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你做好準備了嗎?
第154章 你做好準備了嗎?
或許是因為剛剛失了半碗血的緣故,此刻的莊靖铖臉上透著淡淡的白,可也正是因為這抹白,更加襯得他虛弱了幾分。
也正是因為這幾分虛弱,勾起了蘇瑾寒的心疼,所以對他雖然繃著臉,眼中卻全是關切。
莊靖铖由著她抓過自己的手,取過一旁木易準備好的幹淨的布條和金瘡藥給自己包紮。
嘴裏輕聲道:“為了解毒,木易需要試血。”
木易天賦異稟,對醫術有著格外的天賦和敏銳,雖然莊靖铖中的是毒,但是自古以來,醫毒一家,毒需醫解,而木易提取莊靖铖的血液,也是想要測出月半的毒性。
因為莊靖铖指尖的毒素濃鬱,那裏的血也是毒的,所以木易才會有此做法。
蘇瑾寒聞言倒是沒了責怪的意思,轉而輕聲問道:“木神醫能研究出解藥來嗎?”
莊靖铖輕笑:“隻要給他時間,可以的。”
蘇瑾寒沉默了下,歸根究底,還是需要時間。
可是,莊靖铖隻有一年多的時間了,真的來得及嗎?
莊靖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抓著她的手,輕聲道:“還有兩年,木易可以的。”
蘇瑾寒聞言也隻能放下心中的擔憂,笑道:“嗯,既然你這麽說,那他就一定可以。”
她和木易的接觸不多,要她相信木易自然不可能,她信的是莊靖铖。
莊靖铖也明白這個道理,不想她繼續憂愁這方麵的事情,便換了個話題說。
兩人相處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的快,等莊靖铖將蘇瑾寒送走之後,麵對這空蕩蕩的書房,總覺得有些安靜過了頭。
要說他是個習慣了孤獨的人,有人沒人對他來說都一樣,因為他的目標明確,也一直在為之奮鬥,所以並不覺得孤單。
但是和她呆久了,再要回到過去那種習慣一個人的日子,卻是有些難了。
環顧四周,莊靖铖不由得想,這個屋子,缺的就是一個女主人。
等什麽時候他能將她娶進門,晚上睡覺能抱著她入睡,早上醒來能夠一睜開眼就看到她,那對他來說,或許就是一種圓滿。
想著,卻又不由得唏噓,如果不是他還身中劇毒,隨時可能喪命,他真想立刻將她娶進門,而如今,他卻由原來的著急,變得淡定了些。
是夜,萬籟俱寂,大多數的人早已經就寢,而靖王府莊靖铖的書房卻是燈火通明。
騰策正在向他稟告今日所察之事。
“根據蘇小姐所提供的消息,屬下找到了一個符合的人選。駐紮在城外的京都巡衛營的統領,楊子濤。他生來六指,勇猛善戰,十六歲入了軍營,上了戰場殺敵,五年後他二十一歲回京述職,後來便被留在了巡衛營。”
“而後經過多年的沉澱,他當上了巡衛營的統領,一當就是十五年。但是他為人低調不喜張揚,所以很少引得關注。”
“早先查六指凶嫌的時候,屬下便將他也列入了嫌疑人選之一,卻沒有最終選定。”
“他是太子的人!”莊靖铖淡淡的開口,聲音卻的篤定的。
“是。”騰策應道。
其實太子一直就是莊靖铖心裏懷疑的對象,懷疑他和當年麗妃的死有關係,便是不是他下的手,也是皇後下的手,所以能被騰策列為懷疑對象的,無疑是和太子走得近的。
加上從蘇瑾寒口中得知了他和許昌明的碰麵,莊靖铖幾乎不用去查就能肯定,楊子濤就是當年害他母妃背上了紅杏出牆罵名的人。
這並不是指他染指了母妃,事實上,母妃並沒有被染指,她隻是被發現和男人衣冠不整的抱在一起而已。
皇上趕到之後,憤怒之下直接將麗妃抱著的人給刺死了,楊子濤,是給麗妃下藥,將她和那個男人丟在一起的人。
莊靖铖妖冶的桃花眼中閃爍著令人心驚的寒意,騰策知道,壓抑多年的他,終於要在這一刻張開他的獠牙了。
“當年的事情,果然和他們有關係。”莊靖铖喃喃的說了一句。
雖然他心裏早就認定了他母妃出事和太子還有皇後脫不了幹係,但是猜測是一回事,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好像他們這個層次的人,雖然有時候對對手下手根本就不需要什麽理由和借口,但是如果有的話,事情也就變得名正言順了。
而莊靖铖想要做的是,還他母妃一個公道,而這也就意味著,他要的是整件事情的真實情況和結果,而不是所謂的猜測。
“主子,下一步該怎麽做?”騰策輕聲問他。
莊靖铖抬頭,眼中閃爍著幽冷的寒芒,對著騰策道:“曹嚴格的傷養好了嗎?”
“差不多了,就是一雙腿還是不利於行。”
“腿沒關係,隻要他的嘴還能用就行了,準備準備,將他送回京城吧,太子對我這麽念念不忘,我自然也要給他送一份大禮才是。”莊靖铖嗓音輕柔,狀似戀人之間的呢喃一般,然而騰策卻知道,此刻莊靖铖的心裏定然是滿心的殺意。
騰策聞言神情一震,“是,屬下明白。”
隨後,騰策退下,去做他該做的事情,而莊靖铖則漠然無語看著眼前的東西,麵色平靜。
當初對母妃下手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欺辱過他們母子的,他也會一點一點的,將他們踩到塵埃裏去,也是時候,讓他們知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了。
莊靖铖想著,眼中全是冷光。
某村落。
有人拄著拐杖艱難的一步一步走著。
他麵色蒼白,滿頭大汗,每移動一下腳步,就好像萬刀穿心似的,疼得不行。
但是他卻半點放棄的意思都沒有。
因為他心裏有個堅定的念頭,那就是養好身體,回京,將太子的醜陋麵目公諸於世。
一個不尊祖製的人根本就不配身為儲君,更別說將來繼承大統了。
這樣的人若是為君,那真是整個康國的末日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被皇後派人追殺,最後掉落懸崖的禦史大夫,曹嚴格。
也是曹嚴格命不該絕,他雖然從懸崖上掉下去了,但是卻意外的被掛在了樹枝上,下墜的衝擊力被抵消了許多,他雖然全身都是傷,但終究留下了一條性命。
本來曹嚴格就是莊靖铖為了對付太子的一顆棋子,自然派了人跟著曹嚴格。
雖然中間出了岔子導致曹嚴格險些喪命,但是當莊靖铖的手下找到曹嚴格之後,卻是全力救治,從死神的手裏搶回了曹嚴格一條性命。
隻是雖然將曹嚴格救了回來,但是他卻因為傷勢過重一直處在昏迷的狀態,好不容易蘇醒,卻也因為傷勢太重,而無法動彈。
曹嚴格不傻,所以他醒來之後,沒有囔囔著自己要離開,要去皇宮告發太子。
他知道,太子等人多半是以為自己死了,他才能苟活下來,如今他行動不便,若是就這麽的跑回去,那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所以他安心的配合著救他的恩人治病,養傷。
就這樣,時間輾轉過了三個月,他身上的傷除了腳上傷得太重還走不了,其他的都已經好全了。
傷勢好得七七八八了之後,曹嚴格就動了回京的心思,所以他努力的要將自己的腳給盡快治好,每天忍痛重學走路,堅持不懈。
就在曹嚴格不斷的逼迫自己學習走路的時候,院子的大門打開了,一個約莫四十上下的人匆匆進門。
看到曹嚴格在練習走路,那人步子一頓,看著曹嚴格皺眉道:“曹大哥這是聯係走路呢?要我說啊,這事兒不能急。古語有雲,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才將將好了些,你若是過度了,這腳怕是要廢了,得不償失啊。”
“葛老弟說得是,我明白的,這就休息了。”曹嚴格笑著開口。
此人正是莊靖铖安排的救了曹嚴格的人,叫葛尋。
“那就好。”葛尋聞言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往屋裏走。
曹嚴格停下走路之後,並沒有立刻回房,而是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小憩。
他剛剛走了一會兒,若是不休息,一時半會兒倒是很難走回屋裏。
“葛老弟這匆匆忙忙的是在做什麽?”曹嚴格發現葛尋急匆匆的樣子像是要做些什麽。
“老哥稍等,一會兒給你說,很快就忙完了。”葛尋說了一聲,又來回搬東西搬了幾趟,這才在曹嚴格的對麵坐下來。
“剛剛采了一批好的藥材,加上一些收購的,過兩天我打算進京一趟,曹大哥可有什麽短缺的,我回頭給你帶回來。”葛尋喝了一口水,說到。
去京城!
曹嚴格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激動的光芒。
“不知葛老弟可方便帶我一起去?”曹嚴格問道。
他其實早就有了回京之意,隻是他畢竟身子還沒好全,行動不便,再一個,他也不好意思讓葛尋救了他之後又特地帶他離開,便一直拖著。
如今葛尋要進京,他自然也動了想要跟隨的心思。
“曹大哥也進京?可是你這腿也還沒有好啊,進京路上多有顛簸,挺遭罪的。要不等你腿好了再去吧。”葛尋勸說道。
“葛老弟,其實老哥我騙了你,還望你能原諒則個。我本身乃是京城人士,隻是被追殺之下,意外掉落懸崖。家中親人都在等候,若是能借此番機會回京,也是好事。”曹嚴格說。
葛尋像是愣了下,沒想到曹嚴格竟然是京城人士。
不過他倒是理解的點頭道:“曹大哥隱瞞身份自然是有道理的,當時你身受重傷,又被仇人追殺,隱瞞身份也在這種舉動也是正常的,曹大哥不必介懷。”
說著沉吟了片刻,道:“既然曹大哥是京城人士,那此番隨我一起進京也好。”
曹嚴格聞言連聲稱謝。
兩日後,曹嚴格和葛尋一起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馬車。
葛尋所在的城鎮離京城不過四五日的光景。
越是接近京城,曹嚴格就越發的警惕,心情也越發的複雜了起來。
第四日,馬車在京城近郊的茶寮裏停下,葛尋和曹嚴格小憩。
“曹大哥,你下來喝點茶水解解渴吧。”葛尋站在馬車邊上,對著馬車裏的曹嚴格說到。
“多謝葛老弟,不過不用了,我腿腳不便,就不折騰了,葛老弟歇息吧,修正好了咱們也好上路。”曹嚴格將窗戶的車簾撩起一個角,對著葛尋說到。
葛尋心裏明白,曹嚴格是擔心自己下了馬車會被人認出來。
但是他本來的目的,也是要讓曹嚴格被人認出來。
所以葛尋的目光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茶寮裏麵休息的某個人,這才應了一聲:“哎,好吧,我給你端點吃的上來。”
葛尋轉身走到茶寮裏麵,正巧遇著那人起身付錢,他故作不小心,撞在了那人的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葛尋連連道歉。
那人很不悅的皺著眉,這才道:“走路小心著點。”
葛尋應了,端著茶點往馬車走去。
掀開車簾,葛尋將茶點遞給曹嚴格,又刻意和他說了兩句話。
方才與葛尋相撞的那人正巧看過來,先是隨意的掃了一眼,隨後困惑的皺眉,又將目光定定的落在曹嚴格的身上。
他怎麽覺得,那人這麽眼熟呢?
葛尋見那人已經注意到了曹嚴格,也不繼續拉著他說話,隨手就放下了馬車的車簾。
那人看著馬車,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他猛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張圖紙,上麵畫的,正是曹嚴格的相貌。
那人頓時麵色一變。
看了葛尋一眼,那人吩咐同伴跟緊馬車,他則快步離開。
嶽子揚最近有些糟心。
皇上命他徹查當初的刺殺案和禦史大夫曹嚴格的失蹤案。
刺殺案就別說了,根本毫無頭緒,好在前些日子,他運氣不錯,竟然抓到了幾個殺手,一番拷問之下,扯出了兩個品階不小的官員,此案算是結了。
而曹嚴格的案子查來查去的,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候斷開,他怎麽也找不到曹嚴格,連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偏就陛下對此人的安危極為關心,已經問了他許多次為何還沒找到人了。
嶽子揚覺得自己遇到了難題。
因為就在前天的時候,皇上下令,讓他三日之內,不管死活,都要將曹嚴格帶到他的麵前。
嶽子揚險些沒吐血出來。
將手下能用的人都給撒了出去,嶽子揚自己也是四下奔走,找尋曹嚴格的下落。
“大人,大人,屬下,屬下看到曹嚴格了。”有人衝到了嶽子揚的麵前,大聲道。
嶽子揚先是一愣,旋即抓著他的肩膀,追問:“你說什麽?看見誰了?”
“曹嚴格,屬下看到曹嚴格了。”那人正是在茶寮裏看到曹嚴格的人,見狀大聲道。
嶽子揚眼中銳利的光芒頓時一閃而過:“走。”
丟下一句話,嶽子揚讓那人帶路,離開了大理寺。
曹嚴格和葛尋所在的車隊緩緩靠近京城。
官道上,忽而出現了一隊士兵,將他們所在的馬車給圍了起來。
馬車被迫停下,葛尋從車上下來,“這位官爺,不知忽然攔下小人的馬車,有什麽事兒嗎?”
嶽子揚將目光放在後麵的馬車上,那是他身邊報信那人說的,曹嚴格所在的馬車。
駕馬來到那輛馬車前,嶽子揚揚聲問道:“敢問車裏可是曹嚴格曹大人?”
早在馬車被迫停下,被包圍的那一刻,曹嚴格心裏便是一沉,他知道,對方多半是衝著他來的。
他甚至想到,對方肯定是太子派來的人。
但是他已成為甕中之鱉,卻是無計可施。
然而對方開口時的口氣,卻讓曹嚴格心裏升起希望。
“正是。不知……”曹嚴格應聲,掀開車簾,看到嶽子揚,眼中頓時一亮,“原來是嶽子揚嶽大人。”
嶽子揚雖然在大理寺任職,陰沉得叫人心驚,尤其他的手段,也令人發指,但是嶽家滿門忠烈,也不涉黨爭,他應該不會是太子派來殺他的人!
