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書山
方君遙環顧四周，這裡就是藏書閣？
「君遙。」
方君遙循聲回頭，這才看到堆疊的書山中有一條小路，季方正站在不遠處。
「季師兄，師父生我的氣了，」她懊惱地撓頭，「他是不是要把我關在這裡不許再出去？」
季方淡笑，「哪能呢，道君命你在這藏書閣學習並修鍊，三年之內看完那些書，並且將修為提升至練氣七層，否則不能離開藏書閣。」
方君遙神情獃滯地環顧四周，大致計算出這裡有多少本書，從每本書的厚度大致估出自己能花多久看完，然後再算了算自己到練氣七層大概會花多久時間，然後露出了一個抽搐地笑容。
「季師兄，師父就是要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你不用安慰我了，」她爬上軟墊，頹然嘆息，「這些書我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完……」
季方失笑，「你難道不相信自己能做到嗎？」
方君遙立刻搖頭，「怎麼可能，這些書足足有幾十萬本，而且我還要修鍊，完了完了，這輩子都出不去了，季師兄，我真是悔死了，活著多好，我為什麼非要和師父頂嘴。」
「你啊你，」季方也拿她沒辦法了，「這藏書閣中布有陣法，陣中時間流速比外面慢，藏書閣一日，便是外面三日，道君給了你九年的時間，你還是沒有信心嗎？」
方君遙頓時驚喜萬分，連連點頭，「可以可以可以。可是九年後我出去，別人都不認識我了，我比他們大了好多歲誒，這可怎麼辦？！」畢竟是女孩子，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容貌和年齡問題。
季方無奈，「修仙之人容貌變化緩慢，你若是修為高深，甚至能容顏千年不改，三年和九年，差別有那麼大嗎？」
方君遙望天，算了算自己三年後和九年後的差別，苦著臉，「反正小孩子變化最大了，我個子肯定比他們高一截，好尷尬哦……」
「咳咳，但他們最後也會趕上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便要開始做道君給你的任務，我會每日給你送飯來，想吃什麼可以告訴我。」
「好，」方君遙只得點頭，不過她忽然想到了六十年容顏不變的陸言止，也不知道扶風道君有沒有看出陸言止這容顏不改的原因。
三年不能離開藏書閣……千雲山築基弟子巡視，哥哥方君華還沒抽出空來和她見上一面呢，她倒是要被關在這裡三年不見天日了。
方君遙從手邊拿起一本書，靜下心一頁一頁看起來。
季方站在遠處看著她低著頭的身影，露出一個微笑，轉身離開了這裡。
人一旦靜下心來做一件事，那麼時間便似乎過得格外快，方君遙合上手中的書，窗外已經進入了第一個黑夜，她抱著書看著窗外那輪明月，藏書閣中一日才過了三分之一，她喝了口水，繼續拿起了下一本。
季方拎著飯菜進來，方君遙嗅到了香味，還沒來得及說話，肚子已經咕嚕嚕歡呼起來，她捂住肚子，面色有些尷尬，「季師兄，今天帶了什麼好吃的啊？」她忙扣下手中的書湊上去，聞著那香味已經饞的口水直流。
季方但笑不語，將飯菜放下，她忙掀開，香噴噴的烤肉烤的外酥里嫩，吱吱冒油，旁邊四個小素菜清淡可口，還有一份蘑菇濃湯，飯香菜香一霎撲面而來。
「好香！」方君遙歡呼，忙忙拿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咽，這藏書閣時間流速慢，但是她肚子還是準時開始餓，這會兒已經餓得心慌意亂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季方見她吃得急，幫她把手邊的書都整理到一起，免得飯菜撒上去。
「今日看了些什麼？」季方一邊整理書，一邊問道。
「看了些奇聞異志，還有修鍊心法，還看了一本靈草集，」方君遙吃了這一會兒終於壓下了那股餓意，吃飯速度也慢了下來，「季師兄，這裡外時間不一樣，可我的肚子還是按時餓，今天餓死我了……」
季方手底下頓了一下，「是我忘了，我，我……」他心中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方君遙還是第一次見他說話這麼吞吞吐吐，她好奇地看著他，「季師兄是忘了我只有練氣二層吧？」
「……是，」季方笑了笑，可是卻很快又收回了笑意，「你應當是不知曉，在你之前，師父還有幾個弟子。」
「知道啊，」方君遙咽下一口烤肉，「師父說了，有些獨居一峰，有些雲遊四海，還有些……隕落了。」
她拿筷子撥了撥碗中的米飯，夾了一筷子菜，「我想問隕落的弟子是因為什麼而隕落的，可是師父沒說。」
季方嘆了口氣，「隕落的弟子，其實只有一個，她是你的師姐，叫程顏。」
方君遙正扒了一口飯，聞言盯住他，等他的下文，可是季方卻一直在看著不知名處出神。
她也不好打斷他的思緒，於是一邊吃，一邊想那個叫程顏的師姐，看季師兄的表情，他應當是喜歡這位師姐，可是她是怎麼隕落的呢？
應當是很慘烈吧，否則師父和季師兄也不會提起她就這麼反常。
她一邊想著，飛快地吃完了飯，將碗筷收起來，季方卻還在盯著遠處不知在想什麼，方君遙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叫醒他。
季師兄是個妖，其實，他人很好呢，只是不知道他和程顏師姐有什麼樣的過往，能讓他想起她來就忘記身邊的一切。
估計忘記自己要吃飯也是因為程顏師姐修為已經到了可以辟穀，是以今天她才差點被餓死在這裡……
方君遙從季方手邊拿起之前看了一半的那本書，低頭再次認真看了起來。
「以本為精，以物為粗，以有積為不足，澹然獨居神明居……建之以常無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謙下為表，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方君遙默默誦讀著，慢慢體悟其中的真意，似乎進入了一個玄妙的境界。
她緩緩閉上眼，眼前一片混沌，混沌中慢慢顯出清濁，天清地濁，天動地靜，世間萬物似是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