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中秋過後,天氣漸漸涼了下來,隨著秋收的結束,氣溫很快就過渡到了不冷不熱,非常適合出門的階段。
許淙也開始了自己的讀書生涯。
他兩歲半了!
兩歲半的許小淙在金氏的耐心教導下,已經完整地認全了《三字經》、《千字文》這兩本蒙書上麵的字。雖然還不會寫,但不管抽背哪一段,他都能張口就來,半點磕碰都不打,充分地向大家證明了他是一個小神童。
許小淙:驕傲jpg
背書,他可是專業的!
而且在近一年多的學習中,他還發現自己這輩子的記憶力比上輩子的還要好,雖然達不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讀上兩遍也能記住了。
特別厲害!
所以聰明的許小淙一入學,就讓村塾的夫子驚呆了。
===第16節===
許夫子是村長的大兒子,他的年紀要比許明成大一些,不過也沒有大多少,兩人還一起讀過書呢。不過後來一人突飛猛進考中了進士,一人連童生都沒有考中,隻好回來接任了村塾,成為新夫子。
許淙記得他。
之前他娘,也就是許淙的伯祖母就特地到許家來,為這個兒子借書,一年下來已經陸陸續續接走了七八本,抄完之後就還回來了。因為他很愛惜書本,從不在上麵亂塗亂畫,一旦抄完就會完璧歸趙,所以許家幾人對他的印象都挺好的。
這次把許淙交給他,也很放心。
於是許淙就開始了每天早上帶著青木出門上學,中午回來吃飯休息,下午和晚上在家玩耍的讀書生涯。
而在許淙不在的時候,家裏也發生了一點變化。
……
某一日,金氏照例給王氏請安之後,沒有告辭離去,而是坐得筆直,屏退下人擺出了一副有話要說的架勢。自幼的教導讓她的禮儀深入骨髓,如今哪怕是在家裏坐著,她也身形挺直,姿勢優美。
她的這幅模樣和閑散地坐在椅子上,跟準備等她走了就去給菜地澆水,順帶再摘一把菜回來的王老太太很不一樣。
金氏道:“娘,今年開祠堂,就把淙哥兒的事辦了吧。”
王氏本來有些心不在焉的,聽到這話後吃了一驚,她下意識地左右望了望,見沒人才開了口,不過話說得也很小聲,生怕被誰聽到似的。
“你想好了啊?”
“兒媳想好了。”
金氏的語氣顯得很誠懇,“兒媳幾個月前,便寫了一封信去京城,月前兒媳已經收到了回信,我爹已同意此事。”
“你爹答應了啊。”
王氏恍然,她猶豫了一下,前傾身子又問,“慧娘啊,這可不是件小事啊。你要知道淙哥兒記在你的名下,以後你就是他親娘了。”
“他就是,就是你們說的那個什麽嫡,嫡……”
金氏補充,“嫡長子。”
“對,就是這個名兒。”
王氏拍了下大腿,“哎呦你們這些大戶人家啊,規矩就是多,什麽嫡出庶出,還有什麽元嫡繼嫡的,規矩多得很。”
“不像我們鄉下,就一個長子、次子。”
“不過慧娘啊。”
王老太太又再度提起了之前的話題,提醒這個兒媳婦,“一旦開了祠堂,淙哥兒記成了你的兒子,那他就是你和淙哥兒他爹的長子了。記在族譜上,就改不了了,往後即使你生得再多,他也是長子,改不了的。”
“若你將來反悔,不管是淙哥兒他爹還是我,都不會答應的。哪怕我們都去了,還有族長、族老他們呢。”
“咱們許家雖然是鄉下人家,但也是有規矩的。”
金氏點頭,“娘您放心,在京城的時候,老爺就和我說過了。”
“我醜話說在前頭啊。”
王氏又強調,“規矩不能壞,哪怕你爹是大官,但說好了的事,就不能再改了。可別等過了些年,你生了親兒子,就糟蹋淙哥兒。”
“若是那樣,我就讓大林把你休了。”
金氏微笑以對,“娘您放心。”
王老夫人看她態度堅決,也知道改變不了她的主意,於是歎了口氣,絮絮叨叨,“我早就說過了,生孩子這事不用急,在咱們鄉下,五十的老太婆都能生個大胖小子呢,你這事啊,根本就用不著著急。”
“可你不聽。”
“偏偏淙哥兒他爹也說已經和親家公商量好了,說什麽淙哥兒是一個嫡子,對他將來科舉做官大有好處,比庶子易千百倍。”
“哎呦,我都聽不明白。”
“你們年輕人的事啊,我是管不了咯。”
頓了頓,她又補充,“你放心,既然你把淙哥兒當親兒子,將來啊要是他不孝順你,我就讓他爹打斷他的腿,誰來求情都不管用!”