想到這一點,曹嚴格心裏大定。
“果然是大人,大人這一番失蹤,可叫我們一陣好找,皇上可是下了命令的,你若是再不回來,怕是我就該下大牢去了。”嶽子揚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來,心裏也是如釋重負。
曹嚴格頓時心中感動,他知道,皇上將他當做心腹,命人找尋他的下落也是正常。
兩人一番交談。
一旁的葛尋終於找到機會插嘴:“曹大哥,這……”
他麵色遲疑,曹嚴格這才想起自己將救命恩人給撩在了一邊。
趕忙道:“葛老弟,實不相瞞,我本是禦史大夫,因被歹人所害才會出事,這些日子多謝照拂,如今我還有要事要去處理,等我處理完事情,一定親自登門,多謝老弟的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你既有事,快去辦就是,這幾日我都會留在京城,等曹大人有空時咱們再聚。”葛尋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曹嚴格聞言也不客套,和葛尋說了兩句,便在嶽子揚的護送之下,直接朝著皇宮而去。
他和嶽子揚剛剛商議了一番,決定趁著如今太子還不知道他活著的事情,直接進宮,將太子的惡行上稟,也好打太子一個措手不及,不給他時間準備。
看著嶽子揚和曹嚴格遠去,葛尋眼中神色閃爍,最終帶著人繼續往京城而去。
事情雖然辦成了,但是好歹做戲做全套,他自然不會在這最後的時刻功虧一簣,叫人看出問題來。
皇宮,禦書房。
皇上收到了曹嚴格還沒死的消息,正在等著他覲見。
“禦史大夫,曹嚴格到。”門外傳來通稟的聲音。
張福海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忙道:“傳禦史大夫曹嚴格覲見。”
曹嚴格是被抬著進門的。
“愛卿你這是?”皇上見狀也是吃驚,目光落在曹嚴格的腳上。
曹嚴格掙開兩個攙扶他的人就要行禮,但是他的腳根本就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皇上也看出了他腿腳不便,直接擺手道:“你腿腳不便,不必行禮,來人,給曹大人賜座。”
一旁的嶽子揚見狀心裏暗想,皇上對曹嚴格果然是不同的。
這時嶽子揚也已經和皇上見過禮了,“幸不辱陛下之命,微臣總算是將曹大人給找回來了。”
皇上微微點頭:“愛卿此事辦得漂亮,當記一大工。”
“此乃微臣分內之事。”嶽子揚恭敬的開口。
“論功行賞之事,稍後再說。”皇上微微頷首之後看向曹嚴格,問道:“愛卿此番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變成這番模樣?”
曹嚴格聞言臉色頓時一正,對著皇上道:“還請陛下召集重臣重開朝議,微臣有要事稟告。”
皇上微微皺眉:“需要這麽鄭重?”
一般來說,有事直接向他稟告便可以了,這召集重臣在早朝之後的時間重開朝議,那可是大事,皇上自然也要慎重。
曹嚴格一臉沉肅的點頭。
“事關太子,此乃國之大事,請陛下重開朝議。”曹嚴格凝重道。
皇上深深的看了曹嚴格一眼,最後略微頷首,道:“張福海,傳令下去,一個時辰後,金鑾殿重開朝議,百官皆到。”
皇上是相信曹嚴格的,因為那是他精心栽培出來的人,而且曹嚴格提到了太子,眼中還是自信和篤定的神色,皇上自然知道,他終於抓到能夠讓太子下馬的把柄了。
隨著禦令傳達,百官頓時嘩然,不知為何重開朝議,不過他們也都心知肚明定然是大事,所以紛紛放下手頭的事情,朝著金鑾殿而去。
他們到的時候,還沒有到時候,皇上還沒來,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紛紛討論這次重開朝議所謂何事。
“靖王殿下可知陛下忽然重開朝議所為何事?”有中間派的官員心裏沒底,問莊靖铖。
莊靖铖麵上帶著淡笑,道:“此事本王也不清楚,想來是有什麽大事發生,陛下才會下令重開朝議才是。大人無需擔心,安心等著便是。”
莊靖铖說完之後,也不多說,安靜的站著,目光卻落在了被人群包圍著的太子身上。
和太子親近的人同樣也在問他朝議之事。
莊靖宇,忍了你這麽多年了,今天終於要開始將過往你加諸在我和母妃身上的一切一一討回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太子名為……莊靖宇!
回複(6)
第155章 皇後你可知罪!
金鑾殿上,百官朝議,隨著越來越多的官員齊聚,眾人才發現,這和平日裏的重臣朝議並不相同。
平日裏的重臣朝議,基本上隻有朝中的四品以上重臣才有資格參加,但是今天的百官朝議,卻是近乎所有在京的七品以上的官員都到齊了,這就讓人不由得驚悚了。
眾人不由得紛紛猜測,皇上召集重臣,到底要說什麽事情。
太子同樣皺眉,因為今天的事情,他也完全不明白。
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莊靖铖的身上,猜測著,這事兒和他有沒有關係!
就在眾人心裏猜測紛紛的時候,外頭傳來了“皇上駕到”的唱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趕忙跪下行禮。
眾臣跪在地上,眼中隻能看到皇上明黃的靴子從自己眼前走過。
一路走過,皇上在太子的麵前停了瞬間。
就在太子心驚膽戰的時候,皇上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向前。
“眾卿平身。”坐上龍椅之後,皇上低沉的嗓音隨之傳出。
“謝皇上。”眾臣齊聲應了之後,站起身來。
“眾愛卿可是在想朕為何今日興師動眾的召集百官,前來重開朝議?”皇上淡淡的開口,聲音平靜得像是在敘舊。
眾人麵麵相覷,他們確實不明所以。
“前些時候禦史台禦史大夫曹嚴格的失蹤,可還有人記得?”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低聲議論。
禦史大夫主諫言,乃是一品大臣中讓人極為忌憚的存在,畢竟一旦被禦史大夫彈劾,那麽便會立刻被引起重視,隨後便是一遍又一遍的徹查,這年頭,真正的清官又有多少?大家的屁股底下都不見得幹淨,自然忌憚。
曹嚴格的失蹤,眾人自然是記得的,隻是卻不知,皇上召集眾臣,卻又特意提起曹嚴格是為何。
太子心裏更是一個咯噔,他可沒有忘記,曹嚴格是被母後派去的人給殺了的!
難道這其中出了什麽變故?又或者,是他的屍首被發現了?
太子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皇上的目光這時輕巧的落在了太子的身上,道:“太子對這事兒有何看法。”
太子被點名了,心跳頓時加速,他鎮定了下,這才上前一步,恭敬道:“回皇上,曹大人失蹤之事,陛下不是交給大理寺卿嶽子揚查了麽?莫非是嶽大人已經找到了曹大人的蹤跡了?”
問這話的時候,太子滿心的忐忑和緊張,畢竟曹嚴格知道了他在祖廟胡來的事情,若是找到他了,也就意味著太子的末日到了。
“不是找到了……”皇上淡淡的開口。
在太子心裏一鬆的情況下,皇上接下去的話卻讓太子如墜深淵。
“……是嶽愛卿不負朕之所望,將曹愛卿給帶回來了。”
皇上的話音一落,太子整個人頓時僵在了原地,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去,整個人猶如白紙枯槁一般,瞬間喪失了生氣。
這怎麽可能?他不是死了嗎?怎麽可能會回來?
太子不可置信,眼中的震驚慌亂之色難掩。
“宣禦史台禦史大夫曹嚴格覲見。”隨後,皇上宣曹嚴格近殿。
“宣禦史台禦史大夫曹嚴格覲見。”張福海揚聲重複皇上的話。
隨後,層層疊疊的傳令在大殿之內回響,也讓太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慌亂。
曹嚴格人還沒有出現,幾乎就已經打亂了太子的陣腳,讓他心中生懼了。
曹嚴格是被太監抬著進門的。
他的身上已經換了正一品的禦史大夫官服,麵色沉肅,眼中全是威嚴之色。
太子的心虛更濃了。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曹嚴格指證他,也沒有別人看見,他隻管否認,兩人各執一詞,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父皇不見得就會聽曹嚴格的。
畢竟,他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
太子想著,心裏大定,慌亂的神色也變得平靜,嘴角的笑容也重新浮現。
“來人,曹愛卿腿腳不便,給曹愛卿賜座。”皇上直接擺手免了曹嚴格的請安,淡淡道。
隨後,一旁的太監端著一把椅子上前,扶著曹嚴格坐下。
眾人見曹嚴格失蹤數月回來,一隻腿卻行動不便,紛紛暗中猜測到底為何,然而任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到底是為什麽會這樣。
等曹嚴格落座之後,皇上這才開口道:“如今眾臣已到,曹愛卿可以說說你此舉的目的了吧。”
話語間,儼然是一副他也不知道曹嚴格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的意味。
曹嚴格神色肅穆,對著皇上恭敬卻認真道:“臣禦史台禦史大夫曹嚴格,奏請彈劾太子,懇請陛下恩準。”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旋即,又爆發出陣陣私語。
“曹大人一回來就要彈劾太子殿下,莫不是太子殿下得罪他了?”
“說不住,他失蹤三個月,或許與殿下有關?”
“曹大人素來剛正不阿,此舉應該是有深意,就是不知陛下的態度如何了。”
眾臣私底下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詢問。
涉及到太子的事,那是國之大事,難怪會召集百官朝議了。
不過眾人看皇上的模樣,倒像是什麽都不知道,被蒙在鼓裏的樣子。
見皇上微微皺眉,一副要開口的樣子,眾人趕忙停下了議論。
“曹嚴格,你以性命和前途作保,讓朕召集百官前來就是為了彈劾太子?簡直胡鬧!你該知道,彈劾皇儲乃是國之大事,你以何緣由彈劾?憑什麽彈劾?”皇上沉著臉,一臉的威嚴。
皇上一臉被糊弄的樣子讓下麵的百官噤若寒蟬,也讓太子心裏升起了希望。
原來曹嚴格之前並沒有告訴父皇他的糊塗事,那麽他大可以反咬一口,讓此事撲所迷離,屆時便是聲名有損,他也還有餘地。
太子做了決定之後,麵色越發平靜。
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樣,看著曹嚴格,“不知本宮哪裏得罪了曹大人,竟然要這般對本宮?”
不管是在那個朝代,皇儲的地位都是極為重要的,要不不立,一旦立下,輕易卻是不會更改的。
而若是皇儲遭到彈劾,那就說明他犯了大錯,或是人品有問題,才會如此。
而太子雖然之前因為成親時鬧出的糊塗事而被責罰,但是他在民間的風評一直很好,也以賢仁出名,這樣一個人卻被彈劾,眾臣實在想不出到底為何。
曹嚴格麵色冷淡,“殿下做過什麽自己心裏清楚,又何必故作不懂?”
淡淡的說了一句,曹嚴格麵向皇上,道:“啟稟陛下,微臣既然敢彈劾太子殿下,自然是有緣由的。三個月前,陛下帶人前往避暑山莊避暑。當時陛下曾交代微臣,待陛下到達避暑山莊之時,可往祖廟考察太子殿下,不知陛下可還記得?”
“確有此事。”皇上微微頷首。
“陛下當時說,禁足之期將滿,您正好要去避暑山莊避暑,若是太子表現尚好,便提前讓殿下出祖廟,在您不在朝中期間,代為監管朝政,鍛煉太子殿下的處事能力。”
皇上再次頷首,表明此話確實是他說的。
“陛下走後,禦史台正好忙碌了一番,微臣耽擱了去祖廟的時日,當微臣處理好事情再去祖廟,卻是發現了一件痛心疾首的事情。”
曹嚴格看向太子,眼中全是唾棄:“微臣發現,太子並沒有在祖廟安心悔過,反倒在屋內與女子媾和,白日宣淫,大膽放肆至極,簡直可惡頭頂。”
“祖廟是何等莊嚴之地,太子竟然在那裏做出此等下流之事,簡直令人不齒。而且太子是要繼承大統之人,這般荒淫無道之人,如何能帶領我康國發展壯大?”
“你胡說八道。”太子雖然極力讓自己冷靜,但是聽到曹嚴格將自己的事情都給抖了出來,還是一陣心虛,忍不住開口怒斥。
隨後又看向皇上,“父皇,他胡說八道,您千萬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兒臣不是那樣的人啊父皇。此事還請父皇明察。”
皇上目光冷漠的落在太子的身上,倒是沒有開口說站在誰那邊,相信誰。
隻是淡淡的看著曹嚴格道:“曹大人可還有話要說?”
“當時發現這等大事,微臣不敢耽擱,便快馬加鞭朝著避暑山莊趕去,然而卻叫太子殿下察覺了,派人追殺微臣,以至於微臣掉落山崖,昏迷半月,醒來之後渾身傷筋動骨,足足養了三月才勉強能夠下床,這條腿便是最好的證據。”曹嚴格說。
“曹大人莫要血口噴人,你如何證明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又如何證明是本宮派了人追殺於你?凡事都講究有根有據,若是沒有證據,那麽大人所說的一切都是汙蔑。”太子冷聲斥責反駁。
太子終究是太子,便是再如何的心虛,在這個時候也不會自亂陣腳,冷聲反駁的時候,言語間都是不屑。
太子心裏明白,有些時候,雙方交戰,賭的就是心理,若是他此刻露出任何心虛的模樣,那麽就算是曹嚴格沒有任何的證據,最後他也討不到好。
曹嚴格冷聲道:“太子殿下自己做了什麽,竟然都不敢承認嗎?不過想來也是,能在祖廟做出那般齷齪之事的人,又能有多大的擔當?”
“殿下要證據是嗎?好,那下官就給殿下證據。”曹嚴格冷聲說著,看向皇上,道:“當時在場的,不止微臣一人,還有一個祖廟的小太監,事發之後,微臣考慮到可能會發生的情況,便將他給藏了起來,如今太子殿下既然不見棺材不掉淚,微臣懇請陛下,傳證人上殿。”
太子聞言臉色微變,他不清楚這是曹嚴格的托詞,還是真的有這麽一個人,難道當初知道的,真的不止曹嚴格一人嗎?
想到了還有別的人知道,太子渾身冰涼。
他將目光落在皇上的身上,想看看皇上到底是什麽態度。
隻要皇上開口,這事兒也是能壓下的,畢竟如今隻是彈劾指證,卻沒有半點的證據證明太子曾經做過糊塗的荒唐事。
然而皇上的態度讓太子心中滿是冰涼。
“既然曹愛卿這麽篤定,來人,宣證人。”
隨著皇上的命令落下,很快就有個小太監被帶上來。
小太監的臉色慘白,上殿之後,直接嚇得跪在地上,衝著皇上請安。
那戰戰兢兢的模樣,顯然並不敢在皇上的麵前說謊。
“你將當日和曹大人所看到的事情,都說一遍。”皇上淡淡的開口。
“是。”小太監先是哆哆嗦嗦的應了一聲,這才開口道:“當日曹大人說要見太子殿下,奴婢便帶著大人去了太子殿下的住所。然而我們剛剛進院子,就聽到了一些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
“走到門口的時候,那聲音也越發的大了起來,還夾雜著太子殿下和一個女子出格的話語,奴婢嚇得險些尖叫出聲,是曹大人將小的捂住了嘴巴拖走的。”
“你胡說,你胡說,父皇,千萬不要聽信他們的一麵之詞啊,他肯定是曹大人收買的宮人,借此汙蔑兒臣,兒臣是什麽樣的人,父皇還能不清楚嗎?兒臣是斷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還請父皇明鑒!”太子跪在地上,淒厲的哀呼。
皇上沒有理他的哭嚎,而是看著小太監道:“那你既然知道了此事,朕回宮之後,為何不向朕稟告。”
“奴婢不敢。曹大人離開前將小的調走,藏在了浣洗院當個值守太監,當時曹大人曾交代過奴婢,若是他沒有回來,就將事情給爛在心底,對誰都不要說。”小太監說著,有些哽咽,顯然這些日子都過得心驚膽戰,“後來聽說曹大人出了事,小的就更不敢說了。”
曹嚴格不讓他說,是因為他預想到了自己可能會被追殺的場景,而小太監身份太低,見不見得到皇上不說,就算見到了,事關一國太子的名聲,也不是一個小太監的話就能作數的。
如果沒有曹嚴格這個禦史大夫在,小太監一旦冒頭,就是被撲殺的命運!
