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卓翼牽著沈念君, 緩步來到山茶花盛開最繁密之處。
繞著曲折多變的走廊,以牆為界,以廊為限,抬眸透過青磚鏤空花紋, 幽深靜謐的紅牆黃瓦間, 與素白的山茶花相映成趣。
很難想象, 寧北冬日最偏僻的地方,還有這麽一個遠離繁華, 不被鋼筋水泥建築侵犯的聖境。
想必度假山莊花了大功夫, 每年初冬,應該會割不少外出遊客的韭菜。
沈念君順著走廊台階下來,望著隨風輕飄的山茶花枝, 抬起纖白手腕,準備選一支折下來。
隨著粗魯動作, 沾滿露水的茶樹顫晃,晶凝剔透的落在沈念君臉龐上,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倏然抽回來手腕。
“嘶——”
大意了, 竟然有露水。
冰涼的液體順著手腕往裏滑, 衣袖頓時被打濕一片。
蹙起來眉尖, 這次換了兩隻手, 較勁半天都沒把枝子掰下來。
立在粉妝玉砌的花海叢中, 背著手負氣地打量片刻,遷就地俯首, 隻聞了聞花香。
清新脫俗的味道, 立馬平緩心頭不滿, 輕皺著的眉心舒展。
輕顫著睫毛, 視線再一次落到卓翼身上。
突然就覺得,這男人沒有剛才那麽討人厭了。
她揚起來精致小臉,有一絲窘迫,“你看我做什麽,看花。”
說話間,一滴落在下頜線的露水,順著纖細白皙的脖頸線條,無聲滑落下來,隱入淺V領口,那半隆的,讓人驚歎的酥香玉脂。
要帶著她來賞花的卓翼,此刻麵色沉靜地站在走廊裏,看不出絲毫被山茶花吸引的意趣。
清冽地眸光,隻是淡淡地隨著那滴露水,一路落下去。
視線停留在露水消失的地方,唇邊泛起來一抹極淡的笑,一本正經反駁:“我看哪裏,自己不能做主?”
沈念君確實管不了卓翼看哪裏,如此美景,不是誰都有閑情雅致欣賞。
愛欣賞不欣賞。
她轉過身,款款往山茶花海深處走。
站在廊下的男人,這才緩步抬腳,不疾不徐跟上來。
在身後淡聲說:“稍等片刻,帶你去嚐嚐黃酒煮茶花,度假村一絕。”
黃酒煮茶花?
沈念君停下腳步,看過來一眼。
鮮花她吃過不少,什麽牡丹花,玫瑰花,菊花蘭花,不過大部分都做成鮮花餅之類的糕點。
逢年過節的時候送人,還是寧北特別拿的出手的當地特產。
黃酒煮茶花,還真沒有品嚐過。
不過山茶花的幽幽芳香,配上黃酒的清冽,在這種灰蒙蒙的天色小酌幾杯,應該非常有利於保暖。
不過沈念君酒量淺薄,大概會喝醉。
從院子裏回來,不出意外地,兩隻羊皮底的鞋子濕透,才穿了幾次,完全不能沾水的高跟鞋麵臨淘汰。
反觀卓翼的黑色皮鞋,隻是被打濕,長身玉立,麵容沒有一絲落魄。
沐浴在寒風中,沈念君雪白的臉龐絲毫沒有招架之力,鼻尖不爭氣地泛起來粉紅。
攏了寬大風衣往室內躲,平常保養得益,到哪裏都暖融融的嬌貴太太,這次在外麵停留的時間太久,才意識到,冬天到了,而且冬天確實挺冷的。
進了度假山莊獨棟別墅的客廳,沈念君轉身把落地的玻璃門關上,忍不住吸著氣搓手。
就在這個時候,卓翼吩咐人把黃酒煮茶花端上來。
除了一壺黃酒煮茶花,還有幾道以鮮花為輔料的美食——
清香淡雅的太師糕,清甜可口的山茶蓮藕,以及熱氣撲鼻的山茶肉絲湯等。
沈念君為了奶奶滿意,在會寧山莊吃了不少鮁魚餡的餃子,是她平時食量的兩倍。
雖然逛街耗費了不少精力,仍然不太餓。
所以對吃的不太感興趣,不過在外麵凍了一遭,喝兩杯黃酒煮茶花,簡直再好不過。
於是顧不上卓翼,拎起來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淺淺抿了一口。
不知度假村用了什麽秘製方法,入口回甘,原本的黃酒辛辣,被清香代替。
稍微品嚐一下,眉梢忍不住往上揚,直接一飲而盡。
度假山莊客房服務的女管家,從餐車取出來最後一道菜,畢恭畢敬放到茶幾。
禮貌地彎著腰,挨個介紹菜品,溫柔細膩的普通話在耳邊回蕩,製服一絲不苟,非常專業。
卓翼目光緩緩看過來,落到沈念君手裏的酒杯。
等對方介紹完畢,薄唇勾起來一抹溫和笑意。
“謝謝。”
女管家溫婉回應:“沒需要的話,我先出去,有什麽需要,先生再叫我?”
卓翼視線一直落在沈念君身上,緩了緩才吩咐:“請勿打擾。”
“好的,先生。”
女管家推著餐車出去,拿了免打擾的牌子,輕手輕腳把房門帶上,旋即掛在門把手上。
落地窗外山茶樹風姿搖曳,枝條在微風中蕩漾,滿園香氣,被隔絕在外。
卓翼端坐在窗簾那側,抬手把沈念君手裏的酒杯抽離,“小心喝醉。”
沈念君抬起來眼眸,“喝醉了也沒事,睡得香。”
卓翼嗯了一聲,語氣帶著引誘,委婉含蓄的暗示她,“接你過來這裏,就是為了喝醉睡覺?”
