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戒指◎
謝瀟言有點受不了地扶著額,嘴角卻不由自主地翹著:“你能不這麽肉麻?”
看著他眼裏波濤?????洶湧的情緒,蘇彌淡笑說:“不會吧,你別告訴我你要哭了。”
他輕嗤一聲:“幾句花言巧語就把我說哭?我可是爺們兒。”
蘇彌點頭:“好吧,爺們兒,以後我不說了。”
他又變了臉色,語調輕揚,嚴肅地看她:“那怎麽行?”
蘇彌有點好笑,而後歎了聲說:“真是少爺,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他一點也不謙虛,順勢說:“是啊,上輩子積了德了,這輩子就是讓人寵著的命,受不了半點兒委屈。”
她笑得眉眼彎彎:“好吧,我會寵著你的。”
謝瀟言用手指摁了摁快飛上天的唇角,沒讓自己太得意。
到了餐廳門口,二人拾級往上,迎賓的服務員站門口,遙遙過來領路,瞅一眼蘇彌,他驚得捂嘴,又看一眼她身後的謝瀟言:“你是……?”
某人看過去,臉上寫著:對,本少就是今夜的男主人公,還關切地露出“怎麽,需要合影?”的詢問眼神。
蘇彌回眸望了眼她領過來的花蝴蝶:“能不能走快點?”
謝瀟言揚唇:“來了。”
他回望一眼那位服務員,用“沒辦法,老婆看得緊”的視線把人勸了回去。
他今天的心情肉眼可見的暢快,路過每一位無關人員的注目,謝瀟言揚一揚眉,滿臉寫著得意跟囂張。
蘇彌從前最看不慣他這副高調的姿態,他的行事總是倨傲得讓她費解,但是看久了,慢慢習以為常,甚至覺得他的嘚瑟勁還有幾分可愛。
他穿著正經的白衫西褲,寥寥幾步通往角落圓桌的路,讓他走的像t台。光影半明半昧,恰到好處落在男人的肩上。他身上那點渾得封頂的氣質,又出其不意的混著此刻簡單澄明的笑意。
看起來十分難拿捏的男人,實際上呢,勾兩下手指就湊過來了。
當然了,這一招隻忠貞不二地於她有效。
謝瀟言在她對麵坐下。
他已經吃過飯,就要了點水喝。
蘇彌問:“記不記得我們在這兒幹嘛了?”
他說:“交杯酒,永結同心,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會忘?”
“好了,現在真永結同心了。”
謝瀟言但笑不語,平靜而溫和地看著她。
===第115節===
有人過來傳菜,用藏著笑意的聲音說了句:“蘇小姐,謝先生,用餐愉快。”
雞肉被精致擺盤,放在小小的餐桌中間。
等人走了,謝瀟言故作苦惱說:“怎麽辦,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愛慘了我。”
蘇彌開始吃東西:“知道就知道,這怎麽了?”
“所有人都看我,搞得我很害羞。”
“……”
蘇彌瞄了一眼他的張揚坐姿,說道,“害羞不是這麽表現的,你真是連裝也不會裝。”
謝瀟言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
蘇彌填了會兒肚子,問他:“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在外麵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他回想許久,聲音散漫說道:“除了太想你,也沒什麽不順心。”
看他樣子,這份豁達應該不是裝出來的。
得到這份最真誠平靜的答案,心中還是不免泛酸,蘇彌又問:“那……你是什麽時候去了南城啊?”
謝瀟言挑了下眉,有些微吃驚的意思,用眼神問她是怎麽知道的。
蘇彌說:“我猜的,你去過吧?”
他默了默,兩三秒,在想,是什麽時候呢?
應該是在第二年。
那一天,他打算去求和。
因為太想了,勢必要挽回。他不想管韓舟,也不想再琢磨蘇彌究竟討不討厭他。
謝瀟言在回國的路上,斟酌了一路,關於要怎麽跟她開口說他的心裏話。
說他這一段日子有多想見她。
也準備好了充分的告白的台詞。
他想告訴她:不鬧矛盾了行嗎,也別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花時間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蘇彌,我能照顧好你。
異地也沒關係,我可以每周都來看你,反正我時間多,活力多。我會全力以赴地愛你,跟我在一起你會很幸福。
以男友的身份陪在你身邊,在稱職的基礎上我會盡可能做到滿分。
韓舟給不了你的我都能給。
然而謝瀟言沒有料到,這一段字斟句酌的台詞,最終一個字都沒有用上。
還記得那天,他背著書包,戴了一頂鴨舌帽,穿一身黑,站在那個花團錦簇的早春。
在南城音樂學院的門口,隔著一條街,他撞見她在門口給花拍照,謝瀟言在那一瞬間興奮又澎湃,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心上人,他按捺不住的心聲催促著他急速邁步出去。
下一秒,他看見蘇彌撿起一朵掉在地上的花,又看到她的小半邊表情,她的表情是帶著笑的,而後拎著那朵花,笑著衝她的朋友跑去。
跑進那個春天的深處。
他站在那裏,覺得步伐沉重,身體裏像灌了鉛。
她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
也有了新的快樂。
少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她的生活並沒有因此而變得單調。
和他不一樣的。
想念有什麽辦法啊?