小太監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他知道曹嚴格出事了之後,更加小心翼翼,就怕自己說漏了嘴。
“口說無憑,誰知道你是不是和曹嚴格串通好的,為的就是讓本宮被父皇責罰。”太子依舊強勢的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隨後他看到一旁安安靜靜站著的莊靖铖和莊靖行,眼中閃過一抹陰冷和忌恨。
“又或者,你們兩個都隻不過是受人唆使,幕後另有其人。”太子說著,對著皇上重重的叩拜,“父皇,任何事情都講究真憑實據,此事不能光憑著曹大人和一個小太監的指證,就認定兒臣有罪啊,父皇。”
太子此言,顯然是要將莊靖铖和莊靖行拉下水的意思。
任何的事情,但凡涉及到了奪嫡,總是多了幾分敏感。
在太子的引導下,也有人不得不想,太子說得也不無道理,是不是有人指使曹嚴格兩人故意這麽說的呢?
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保持觀望的態度的。
畢竟曹嚴格的正直是出了名的,他既然開口,應該不會汙蔑太子才是。
隻是就像太子所說的那樣,縱使有人證,那也隻是人證而已,一張嘴可以說任何話,做假證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
一時間,事情竟然就這麽僵住了。
雙方各執一詞,都不肯妥協。
曹嚴格這時也回過神來,此事確實是他衝動了。
自恃有了人證,加上自己的名聲,覺得就能釘死太子了,卻沒想到,太子極力反撲之下的不承認,為這件事情多了幾分的變數。
若是他不這麽快跳出來,而是暗中收集太子別的罪證,或許就能夠徹底的釘死太子。
意識到自己此番衝動了的曹嚴格懊悔不已。
就在雙方僵持,皇上不做聲的時候,嶽子揚從眾臣之中出列,“陛下,微臣有話說。”
皇上正在遺憾此番事情焦灼,不能夠狠狠的處置太子,見嶽子揚出來,便頷首點頭,“說吧。”
“微臣在調查曹大人失蹤之事時,曾經調查過曹大人最後的行程。發現他確實是去過祖廟,之後便帶著人離了京,隨後就不知所蹤。”嶽子揚這話說得很漂亮,並沒有直接指責,但是卻也間接的在佐證曹嚴格的話。
畢竟若是曹嚴格不是發現了那麽大的事情,他又怎麽會急急的離京?
“當然,這話算不得什麽證據。”見太子要反駁,嶽子揚微微一笑,又道:“隻是,微臣還查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太子在祖廟期間,禮部尚書許昌明的長女許馨月曾經多次買通祖廟的看守,假扮成小太監的模樣混進祖廟,去了太子的住處。”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嘩然而震驚了。
畢竟一個女子喬裝打扮去祖廟找太子,這本身就是一件說不過去的事情。
太子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他沒想到,嶽子揚竟然能查到這個。
嶽子揚這時笑眯眯的看著太子,“敢問殿下,這許馨月在曹大人失蹤之後,便也跟著不見了,去了何處?殿下可莫說你不知道,畢竟她可是被賜給了殿下的。”
當初在太子大婚之日和他媾和的,便是許馨月,後來皇上皇後震怒,直接奪了許馨月尚書之女的身份,讓她無名無分的入了東宮,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根本由不得太子抵賴說不知道。
要說許馨月還活著,那麽就要把許馨月給交出來,但是許馨月早就死了,太子交不出來。
要說就這麽認了罪名,太子同樣的心有不甘,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眾人這時也都明白了過來,恐怕曹嚴格所說的,都是真的確有其事。
畢竟就曹嚴格一人出事的話,這事兒還有別的可能,但是曹嚴格失蹤之後,許馨月也跟著不知所蹤,那麽就引人遐想了。
如果說曹嚴格還可能受人指使汙蔑太子的話,那麽嶽子揚這個可能就少了。
畢竟,嶽子揚唯一的表妹許安樂,就是嫁給了太子,是當今的太子妃,若是太子失勢,對許安樂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這樣一想,眾人又不由得暗自佩服,覺得嶽子揚當真是剛正不阿了。
這時候,他們對他素來陰狠毒辣的手段都給忽略了。
如果說小太監一個人的證詞不能作數的話,那麽嶽子揚的話無疑成了最好的證據,因為,許馨月確實早就已經失蹤了。
大殿安靜沉默了許久,這才響起皇上淡漠的聲音:“太子,你還有何話說?”
皇上聲音冰冷,目光也不帶半點溫度,看著太子的眼神,充滿的失望。
太子看著皇上的眼睛,腦袋頓時一亂,嗡鳴陣陣,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皇後駕到”的聲音。
一眾朝臣心裏了然,皇後這是得了消息過來救場了。
所有人紛紛下跪恭請皇後金安。
皇後來得匆忙,但是儀態卻是不亂,看著跪在地上的太子和一旁的小太監,又掃過一旁坐著的曹嚴格,心中暗暗痛恨。
不是說已經死了嗎?怎麽又活了?
皇後此刻如何還不知道是自己的手下出了問題?
但是此刻,卻都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皇後向著皇上行禮之後,急急道:“陛下,太子是陛下與臣妾的孩子,他是什麽樣子,什麽性子,陛下最是清楚不過,他是斷然不會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定然是有人汙蔑於太子,想要太子被廢黜,進而自己得利,還請陛下明察,不要被蒙蔽了。”
上首的皇上沒有立刻開口,可是開口卻並不是此番之事,而是道:“皇後來得挺快。”
皇後心裏咯噔一下,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驚恐之色。
糟糕,她中計了。
就在她腦袋裏閃過這個念頭之時,上首的皇上猛然開口:“後宮不可幹政,這是自古以來的祖訓,皇後你將這事兒忘了嗎?大殿之上的事情,朕這邊還沒有處置出結果來,皇後你便得了消息匆匆而來,你的手倒是伸得夠長的。在朝中都能安插棋子,倒是朕小瞧了皇後了。”
不等皇後反應,皇上驟然臉色一沉,一巴掌拍在了龍椅的把手上,怒斥道:“皇後你可知罪?”
一聲斥責飽含了怒氣和凜然的殺意,讓皇後嚇得直接跪倒在地:“臣妾知罪,可臣妾是冤枉的啊。”
回複(10)
第156章 地獄歸來,怨恨無休
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幹政,這是每個君主不成文的忌諱。
因為不管是身為皇後還是其他的嬪妃,都是皇上的枕邊人,若是過多的幹涉朝政,皇上能夠公私分明還好,若是昏庸無道的,必定會因此而引得外戚專權,惹上牝雞司晨之禍事。
雖然每朝每代的後宮和前朝是不可能完全沒有牽扯的,畢竟一旦宮妃有了子嗣,便可能參與奪嫡,誰也會渴望坐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但是便是後宮參與前朝之事,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在暗中進行的。
同樣的,身為君王的皇上也需要這些外戚來穩定朝綱,在外戚沒有威脅到帝位的時候,皇上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皇後此番直接衝到金鑾殿,百官朝議之上,確實是失態之舉。
畢竟朝議都沒有結束,皇後那邊卻已經得到了消息,這足以說明,皇後的勢力,滲透到了何種地步。
皇上冷眼看著皇後,呲了一聲:“你既然知罪,又何來冤枉之說?”
皇後跪伏在地上,早前聽到太子出事的衝動在此刻全部化成了冷靜,“回陛下,臣妾也是聽了太子出事,一時衝動,犯了糊塗,卻並不是陛下所想的那樣。”
“方才有一個太監忽然來臣妾的寢宮稟告臣妾,說是太子出了事,皇上要廢黜太子,臣妾愛子情深,心急之下,也沒有多做考慮,便急匆匆的趕來了,如今回想起來,卻是奇怪,定然是有人想借此挑撥陛下與臣妾夫妻二人的關係,令彼此失和,好進一步謀取利益。”
“從對方處心積慮的算計臣妾這事來看,太子之事定然也有蹊蹺,還請皇上明察。”皇後字字句句無比懇切,卻依舊沒有要真的認罪的意思,隻說自己中了算計,而太子也是被人誣陷。
皇上冷眼看她,“所以皇後你是想告訴朕,隨便一個不認識的生麵孔對你說太子有事,你都會相信是嗎?這麽隨便的就輕信了別人,這母儀天下的皇後之位,你還坐不坐得住?隨便哪個人說話都信,是不是哪天有人跟你說朕是假冒的,你也要對朕下手?”
皇上怒氣盈胸,甚至說話的時候,直接用上了自己做比喻,就差沒直接開口說皇後沒腦子了!
想想也是,若是個皇後不認識的人去找皇後,告訴她太子出事了,她就相信了,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到金鑾殿來鬧,那也太胡扯了。
皇後既然能來,說明剛剛那人她定然是認識的,而且相信的,要說她在這些太監或者侍衛裏沒有安插人,根本沒有人相信。
皇後想就剛剛的借口將自己給摘出去,卻是不可能的了。
這不明擺著將人當成傻子了麽。
皇後被皇上說的話嚇得臉色一白,隻能道:“陛下說笑了。臣妾也是擔心太子過重,所以才會一時糊塗,還請陛下息怒。”
皇後咬死了一句愛子情深,導致了她判斷失誤,其他的卻是隻字不提。
麵對皇後的狡辯,皇上冷哼一聲,淡淡道:“眾位愛卿也都聽了方才太子之事了,大家有什麽想法,隻管暢所欲言。”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沒敢第一個開口,做這出頭羊。
皇後到底身份尊貴,在皇上的默許下,被人扶著站起來在一旁候著,她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她的兄長,龔萬來。
龔萬來是江南巡撫,一方的封疆大吏,他若開口,自然是舉足輕重的。
但是此刻,他卻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反倒用眼神示意他一個走得近的官員開口。
那官員心裏萬分的不情願,最後卻隻好出列,開口道:“啟稟陛下,太子殿下在民間的口碑極佳,往日的表現也很是不俗,雖然上次在大婚之上做出出格之事但也不過是受人蠱惑之故,情有可原,這在祖廟與人苟且之事相信太子殿下還是有分寸,不會做這種蠢事的,陛下,此事疑點頗多,還請陛下明察。”
雖然這人是在為自己說話,但是太子聽著還是一陣的不爽,因為他口中的蠢事,他還真做了。
不過不管太子心裏如何想,此時卻是半點情緒也不敢表露出來。
如今他自身難保,任何不滿和想法,都隻能在心裏想想。
當然,等他度過了眼前這個劫難,會不會秋後算賬,就另當別論了。
隨著這人的開口,之後又陸陸續續的有人出來開口力挺太子,覺得太子賢名在外,德行可以,應該不會明知故犯,在祖廟裏行那苟且之事。
同時又有人出來反駁,意見自然是太子在大婚之上都能夠做出那麽出格的事情,在祖廟未必就不敢,雙方各執一詞,整個金鑾殿吵吵鬧鬧的,根本沒辦法統一意見。
其實眾人心裏都明白,祖廟之事,怕是真的。
畢竟先是有曹嚴格指證太子,後來小太監作證,最後還有嶽子揚側麵證實,太子做了荒唐事的事情,幾乎是鐵板釘釘的。
可是朝堂之上,從來都是沒有對錯之分的,隻要不是有壓倒性毀滅性的鐵證,其他就看雙方的勢力比拚,看誰的嘴皮子溜,當然,也要看皇上的態度。
就好比此刻,曹嚴格等反太子的勢力稍微占了些上風,隻要皇上開口站在曹嚴格這邊,那麽太子就再無活路。
眾人趁著議論的間隙,悄悄看皇上一眼,想知道他的態度,然而皇上麵無表情,叫人根本無法窺探他內心的想法。
大殿之上,不知什麽時候漸漸的安靜下來,眾人看著皇上,等待著他的決斷。
“都說完了,沒有意見要表達了?”皇上淡淡的開口,像是在嘲諷他們剛剛的激烈討論。
“但憑陛下做主。”眾臣摸不清皇上的意思,隻好齊聲道。
皇上卻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將目光看向莊靖铖和莊靖行,“老三,老七,你們兩個對此事有何看法?”
莊靖行雖然恨不得將太子踩到泥濘之中,最好永世不得翻身。但是他卻不敢在大殿之上說出反對太子的話來,畢竟太子還有個做皇後的母親,還有皇後身後的龔府。
所以莊靖行中規中矩的道:“此事雙方皆有道理,兒臣一時也分辨不出這其中的真假,還得父皇明斷。”
這不幫不踩的態度,倒也中正。
太子心裏雖然不滿,但是這個時候卻也不敢多言。
“老七,你呢?”皇上看向莊靖铖,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流光。
他自然不可能像是剛剛在朝堂之上那樣,當真對此事一無所知。
事實上曹嚴格私底下已經和他說過一遍事情的經過了。
皇上是誰啊,那可是權謀專家,一聽完曹嚴格的話,就覺得各種蹊蹺。
首先是曹嚴格被救,雖然有偶然性,但是救了曹嚴格之後,又花大力氣將他治好,這救人的人不是別有目的,就是真的菩薩心腸,人心至善。
而曹嚴格剛好出現在京郊,就被嶽子揚手下的人發現了,通知嶽子揚將他給送進宮來,同樣巧合得緊。
就好像,這背後有一隻黑手,在冥冥之中推動一般。
這種感覺,和當年麗妃被害到之後她的母族被誣陷,極其相似。
皇上不由得想,若是此事不是莊靖铖所為,那麽定然是當年對付麗妃的那夥人做的。
而若是此事是莊靖铖做的,那麽城府這麽深的莊靖铖,也擁有了和當年那些人交手的資本了。
莊靖铖聽了皇上的話,先是皺了皺眉,隨後才道:“對於此事,兒臣確實知道一些。之前一直沒有稟告父皇,也是顧念兄弟之情,不想兄弟鬩牆,但如今事情既然已經爆發出來,父皇問起,兒臣不敢欺瞞父皇,曹大人所說的,確有其事。”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太子更是道:“老七,你休想汙蔑我,你我素來不和,你自然會這麽說了,父皇,老七的話不可信。”
太子的激動不被放在皇上的眼中,皇上看著莊靖铖,饒有興致的開口:“哦?你說得這麽篤定,那你手上是有證據了?”
