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保命

  大鳥朝著長安的方向迅疾飛去，遙遠還有十裏的距離，已經可以看到長空之下的長安已經全城沐浴在戰火的洗劫之中。曾經繁華的坊與市，以及奢華無度的長樂宮，本應在長空向下看去齊整的都城布局，如今已經麵目全非。哀鴻遍野的嚎叫，讓千尋耳不忍聽。“這是……怎麽了？”流月慨歎，沒有想到不過離開半天的時間，長安城竟然已經麵目全非……李熾示意王廣和流月低飛，才看清在已經戰火焚燒的街巷中，是哲哲部的蠻夷，正在用彎刀殺戮百姓，而禦林軍的官兵也在負隅頑抗。流月和王廣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哲哲部大軍南下，已經侵入長安。“爺，真懸，如果我們晚半天再逃離，就不得不沐浴這長安的戰火了！”王廣有些僥幸道。“王爺，這時我們離開正是時候，不必擔心後麵的追兵了……”流月也慶幸。“走！”李熾身下的西藩蒼鷹被他輕輕拍拍額頭上的羽毛，就迅疾轉彎，升向高空，而流月和王廣騎乘的蒼鷹，則如同尊李熾的這隻為首領一般，也給這向相同的高度和方向飛去。盡管升騰起來的硝煙已經讓李熾眼睛有些嗆，但是他還是憑借印象中的方向，朝著長樂宮崇德殿的方向飛去。“你要去救茯陵？”不知道為什麽千尋這句話脫口而出，幾乎沒有加思索。流月隱約聽到這句話，看著王廣，兩個人麵麵相覷，幾乎不能相信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本來應該更迅速逃離的幾人，為什麽還要去冒險闖一次皇宮。“哈哈，還是燕千尋你懂我！”李熾爽朗地大笑起來，他雙腿輕拍西藩蒼鷹的身體，蒼鷹如離弦的箭一般朝著崇德殿方向飛去。崇德殿內，茯陵已經被胡安中塞到了大殿屏風後麵的案幾下麵。“朕的禦林軍呢！武直府大人居然謊報軍情！什麽哲哲部已往北大漠逃竄？怎麽逃竄到長安城了！”“皇上您不要出聲！蠻夷馬上就攻入內宮！我現在讓幾個小太監快些將您帶出崇德殿！您不要讓人知道您在這裏！”胡安中的主管太監峨冠已經七零八落，長樂宮裏已經亂成一鍋粥，四下都是收拾包袱和企圖躲藏起來的奴仆，崇德殿前一口枯井裏已經跳進去三五個人。而幾個爭奪金銀細軟的小太監則在院中毆打起來，其中有幾個被打死、打傷在地上奄奄一息。武長憐從鳳鸞殿一路飛奔，此時甩開後麵跟隨著的紛兒，衝上崇德殿來：“皇上！我要見皇上！”呼啦啦，崇德殿裏的正燃燒的燭火不知道被哪個匆匆逃命的奴才拉倒，大殿內的窗簾瞬間燃燒起來，火舌迅速吞沒了殿內的柱子，眼看房梁也已經不保。茯陵從案幾中衝出來，看到已經到了大殿門口的武長憐，拽住她的一隻手就飛奔出來。兩人剛剛衝到了殿前的院子裏，大殿的整個屋簷就已經熊熊燃燒，劈裏啪啦的聲響讓人鼓膜不適。從兒時就照看茯陵的胡安中沒有逃出，眼看活活燒死在大殿中了。“皇上！”長憐沒有料想到生死一線隻見，茯陵救下的居然是自己。“啪……”武長憐隻覺得自己耳根到臉頰火辣辣地一陣疼。“你和你的賊子父親！一起戲弄於朕！說什麽哲哲部已經被擊潰！全是謊報軍情！這蠻子的大軍明明是繞過了壓境的防線，一路燒殺搶掠到了長安城了！朕的江山！就毀在你們父女身上！”被猛然打了一個耳光，武長憐沒有回過神。等到她聽明白了茯陵的話，伸出手掌朝著茯陵的臉上也是一擊。“昏君！若我父親有意暗算於你，為何我還在宮內一同受死？”夫妻隨即廝打在一起，紛兒和繽兒趕上前來，長樂宮熊熊燃燒的火光照著這四個人的臉上都有些灼燙，茯陵奔出崇德殿時，臉上還掛著一絲黑色的塵土，讓這君王看起來更加悲情和荒唐。“不要打了！當務之急是趕緊逃出去，哲哲部的蠻夷馬上要衝進宮門了！”還是謀士繽兒穩住了陣腳。“皇上，快把龍袍脫掉！”繽兒示意紛兒趕緊從地上一個已經死挺的小太監身上脫下他染了血跡的衣服，給茯陵套上。“娘娘也快將釵黛除去！”武長憐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一身綾羅綢緞。“請娘娘和皇上都打扮成宮女與太監，咱們從長樂宮逃往城郊，用隨身的細軟做盤纏，先保命，才可以等待複國之日！”茯陵也穩住了神情，忍不住讚許繽兒：“沒想到此時竟然是繽兒丫頭做朕的主心骨了！”四人正匆匆換著衣物，卻見天空三隻大鳥從中天飛來。“那是……李熾！”茯陵最先認出了李熾那一襲白衣和飄逸的黑發，武長憐和繽紛二人一起看去，果然是李熾，而他懷裏抱著的，不正是千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