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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尤物

  第52章 尤物

  方覺夏身體沒有大礙, 醫生不建議長時間住院,程時琅陪著她在醫院觀察治療數天就回家靜養,別墅清靜適宜養胎。


  年中六月,程時琅手裏的事比以往還忙, 很少能抽出時間再陪她。


  如今他和紀聽白兩人坐在集團執行董事的位置上, 表麵風平浪靜, 實則早已開始爭鬥。股東大會迫在眉睫,馬上決議新的董事長, 他野心很大, 不能,也不會被紀聽白擠下去。


  自打紀聽白進入集團,程時琅手下的項目滯留率越來越高, 談判截胡,項目受阻, 旗下的子公司也沒有起色,讓他感受到難言的挫敗。


  周三上午,程時琅按電梯下樓層,正好碰上紀聽白散會, 兩人在電梯口碰巧遇上, 打了聲招呼。


  兩人同行, 一起進了電梯。


  狹小的內部空間, 程時琅透過金絲鏡框正好對上紀聽白的, 漆黑一片,窺探不出什麽。他淡笑著, “聽說海外部簽了不少單子。”


  電梯裏明亮的光線晃人眼, 紀聽白笑不露齒;“手底下的人效率高而已。”


  程時琅點頭, “早該讓你回來曆練。”


  “是啊, 挺有意思的。”紀聽白笑了下。


  看紀聽白這副不遮不掩的模樣,程時琅分不清他眼底的坦誠是真,還是假,紀聽白年紀輕,玩心重,看起來確實沒什麽競爭力。


  電梯到了樓層。


  “哥,想什麽呢。”紀聽白比他先出電梯,提醒他,“開會了。”


  見程時琅站在原地不動,紀聽白與他擦身而過,彎了下唇角,轉瞬即逝。


  走進會議室,眾人落座。


  程時琅淡淡地接過資料,低頭翻閱,看見幾項數值後猝然抬頭,他是商人,自然能會意其中深意。


  眼裏冷光一閃,微微偏頭,再次對上紀聽白漆黑的眸子,原本清亮如水的眼底,此時近乎獸性的目光漸漸幽深,如暗潮漸起,一點黑焰閃躍。


  程時琅理解為得意和挑釁。


  晚上,孟瓊拍完雜誌回家,王安喃送她回家後很快離開了,吊燈通亮,大平層空蕩蕩,沒什麽人氣。


  客廳電視在隨意播放著,孟瓊拍了一天外景,風吹得身體不舒服。


  她從浴室出來,伸手摸了摸額頭,感覺不太燙,翻遍了家裏也沒找到體溫計,索性衝了包感冒衝劑。


  不知道紀聽白買的哪個牌子,衝劑兌水後的藥很難聞,又苦又黃的,刺鼻得受不了,孟瓊等到涼透也沒下去口,她回到臥室。


  半夢半醒間,孟瓊聽見門鈴響,睜開眼看手機屏幕亮起的數字,才睡個半個小時。


  去開門,看見的沒料到是程時琅的臉。


  “路過,順便來看看你。”程時琅揚了揚手中的禮品袋,“孟孟,不請我進去嗎?”


  他會在這時候找她,讓孟瓊驚訝。


  她眼神閃了閃,讓出一段距離,“進來吧。”


  客廳還殘留著沒吃完的沙拉,孟瓊收了,順便給他衝了杯美式端過去,程時琅知道她常住這兒,隻是他幾乎沒有進來過。


  “這麽晚,什麽事找我?”孟瓊倒了杯熱水給自己,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們難得這麽平和地坐下來聊天。”


  程時琅在公寓內四處掃了眼,又回到孟瓊明豔的麵容上,“孟孟,我們之間,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


  這般示弱挽回的模樣並不像程時琅。


  孟瓊抬眸看他,總覺得今晚程時琅情緒不對,皺眉問他,“你喝酒了?”


  她眼底的防備太明顯,程時琅無奈笑了下,“孟孟,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看我。”


  程時琅好像不需要她回複,繼續開口,“這幾天我過得很累,也想了很多,孟孟,我們青梅竹馬長大,在我心裏你和任何女人都不一樣。”


  “如果你要聊這些,改變不了什麽。”孟瓊語氣不好,“我沒有當後媽的打算。”


  “還有,我們退婚了。”


  程時琅卻笑了,“小時候,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總會第一反應找我。”


  “你一向最喜歡我。”


  “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隔著沙發的距離,他忽然看向孟瓊。


  “孟孟,為什麽要變?”