莊靖铖點頭,道:“不瞞父皇,確實如此。”
媾和之事,除非像是在太子大婚之時那般被當場抓獲,否則是不可能有證據的,所以莊靖铖這麽說,頓時讓眾人不解。
皇上眼中隱隱閃過笑意,麵上卻無比威嚴,道:“那還不趕快呈上來。”
“在此之前,兒臣懇請父皇,便是證實此事是真,也請饒太子一命,他縱使有再多的不好,畢竟是父皇的兒子,兒臣的兄長。”莊靖铖不緊不慢的說。
眾人聞言頓時驚訝不已。
因為莊靖铖不想要置太子於死地,反倒要皇上饒他一命,實在太不可思議。
畢竟若是太子死了,對莊靖铖隻有利沒有弊,而太子若是活著,便是被廢黜了,總歸是個威脅,萬一將來有機會,他死灰複燃了,對莊靖铖來說,就是天大的麻煩。
當然,他這個舉動,也可以被看成是心懷仁德,乃大義之舉。
所有人都看不懂莊靖铖的做法,皇上同樣不明白,但是卻微微頷首,答應了下來,“好,朕允了。”
莊靖铖這才道:“早些時日,兒臣在青樓救了一個四肢被廢的妓子,那人的名字,叫許馨月。”
這話一出,太子整個人都呆滯了。
許馨月,怎麽可能是許馨月,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皇後。
皇後眼中同樣含著驚訝,但是卻沒有失態,衝著太子使了個安心的眼神,意思是靜觀其變。
太子隻好強壓下心裏的驚懼,繼續聽莊靖铖說話。
莊靖铖自然也看到了母子兩的眼神交流。
眼中閃過一抹嘲諷,莊靖铖言語清淡,“據許馨月所言,她和太子在祖廟媾和之事被發現之後,皇後震怒,派人將曹大人“殺了”之後,便將她賜給了幾個侍衛,讓他們羞辱於她,還命他們將她毒啞,手筋腳筋挑斷,丟去勾欄院裏接客,過著極為淒慘的生活。”
“靖王殿下,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如今討論的是太子的事情,你竟口出狂言,汙蔑皇後,是何居心!”一直老身在在的龔萬來有些坐不住了,冷著臉斥責道。
太子可能摘不幹淨了,本來就讓他夠惱火了,若是連皇後也折在了這裏,那龔家勢必也會跟著衰敗,他怎麽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莊靖铖平靜道:“是不是汙蔑,等人來了,自然就知道了。”
說著莊靖铖看向皇上,道:“懇請父皇允許兒臣傳許馨月上殿作證。”
“準。”皇上頷首,眼中異光連閃。
如果說剛剛他還是將信將疑的話,那麽現在他就能確定太子此番的遭遇,必定是莊靖铖所為了,這個老七,了不得啊,不聲不響的,竟然下了這麽大的一盤棋。
這麽想著,心裏卻是輕歎:麗兒,你在天上可看見了,咱們的兒子,長大成人了,也出息了。
因為許馨月在宮廷之外,傳她進宮,來回路上所耗的時間便是不短,這一等,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有餘。
半個時辰之後,許馨月出現在大殿之上。
她是被人抬進來的。
原本嬌豔美麗的京城第一美人,此時已經消瘦憔悴得不成樣子。
雖然眉眼間依稀能看出當初的容貌和風華來,但是更多的卻是不成人形的虛弱。
她麵容消瘦,雖然五官精致,但是卻多少讓人感覺有些皮包骨頭之意,她四肢盡廢,軟綿綿的坐在軟轎上,甚至若不是她的身前有一條繩索擋住她的身子,她都隨時可能跌下地來。
見過許馨月嬌美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都是不可置信,到底是什麽樣的折磨,能讓一個人變成這樣?
許昌明也很是震驚,看著許馨月,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他最喜歡的長女嗎?他當初可是抱著讓她嫁給太子,成為皇後的念頭啊,可如今的她……
正是因為太過震驚,許昌明甚至沒有開口叫她。
看到太子的那一瞬間,許馨月的眼中閃過一抹濃烈的怨恨,淒厲道:“莊靖宇,你不得好死,你和皇後,你們都不得好死。”
許馨月一開口,聲音沙啞難聽,像是鋸子拉鋸一般,讓聞言的人都是皺眉。
她的聲音本來輕靈悅耳,如今,卻是聲音都毀了。
“放肆,見到陛下卻不下跪請安,還辱罵皇後和太子,其罪當誅。”在龔萬來的示意下,龔家門下的一個武將,直接抽了一旁的侍衛的刀,朝著許馨月刺去。
竟是明目張膽的要在大殿之上行凶殺人。
莊靖铖早有準備,屬於他這邊的一個武將上前攔住那人。
而莊靖铖則是慢悠悠的開口道:“誰允許你在殿上行凶殺人的?這可是最關鍵的證人。既然太子口口聲聲咬定他沒有做,又何懼旁人言語?”
那人見事不成,果斷的跪下,“皇上開恩,方才微臣也是氣怒之下亂了方寸,才會做出失態之舉。”
莊靖铖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還想讓皇上開恩?真是好笑,真當皇上是紙糊的麽。
果然,皇上冷聲道:“來人,將他壓下,打入天牢,待太子之事處置完畢,再另行處置。”
那人不斷的尖叫求饒,然而皇上理都不理。
等那人被拖走之後,龔萬來就是再想有什麽小動作,也沒有哪個大臣敢聽他的了。
畢竟如今這樣的場麵下,明哲保身才是要緊。
莊靖铖這才淡淡道:“許馨月,本王答應過你,若是有機會,便幫你伸冤。今日曹大人彈劾太子在祖廟白日宣淫有違祖製,你是當事人之一,最是有發言權,你且將當日的事情說一遍。”
說著看向皇上,道:“陛下,許馨月當初被毒藥毒啞,雖然後來經過救治能夠開口說話,但是卻沙啞難聽,還請陛下擔待。”
眾大臣想想剛剛拉鋸般的聲音,豈止是難聽,簡直就是沒法聽。
上首的皇上微微頷首,道:“無妨。”
開玩笑,就算不想聽,也必須聽啊,畢竟許馨月可是當事人,她說的話才是最直觀的。
“確如曹大人所言,當初太子曾和我在祖廟行苟且之事,後來被皇後發現了,她命人將我毒啞,挑斷手筋腳筋,放在勾欄院接客,幸得靖王殿下搭救,否則半個月錢,我就死了。”許馨月看著皇後和太子,眼中全是怨恨。
“皇上,小女自知罪大惡極,不敢求皇上開恩,不管皇上要如何責罰,我都認,隻求皇上不要輕易放過皇後和太子,讓他們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
許馨月恨啊,能不恨嗎?
她好好的京城第一美人,就因為篤定了太子會登上帝位,和他勾搭在一起,可最後卻落得這麽個下場,不但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後位,還被皇後害成了這個樣子,她能不恨嗎?
當初被那些侍衛淩辱之後,她就拚命的求他們放過她,可是他們雖然精蟲衝腦,卻並不是無腦之輩,自然不會答應。
便按照皇後的吩咐,將她毒啞,挑斷了手筋腳筋,送去了勾欄院裏接客。
她每天都過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能躺在床上,任由一個有一個臭男人在她的身上肆虐,舒服夠了,他們就提褲子走人,而她卻要繼續躺在床上,張開腿接客。
她無數次想死可是死不了,她甚至想咬舌自盡,可是每當她想這麽做的時候,他們就將她的嘴巴堵住,她隻能日複一日的重複那麽悲慘的生活。
所以不過短短的兩個月下來,她就已經不成人形了。
而她接的客,也從最開始的貴公子,淪落為隻要出得起一貫錢,就隨便隻要是個男人就能上的地步。
她能不怨,能不恨嗎?
所以當莊靖铖把她從勾欄院裏救出來之後,承諾她,隻要她能幫著指證太子,他就能讓太子被廢,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之後,她就答應了幫他。
許馨月不傻,她清楚,莊靖铖不可能會放過太子的,太子遲早是要死的。
隻要太子和皇後倒台了,那麽她的仇也就得報了。
許馨月想著,恨不得那一幕立刻出現在眼前。
太子麵色激動的想要開口說什麽,卻被皇後當先開口打斷:“許馨月你休要胡說八道,你定是在記恨本宮那日打了你二十大板,後來又將你給逐出宮之事,才會這麽汙蔑於本宮。”
隨後看著皇上道:“陛下,此女胡言亂語,還請陛下不要聽信。她當初勾引太子犯錯,臣妾憤怒之下下令將她給打了二十大板,又讓她無名無分的入了東宮,她一直記恨在心。臣妾見她包藏禍心,便下令將她趕出了宮,隻是不知她為何沒有回許府,反倒落得這般下場。”
哪怕事到如今,皇後依舊想要垂死掙紮。
“皇後,你不要想抵賴。你想說我汙蔑你嗎?我這滿身的傷口都是你讓人給留下的,難道我會傻到想要汙蔑你們,就將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嗎?”許馨月淒厲的開口。
眾人一臉可憐的看著她,心裏都明白她說的是真的,可是就算是這樣,皇後那邊也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許馨月心裏明白,隻要皇後他們不認罪,光是證詞和證人的指責,皇上是可收拾,可不收拾的,但是她怨啊、恨啊,她怎麽能夠忍受,皇後和太子繼續逍遙下去呢?
所以,許馨月眼中閃過一抹狠辣的光芒,對著皇後和太子道:“你們別想脫逃,你們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絕對不會。”
說完之後,看向皇上,道:“陛下是還在遲疑,覺得不夠鐵證如山嗎?如果我願意以死來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呢?這樣陛下信不信?”
許馨月的眼中全是瘋狂之色,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難以置信。
以死證明她說的話是真的?她心裏的恨和怨該有多濃啊。
不過轉瞬,大家就覺得她隻是說說而已。
畢竟她如今手腳皆廢,連動都不能動,更遑論尋死了。
就在眾人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卻都驚駭的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的落在了許馨月的身上。
回複(4)
第157章 活著才好體會生不如死
金鑾殿上因為許馨月的橫空出現而多了變數,而皇後和太子死不認罪的態度也讓人倍感無奈。
關鍵時候,許馨月雖然說願意以死明誌,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但是卻也沒有人相信。
畢竟,許馨月已經徹底廢了,廢得連尋死都做不到。
可就是這樣一個眾人以為她死都死不了的人,死了。
沒錯,許馨月死了。
在她說完話之後,歪在軟轎上,直挺挺的,死了。
嘴角有血滲出,觸目驚心。
這突然的變故讓眾人吃驚不已。
皇上微微蹙眉,側首對張福海道:“去看看。”
“諾。”張福海應了一聲,匆匆下了階梯,走到許馨月的麵前,伸手將許馨月的嘴扳開。
許馨月的嘴裏早就已經一片血肉模糊,被咬斷的舌頭險些隨著張福海這個舉動而掉落出來。
雖然張福海手疾眼快的將她的嘴給合上,但洶湧而出的鮮血依舊打濕了張福海的手。
張福海皺了皺眉,拿出帕子將自己手上的血跡清理幹淨,又有服侍的小太監送上水淨了手,他這才對著上首的皇上回稟,“陛下,人已經斷氣了。”
雖然眾人早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當真聽到張福海這麽說,還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尤其是離得近的,看到了許馨月嘴裏慘狀的人,更是不由得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這該是有多麽大的怨恨啊,否則怎麽會對自己下這麽狠的手呢。
就許馨月咬舌的那個力度,分明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一點退路都沒有給自己留,那樣的決然,讓人心中悚然。
張福海已經走到了皇上身旁站定,大殿之內一片寂靜。
如果說剛剛眾人還各執一詞,那麽此刻,就算是先前支持太子的人,也不由得啞言了。
畢竟之前他們能有借口,那是因為沒有證據,誠然,如今依舊沒有證據,但是,一個許馨月的死,卻讓他們再也無法睜眼說瞎話。
他們自然可以繼續為太子辯駁,但是,誰相信呢?
一個人能夠以死明誌,隻求太子和皇後受到應有的懲罰,這樣的決心,如果僅僅隻是為了奪嫡,而刻意誣陷的話,那代價未免太大了。
畢竟身死道消,一個人死了,那這世間的繁華還有其他的事情,就都與她沒有關係了,誰做皇帝,誰統治康國,對她又有什麽區別?
相信沒有人會做這樣的蠢事。
同樣的,太子也明白了這個道理,此刻的太子滿臉的灰敗,心如死灰。
他真的不知道,這次他還怎麽能夠逃過去。
皇後的臉色也極為難看,心裏不由得後悔,若是當初她不留許馨月一命,不想著折磨她,那麽今天也不會有個許馨月給冒出來了,這是她的過錯,她的疏忽。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都將許馨月丟去最下賤的勾欄院裏接客了,許馨月還能被救出來。
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平靜站在一旁的莊靖铖身上,眼中又怨又悔。
今天這事兒,這麽的蹊蹺和巧合,說不是莊靖铖處心積慮算計下的結果,皇後都不相信。
如果當初連著這個小畜生也一起殺了,也就沒有今日這事兒了。
隻是可惜,當初那場火,他不在,而之後,她雖然多番打壓,但見他不過是個沒出息的,而皇上對他也是多有厭惡,並不看重,這才消了必殺他的心思。
卻沒想到,沒出息是裝的,如今掉過頭來,卻給他們母子造成這麽大的麻煩。
皇後心裏明白今日是栽定了,腦海中思索著退路。
莊靖铖在一旁格外淡定,眼觀鼻鼻觀心,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這件事情的結果。
事實上,莊靖铖幾乎已經預料到最後皇上會怎麽處置了。
至於此番親自出麵推出許馨月的事情,莊靖铖知道會將自己置於風暴中心,但是他不在乎。
他就是要告訴太子等人,沒錯,這事兒是我做的,我要開始報複了,怎麽著,不服氣嗎?不服氣你咬我啊!
這樣囂張有違他一直以來明哲保身的處事態度,但是那又怎麽樣?自從確定了母妃的死和太子等人有關係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和太子等人的爭鬥必須要放到明麵上了。
一片死寂之中,皇上終於開口。
“太子荒淫無德,在祖廟行苟且之事,辱沒祖宗,其罪當誅。但念在之前靖王求情的份上,且饒他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繞。罰廢黜太子之位,罰沒所有家財,重責五十,幽禁宗人府,終身不得傳召不許出。”
皇上的話並沒有讓眾人太過意外。
畢竟就太子辱沒祖廟一事,就足夠讓他失去一切,包括性命了,如今因為莊靖铖的橫插一手,皇上留太子一命,倒也情有可原。
太子跪在地上,渾身都在打顫,最後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眼中絕望蔓延。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去求饒。
雖然他沒有死,但是此刻的他比死了還更難受。
因為皇上那句“念在靖王求情的份上”如同刀子一樣刮在他的心上。
他才不要莊靖铖求情,明顯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可是他也不敢反駁,因為他不想死。
皇上的責罰是重,但是隻要熬過杖責,他就能過活下來。
一旁的皇後也是麵色大變的開口求饒:“陛下,這個責罰是不是太重了些?太子畢竟是陛下的親身骨肉,陛下這樣,不是將他往死裏逼嗎?”
