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蜜月◎
吃飯的時候,簡笙問簡潮:“你所說的絕世好男人的標準是什麽?”
簡潮說:“從各方麵來說都是。”
簡笙覺得他的說法很誇大,反駁道:“你絕對對你的好兄弟帶有濾鏡。”
簡潮笑得擰巴,半天憋出來一句人神共憤的:“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簡笙牙癢癢,正在想怎麽報複他。
蘇彌搶先一步開了口:“你前幾年去找過他,對吧?”
簡潮畢業之前在北美學飛,有那麽兩三年,他跟謝瀟言的在校時間是重疊的。他有時候會帶回來一點跟謝瀟言有關的消息,蘇彌是從他的隻言片語裏了解到,他們某一年冬天經常待在一起。
“對,他沒有交過女友。”
簡潮的這句話來得很突然,蘇彌措手不及被嗆得咳嗽兩聲,狼狽地辯解:“我又沒有要問你這個。”
簡潮看著她被嗆紅的脖子,“說都說了,沒有影響。幹嘛這麽激動?”
蘇彌說:“不是,我沒激動。是這個菜。”
他看破不說破地笑了下:“那你要問我什麽?”
想問什麽呢?蘇彌一時也想不到。
“跟你有關的?”
蘇彌微愣,尷尬地笑了笑:“能有什麽跟我有關的啊。”
簡潮幽幽地嗯了一聲:“是沒有。”
蘇彌咀嚼著一小塊米飯,又道:“他說他還蠻快活的。”
他答應得從容,滴水不漏:“是快活。”
蘇彌點點頭。
簡笙是個藏不住話的:“為什麽沒有找對象,難不成他有個愛而不得的多年白月光?”
蘇彌埋著頭吃飯,耳朵豎得挺高,如果不是突然提起,她差點都要忘了謝瀟言給人寫過情書這事。
半天,簡潮模棱兩可地答:“不談戀愛需要什麽理由?沒找就是沒找,不合適,沒看對眼。都有可能。”
他說這話時看著蘇彌。
蘇彌一抬眸就對上他略帶深意的眼。
畫外音,是簡笙在說:“是哈,打光棍總比濫交要好。”
因為簡潮的到來,蘇彌跟簡笙兩個女孩子之間的話題戛然中斷了。她也就沒再提關於床上那些更為隱私的事。
一無所獲地從簡笙家裏出來,謝瀟言的車按時按點泊在樓下,開車的還是陳柏叢。
謝瀟言坐在後座,他一身深色正裝,蘇彌坐上去時,他沒有絲毫反應和動作,隻是合著眼,一定是睡著了。
於是,蘇彌關門的動作都變很輕。
直到車子開出去一陣,拐彎路口,有人在後麵按喇叭,將謝瀟言吵醒。他徐徐睜開眼,鬆開緊擰的眉,這才注意到身邊人,稍稍一愣:“怎麽不叫醒我?”
蘇彌說:“你不用每天風雨無阻地來見我。”
謝瀟言揉了揉眉心,雙目還很惺忪,語氣含糊,但也不難聽出那點吊兒郎當的氣性:“有人樂意陪著你,你就享受著。被大帥哥伺候是你的特權,別跟我說不用。”
“……”還怪霸道的。
蘇彌都不知道怎麽回。
每一天在等候他時,從忐忑、期待,到心安,慢慢地,最初那種因為被護送而產生的虧欠感也消失了,就像自然而然在經曆著愛情。
半晌,他才對她溫和地笑一笑,說心裏話:“下雨了,就想見見你。”
又過半晌,她給予一點回應,點了點頭。蘇彌的回答很小聲,與其說給他聽,不如說給自己——“我也挺想見你的。”
一個季節的結束,換來許多的新生。
沒有哪一個春天是特別的,會令她記憶猶新。除了這一年,她和謝瀟言結婚的第一個春天,他有了家,她有了第二個家。
總是別扭,總還有些未消解的東西橫亙在他們之間,總是不能夠快速地看清自己的感情變化。
但是蘇彌仍然發現,她好像沒有那麽抵觸新一段愛情的發生了。
在普普的陪伴之下,冬眠多時的卡卡終於探出了它的腦袋。
守護星找回了與它鎖定的天體,冥王星和卡戎擁抱在宇宙的邊緣,他們再一次擁有了一生一世的可能。
“古希臘神話裏的四季由來,有一個典故。”
