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百年邵大師
邵大師!
這三個字彷彿有魔力一般,在場所有人聽說或沒聽說過的,都伸長了脖子望去。 ?
陽光燦爛,遠處浪花拍岸。一個布衣布鞋的老者微駝著背,兩手放在後面緩步走來。就如同普普通通的老人般,毫無奇特之處。
「他就是邵大師?」
張婷婷忍不住驚呼。
「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和我家樓下賣茶葉蛋的大爺差不多啊。」
其他的少男少女們也都面露失望的表情,在他們的想象中,邵大師為一代梟雄,武林的泰山北斗,出場時應該氣勢十足,最好還前呼後擁,有一群身手不凡的弟子或手下。但眼前之人閑庭信步走過來,好似散步一般,哪有半點一派宗師的感覺。
聞言,一旁的老者卻是不以為然,語氣恭敬有加地說道:
「你們懂什麼,邵大師的精氣神都極為凝鍊,到達了一個常人無法想象的高度,你們不是武者,肉眼凡胎看不出來很正常。」
常傲一聽微微色變,他自問擁有黑帶實力,不遜於省隊選手,卻被一個老頭子輕視,當即就要火。
老頭兒從水天相接處走來,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站好,宛如接受長檢閱的士兵,又像是見到了班主任的小學生一般,面容嚴肅。
「呵,這麼多人啊,好多都是生面孔。老頭子我不過是和淺川打一架罷了,你們都是來觀戰的嗎?」
走來的老頭須皆白,看不出年紀,但一步一個腳印相當穩健。他個子不高不矮,但背著雙手,遠望過去就像是一座山峰,氣勢磅礴,凡人只能仰望。
當然,這樣舉重若輕的本事,也只有氣宗強者才能看出,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
這時,老頭兒目光看向一個白衣男子。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辰州白龍拳一脈的傳人,庄楚陽如今怎麼樣了?」
他只是掃了一眼就道出了對方的來歷,可見閱歷之廣博。
辰州白龍堂曾是有名的武學門派,先祖李清玄是清末的武學大家,自創了白龍拳,是當時有名的宗師人物,加入了太平軍,反抗清王朝統治,幫助洪秀全打江山。
後來太平天國領導人起了內訌,風光不再,最終被清王朝消滅,而李清玄也不知所蹤。有人說他厭倦了塵世,歸隱山林一心鑽研武學直到老死,也有人說他被清朝的大內高手暗殺,更有人說他遠渡重洋到了美國,在那裡過上了清閑日子,直到上世紀中期才去世,足足活了一百多歲。
無論真相如何,白龍堂是確實存在的,經過一百多年的積澱,已經是中南省有數的武學門派,雖然近十年來有所下滑,但仍舊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中年武者看向老頭兒,略微遲疑,拱手抱拳道:
「回前輩的話,家師已經過世十年了。」
「庄楚陽死了?」
老者搖了搖頭,嘆息道:
「二十年前我遊歷大6時,和他有過切磋,約定二十年後再戰,想不到再沒有機會了。庄楚陽是個武學奇才啊。」
他自言自語說著,忽又問道:
「那白龍堂現在誰當家?」
「不才正是在下。」
中年男子有些忐忑說道。
「半步玄境,以你這個年紀算是不錯了,但不成宗師,終究枉然,還需努力啊。」
「前輩教誨得是。」
白衣中年人苦笑著開口。
老者徐徐走來,又看向另一人,開口道:
「你是陳天雷的後輩吧,長得倒是有幾分相像。」
「正是家父。」
中年男子微微頷,不卑不亢說道。
老者點點頭,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他戎馬一生,遇到的敵人和朋友多得數不過來,能讓他稍有印象的,已是極為難得了。
「陳天雷算得上高手。當年他刺殺魁,連敗四大護衛,若不是遇上了我,恐怕就成功了。一代宗師,堪稱英雄人物,希望你不要丟他的臉。」
「那是自然。」
