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程顏
第二日，方君遙決定去找陸言止，她的包袱還在他那兒沒拿回來，順便她要去看看堂姐，堂姐拜了金丹修士為師，也是扶風道君門下，正好也在啟元峰，方君遙算了一下，似乎現在方君雅遇見她得叫一聲師叔？
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很困惑，為什麼平川道君直接便收她為徒，甚至連天賦測驗也沒讓她參加，就這麼認定了她，昨日進入大殿之前她和其他人還聊了關於上山的經歷，他們在濃霧中遇見了各種測驗，她卻只是遇到了一個岔路口。
還有那個奇怪的聲音，所問的內容很簡單，卻不像其他人，各種刁鑽問題都被問了個遍。
甚至他們遇到的幻境她根本連影子也沒看見，就那麼從迷霧中一步踏了出來。
她走到了小路，他們卻直接登上了玉階。
這一切都古里古怪的，難道平川道君收她為徒是因為她有什麼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爾生，從昨日踏上玄青門紫陽峰石階她就沒有再讓他出現過，平川道君會不會已經發現了爾生？
方君遙盤膝坐在床上，望著床邊發獃，腦中一片亂七八糟，她一時覺得平川道君收她為徒是有所圖謀，一時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可是她上山後的經歷明明白白與他們不同啊。
「唉……」她嘆了口氣，想要放爾生出來商量商量，卻又擔心平川道君知道了爾生的存在會不會出手搶奪？
然而她現在確實是六神無主，還是應當和爾生合計合計，到底該怎麼辦，總不能在山門修鍊的日子都不讓他出現吧？他總歸要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將靈力聚集在掌心，白光一閃，爾生站在了她掌心。
他雙手插著腰做茶壺狀，正極為嫌棄的表情睨著她，「你這個大蠢貨！」他和她心神相通，她想的什麼他全都知道，卻被禁錮在引魂珠中不能說話，真是要被這個蠢貨氣死了！
「你罵我做什麼？！」方君遙委屈，他一出現就不說好話，真是個壞脾氣的器靈。
「愚蠢的人類，我既然是你的本命法寶，就是他有心搶奪，又怎麼可能奪去？」爾生對她接連拋了三個白眼，待要說話，卻忽然伸手捂著眼睛，「誒喲，頭暈！」
方君遙一時竟無言以對，翻白眼翻得自己頭暈，到底誰比較蠢啊？！
「你去找那個季方，跟他問陸言止在哪座峰，我們這就出去，我今天還就橫著走了，不信他能把我怎麼著！」爾生一副大爺樣子。
方君遙只好默默去找季方，得知陸言止隨他的師父扶風道君在啟元峰。
「走，我帶你去啟元峰！」爾生大大咧咧坐在她頭頂說道。
季方視線幾次掃過爾生，終於忍不住好奇心問道：「他是……」
方君遙猶豫了一下，不敢說是器靈，畢竟她這修為不該有本命法寶，為了避免別人認為她身懷異寶，只好搪塞道：「這是我的靈寵，爾生。」
爾生當然知道她擔心什麼，也不曾出言反駁，只是手底下抓著她幾根頭髮，示威一般地扯了兩下，默默威脅她，爾生大人才不是什麼靈寵！
方君遙暗暗呲牙，表面上卻裝作無事一般。
季方身為妖，感覺得出這所謂的「靈寵」身上沒有一絲靈獸的氣息，他看了一眼爾生，哪有靈寵這麼囂張的坐在主人頭上，而且會說話的靈寵會認一個練氣二層修為的姑娘為主人？
他知道她有難言之隱，也不去戳破，只是走進山洞，過了片刻又出來了，手裡拿著一張符紙，「你想坐什麼東西過去？」
方君遙好奇地看著他手中的符紙，「這是要畫符？什麼都可以嗎？」
「嗯，」季方從袖中摸出一支符筆，「車馬雲舟，鶴獅虎豹，任何都可以。」
「哇哦，」方君遙聽得他這樣說，驚喜不已，「這麼厲害？！除了御劍，我只見過他們乘坐紙鶴。」
爾生從她頭頂飛到她面前懸停著，一臉鄙視，「沒見過世面，那紙鶴是最最低級的手法，只需要將飛行符折成紙鶴的樣子，哪裡能跟這個比！」他沒好氣地偏過頭去，「下次別說你是我主人，真是丟我爾生大人的臉！」
被自己的本命法寶器靈鄙視了方君遙也若無其事，誰叫他被方瑤騙了，現在和她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爾生最近脾氣大著呢。
季方又看了一眼方君遙的這個脾氣暴躁的「靈寵」，淡淡解釋道：「這是化形符，確實比飛行符等級要高一點，符中所畫物體可以化出真實形體。」
他說著，揮筆而就，在符紙上畫了一隻矯健的豹子，然後又在上面接連幾筆畫出符文，發動符篆，一隻豹子立時出現在二人面前，仰頭咆哮了一聲，然後伏在了方君遙腳下。
方君遙被嚇了一跳，季方連忙向她解釋，「它性情很溫順，一般化形符化出的動物不會傷害人的。」
「哦哦，」方君遙蹲下，花豹盯著她看了一眼，隨即垂下頭卧下去，它眯著眼，看起來似乎在打瞌睡。
「它知道啟元峰在哪，千雲山脈範圍內，你只要告訴他目的地，它就會帶你去。」
方君遙坐到花豹背上，試探著跟它說道：「帶我去啟元峰。」
豹子豎起耳朵，隨即起身，四爪在地面踩了兩下，往前奔跑了幾步，隨即踏雲而起，向著啟元峰的方向奔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抱著花豹的脖子盡情大叫，她還沒準備好啊！不過這感覺真的超級爽啊！爾生飛在她旁邊，見她這麼開心，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不過他隨即便翻個白眼傲嬌地轉頭，假裝自己不認識這個丟人的貨。
季方目送著尖叫著離開的方君遙，負手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目露懷念。
他看了許久，直到方君遙的背影消失在白雲間，才嘆了口氣，「程顏，她和你真的是一樣的性子啊……」他有些悵然地席地坐下，望著遠處那片葯田，「程顏，你師父又收了一個弟子……她很像你。」
他又拿出一張符紙，在上面勾畫幾筆，然後發動了符篆，符篆消失，眼前俏生生立著一個姑娘，正笑看著他，卻只是站在那裡不說話，也不動。
「化形符可以化出天地萬物，卻不能再變出另一個你了，程顏。」他目中含淚，緩緩閉上了眼睛，那個俏生生的姑娘原地站了片刻便緩緩化作煙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