在回去的路上,謝瀟言看著窗外雨水,忽然和她講起冥後。
作為農業女神的女兒,她被冥王擄走到冥界,因為父母過於思念,冥後會在每一年的春天回來探望,她的到來預示著萬物生長。而每一年秋天,她又回到冥界,她的離開預示著草木枯竭。
“春天,就是冥後回到了人間。”
而你回到了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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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子,蘇彌跟謝瀟言各自忙碌,她的巡演計劃已經開始啟動,忙到差點把一件事給忘了,之前說好要去青田滑雪。
約定好的蜜月一拖再拖,等到兩人動身去青田已經快三月下旬了。
這蜜月過得有些草率,沒挑太遠的地方,到京郊,開車不過兩三個鍾。隻相當於是個周末遊。
雪場是人造的,趕早春來,遊客寥寥。
這麽多年過去,各大新建的雪場競爭激烈,青田已經不是很多人的首選。這兒比蘇彌第一次來時冷清許多。
上一回是高中某一年冬令營,校裏組織,她借那次機會學會了滑雪。
蘇彌會想到這個地方,是因為她有東西留在這裏。
雪服是謝瀟言準備的,情侶款,之前嶺文合作的一個品牌方送的。
vip的休息室,蘇彌換好衣服出來。某人像個大爺似的慵懶,靠在一個老舊的八仙椅上,手裏握著一瓶礦泉水,戴著耳機聽音樂。
===第67節===
他一身大紅色,奪目而張揚。加上落地窗外麵的獵獵雪光,兩種顏色裏外交疊,襯得他這張白皙的臉格外幹淨,輕垂的眼皮帶點懶倦的姿態,環著胸,手指在手臂上隨著音樂節奏輕輕點著,有種悠閑的暢快。
蘇彌一直覺得他很適合穿一些顏色豔麗的衣服,襯他外放的個性,也不浪費他姣好的皮囊。
謝瀟言就該是張揚的,像是火焰一樣的人,走到哪裏都是焦點。
這麽想著,她還是頗為好奇地問了一句:“你怎麽不挑件黑色的,這個紅的也太招搖了。”
聽見她迫近的聲音,他才抬起眸,起身說:“紅的好。”
他用手遮在額前,眺了一下外麵茫茫的雪場:“這兒這麽大,萬一走散了,怕你找不到我。”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啊,角度真是刁鑽。蘇彌更納悶了:“怎麽會走散啊。”
謝瀟言的語氣有幾分拽:“你要是能跟上我的速度,那當然好。”
她愣了下,氣呼呼的:“你在瞧不起誰呢。”
他勾唇淺笑,不置可否,掂著瓶子往外麵走。
“你這麽說,那我穿一身白,這樣,”說著,蘇彌把頂在頭上的雪鏡往下拉,指一指雪地,“雪也是白的,我也是白的,我滑走了,是不是就消失了?”
謝瀟言看一眼蘇彌,說:“我視力好,不會找不到你。”
蘇彌望著他往前走的後腦勺,呆呆地滯留了幾秒,挪步跟上。
“我高中寒假來過這裏,我本來感覺你也跟我一起來的,但是想了半天,好像又沒有,所以當時到底有沒有你在啊?”
謝瀟言聞言,腳步一滯,低頭看她。
蘇彌喃喃,也抬首跟他對視:“應該有的吧?”
他輕嗤了一聲,微不可聞。而後沉著嗓音,氣勢洶洶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問問也不行?怎麽還急眼了?
蘇彌小跑著跟過去。
謝瀟言手抄在褲兜裏,滑雪板被他鬆鬆地架在手腕跟胯骨之間,前後晃蕩,他若有所思嘖了聲:“這蜜月也不太蜜啊,我跟陳柏叢還玩兒過兩次,哪有帶媳婦兒來搞運動的?”
他自說自話似的感歎,說完才瞧她一眼。
蘇彌撓撓臉頰:“?????那一般蜜月都怎麽蜜呀?”