沈念君恍惚間抬頭,看著老公眨了眨眼眸。
“不然呢。”
卓翼問:“餓不餓?”
沈念君搖頭,“我下午吃過東西了,在奶奶那,鮁魚餡的水餃。”
男人淺淺抬眸,上半身往前傾,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微涼的修長指尖探過來,落在被黃酒浸染,粉紅潤澤的唇瓣上。
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摩挲,“嗯,我餓了。”
“……”
唇上的酥麻感頓時直擊大腦,不知是因為,盡管回味甘甜,但度數尚且很高的兩杯黃酒的緣故,還是卓越的指腹,帶有絲絲魔力,眼神不經意迷離幾分。
遲疑地抬起來纖長濃密的眼眸,細細打量自家老公數秒,忍不住抿了抿紅唇。
頃刻之間,卓翼喉結滾動。
深邃漆黑的眼眸,染上濃烈的深意,手臂收回去,隨即摸上領帶,眼眸低垂著解開領帶,慢條斯理抽下來。
沈念君的目光,從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背,遊弋到細窄格紋的領帶,又從細窄格紋的領帶,落到他的手背。
直到卓翼把抽離的領帶,無聲無息搭在茶幾旁。
他下頜微揚,明亮光線勾勒出矜貴的輪廓,指尖繼續,解開襯衫領口的第一枚和第二枚水晶紐扣。
如果在什麽時候,沈念君覺察到自己老公的美色,那一定是在此時此刻。
婚後這段時間,唯一一次,在喝醉酒的情況下,被卓翼舉止優雅,又好看的皮囊吸引。
烈酒滋潤過的嗓子,幹燥不適,她紅著臉龐輕咳兩聲。
忍不住咬唇,一言不發地看他。
卓翼促狹的笑意一閃即逝,清冷地眼眸看過來,“要不要繼續?”
沈念君緩了緩。
視線落到男人頎長衣領之間,性感凸起的喉結。
她一定是喝醉了。
要不然怎麽會覺得,卓翼的樣子,很勾人?
沈念君遲疑片刻,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你敢,你敢繼續脫,我就敢繼續看。”
卓翼倏然眯起眼眸,深邃如沼澤深淵的眼底,泛出來一絲笑意。
慫恿沈念君,“真的麽?”
沈念君大義凜然,“不然呢?”
卓翼輕笑著,抬手落到雪白襯衫的第三枚紐扣,“那你可要好好看。”
“……”
*
一朵山茶花垂落水中,飄然。
沈念君軟搭在茶幾上,秋水般的眼眸仿佛能擰出來一把水,柔嫩光滑的膝蓋與粗糲的地毯,不堪重負的較量。
一室溫暖,矗立的山茶花在寂靜中,嬌豔欲滴地輕顫。
粉色的山茶花暴露在朦朧潮濕,泛著異香陣陣的空氣中,被碾磨著,沾染上深夜的更多霜露。
路上的時候,於非檀明明告訴她,卓總剛從耗費體力的高爾夫球場,打了一下午的高爾夫回來,神情有些倦怠。
沈念君再三詢問,“卓翼很累嗎?”
於非檀:“你覺得呢卓太,打高爾夫很累的。”
沈念君:“有多累?”
於非檀:“我的話,會累癱。”
她腸子差點悔青了,怎麽就吃了熊心豹子膽,去挑戰作為男人,在某個領域的權威。
血淚代價告訴她,要對你的男人耀武揚威,否則他拚上這條老命,也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不要小看他。
含苞待放合攏著的一抹粉色山茶花,被沈念君肆虐的不成樣子。
某個瞬間徹底崩潰,尋到一絲力氣,揚了嬌俏臉龐,蹙起勾魂攝魄的眸子,轉身瞪他,無聲控訴。
纖白玉手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膚,溢出來的,卻是最軟最慫的話,“我……我錯了!”
卓翼眼眸沉靜,略帶狠厲,“哪裏錯了?”
“我下次再也不看了——”
“不看了?”
“看——”
“還敢看?”
“……”
熟悉恐懼的黑暗力量侵襲而來,茫然無措時,眼角被逼出來幾滴淚珠,順著高揚修長的脖頸,款款垂落下來。
室內暖意融融,不知過去多久,雲開霧散驟雨方歇,沒有開燈的傍晚,逐漸被黑色的夜幕吞噬。
冷白色的輪廓,像一塊沒有力氣支撐的絲綢緞麵,悄無聲息地伏在茶幾上。
背後挺拔修長的身姿,慵懶地靠在沙發一隅,靜靜凝視。
片刻,黑暗中,修長輪廓再一次起身,調動幾個按鍵。
瞬時間,光線大亮,沈念君不著衣物地沐浴在加州陽光的設計主題房內,田園清新之感撲麵而來。
又是另外一番趣味。
瞳孔不適應光線,她不由自主閉上眸子,有氣無力抬起來纖細手腕,遮擋了一下。
帶著不尋常低啞的調調,有氣無力地責問:“你幹什麽?”
卓翼沉默回應,轉身回來,俯下身。
堅實手臂勾住纖腰,就把人橫抱起來,往臥房帶。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