  “人會走散。”


  “我們都回不到曾經的時候。”


  水杯放在茶幾上,蒸騰熱氣往上湧動。


  曾經那個把時琅哥哥當成天神的小女孩,早就消失了。


  追憶往事,孟瓊卻想不出幾樁值得留戀的,她和程時琅之間有那麽多年的情誼,原本早已鑄就起無法撼動的信任,被他自己以梁遇的性命為代價,親手毀滅了她心裏所剩無幾的信賴。這些年裏,對孟瓊來說,更多的是掙紮地痛苦。


  “你和我走散了麽。”嘴裏咀嚼著她說的每一個字,程時琅笑一聲,臉上看不出異樣。


  他側頭看過來,輕輕開口,“然後轉頭就走到聽白身邊。”


  一瞬間,兩人間的氣氛沉默的連空氣都凝固。


  “你果然知道了。”孟瓊不意外,走到這步,他發現是遲早的事。她平靜地凝視程時琅。


  “劉總的股份管理權,我給他的,紀聽白名下如你所見令你驚訝的集團股份,都是我給的。城西那塊地是我找人假投標,連私生子這一紙醜聞,也是我故意找方覺夏來的。”她承認地坦坦蕩蕩,脊背在冷光下挺得很直,“你還想知道什麽?”


  紅唇一張一合,吐出的話如針紮般刺痛程時琅的雙目。


  當發現一絲痕跡時,再回頭看,一切都有跡可循。被人玩弄股掌之上,程時琅覺得自己可笑。


  程時琅一步一步走進,斯文的麵容此時掛著冷霜般地笑,“你是我挑選的未婚妻,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孟孟,你不應該為了他背叛我。”


  這樣侵略性的目光讓孟瓊蹙眉。


  “你和我談背叛?”


  她看見程時琅眸子裏如怒火蔓延,忽然涼涼地笑了。


  “我和梁遇在你眼裏也是背叛吧。”孟瓊眸子裏深不見底的恨意,在這一刻噴湧而出,“我早就知道是你動的手,你嘴裏的愛,從來都是為你自己。”


  逐漸結痂的傷口被自己重新撕裂,深可見骨。


  玻璃杯應聲破碎,她漠視著,“你是個冷血的惡魔。”七情六欲,他連人性都沒有。


  一盞冰冷的頂燈之下,孟瓊和程時琅相對而立,目光描繪摹這張斯文敗類的麵容,她渾身充斥著窒息的快感。


  談何情?隻有漫無邊際的利益。


  孟瓊受夠了他經年累月虛偽的嘴臉,有多心疼自己喂狗的青春,就有多討厭程時琅。


  今晚撕破麵具,終於能夠暢快淋漓。孟瓊笑了,在燈下有種失控的美意。


  “我認識你的二十幾年,都比不上認識他這一年我的快樂。”


  “在我心裏,和他比,你沒有資格。”


  男人終於被她激怒,麵容猙獰起來,如失控的野獸般,目光變得狠戾,程時琅猛地把女人按到沙發,伸手掐住了如天鵝般修長的,看起來無比脆弱的脖頸。


  “這麽冷靜。”程時琅從地麵撿起一塊破碎的玻璃碎片,在冷白色光線下閃著寒光,輕而易舉抵上脆弱的血管。


  “那你猜,我拿你的命和紀聽白交換,他會不會答應?”


  “你瘋了。”


  呼吸拉得很近,孟瓊看清他眼底的滿腔瘋狂,她深吸兩口氣,怒極反笑,這才是他真正的麵孔吧。


  明明是個陰詭的惡魔,偏要偽裝成溫和的紳士。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差距太大,手腕被他摁住,肌膚傳來玻璃碎片遊走時帶來痛感,孟瓊看著他瘋魔般撥出的電話。


  那邊接得很快。


  “聽白,”程時琅手指微微施力,輕淡開口,“哥哥和你上次談的交易你反悔了,現在我拿孟瓊和你換,換不換?”