金氏失笑,她沒再跟婆婆解釋這裏麵的厲害關係,而是道:“娘您言重了,淙哥兒現在雖然年歲小,但是個孝順孩子。”
“不重不重,”王氏擺擺手,“淙哥兒他爹都跟我說過了,記在你的名下之後,並不單單隻是一個名兒,金家那邊也會把他當親外孫,有什麽好的事都會想著他。”
“是他沾了你的光。”
金氏抿唇,“娘,您別這麽說。”
見婆婆還想再說,金氏連忙轉移了話題,“娘,這件事就勞煩您了,如今淙哥兒已年滿兩歲,開年也算三歲,能夠記入族譜了。”
“知道了,”王氏被她一提醒,果然把剛才想說的事情給忘了,點點頭道:“既然你們都拿定了主意,那我回頭就和族長媳婦說一聲。”
“等今年除夕祭祖的時候,把他的名都添上。”
“本來啊村裏的小孩子都是三歲才上族譜的,不過淙哥兒都已經開始讀書了,是該寫上去讓祖宗們知道知道。”
事情已經說完,金氏便告辭離去了。
等回到了自己的屋內,金氏也鬆了一口氣,她的視線看向旁邊,對低著頭的秋月道:“去研墨,我要給老爺寫信。”
秋月身子微伏,“是,夫人。”
……
許淙並不知道他奶王老夫人和他娘金氏正在商量的事,他現在正和村子裏的很多孩童一樣,搖頭晃腦地跟著夫子讀書呢。
他以前看電視的時候,不懂為什麽電視裏麵的古代讀書人喜歡把頭搖來搖去,但現在許夫子也這麽教他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因為沒有標點啊!
如果不這樣誦讀,加深對斷句的理解和記憶,那麽很可能今天學完明天就忘了。
比如今天學的是‘教之道,貴以專’,那明天沒準就會記成‘教之道貴,以專’,至於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恐怕隻有天知道了。
但搖頭晃腦就不一樣了,讀‘教之道’的時候,頭往左邊靠,‘貴以專’的時候往右邊,這樣第二天如果讀成了‘教之道貴,以專’,那麽就能反映過來這句話有問題,因為它既不對稱也不一致啊。
所以搖頭晃腦還是有作用的。
許淙入學第一天的時候,還能在特製的高腳凳上堅持坐姿挺直,手相互疊起橫著放在桌麵上,但沒到三天,就被他們帶著一起搖頭晃腦了。
從他已經學會了的《千字文》,再到朗朗上口的《三字經》,發現許淙兩本書都讀完了之後,許夫子又開始讓他跟著大孩子一起上課,給他們講《論語》。
“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
……
兩個月後
“……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不知禮,無以立也;不知言,無以知人也。”許淙背著手把《論語》全部背完,然後仰頭看向許夫子。
“夫子,我都背完了。”
為了背這篇《論語》及其注釋,他前前後後一共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剛開始學的時候是十月初,但現在都已經臘月了。
當然,這是在他上午上課,下午玩耍的前提下的。
不過他覺得許夫子的教學方式不太好,因為他就隻會叫人背,背課文,背其他前輩大儒們的注釋。
總之就是有什麽背什麽。
就比如《論語》吧,許淙就被要求除了《論語》這本書之外,還要背好幾個版本的注釋,他現在隻是背完了最通用的那一版,後麵還有好幾本書等著呢。
他覺得這個教學方式,很有問題!
但又不能說。
因為人家許夫子不是在故意誤人子弟,而是他讀書,也是這麽讀的。先認字,聽夫子粗略講解,然後就是背誦。
總之得背得滾瓜爛熟就沒錯了。
聽說他那個渣爹小時候也是這樣,而且這個讀書方法還是渣爹發明的,他在村塾讀書的那段時間,就把這裏的書都背完了。
現在渣爹科舉有成,還做了官。所以他的辦法被許夫子借鑒,不但自己背,還要求他們這些小朋友也跟著背。
被渣爹拐著彎坑到的許淙:……
經曆過隨堂考、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中考高考等等無數次考試,次次都能取得好成績的許淙有很多槽想吐。
難道就不畫個重點?
完全可以像他一樣,通過梳理文中脈絡,整理出重點,然後通過聯想記憶、理解記憶、多通道記憶、口訣記憶等等方式記下來啊。
又輕鬆又簡單。
哎,還是那句話,他現在年紀太小了,很多事情不好去做,很多話也不好去說,不然他就不是天才,而要變成妖孽了。
做妖孽可不是什麽好事,一不小心就要變成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