“往死裏逼?朕沒直接下令將他斬首示眾便已經是全了朕與他的父子之情了!身為一國太子,當為表率,可是你看看你的好兒子都做了什麽?三番四次做出有辱顏麵的錯事,不知悔改,若是讓他當上帝位,康國不出二十年必亡!”皇上怒急之下,連亡國之語都脫口而出。
皇後臉色一白,明白皇上是動了真怒,再不敢開口說話。
百官更是跪倒在地,齊聲道:“陛下息怒!”
皇後心知大勢已去,今天是保不住太子了,所以不敢再開口。
隻要她還在後位,太子總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的。
皇上冷冷的目光落在皇後身上,“若不是考慮到廢後會影響國運,朕真想廢了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婦人。”
一句廢後,一句蛇蠍心腸,震得皇後臉色都白了。
難道皇上連她也不想放過了嗎?
不過轉念想想皇上的話,又暗暗僥幸。
一日之內,若是接連廢除太子和皇後,這康國怕是要亂了。
畢竟皇後和太子的勢力不可小覷,若是連皇後也被廢了,她手下的人為了救他們,難免會做出一些驚人的舉動出來,屆時雙方鬥法,朝政必亂,朝政一亂,民生必亂,屆時消息傳到鄰國,早就虎視眈眈的鄰國未必不會趁著這樣的好時候對康國發動大戰。
皇上總要考慮到整個國情,穩定康國內政。
費一個太子讓他們斷一隻手臂,傷筋動骨,他們還能接受,若是連皇後也廢了,那就是要他們的命了。
所以皇上最終沒有下廢後的詔令,而是道:“皇後德行有失,罰緊閉宮中半年,罰奉三年,以儆效尤。”
“陛下不可啊,皇後若是被罰緊閉,這後宮無主,怕是要亂啊。”龔萬來垂死掙紮的進言。
皇上冷冷的看了龔萬來一眼,“後宮之事暫時由德妃和蘭妃接手,老七,命人將皇後送回宮中,廢太子的杖責五十由你親自監督,朕累了,今日之事,就這麽定了,無需再說。”
隨後,皇上帶著張福海當先離開。
顯然皇上這是擺明了態度,誰的求情都不會有用。
“諾。”莊靖铖悠然答應,衝著皇上漸漸遠行的背影行禮。
收了手抬頭,那一抹明黃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莊靖铖眼中神色閃爍,所有的不解終究被掩埋在了那雙深邃的眸子裏。
他原以為,皇上會包庇,卻不想,這麽的秉公處理。
皇上走後,百官也漸漸開始退朝,但是步子都不算快,顯然是想看莊靖铖處理太子和皇後。
莊靖铖也不客氣,直接招來禦林軍,“來人,送皇後娘娘回宮。”
皇後自然知道今天她討不了好,隻是看著莊靖铖冷哼一聲:“靖王殿下,好手段,本宮受教了,今日之事,本宮記下了,將來一定雙倍奉還,咱們走著瞧!”
說完之後,皇後看了一眼地上癱坐著的太子,眼中閃過一抹歎息之色,終究甩袖離開。
她心裏明白,今日他們當真是一敗塗地,心裏的怨恨何止毀天滅地?但是再恨又能如何呢?一切都已經成為了事實,她便是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
皇後離開之後,莊靖铖並沒有立刻讓人對莊靖宇行刑,而是讓人將他帶回了東宮行刑。
當板子一下一下打在莊靖宇的身上時,莊靖宇痛不欲生。
剛開始他還能忍住不叫出聲來,不讓莊靖铖看扁了自己,但是當他痛得實在受不了的時候,他終究還是屈辱的慘叫出聲。
一旁的莊靖铖麵色平靜的站著,無喜無悲的看著莊靖宇受刑。
莊靖宇側著頭,看著莊靖铖的臉色,忍不住開口罵道:“莊靖铖你別得意,今天我所受的苦難,將來必定千倍百倍的還給你,你這麽狠,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莊靖铖你個小雜種,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莊靖宇罵罵咧咧的,一副恨不得將莊靖铖剜肉剔骨般的怨恨。
莊靖铖麵色平靜,嘴角甚至流露出隱隱的笑意,勾著唇角,心情頗好。
漸漸的,莊靖宇被打得沒有了叫罵的力氣,哼哼唧唧的,一副快要暈死過去的模樣。
莊靖铖擺了擺手,示意暫停行刑,他則緩步走到莊靖宇的身旁,俯視他,嘴角笑意清淺的道:“怎麽不叫了?繼續叫啊,我覺得挺好聽的。”
“啊呸……”莊靖宇一口含著血的口水就往莊靖铖身上吐。
莊靖铖似乎早有所料,隻是隨意的往邊上跨了一步,就躲過了他的口水。
低垂著頭,目光竟流露出悲憫之色來。
那悲憫的模樣,刺痛了莊靖宇,讓他感覺莊靖铖在可憐他,施舍他。
“叫啊,發狂啊,你越是叫,越是掙紮,我就越開心。畢竟,聽著失敗者的哀嚎,本身也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不是嗎?”莊靖铖聲音輕快,宛如在和蘇瑾寒說戀人間情話的呢喃,然而話語中的森寒卻讓太子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
傷害一個人的身體,隻是最普通的虐,然而傷害一個人的心,卻是從骨子裏去虐,這樣的虐會讓對方痛不欲生,卻又無力拔除。
就如此刻的太子,他身心俱疲,可是卻奈何不了莊靖铖。
“今天,我就在這你引以為傲的東宮,讓你知道,爬得多高,摔得就有多慘。”莊靖铖心情極好的笑了,隨後問行刑的侍衛,“打了多少板子了?”
“啟稟殿下,三十板子了。”侍衛恭敬的開口。
開玩笑,別說如今莊靖铖得勢,就算他不得勢,知道了他這般手段,他也不敢得罪啊。
得罪了靖王,怕是最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很好,繼續。”莊靖铖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到。
那侍衛趕忙應了一聲,然後繼續開始打板子。
又是足足二十板子下去,這時候,莊靖宇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行刑還沒結束,他就已經忍不住暈了過去。
“殿下,五十板子已經打完了,隻是這人也暈過去了,您看……”那侍衛小心翼翼的看著莊靖铖,顯然是怕他覺得不滿意。
莊靖铖麵色平淡,道:“拿水來,將他潑醒。”
“是。”那侍衛心裏一凜,趕忙按照莊靖铖的吩咐去做。
莊靖宇在一陣痛不欲生的痛處中蘇醒過來。
渾身濕漉漉的莊靖宇哪裏會不明白自己經曆了什麽,虛弱的咒罵眼前的莊靖铖:“莊靖铖,老子終究還是撐下來了,你想要老子死,沒那麽容易。”
莊靖宇說話聲音很小,哼哼唧唧的,若不是莊靖铖身負內力,聽力極佳,怕是根本聽不清楚。
“你們先退下。”莊靖铖抬手示意幾個侍衛退開。
等他們走了之後,莊靖铖蹲下身子,笑看著莊靖宇,“你別忘了,你能活下來,是我施舍你的,不然你早就被判斬立決了。”
莊靖宇心裏鬧不明白莊靖铖為何留他一命,但是他對莊靖铖也不會有絲毫的感激之情,所以扯了扯嘴角,道:“那又怎麽樣?你現在就算後悔沒有要了我的命,也遲了。”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怎麽會讓你死呢?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好活著,至少暫時還是要好好活著才行。”莊靖铖連連否認,嘴角的笑意燦爛得好像在和好友敘舊。
“莊靖铖,你到底想做什麽?”莊靖宇心裏不確定,不由得焦躁。
“做什麽?你想知道?”莊靖铖好笑的問。
見莊靖宇不說話,卻一臉警惕的看著他,莊靖铖的嘴角勾出越發璀璨的笑容來:“讓你死了,多可惜,讓你活著,是要讓你更好的看著,我是怎樣將你所擁有的一切都給毀掉,將你和皇後當年加諸在我和我母妃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償還給你。”
莊靖铖依舊在笑,然而話語間的冷意卻讓莊靖宇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見莊靖宇一臉的驚恐,莊靖铖湊到他的耳邊,低低的開口,“莊靖宇,死多簡單啊,我要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瘋子,這個瘋子……
莊靖宇的腦海中隻有這一個念頭。
他恨不得尖叫出聲,可卻幾乎開不了口,隻覺得喉嚨像是被掐住了一樣,難受的緊,同樣,也對眼前的莊靖铖充滿了懼怕。
“來人,將廢太子待下去嚴加看管,可別出了什麽簍子才是。”莊靖铖看著莊靖宇滿眼驚恐,像是要被嚇暈了似的莊靖宇,心裏感覺好極了,吩咐一聲之後,他再不停留,離開了東宮。
終於走出了這一步,一出手直接就將太子給廢了,皇後被禁足,莊靖铖的心情很好。
出宮之後,騰策看著自家主子極好的心情,眼中也是不由得泛起暖意。
莊靖铖這些年受的苦和磨難他可都是看在眼中的,如今終於能夠開始報複,他心裏自然替莊靖铖高興。
“主子,回府嗎?”騰策問。
莊靖铖被騰策的聲音驚醒,看了眼漸漸人多起來的街道,輕聲道:“不,不回府,去蘇府。”
他太開心了,需要找一個人和他一起分享喜悅,而蘇瑾寒,無疑就是這樣一個人。
莊靖铖開心了,自然就有人不好過了,這個人,除了太子和皇後,自然就屬龔萬來最是難受。
自家妹妹當了皇後,侄子當了太子,龔萬來的日子可以說過得順風順水,舒服極了。
但是不過短短的半天過去,太子被廢了,而皇後雖然隻是被幽禁,還沒有被廢,但是形式同樣不容樂觀,他能開心得起來就怪了。
龔萬來臉色陰沉的回到府裏,那可怕的樣子,駭得家裏的下人都不敢靠近他。
自然,他這副樣子也被傳到了龔絮兒的耳中。
龔絮兒和普通的閨閣千金可不一樣,她自小聰慧,也能給龔萬來出主意,自然是知道他今日突然被招進宮開朝議之事,聽聞下人的竊竊私語之後,便領著丫鬟去了龔萬來的書房。
“父親。”龔絮兒進門之後叫了一句。
龔萬來聽到女兒的聲音,陰沉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絮兒來拉。”
“聽聞父親心情不好,女兒送些綠豆粥來給父親下下火氣。”龔絮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將一碗綠豆粥放在龔萬來的麵前。
龔萬來皺了皺眉:“這些下人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若不是下人私底下議論他,龔絮兒如何會知道他心情不好?
龔絮兒並不接話,反而道:“父親為何不快?可是宮中發生了什麽變故?”
龔萬來本來已經在吃綠豆粥了,聽到龔絮兒的話後,頓時滿臉的陰沉,將碗勺子丟在碗中,怒道:“豈止是發生變故這麽簡單,太子被飛廢了,皇後也被禁足了。”
龔絮兒一聽,頓時吃驚不已,“這是怎麽回事?”
龔萬來素來信任這個女兒,所以揮退了下人之後,他便將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龔絮兒。
龔絮兒聞言倒是吃驚不已,“倒是沒想到,他手段這麽的了得。”
她自然是聽出來了,整個朝議就是一場計劃好了的陰謀,而莊靖铖就是幕後那個陰謀家,一切的事情,都被他算計得妥妥當當的。
“可恨沒想到他手段這麽厲害,這次要想把你姑姑和你表哥給弄出來,怕是麻煩了。真是壞事的小子。”龔萬來一臉憤憤。
“女兒啊,你可有什麽好法子?”龔萬來對著龔絮兒說到。
他這個女兒,從小就不是個正常的女孩兒,她的思想根本不能按照尋常姑娘來判斷。
龔絮兒淡淡的笑:“沒有。”
龔萬來頓時有些失望。
“父親失望什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撈出來又有什麽用?”龔絮兒問他。
龔萬來頓時吃驚不已。
“絮兒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呢?皇後畢竟是你的親姑姑,太子是你表哥,他們在位,龔家才能長盛不衰,你你你……”龔萬來被氣得不輕。
龔絮兒絲毫不將龔萬來的話和怒氣放在眼中,“父親,姑姑真的將你當成自己人嗎?若是真的,那麽這麽多年,父親為何一直都是江南巡撫?這位置為何沒有動一動?”
“江南乃富庶之地,父親坐鎮江南為何,你又不是不知道。”龔萬來皺眉。
江南富庶得讓人眼紅,而龔萬來之所以在哪裏,也不是白待的,這些年下來,他不知道中飽私囊了多少錢財,為龔家攢了多少的家產。
但是,再怎麽好,到底也在外地,如何比得上京城,天子腳下。
龔萬來見自己已經撈了不少,便想和皇後等人商量,他調回京城來,江南那邊另外派一個自己人去。
然而這事兒卻叫皇後他們給否定了。
說是交給別人不放心,非要他在那兒坐鎮。
這兩年,兄妹兩沒少因為這個而爭執,發生分歧。
回複(9)
第158章 失蹤
真要說起來,很多高門大戶,是沒有太多的親情可言的,尤其是宮廷之內。
天家無親情,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自古以來,曆朝曆代的皇帝為了自己能夠坐穩帝位,都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過快的成長起來,所以每個皇子之間,充滿著各種的爭鬥,充滿著各種的算計,奪嫡也素來是兄弟鬩牆之禍,同樣也是最為慘烈的一件事情。
而皇後雖然是龔萬來的親妹妹,但是她畢竟已經成為了後宮之主,她兒子又成為了太子,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她和龔家之間的血緣親情早就已經變了質。
如今與其說他們是親人,不如說他們是有這利益糾葛的合作夥伴。
所以龔絮兒一聽太子被廢,皇後被禁足,她先是吃驚,隨後心裏閃過了一絲的暗喜。
或許,這對她來說,是個機會。
是個能夠讓父親支持她和莊靖铖在一起的機會。
所以龔絮兒此刻特別認真的道:“父親,身處高位的人,對於親情都是單薄的。難道這麽多年你還沒看明白嗎?姑姑對咱們一家早就沒有了當初的那份親情,有的隻是利用而已。”
“將您派去江南,說好聽點是一方封疆大吏,實際上不過是她借著您的手斂財而已。若真的是當成親人,這些年下來,她的地位越來越穩固,根本不需要您親自在那邊坐鎮,可是她為什麽不將您給調回京都來?”
龔絮兒言語淡淡,心中卻充斥著惡意。
當初若不是皇後的逼迫,她也不會被迫離開京城,離開莊靖铖去了江南之地,若是她沒有去江南,這麽多年下來她早就和莊靖铖成親生子了,哪裏還有蘇瑾寒什麽事?
所以龔絮兒對皇後,心裏是存了幾分怨恨的,如今皇後落難,她自然不介意踩她一腳。
“好了,你少說兩句,她畢竟是你姑姑。”龔萬來也知道自家女兒說的是事實,可是他和皇後早就已經唇齒相依,根本不容易分開。
“父親,你為何就不換個想法呢?”龔絮兒無奈又恨鐵不成鋼的開口。
龔萬來朝著她看去,眼神不解,“此話何意。”
“父親怎麽就沒有想到把主意打到靖王殿下的身上呢!”