  鋒利的碎片沿著嶙峋的鎖骨蔓延,留下一道道血梅瓣的痕跡,清醒地承受他惡趣味的淩遲。


  孟瓊腦海裏崩著一根弦,五指不斷收緊,指甲在程時琅手臂上留下數條血痕。利刃碾壓在頸部,加倍的痛感幾乎讓孟瓊喪失理智,她冷靜地朝那頭說,“紀聽白,報警。”


  “人多了我會不高興,你知道我們在哪裏,一個人來。”程時琅掛了電話。


  紀聽白用最快的速度趕到。


  進門就看見沙發上濡濕的大片血漬,血滴濺得滿地,客廳空空蕩蕩,窗戶大開著,有熱風灌進來,滿地狼藉。


  孟瓊的臉幾乎看不到血色,她靜靜地半懸在空中,破碎的花瓣漸漸凋零,血痕幾乎把她淹沒,程時琅在她身後,單手扼住鮮血淋漓的脖頸。如同一場荒誕的噩夢開場。


  血腥的一幕就這樣毫無遮擋的映入紀聽白眼簾,心髒一瞬間被掐死,如置身冰窟,手腳冰涼。


  “瓊瓊……”


  孟瓊似乎有感應般皺了下眉,然後在寂靜中緩緩睜開眼,恍惚地看著模糊不清的身影,她剛想開口,被程時琅製止,發不出整句的聲音。


  “比我預想得要快。”


  “你要什麽?我都答應。”紀聽白保持最後一份理智,呼吸卻如火般燒起來,死死凝著孟瓊不挪眼。


  程時琅失笑,“聽白,你不該回國。”


  暗色掩藏不住眼底的暴戾。他早該死在國外。


  如果沒有紀聽白,一切都不會發生變化。他要紀聽白今晚親眼目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失去的滋味。


  “我早該想到你是一頭狼。”


  時間不能再拖下去,紀聽白忍著想要靠近的潛意識,指骨握拳泛白,雙眸充斥猩紅,眼裏被燒成一片灰燼。


  “我答應你,退出董事會。我什麽都不要,哥,你把她還給我吧。”


  程時琅下手的每一道傷都劃在紀聽白胸口,千瘡百孔,有血珠順著無力下垂的指尖滾到地上,紀聽白紅了眼眶,幾乎彎下身子,跪了下去。瓊瓊一定很疼吧,她那麽怕疼。


  “還不夠。”


  “孟瓊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聽白,是你僭越了。”程時琅慢慢移開手,搖了搖頭,又劃向另一處白皙的肌膚,“你搶走她的時候我也這樣難受,我要懲罰她不聽話。”


  程時琅恨孟瓊拋棄他的無情,也恨紀聽白咄咄逼人的殘忍。


  他還有什麽在乎呢,他這些年遊走灰色地帶,已是死罪,紀聽白暗中和鄭利仁架空他,現在一無所有,明天等待他的不會再像今天的朝陽。已經沒有機會了。


  當門重新打開,保鏢身後的那抹身影卻讓手指顫動了下。


  方覺夏被紀聽白的人帶進來,看見這血腥的一幕,針一般的刺痛到神經,眸中閃著水光。


  “哥,你鬆手,我也放人。”紀聽白身後的保鏢極近粗暴的掐住方覺夏的後頸。


  紀聽白烏黑的長睫潮濕,藏不住眼底的血絲,是程時琅逼他的。


  這一筆交易在程時琅心中明明不成立。他卻猶豫了。


  四周寂靜無聲,光線如白晝,當方覺夏對上男人涼薄的眼底,六月炎夏,隻覺得鋪天蓋地的寒氣襲來,她閉上眼睛,失重般癱倒在地上,手指死死攥著衣角,卻忍不住悶哼出聲。


  淡色的孕婦裙洇染出一灘血水。


  “我的孩子……”


  利刃掉在大理石地麵發出脆響,紀聽白失控般撲向那抹滑落的身影。


  孟瓊躺在紀聽白懷裏,後腦被人撫住,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忍不住仰頭看他,她沒力氣,看不清。


  眩暈般的光線砸下來,她的話輕得聽不清,“白白,我沒事。”


  “沒事了,沒事了。”


  紀聽白捧著破碎的她,不由得心顫,恐懼蓋過所有情緒,克製不住,濡濕的淚不斷砸下來,他垂下頭,小心地吻了一處又一處。數不清楚的傷口被輕柔地吻住。“我帶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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