你只需要讓你的如墨去給我查查清楚,邵啟南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從感覺上來講,我覺得他肯定認識我,而且跟我有仇,這個人比較危險,不能小視啊!嗯?懂嗎?」


  墨大當即回答道:「知道了,二爺,屬下一定派人儘快查清楚。」


  「嗯,這就好。」魏水說道,「行了,沒你的事兒了。去辦你的事情去!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沒有要緊事,不要來煩我。」


  「是,二爺。」墨大答應一聲,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房間內,在脫離了墨大的視線之後,魏水又是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


  邵啟南……魏水的歷史知識還達不到這個範圍,根本就沒有聽過這麼個名字。而且,他也可以很篤定的告訴自己,邵啟南的樣子,他從來都沒有見過。


  那麼,為什麼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呢?為什麼?

  魏水仰著頭,抬起一隻手來,撫上自己的額頭,揉了揉,只覺得頭疼欲裂,腦仁兒都跟著疼起來。


  這個人他覺得自己認識,一定認識。而且,也認識他,還跟他有仇……


  這樣的人……


  會不會是自己坑過的誰的親戚啊?


  魏水想到這裡,又迅速的搖頭,將這個所謂的可能性給拋去了腦後。無他,只是因為邵啟南和邵元節的模樣實在是長得很像。打眼一看,邵啟南幾乎就是邵元節年輕時候的樣子,即便這個時代沒有什麼dna鑒定,魏水也可以去確定,邵啟南就是邵元節的親孫子,絕不可能是隔壁老王的種兒!

  而他和邵元節也沒有見過,不太可能跟他結下仇。而且,當初邵元節拒絕朱宸濠的理由,應當是朱宸濠不能夠成事,當不上皇帝,他才不願意和朱宸濠合作的。並不是因為和朱宸濠有仇!而魏水幫助朱宸濠,並不侵犯邵元節的利益,他也沒有什麼可能,會因為這個跟自己結仇。


  更何況,就算要結仇,又哪裡輪得到邵啟南跟自己結仇啊?人家邵元節自己,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我跟你很熟,我跟你有仇之類的意思啊?


  真是不好理解,想不通,想不通啊!


  魏水在這兒惆悵的同時,墨大已經將如墨在京的內部負責人們統統叫到了一塊兒。


  屋外春風和煦,屋內的氣氛卻冷如寒冬一般。


  墨大表情冷冽,背著手,在每個人面前緩緩走過。從后,走到前,繼而,在最前面站定。眼神掃過屬下們深低著的頭,半晌,墨大才開口道:「這麼簡單的小事,都做不好。我如墨這些人,是不是都是飯桶啊?我看,是該好好地整頓一下了。否則,日後要二爺如何再信重我們!」


  停頓了一下,墨大目光一掃,突然喝道:「墨三!」


  墨三應聲出列,單膝跪地,「統領。」


  「墨三,你是負責盯住那些書生的,我交給你任務的時候,交代過你什麼?嗯?說話!說給我聽!」


  「是。」墨三深低著頭,說道,「要嚴密注意每一個書生的一舉一動,且不要被他們發現。而且,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必須將整個客棧內外人等,全部的情況都摸得清清楚楚!」


  「嗯,不錯。」墨大冷笑道,「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既然記得命令,為什麼邵元節、邵啟南的事情,還要我派其他人去查出來,還要等到二爺親口告訴我,我才知道,不只是邵元節一個人,而是他還有一個名叫邵啟南的孫子。嗯?你是幹什麼吃的?!」


  墨大氣急之下,一腳踢了過去,正正好好地踹在墨三的胸口。


  墨三身子微微一晃,繼而趕忙穩住身形,又將蹲立的一條腿也放了下來,跪在地上,俯下身子,「屬下失職!」


  「我知道你失職!」墨大怒氣不減,厲聲喝道,「不僅僅是你失職,整個如墨,從我開始,人人都有失職之罪,對於這件事情,每一個人都脫不了干係!聽著,自我向下,每人罰去半年的薪資,以示懲戒。墨三,事情由你而起,罰你一年的薪資,你可服氣嗎?」


  墨三叩頭道:「是,屬下心服口服!」


  「嗯,這還差不多。」墨大點點頭,坐回自己的位子去,說道,「雖然說,如墨此次犯下的錯誤比較嚴重,但好在二爺寬宏大量,並未對我們多加制裁。也是願意給我們機會,去做一些彌補的。這固然是一件好事情,但如果相同的事情再有下一次,那可就說不準會如何了!聽著,剛剛二爺已經跟我吩咐過了,邵元節此人不成氣候,不會造成什麼大的影響,只需要我們對他有些關注即可!不必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他的身上。倒是那個小道士,名叫邵啟南的那個,頗有些麻煩。二爺覺得他會造成一定的危險,所以,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搞清楚邵啟南的來頭,並且將這個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


  「統領,您的意思是……」墨四齣列,手做刀刃狀,在脖子上緩緩抹過。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他的意思,顯然已經表露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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