陳天雷的後人傲然說道,似乎並不畏懼老者。
「八卦掌的傳人,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是氣宗大成了,這一套掌法雖然樸實,但若是練到極境,可敗宗師,正所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還是不要三心二意為好。」
對方拱手抱拳,應聲稱是。
他乃八卦掌這一代的領軍人物,於十年前邁入九段巔峰,十年來一直苦心孤詣希望踏出關鍵一步卻總是功虧一簣,所以打算另闢蹊徑,如今卻被老者點破,當即紅了臉。
「前輩,數十年未見,您風采更勝往昔,恐怕已然邁入王境了吧。」
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上前見禮道。
「是太極門的娃娃吧,我認得你,當年你和你師父來拜會我,那時候還是個童子,一晃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見這位東南亞第一高手居然還記得自己,太極武者當即面露喜色。
「對了,童元烈怎麼樣了,不會也故去了吧。」
「那倒沒有,師父他身子骨還算硬朗,上個月剛去歐洲旅遊呢。」
「看來,玄境宗師是要活得長久些。」
老者微笑說道。
他掃視在場群雄,一一點出來歷過往,幾乎每一人的先輩或師尊都與其有舊。
一路問下來,十多人除了太極門的童元烈之外,竟無一活到現在,最近的也在兩年之前作古了。
「唉,都不在了么。」
老者嘆息聲中,看向遠方,目光里透出蕭瑣之意。
「他怎麼站在那兒不動了?為什麼不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以逸待勞,或者提前準備熱身活動呢?」
張婷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後扭頭看向身後常傲,開口問道:
「一般比武之前都要做準備活動熱身的吧,比如慢跑兩圈,壓壓腿之類的,這樣才能揮出最強的實力,也不容易受傷,我說的對吧。」
常傲微微點頭,目光看向海邊的布衣老者,仔仔細細打量著他。
「坐下休息?準備活動?開什麼玩笑!」
旁邊的老者哈哈大笑起來:
「我輩武者過招,哪裡需要什麼熱身運動,那種小兒科的東西,只有不入流的比賽才會用到。」
老者實話實說,身後的常傲卻是臉色一沉,彷彿受到了嘲諷一般。
「不會吧,我看電視上那些拳擊比賽或者格鬥什麼的,都是要先熱身的啊,而且時間還不短呢。」
「那是他們水平太次而已。真正的高手可不需要這些。」
老者搖搖頭,露出嘲弄的表情。
不知何時,天邊漸漸飄來烏雲,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陳夢媛站在雨里等待著,張婷婷等人帶了雨傘,還有些來看熱鬧的遲遲等不到開始,遺憾地回去了,但更多地武者卻仍舊守在岸邊,能夠親眼目睹宗師對決,比什麼都吸引人。
「淺川龍之介怎麼還不來?」
張婷婷不耐煩道。
「高手之爭,不在這一秒,往往都要等到精氣神三者同時達到巔峰時才會露面,力求揮最強勁的實力,這也是對手願意看到的。對於他們這樣的人物來說,勝負並不是唯一,更重要的是能夠充分展現自己的力量,全力一戰。況且邵大師三十年都等了,多等片刻又如何。」
老者輕笑著搖了搖頭,繼續關注了。
這時,一個黑白道袍的老者帶著兩男一女來到了海邊,並未引起太多人關注,正是伍小玉他們。
「師父,還沒開始呢。」
伍小玉看著遠處的邵勁松說道。
道袍男子點點頭,一甩拂塵走下了看台。
眾人看著他徑直走向邵勁松,全都驚愕不已。
「這老頭兒是誰,莫非他認識邵大師?」
「看他的樣子,難道是武當一脈的傳人?亦或是龍虎山天師道,或者茅山上清教後裔?」
就在所有人驚疑不定時,只見道士走到邵勁松身旁,一甩拂塵,開口道:
「邵大師,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