想一個人又不能讓她變成你的。
你不在身邊,人家照樣幸福得很。你幻想她沒你不行,其實不行的隻有你自己。
人最為嚴重的缺點之一,太容易把自己當回事,太喜歡自我感動。
謝瀟言看著蘇彌就這樣走遠,他在心裏給自己設定了某種可能。
如果她回頭,他就立刻迎過去。
他甚至準備好了一腔帶她遠走高飛的氣勢。
隻要她回一下頭就行。
但蘇彌沒有。
她牽著另一個女孩子,不緊不慢地跑著,最終消失在了路的盡頭,再也沒有出現。
謝瀟言站在那裏看著她走遠,陡然覺得身體都空了。
他在南城買了一瓶水,站在那裏把水喝完,很快又折返回機場。那一個無聊又低潮的日子,什麽都沒有留下,什麽也沒有帶走。
——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留下,他覺得他可能是在那裏遺漏了魂魄,連同他們昔日的同窗情,一同在她消失的那個轉角處煙消雲散。
在謝瀟言平靜的敘述過程中,蘇彌時始終盯著他左手那隻綠鬆石的腕表盤,她聽著聽著,覺得心裏酸澀,不知道如何做答,呆呆地說了句:“對不起哦……”
“道什麽歉,”謝瀟言的語氣淡然得很,有著時過境遷的灑脫,“不喜歡又不是你的錯。”
一廂情願的事,本來怪不了任何人。
他從來就沒怪過她。
蘇彌斂著眸,沒再吭聲,隻對他那隻表看到出神,是在想事,她想象了一下他出現在校門口又被她無視的畫麵,就覺得心中有涼風掃過一般蕭瑟。
而謝瀟言見她垂眸不語,他抬了抬手,利索地將表帶拆卸下來,二話沒說塞到她手心。
蘇彌詫異了一下:“給、給我嗎?”
他闊綽道:“喜歡就拿去,我的什麽不是你的?”
天降之喜。她難為情地笑了下,像收到小禮物的小孩,把表帶虛虛地在自己的手腕上搭了一下,而後又推回去:“不要你的,這個戴在你的手上好看。”
謝瀟言便又戴上,輕笑著說:“行吧,那我多戴戴,你多看看。”
“嗯嗯。”
蘇彌點著頭,這不是恭維,是真覺得他手格外好看,看著很有力量,但也有著清新和蓬勃的少年氣質。手背覆著錯落的骨和筋脈,指骨也整齊,甲床總是修得幹幹淨淨。
他們這些年沒有見,蘇彌印象裏的謝瀟言一直停留在十八歲的樣子。
發梢是軟的,笑容是明淨的、張揚的,總是帶著滿滿的朝氣。眼裏藏著時刻要狙擊獵物的慧黠,他活成了令他人豔羨的恣意妄為的美少年。
時隔多年,其實也沒怎麽變。無論皮相、骨骼,或是個性,品質。
蘇彌總帶有偏見地覺得,男人在成長的過程中,會一路卸除掉許多吸引人的東西,而任由一些欲望擺布,這一點從韓舟身上可見一斑。
但謝瀟言沒有,你要說他沒有欲望,其實也不然,可是他給她的感覺,就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純粹。
不然怎麽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呢?如果不是他太過於燦爛奪目,韓舟想必也不會這樣耿耿於懷。
她看不夠,又上手摸,伸出指腹,輕輕碰了碰他手背的青筋。忽然想起什麽,蘇彌說:“對了,我……說好的補償。”
戒指盒被拿出來。
謝瀟言看著她取出那枚嶄新的戒指,詫異到半晌沒說出話。等到戒指被穩穩地推到他的手指根部,謝瀟言堪堪從訝異裏緩過神來,笑了下:“什麽時候買的?”
蘇彌說:“在我去梵城之前就準備好了,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送出去,擇日不如撞日,幹脆今天一起給你好了。”
蘇彌握著他的手,輕輕觸摸著那枚嶄新的鑽,而後又倏的收回手:“對了,你要拍照群發嗎?”
“不發了。”
謝瀟言滿意地觀賞著自己的戒指,表現出很反常的從容,微微一笑,“這麽高貴的東西,除了我誰都不許看。”
蘇彌買的這鑽挺貴,他藏得太深反而讓她不適應,於是問道:?????“真的不發嗎?”
謝瀟言聞言,想了想:“那給謝烺看看吧。”
他找好角度,拍了張照:“他看起來就沒見過什麽好貨。”
蘇彌縱容地笑:“我覺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