龔萬來一聽,頓時呲笑,“打到他身上?龔家和他勢同水火,他既然將皇後和太子都拉下馬來了,那麽下一個,就輪到龔家了。”
龔萬來說著,不由得搖頭,覺得自家女兒還是太單純了,這樣的態度不好。
然而龔絮兒像是沒有看到他的不滿一樣,平靜道:“如果他成了龔家的女婿呢?”
“什麽?”龔萬來先是一愣,隨後下意識的反問。
“女兒心裏有他,父親是早知道的,這些年也聽姑姑的,一直阻攔我和他見麵,在一起。但是父親怎麽不想想,若是女兒能夠嫁給她,讓他心裏有我,屆時憑著他的聰慧和手段,難道還怕他不能壓下其他的皇子,成為東宮之主嗎?”
“他成了龔家的女婿,龔家又肯輔佐他的話,還怕他不接受龔家嗎?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同樣都是嫁出去的女兒,姑姑和女兒之間,相信父親不難抉擇,不是麽?”龔絮兒眼中閃過一抹亮光,話語平靜,心中全是激動。
她對莊靖铖癡戀已久,若不是家中的阻力,又何至於落到現如今這步田地?
龔絮兒雖然一直都表現得溫和有禮,但其實是一個特別自我,特別驕傲的人,所以被迫離開京城,被迫放棄莊靖铖,一直都是她心裏的痛。
但是她這人不將別人放在眼裏,卻很在意她的親人,又或者說,在意龔家給她帶來的榮光。
她很清楚,隻要龔家在一天,隻要龔家風光一天,她龔絮兒就能風光一天。
所以她一直試圖讓自己的父親同意她和莊靖铖在一起,而不是她為了所謂的愛情而放棄一切。
因為她很明白,就算她願意放棄一切和莊靖铖在一起,或許最初莊靖铖會憐惜她,對她好,但是時間久了,莊靖铖一定會冷淡她,對她失去興趣的。
一個沒有娘家的女人,沒有勢力,無法幫襯男人的人,又怎麽可能能夠長久的留住一個男人的心呢?
尤其這個男人是皇子,是王爺,他更加需要強大的勢力來支持他。
因為,保不齊,他就成為皇上了呢?
之前龔絮兒還一直在煩惱怎麽說服自己的父親,但是今天這事兒卻讓她看到了契機,也就是她剛剛說的。
如今皇後和太子失勢,她若是能夠嫁給莊靖铖成為靖王妃,那麽麵對一個失勢的皇後和廢太子,龔萬來轉而支持自己的女婿,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自古以來,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又有龔絮兒和莊靖铖成親在先,就算龔萬來原來是和皇後他們一個黨派的,也是可以不被懷疑的轉變的。
龔萬來聽了也是心動不已。
他和皇後早就有了嫌隙,離了心,若是自家女兒真的能夠俘獲靖王的心,成為靖王妃,以如今靖王的風頭,歸順靖王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隻是……
“但是如今靖王和那個蘇瑾寒感情極好,女兒你有把握嗎?”龔萬來擔心的問。
龔絮兒微微蹙了蹙眉,隨後一臉篤定的說:“父親你就放心吧,要不是你們阻攔,根本就不會有蘇瑾寒這個人的出現,我早就成為靖王妃了,便是如今有那個蘇瑾寒,也不過多了些波折而已,不礙事的。”
“也是,那為父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龔萬來微微頷首,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來。
他對自己的女兒還是有信心的。
別說自己的女兒當初救了莊靖铖一命,後來又癡等多年,就說她的容貌和性子,那也是一等一的好,隻要是個男人就會想要將她給娶回家的。
至於那個蘇瑾寒,雖然如今和莊靖铖好,但是她畢竟不過是一個下九流的商賈之女,便是家中再有錢,身份擺在那裏,終歸傷不了台麵。
娶蘇瑾寒還是娶龔絮兒,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他相信隻要莊靖铖不是個傻子,肯定會有一番掂量的。
龔絮兒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喜色,說了一句多謝父親之後,就開心的回房去了,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怎麽盡快的達成自己的目的,嫁給莊靖铖,以免父親這邊反悔。
若是莊靖铖知道父女兩的對話,知道龔絮兒的自視甚高,覺得隻要她出馬,莊靖铖就一定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一定會笑死去。
事實上,莊靖铖對於這個救過他一次,後來為他守身不嫁的龔絮兒,並沒有多麽大的印象,他記得她,對她還有幾分感激,也僅僅如此而已。
若說要對她多麽的傾倒,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他的心裏,除了蘇瑾寒之外的女人,都隻是紅顏枯骨,不值一提罷了。
蘇府,寒苑。
“你怎麽突然來了?”看著由下人領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莊靖铖,蘇瑾寒驚訝的問。
“你先下去。”說著,又對一旁的下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離開。
等下人走了之後,莊靖铖直接上前,將她抱在懷裏。
哎呀咧,怎麽一見麵突然就抱抱了?蘇瑾寒眨巴著眼,有些懵。
好一會兒,她才抬手拍了拍莊靖铖的後背,輕聲問:“怎麽拉?發生什麽事兒了麽?”
“嗯,發生了一點事,心情很好。”莊靖铖含笑回。
他這時鬆開蘇瑾寒,含笑的桃花眼在這一刻醉了芳華,叫人無法直視。
蘇瑾寒見狀倒是鬆了口氣,她好怕莊靖铖是發生了什麽事了。
聽他說是好事,嘴角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來,道:“所以你是特地跑來和我分享好消息的嗎?”
“嗯。”莊靖铖理所當然的點頭,牽了她的手,“走,咱們屋裏說。”
蘇瑾寒難得看到他這麽興致高又帶些孩子氣的模樣,倒也沒有反對,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屋。
“說吧,什麽事情這麽高興。”蘇瑾寒給他倒了杯水,這才問道。
莊靖铖笑眯眯的道:“你不猜一猜?”
蘇瑾寒想了想,道:“和太子有關?”
莊靖铖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你真猜到了?”
“那你再猜猜發生了什麽事情?”
蘇瑾寒:“……”
她想打死這個幼稚鬼……
不過看著莊靖铖難得一次這麽好的興致,便也配合著想了想,道:“你給人家挖坑了,人家還上當了,丟了人?或者說他被皇上責罰了?關禁閉了?”
莊靖铖:“……”
這丫頭是會讀心術呢,還是已經知道了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了?
不過不應該啊,這朝議才散,他也盡快的過來了蘇瑾寒這裏,蘇瑾寒也無處知道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啊!
蘇瑾寒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對了。
莊靖铖一臉的鬱悶,“你怎麽什麽都能猜到,都不好玩了。”
“噗嗤……”蘇瑾寒頓時笑彎了眉眼。
伸手抓著他的手,蘇瑾寒笑道:“你真正討厭的對手就那麽幾個,不是太子就是皇後,看你這身官服都沒有換,顯然剛剛從宮裏出來,總不能是在皇後的寢宮來的吧?那你腦袋早就沒了。”
所以她猜測,受罰的定然是太子了。能罰太子的人還有誰?必須是皇上啊。
這樣一串,不都出來了。
蘇瑾寒癡癡的笑了兩聲,又道:“好拉,你快給我說說朝堂上發生了什麽,我好奇死了。”
她能猜到和太子有關,是因為她對莊靖铖太過熟悉和了解,明白他最大的執念就是他的母妃,而母妃當年的死卻又和太子莊靖宇有關,莊靖铖因為他而情緒波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她也隻能猜到這裏了,這些都是擺在明麵上的,能看見的,至於具體發生什麽事情,她是真的毫無頭緒。
莊靖铖見她衝自己撒嬌,這才開口將朝堂之上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蘇瑾寒聽到許馨月身死的時候不由得麵色複雜,“真沒想到她還活著,又在關鍵時候幫了大忙,這或許是她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吧。”
蘇瑾寒近乎呢喃。
上次從莊靖铖的口中知道她被皇後處置了,她就以為許馨月已經死了,當時還頗有些遺憾。
但是沒想到事情會峰回路轉,成了今天這樣的結果。
一旁的莊靖铖見她有些不對勁,伸手抓緊她的柔荑,目光擔憂。
蘇瑾寒手心一暖,見他擔憂的神色,便抿了抿唇,笑道:“我沒事,她這也是算是死得其所了。”
說著又道:“後來呢,太子咱們處置的。”
“太子被廢,重責五十大板,所有身價充公。皇後被罰禁閉,罰奉一年,手中的後宮權利也被移交到了德妃和蘭妃的手中。”
蘇瑾寒呆呆的看著莊靖铖。
太子被廢了?天哪,太子被廢了!
前世的這個時候,別說廢太子了,就是奪嫡都還沒有正式擺在明麵上。
可是如今,禍害她的許馨月死了,太子被廢了,一切的一切都與前世不同了,完全超出了前世的發展。
“怎麽了,一臉擔憂的小模樣?”莊靖铖捏了捏她的臉蛋,問。
他以為蘇瑾寒應該會和他一樣興高采烈,不過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些複雜的情緒在裏麵。
“哪裏有,我就是太吃驚了,這手段很高明啊,一下子沒回過神來。”蘇瑾寒這時回過神來,明媚一笑。
看來她的重生真的改變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像是蝴蝶效應一樣,牽一發而動全身。
不過好在,如今看來,發生變故的事情,對她來說是有利的。
“原來太子被廢了,難怪你這麽開心。”後知後覺的,蘇瑾寒說了這麽一句,“不過你為什麽要求情饒他一命而不是殺了他?”
莊靖铖頓時笑了,道:“就這麽死了多便宜他啊,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根本不用為過去的事情恕罪懺悔。我就要留著他的性命,讓他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麽樣把他視若珍寶的東西奪走,又怎麽把他所擁有的一切都給破壞掉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
說這話的時候,莊靖铖在笑,可是眼眸卻是冷的,像是結了冰的寒潭,既冷也硬。
蘇瑾寒默默的看著他,心裏明白他的怨恨,也理解他的做法。
事實上,她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若是太子落在她的手裏,未必就會比落在莊靖铖的手裏好多少。
“怎麽了?被我嚇到了?”莊靖铖見蘇瑾寒隻是看著他卻不說話,以為她被自己的話和狠辣手段嚇到了,手足無措的問。
蘇瑾寒聞言搖了搖頭,輕聲道:“傻瓜,我怎麽會被你嚇到呢!”
伸手抱著他的腰,在他的懷裏蹭了蹭,蘇瑾寒輕聲道:“我隻是擔心你會苦了自己而已。”
至於旁人是死是活,和她又有什麽關係?
這一天,莊靖铖呆到很晚才回去。
他走之後,蘇瑾寒衣服淩亂的窩在被子裏,俏臉通紅,眼眸如水。
“這死家夥,就知道占我便宜。”蘇瑾寒低低的罵了一聲,又忍不住癡癡的笑了起來。
原來他們說完話之後,又談了些未來廢太子蘇醒之後可能會做的事情,采取的手段,還有應對的手段。
再那之後,莊靖铖就開始耍無賴了。
用他的話說,今天是個好日子,要慶祝,要更開心。
於是,蘇瑾寒就這麽被忽悠得,叫他壓在床上,放肆輕薄了好一番。
蘇瑾寒渾身上下都遭了秧,他們除了最後一步,幾乎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蘇瑾寒被折騰得俏臉紅彤彤的,若不是見她嘟著臉生氣,莊靖铖絕對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放過她。
翌日,蘇府。
“小姐,小姐,不好了。”青芽急匆匆的從門口跑了進來。
“青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要穩重,要淡定,你怎麽就是學不會啊?”蘇瑾寒無奈的歎息。
青芽顧不上和她鬧,確定四下無人,趕忙道:“小姐,寒二傳來消息,許少爺不見了。”
“你說什麽?許智宸不見了?怎麽會這樣?什麽時候的事情?”這下輪到蘇瑾寒不淡定了,猛然站起身來,大驚失色的問。
“就剛剛傳來的消息。”青芽知道蘇瑾寒對許智宸親若親弟弟,趕忙道。
“寒一,立刻想辦法將消息傳入宮中,讓安樂想辦法出宮一趟。”蘇瑾寒麵色一沉。
“許小姐她就在許府。”青芽這時道:“寒二送來消息的時候,還說了,因為太子被廢,而當初太子虧欠許小姐,皇上有感於此,讓她自己選擇是留在宮中還是回府,許小姐選擇了回府,今日剛剛獲準出宮,如今就在許府。”
特事特待,許安樂和太子的情況著實特殊,如今太子被廢,本來她身為太子妃也逃不責罰,但偏偏皇上覺得有愧於她,便開口許了她一個諾言。
而許安樂見時機成熟,便直接要求一紙和離書,請旨出宮回府。
本來這是好事,至少往後許智宸在許府便有人照料了。
但是沒想到,今日許智宸卻是在寒二去給許智宸拿膳食的時候突然失蹤了。
得知許安樂就在許府,蘇瑾寒不再耽擱,直接帶著青芽往許府去了。
蘇瑾寒到許府的時候,許府門口已經是白綾高掛,一副辦喪事的模樣。
不過看那冷清的模樣,應當是沒有請人前來吊唁。
蘇瑾寒心知,許馨月死得並不光彩,而她生前也已經汙濁不堪了,自然不會大肆鋪張。
但是當她趕到大堂的時候,卻是一驚。
因為大堂之內,停了兩幅棺材。
這許府還有人死了嗎?
蘇瑾寒腦海中晃過這個念頭,跟著便被眼前的場景給喚回了神誌。
此時的靈堂早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許安樂正拿著劍架在徐氏的脖子上,憤怒的質問她許智宸在哪裏。
“死老太婆,你快點說,你把智宸藏到哪裏去了?”許安樂憤怒道。
好不容易太子倒了,她出宮了,正想帶著弟弟好好逍遙自在的過日子,卻沒想到,一回府,卻是連許智宸的影子都沒看到。
許智宸失蹤了,就在她回來的這一天。
許安樂下意識的覺得這事兒是徐氏做的,所以才會出現眼前這樣她拿劍威逼徐氏的樣子。
刀劍加身,徐氏該擔驚受怕,該恐慌求饒才是,然而眼前的徐氏卻是半點反應也沒有,既沒有尖酸刻薄,也沒有趾高氣揚,整個人呆呆的,就好像丟了魂魄似的,傻傻的,麻木的往跟前的火盆裏放紙錢。
她沒有反應,一旁的奴才倒是不斷的求許安樂放過她。
“二小姐,您別激動,快將劍給放下,傷了夫人就不好了。”
“對啊二小姐,少爺他可能隻是出去玩了還沒回來而已,咱們大家去找找就是了。”
“二小姐,夫人數日之間,先是失了兒子,如今又失了女兒,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夠可憐了,您就大發慈悲放過她吧。”
一堆的奴才都在為徐氏說話。
蘇瑾寒這才明白,感情當天許宏平雖然被救上來了,但是並沒有好運的活下來,而是死了。
她目光轉動,落在一旁的棺材上。果然見棺材一大一小,小的那副已經蓋棺了。
所有人都在為徐氏求情,許安樂怒不可遏,“徐氏,你啞巴了嗎,讓你把我弟弟交出來。”
剛回來的時候,其實許安樂是同情徐氏的,畢竟她年紀已經不小了,接連死了兒子和女兒,她肯定會備受打擊,沒有瘋已經算是她意誌堅定了。
許安樂也沒有想要找她麻煩的意思,畢竟她也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
可是許智宸的失蹤讓她快瘋了。
雖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許智宸不是她的親生弟弟,但是她穿越過來之後,許智宸對她很好,她也一直渴望著一個弟弟,所以對許智宸的感情,其實不比蘇瑾寒差,許智宸失蹤了,她能不急嗎?