他又散漫說:“不知道,沒經驗。”
蘇彌沉吟,過後難為情地開口說:“好啦,你別這麽挑剔,白天就隨便玩一玩吧,我訂的酒店有私湯,那個山莊有花園,應該還挺浪漫的。”
謝瀟言很驚訝地笑了下:“真的?”
“……嗯。”她想了一想,又說,“其實不管玩什麽,去哪裏,最重要的是兩個人在一起嘛,蜜月的意義還是快樂為主,對不對?”
說完,蘇彌捏著他的手腕,“走吧走吧。”
謝瀟言被哄得心情舒暢,牽著她大步流星往山頂走。
這日晴朗,兩個人在雪場耗了一下午,臨近傍晚才結束。
在一間餐廳吃飯,很好的天氣,外邊夕陽爛漫。
飯倒是沒吃得太精致,謝瀟言點了份咖喱飯,吃完就坐著等對麵還在細嚼慢咽的小公主。
蘇彌綁了個馬尾,半邊身子浸潤在窗外紅霞之中。她吃相很優雅,沒性子的人估計看著會不耐。盡管不玩手機也不說話,但就是吃得慢。
好在謝瀟言耐心充沛,等了她一刻鍾,他看一眼,盤裏的餐還有大半。
胡思亂想到什麽,蘇彌問:“梵城是不是有雪山?那邊滑雪場好不好玩?”
謝瀟言略感意外:“你怎麽知道有雪山?了解過?”
“對啊,我都摸清了,”她說著,掰一掰手指,像在背誦要點,“麵朝大海,背靠雪山。港口城市,飛機製造。對不對?”
他笑起來,頷首說:“了如指掌。”
“那我們以後一起去玩一玩,可以切磋一下。”
謝瀟言敏銳地抓住她的字眼:“以後是什麽時候?”
“就冬天唄。明年或者後年,都可以。不過今年可能不行,我有巡演。”
明年或者後年?
他微微頓了頓,想再問下去,但又怕那如幻的泡影轉瞬即逝,揚唇淺笑,就答應下了:“好啊。”
說完,她抬起的勺子落下去,繼續舀飯吃,過了會兒,又找到話題:“你之前沒有交過女朋友啊?”
謝瀟言喝水的手頓了頓,警惕地問:“有何高見?”
蘇彌搖頭:“沒有高見。就是感覺……不太符合你的人設吧。”
“人設?”
“沒什麽,我隨便說一說。”
他冷笑:“這隻能說明我是一個自愛的男人。”
“是,我也這麽想,男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你不是,你是好白菜。”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謝瀟言不經誇,瞬間恢複那副高傲恣意的樣子,然而自戀沒一會兒,想到什麽,忽又長籲短歎:“一顆老婆也舍不得拱的好白菜。”
“……”
有個女孩子恰好路過,聽著他們似是而非的對話,回眸看一眼兩個人。
蘇彌羞赧地踩他一腳。
“別說這個。”
謝瀟言不以為意,衝她的碗抬一抬下巴:“吃完了?”
“嗯嗯。”
“走吧,看看私湯和花園。”
他狡黠地笑了笑,說著便起身,一秒也不多逗留。
“……”
蘇彌挪步跟過去。
他閑散地邁著步,往餐廳外麵走。對過路人所有直接而漫長的注視視而不見,他有他的悠閑和泰然。
對他低級的把戲,意有所指的暗示,她總是半推半就。沒好意思告訴別人,也不太敢對自己承認,她某些時刻確實被他勾引得死去活來。
簡笙說得挺對,在心無旁騖地喜歡著韓舟的那些日子,她一再地忽略掉謝瀟言作為男人、而非朋友的魅力。
三中貼吧,一騎絕塵的投票,自然有他獲勝的道理。
隻不過她理解得晚了一些。
回程的路上,他在開車,蘇彌忽然神色鄭重地開口說:“謝瀟言。”
“嗯?”
“你那天說,和不喜歡的人……其實也不是,我沒有不喜歡你。想來想去,我還是想跟你糾正一下。”
謝瀟言思忖片刻,用澄澈的眼神望著她:“你是想說,你喜歡我?”
“……”
“蘇彌,”他喊著她的名字,淡淡地一笑,又問一遍:“你喜歡我啊。”
能感覺到他灼熱的注視,她偏過頭去看外麵夜色,嘟噥說:“也沒有很,一點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