“我不知道,我沒有看到他,你要殺就殺,殺了我還能更早去見月兒和平兒。”徐氏終於緩緩抬頭,開口,嗓音沙啞而難聽,那雙沒有絲毫感情的眸子,卻生生讓許安樂覺得遍體生寒。
煜舞 說:
抱歉嚕啦啦,今天的更新遲了點,麽麽大家。
回複(13)
第159章 嶽家來人
不管是蘇瑾寒還是許安樂,見慣了的,都是徐氏或偽善,或囂張跋扈,氣勢淩人的模樣,又何曾見過這麽心如死灰,黯然消沉的樣子?
最關鍵的是,她看著黯然,那雙眼睛也顯得很是灰敗,但是她眼底深處的那抹仇恨之意,即便隱藏得深,也足夠令人膽寒。
許安樂雖然拿劍架在她的脖子上,但說到底不過是個沒有見過血的姑娘,看到她森冷的眸子,嚇得手一抖,險些沒直接劃了她的脖子。
在許安樂驚恐的瞪大眼睛之時,關鍵時刻,蘇瑾寒猛然伸手拉住許安樂,狠狠一拽,劍鋒頓時偏離。
徐氏的脖子依舊被劃破了,鮮血淋漓,但好在傷口不深,沒有劃到動脈之上。
許安樂看著劍身上的鮮血,嚇得直接將劍丟在地上,她唇瓣動了動,想說“她不是故意”的,卻終究沒有發出聲音來。
以她和徐氏勢同水火的關係,加上剛剛是她拿劍架在徐氏的脖子上,就算解釋,也沒有人會相信,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矯情?
“夫人受傷了。”一群下人頓時尖叫一聲,徐氏的貼身婢女更是用帕子捂著她受傷的脖子,眾人看著許安樂的眼神充滿了譴責和驚懼。
蘇瑾寒見狀皺了皺眉,這才道:“安樂方才是太過著急想要知道弟弟的去處才會失態,並不是有意要傷害夫人。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快點扶夫人下去,找大夫包紮傷口。”
一眾原本驚怒交加看著許安樂的下人,這時回過神來,趕忙要扶徐氏去包紮傷口。
“不必了,就在這兒包紮吧,明天就要下葬了,我要多陪陪平兒和月兒,以後……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原本麻木的徐氏掙紮著甩開了下人的手,依舊留在原地。
她輕聲說著話,麻木又哀戚的模樣讓人心酸不已。
許安樂總覺得徐氏這樣怪怪的,但是看了眼身後的兩口棺材,她又閉上了嘴。
兩天前許宏平落水,雖然救了上來,但是卻沒搶救回來,仍是死了,本來小孩子年幼喪命是夭折,不辦葬禮,打算昨日就下葬了的,可是偏偏趕上了朝議,便耽擱了。
而朝議之後,許馨月又死了,她一直以為在宮中享福的女兒死了,徐氏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
前後不過三天,她的兒子和女兒都死了,她一個半老徐娘,還有什麽好惦記的?
如今許宏平的棺材已經被封了,而許馨月也已經收拾妥當,明天封棺之後,便和許宏平一起抬出去埋了。
所以徐氏想留下來陪他們走最後一程,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許安樂著實著急許智宸的下落。
蘇瑾寒拉著她,輕聲道:“咱們再去找找看。”
說著便不顧許安樂想說什麽,拉著她走了。
一直恍恍惚惚的徐氏抬眸看了眼她們離開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找吧,找吧,就是找死了,也不可能把人給找出來的。
憑什麽她的兒子死了,那個賤人的兒子卻還好好活著?她才不幹,才不願意!
隻是可惜,蘇瑾寒和許安樂都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遠離了擺放著棺木的正廳,蘇瑾寒扯著許安樂一路來到了她的庭院之中。
許安樂的院子顯得很是很是安靜,並沒有幾個伺候的下人。
自從許安樂入了東宮之後,許智宸就越發的被忽視了,除了幾個必須的下人,幾乎沒下人願意呆在這邊了,便是在這邊服侍的下人也隻是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便會離開,畢竟這邊沒有什麽油水可撈,又被當家主母所厭棄,自然沒有下人願意在這邊。
加上徐氏的刻意為之,這邊幾乎被荒廢,除了寒二是日夜守著這邊,也沒有什麽人走動。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蘇瑾寒喬裝打扮出入這邊才沒有被人發現。
但同樣也因為這個原因,看守稀少,才導致了許智宸輕而易舉的就失蹤了。
畢竟寒二雖然是特別訓練出來的人,但是卻也依舊是個人,關於許智宸的事情,她事事需要經手,操心,飲食之事更是如此,卻不想,隻是準備一頓午膳的功夫,許智宸卻離奇失蹤了。
“此事是屬下的過錯,屬下願以死恕罪。”寒二跪在地上,麵無表情的衝著蘇瑾寒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小姐收留教導之恩,是屬下不爭氣,若有來世,定當當牛做馬以報。”
在夏禾和她手下之人的教導之下,蘇瑾寒這個主人可以說是他們的天也不為過,夏禾乃是暗幽門出來之人,教導手下自然有一套,類似洗腦的法子,讓寒盟之人對蘇瑾寒死忠。
所以哪怕隻是一次任務失敗,寒二便也沒有想要苟活。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寒二毫不猶豫的在翻手間取出自己的匕首,直接朝著自己的心髒刺去。
然而她這一劍終究沒能刺進去,隨著一陣茶盞破碎的聲音之後,是“叮當”一聲,匕首掉落的聲音。
寒二依舊跪在地上,她的身前掉落著匕首和破碎的茶盞,甚至她清秀的臉也被茶盞破碎的碎片給劃傷,此刻正滴滴答答的落下血珠來。
蘇瑾寒見她雖然在流血,但人沒什麽事兒,頓時鬆了口氣。
但是麵上依舊不好看。
若不是她剛剛早就做好了準備,寒二不是就死了?
她雖然命夏禾將寒盟訓練成自己的手下暗衛,但到底不是什麽心狠手辣之人,對敵人狠,對自己人,卻是仁慈。
起身走到依舊安靜跪拜的寒二身前,蘇瑾寒眸色清冷,聲音平淡的開口:“抬起頭來。”
寒二不敢違逆,緩緩抬頭看去。
蘇瑾寒平靜道:“我收留你們,命人訓練你們,讓你們成為暗衛,釘子,替我執行任務,固有私心,卻並不冷血。我需要的是你們的忠誠,卻不是愚昧。我不需要你們任務失敗就去死,你如今應該想的,是怎麽將智宸找回來,而不是去死。”
“你死了有什麽用?你死了智宸就能出現在這裏,就能平安回來了?寒二,寒盟是我手下的勢力,卻也是為我出生入死的夥伴,你們不是工具,你們是人,記住,你是人。”
蘇瑾寒麵色冷凝而沉肅,說出的話讓寒二震驚又感動,她看著蘇瑾寒,鐵血的心竟漸漸變得柔軟。
朝著蘇瑾寒重重的叩首,“屬下明白了,屬下知錯。”
能入寒盟的人,自然是心性能夠過得去的人,加上夏禾的調教,忠誠也不是問題,蘇瑾寒可不想他們傻不拉幾的,任務失敗就死,那樣她多虧啊。
要知道培養一個寒盟之人可不容易,蘇瑾寒是絕對不會輕易舍棄的。
“嗯,知錯就好,去做你該做的。”蘇瑾寒麵色緊繃的點頭。
“是,屬下告退。”寒二點頭,隨後恭敬的退了下去。
等寒二走了之後,許安樂這才上前來,“嘖嘖,我說瑾寒,你剛剛好帥啊,我都要愛上你了。”
許安樂一臉崇拜的看著她,眼中全是小星星。
蘇瑾寒聞言苦笑一聲,鬆了全身的氣勢,“我剛剛嚇死了,就怕杯子沒丟準,把人給送了。”
蘇瑾寒自然是不知道寒二會尋死,她也隻是有直覺而已,加上上一世在太子身邊的時候,暗衛出任務失敗之後,就算逃回來,也會被太子毫不猶豫的處死,或者自殺,蘇瑾寒留了個心眼而已。
“嘿嘿嘿,反正你剛剛的樣子帥呆了,我都快愛上你了。”許安樂雙眼放光,道:“其實如果對象是你的話,做百合也挺不錯的。”
蘇瑾寒微微蹙眉,“百合是何物?百合花?”
對於許安樂口中冒出來的她所不理解的詞語,蘇瑾寒自然知道那是屬於許安樂那個世界的詞,所以格外的不解。
許安樂眨了眨眼,湊到蘇瑾寒耳邊低低的說了一聲。
說的自然是解釋百合是何物了。
蘇瑾寒聞言頓時渾身一顫,看著許安樂的眼中滿是警惕。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我就說說,我可是個正經人,性取向保準正常。”許安樂雙手指天發誓。
蘇瑾寒:“……”
“好了,不鬧了,你覺得智宸現在在哪兒?”調節了一下氣氛之後,許安樂也不再插科打諢,一臉正色的說。
蘇瑾寒也重新落座,麵色肅然,“具體在哪兒倒是不敢說,不過定然是和徐氏有關的。”
許安樂眼睛一亮,“你也覺得和她有關?”
見蘇瑾寒頷首,許安樂心裏大定。
畢竟剛剛徐氏表現出來的,完全就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像是根本什麽都不在乎了,好像當真不知道許智宸在哪裏。
但是許安樂卻有一種直覺,許智宸的失蹤一定是和徐氏有關係的,沒想到蘇瑾寒也有這樣的想法,這讓她心裏和蘇瑾寒惺惺相惜的感覺更濃了。
不得不說,兩人的糾葛確實是挺深的,緣分也深,加上興趣相投,成為好友也是必然的。
蘇瑾寒調動了寒盟的力量尋找許智宸的下落卻一無所獲,這讓她和許安樂都覺得很焦躁。
當天夜晚,蘇瑾寒甚至沒有回蘇府,留在許安樂的房間,和她一起隨時等待著消息傳來。
當然,這麽大的事情,莊靖铖也不會不知道,聽說許智宸突然失蹤,而且寒盟派出人手卻找不到的時候,莊靖铖頓時蹙眉。
他第一個感覺是,許智宸還在許府。
然而寒盟的人幾乎將許府給翻過來了,卻依舊沒有找到許智宸,那麽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
黑夜很快過去,黎明轉瞬到來,迎著陽光走進許府的大廳,蘇瑾寒和許安樂看到的,是徐氏守靈一夜之後蒼白而憔悴的容顏。
她的眼中全是血絲,容貌枯槁,而她的脖子因為昨天許安樂的舉動,還裹著白布,看著更添了幾分陰森。
“你們來做什麽?這裏不歡迎你們。”徐氏開口,是難聽的沙啞。
許安樂理所當然的道:“怎麽說許馨月和許宏平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弟,我來送他們最後一程,也不為過吧。”
整個許府幾乎被寒盟的人不著痕跡的翻過了,但是卻依舊沒有找到許智宸的下落,那麽就隻有兩個可能了。
第一,許智宸已經被送出了府中,並不在許府。第二,他就被藏在這靈堂大廳的某個地方。
蘇瑾寒不僅僅安排了寒二在許智宸身邊守著,還派了兩個寒盟弟子在許府的前門和後門守著,他們回報根本不曾見過有異樣,那麽就說明,許智宸還在府裏。
既然遍尋不到,她和蘇瑾寒便將目光落在了這靈堂之上。
徐氏冷眼看著許安樂,道:“活著的時候你便嫉妒馨月,與她不對付,當初更是搶走了太子,她如今走了,不需要你來送。”
許安樂頓時無語,“當初是你們處心積慮的將我嫁入東宮的,如今卻將一切都推在我的頭上,要不要臉了你。”
哪怕是在靈堂,她也容不得徐氏這麽汙蔑。
而且兩人都認定了許智宸的失蹤是徐氏所為,許安樂自然不會對她客氣,這樣直接的斑駁,容易讓她生氣,而人一旦動怒,就會有破綻,她等的,就是那個破綻。
徐氏果然氣憤不已,那雙原本滿是麻木的眼睛裏,此刻充滿了怨恨。
她隻恨,死的為什麽不是許安樂和許智宸,而是她的月兒和平兒。
正在這是,許昌明從門外進來,看到裏麵的氣氛不對,微微皺眉。
接連喪子喪女,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打擊,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憔悴。
但是也隻是多了幾分憔悴而已,他看著依舊精神。
“今日是兩個孩子出殯的日子,都少說兩句。”他說這話,目光卻是看著徐氏的。
顯然,這話更多的是對徐氏說的。
明麵上看著,也是在護著許安樂的。
顯然,接連喪子喪女,讓他對許安樂這個不待見的女兒,也多了幾分不同。
徐氏冷哼一聲,卻終歸沒有多說什麽,微微低頭,繼續往火盆裏燒紙。
“隻要把智宸交出來,我保證不鬧事。”許安樂卻不肯罷休,直接挑明。
事情發生,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蘇瑾寒,這是在這個時代唯一知道她過去,唯一可以讓她將後背交付的人,所以她信任。
反倒是這個便宜爹,她半分都沒有想起。
也是此刻麵對麵,她才想著,或許可以利用一番。
一旁的蘇瑾寒見狀,心裏倒是不由得輕笑,虧得安樂這丫頭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失去理智。
許昌明聞言微微皺眉,發現許安樂的身邊確實不見許智宸,便道:“智宸人呢?”
他如今膝下就隻有許安樂和許智宸姐弟了,他並不想再出什麽意外。
許安樂他不喜,自有他的緣由,但是許智宸,將來卻是要繼承他的家業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出事。
“失蹤了,昨天我回來,智宸就不見了,我命人將許府都找遍了,也不見人。”許安樂趕忙道。
許昌明的臉色變了,怒道:“昨天不見了,為何今天才說。”
許安樂頓時一噎。
她能說她昨天也跟沒有想起這個便宜爹嗎?
好吧,這個還是不能亂說的。
於是許安樂道:“我以為你要忙你這已經死了的兒子女兒的後事,所以沒來找你,想自己把人找到,可是我找了一天都沒找到。”
許昌明聞言死死的皺眉,顯得很是不悅,但是他也知道許安樂和他並不親厚,尤其是他和許馨月聯手將她送入東宮之後,父女之間,更是沒有什麽感情可言了。
所以他也不去責怪,直接吩咐管家帶人去找。
相較於昨天寒盟的人悄無聲息的將許府找了一遍,今天許府找人卻是聲勢浩蕩了。
一直在燒紙的徐氏冷笑,他們就是將許府給翻了,也不會找到人的。
時間漸漸過去,徐氏忽然開口,“老爺,時辰差不多了。”
顯然,是姐弟倆出門的時候到了。
許昌明雖然憂心許智宸的安危,但是這時候也不得不按捺下心裏的焦急,微微頷首。
就在這個時候,嶽府的人到了。
“嶽府,您老怎麽來了。”許昌明看到嶽峰都出現了,趕忙上前行禮。
此番死的許馨月和許宏平都是他和徐氏所出,所以本沒有請嶽家,卻不想嶽家不請自來。
“老夫的寶貝外孫都不見了,我焉能不來。”嶽峰中氣十足的開口。
嶽峰身後是嶽戰庭和邵氏夫婦,在之後則是嶽澤、嶽剛勇還有嶽子揚等人。
讓蘇瑾寒意外的是,莊靖铖也在。
但此刻她們也顧不上多想,許安樂和蘇瑾寒見狀趕忙上去行禮。
“安樂,你派人說智宸不見了,是怎麽回事?”嶽峰直接無視一旁的許昌明,對著許安樂問。
許安樂將事情說了一遍,這才道:“整個許府都找過了,但是唯獨這靈堂還沒找過,死者為大,孫女兒輩分不夠,不敢逾越。”
“許安樂你想幹什麽?月兒和平兒都已經死了,你還不願意放過他們嗎?連靈堂都想搜,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一旁的徐氏忽然激動的尖叫出聲。
她看著許安樂的目光滿是怨恨。
許安樂微微沉默,她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卻也是別無他法,畢竟,許智宸是不可能憑空失蹤的。
而且,蘇瑾寒也是同意她的看法的。
兩人都覺得許智宸就在這靈堂之內。
嶽峰微微皺眉,死者為大,一般來說,確實不容冒犯,但是若是許智宸當真出了什麽事,他又如何對得起自己死去的女兒。
所以,就算仗勢欺人,他也要欺人一把了。
嶽峰看向許昌明,道:“智宸也是你的兒子,你什麽意思?”
許昌明沉默片刻,終是淡淡道:“但憑嶽父做主。”
一旁的徐氏狂笑:“許昌明,你這個懦夫,連護著你兒子女兒最後安寧的勇氣都沒有,懦夫。”
許昌明聞言緊緊的皺眉,卻終歸沒有說什麽。
嶽峰吩咐嶽澤和嶽子揚,“你們去搜一遍,手腳輕些。”
此時他已經進了大廳,找了把椅子坐下。
嶽澤是軍人出身,在戰場上也要偵查,搜尋的能力不差,而嶽子揚在大理寺任職,心細,自然也是人選之一,反倒是嶽剛勇,因為走的文人的路子,所以嶽老爺子沒有要他去。
兩人仔仔細細的將大廳給找了一遍,甚至還飛到了梁上,都沒有找到許智宸。
重新站在嶽峰的麵前,兩人同時搖頭。
“我兒的靈堂怎麽會藏人,你們便是想要羞辱人,也不用找這樣拙劣的借口。”一旁的徐氏冷笑一聲,滿是譏諷。
她的話音落下,嶽家之人,許安樂,蘇瑾寒還有莊靖铖都沒有開口,大廳無比安靜。
就在這時,隱隱的傳來了悶悶的響聲,像是撞擊,像是嗚咽,在這素白的靈堂之上,顯得很是詭異。
眾人心裏都是有一股涼氣冒起。
徐氏麵色悄悄變了變,隨後道:“你們冒犯了我兒的亡靈,如今卻是如何是好?”
這話讓眾人麵麵相覷,冒犯亡靈?這世上當真有這樣的說法?
倒是許安樂和蘇瑾寒略微皺眉,有些驚疑不定。
兩人一個是重生歸來,一個穿越而來,都不能以常理論之,若是當真說有什麽鬼怪之說,兩人倒是最容易接受的人。
但是,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所有人都不確定。
徐氏這時又道:“時辰已到,我們要扶靈出殯了,各位既然已經搜過了,可以走了吧。”
那模樣,卻是下了逐客令。
嶽峰臉色冷沉又難看,此行沒有找到許智宸,他自然不放心。
但是喪葬乃是大事,他卻也不好再倚老賣老阻攔。
隻能點頭道:“此番是老朽唐突了,老朽這就……”
“嶽老且慢。”不等嶽峰將離開的話語完全說出,一旁的莊靖铖終於漫不經心的開口。
他話語輕而慢,悠悠然的,卻也阻止了嶽峰接下去的話。
“按理說,棺材應該出殯之時才封,為何小少爺的棺材,卻是早就已經封好了,許夫人難道不想解釋一番嗎?”莊靖铖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了徐氏的身上,那中看穿了一切的睿智,讓徐氏遍體生寒。
難道,他發現了她的秘密了嗎?不,不可能,不會的!徐氏在心裏瘋狂的叫囂。
煜舞 說:
嗯,今天更新晚了,真是抱歉,看到大家留言,才驚覺竟有這麽多讀者支持等待,頓時心裏難受了。
這兩天孩子放假,也就放鬆了些,寫得有些晚,大家見諒。
小舞一會兒熬夜把明天的寫出來,嗯,大家明早起來,九點半審核上班之後,保管能看到更新,說到做到哦。
回複(9)
第160章 慘無人道
莊靖铖的忽然開口讓眾人震驚的同時,也讓徐氏的心裏翻江倒海,猶如驚雷炸裂。
但或許是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徐氏雖慌卻不亂,隻是冷笑道:“早兩日平兒溺亡,本以要出殯,棺材自然是封起來的,不想月兒卻又跟著出事,為免他們姐弟獨自走這黃泉路,便特意停棺兩日,一起下葬,怎麽,靖王殿下有問題嗎?莫非還想開棺驗屍不成?”
徐氏冷笑著開口,自然是想要以退為進將莊靖铖的打算給撲滅。
然而莊靖铖像是聽不懂她的諷刺之意,笑著頷首,道:“既然許夫人不介意的話,開棺一睹自然最好。”
徐氏差點沒一口口水吐到莊靖铖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上。
什麽叫她不介意?她明明超級介意。
“棺材已封,我是斷不會再讓你們開棺擾我兒清淨的,你們想要開棺,那便從我屍體上踩過去。”徐氏說著,竟直接走到已經封了的棺材之上坐下,滿臉憤怒的看著莊靖铖。
她一副誓死守護棺材的模樣,倒是讓幾人為難了。
許昌明這時也輕聲開口,道:“可否放我兒一馬?”
他是個特別以自我為中心的人,能這樣開口,倒是難得。
嶽峰老將軍微微皺眉,開人棺材這種事情,也確實是不妥當。
正想開口說算了,但是剛剛那種沉悶卻又輕微的響聲卻又再度傳來。
眾人頓時將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徐氏身下的棺材上。
那聲音就是從棺材裏傳出來的,就好像……有人在敲棺材一樣。
徐氏見眾人的目光都移過來,心裏一亂,整個人趴在棺材之上,痛哭出聲。
“兒啊,娘的平兒,你別怕,娘就是死也不會讓那些人動你的棺材分毫的,你且好好的,等打發了這些人,為娘就讓你入土為安……”徐氏的哭嚎聲特別大,像是要故意遮掩住方才的悶響似的。
眾人齊刷刷的看著徐氏表演,演出一副慈母的模樣。
因為徐氏的聲音太大了,以至於遮蓋住了方才隱隱約約的悶響。
此刻的許安樂和蘇瑾寒氣得渾身發抖。
尤其是蘇瑾寒。
她上一世和徐氏鬥了十幾年,最是清楚徐氏的性子,知道她最是欺善怕惡,行事畏首畏尾,所以在她心裏,徐氏最多也就綁了許智宸,想要利用他來達到些什麽目的,卻不想事情竟然遠遠的超出了她的預計。
一開始她是真的沒有往那方麵想,後來聽到動靜,又有莊靖铖提醒,頓時明白過來,怕是許智宸真的被封在棺材裏了。
轉念一想,能讓徐氏這麽瘋狂,想來是她喪子喪女之痛太過,才會變得這麽的喪心病狂。
蘇瑾寒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在了嶽澤的身上。
此事畢竟是許家的事情,與她如今這個明麵上的外人卻是沒什麽關係,但是嶽家卻是不同。
嶽家是許安樂和許智宸的外室,許智宸的事情,他們出麵是最合適的。
而如今到場的嶽家眾人,又以嶽澤的身份最是合適做這件事情。
嶽澤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也不遲疑,直接朝著棺材大步而去。
“你要做什麽?不準碰我兒子的棺材,否則我就和你同歸於盡。”徐氏看到嶽澤大步而來,慌了,尖叫道。
她手忙腳亂的扯過一旁貢桌上的燭台,將蠟燭抖落,露出裏麵尖銳的燭身。
“得罪了。”嶽澤半點慌亂也無,直接抬手,像拎小雞似的,將徐氏給拎到了一旁。
徐氏被迫離開了棺材,看到嶽澤要去開棺,整個人尖叫一聲,直接衝上前,一口咬住了嶽澤的手。
“我死也……誤會……讓你……開館……”徐氏含含糊糊的聲音傳出,依稀能聽出她不讓開棺的堅定。
可也正因為這,卻越發的透出了她的心虛來。
嶽澤的手被咬出血來,不由得蹙眉。
他伸出左手,直接強迫徐氏鬆開了他的右手,隨後直接拎起徐氏的領子,像是丟小雞似的,扔到了院子裏。
當然,鑒於不知棺內的場景,未免自己是冤枉了人家的嶽澤,下手還是有分寸的。
隻是用內力送她遠離,卻沒有對她下手。
徐氏落地後沒能站穩,踉蹌兩步,跌坐在地上。
嶽澤隨意的看了眼手上的血,也不在意,直接伸手開棺。
他內力澎湃,直接一掌拍在了棺蓋的邊沿,將棺蓋推開。
然而剛剛推動,卻感覺自己竟然推不開,不由得皺眉。
他微微用力,直接將棺蓋掀起,棺蓋翻飛,落在一旁的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聲。
嶽澤沒去在意,目光落在棺材裏麵,見裏頭隻有一具屍體,並沒有許智宸的存在,不由得皺眉,難道他們誤會了?
“沒有……”嶽澤轉頭看向眾人,剛剛開口,卻見嶽家眾人一臉驚駭的看著某個地方,而許安樂更是淚眼朦朧的朝著那邊衝去。
他有些呆,下意識的順著看去,饒是見慣了屍山血海的他,也不由得虎軀一震,旋即,眼中閃過一抹驚天的寒芒。
隻見他方才掀開的棺蓋之上,許智宸被呈大字型綁在棺材上,包括他的頭,都被繩索固定著,這些繩索都用釘子固定,不能動彈分毫。
最讓他們震驚而又無法接受的是,許智宸的四肢竟然被人用釘子狠狠的釘在了棺材板上。
禁錮了他的自由的情況下,對方還不放心,直接用釘在穿過他的四肢,將他狠狠的釘在棺材板上!
釘子上的血跡早已幹涸發黑,顯然不是今日所為。
而許智宸麵色慘白,一雙眼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爆發出劫後餘生的驚喜之色,又很快變得黯淡,頭一歪,儼然是暈死了過去。
許智宸的頭部固定的繩索被他掙開了,他以頭撞擊棺材發出聲響求救,這才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餓了兩天多,身上又失血過多,又以頭撞棺材,一時恍惚,這也是方才聲響時斷時續的緣故。
說來也算是他的運氣好,正巧聽到了眾人的說話聲,這才想到了自救,否則,怕是已經隨著許宏平被一起埋葬在黃土之下了。
“智宸,弟弟……你怎麽樣?你不要嚇姐姐啊……”許安樂撲倒許智宸的身旁,伸手輕輕拍著許智宸的臉,眼中全是驚慌,眼淚啪嗒啪嗒的直掉。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嶽老將軍更是一怒之下直接拍碎了一旁的茶幾,“許昌明,你好得很,都說虎毒不食子,你竟連禽獸都不如,老夫當初真是瞎了眼,竟然將女兒嫁給了你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
許昌明這時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被嶽峰這麽一罵,他感覺很委屈,“嶽父息怒,小婿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啊,此事當真與我無關。”
許昌明表示很冤枉。
他雖然不怎麽喜歡也不怎麽待見許智宸,但是卻也做不出這麽慘絕人寰的事情來,畢竟那是他的兒子啊!
“不要叫我嶽父。”嶽峰怒喝,蒲團般的大手直接甩了許昌明一巴掌,將他直接扇飛了出去。
“身為人父,你竟然還有臉辯解,智宸在許府出了事,難不成你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嶽峰指著許昌明質問。
許昌明的嘴角滲出血來,他捂著臉,無言以對。
他自然是有責任的。
畢竟他身為一家之主,兒子失蹤了都不知道,被釘在棺材上都不知道,他這個父親,確實失敗得很。
“此番之事,老夫記在心上了,智宸已經不適合留在許府了,老夫會親自帶他回嶽府教養,從此與你許府再無關係。”嶽峰冷著臉說。
許昌明匆忙搖頭,“嶽……”
一聲嶽父在嶽峰的瞪視下銷聲匿跡,許昌明轉口道:“嶽老將軍,不管怎麽說,智宸是我許家的人,你帶回嶽府去,怕是於禮不和。”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之過,我保證,往後一定善待智宸,細心教養,以彌補今日之失。”許昌明一臉誠懇的叩首。
嶽峰冷冷的看著他,卻沒有說話。
要說起來,他雖然是許智宸的外公,但是確實沒有權利隨意帶走他,畢竟不管怎麽說,許智宸都是許府的人,貫以許姓,許府才是他家。
可是要他就這樣將寶貝外孫放在許府,他是一萬個不放心。
他都不敢想,今日若不是靖王發現了不對勁,開口點破,那他的寶貝外孫或許真就這麽沒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嶽剛勇這時倒是輕笑著開口了。
“確如許大人所說,我嶽家要帶走智宸於禮不和。但是許大人別忘了,這樣殘忍的對待自己的孩子,你同樣喪失了一個做父親的資格。”
“本官會親自上書,將眼前之事說明,剝奪智宸許姓,過繼給我嶽家,改投嶽姓。”嶽剛勇輕輕說著。
他名字剛勇,但是身上卻透著一股子文人雅量的氣質,說話不快,也不大聲,清清淡淡的,卻叫許昌明瞳孔緊縮,死死的盯著他。
許昌明心裏明白,若是此事當真捅到了皇上的跟前,他這個禮部尚書怕是做到頭了,便是不被下牢,也會被貶謫的,日後怕是仕途無光。
“我可以放棄智宸,將智宸交給嶽家撫養,也可以將徐氏送給嶽家,由你們處理,隻求今日之事,對外保密。”許昌明沉默許久,這才冷靜道。
眾人看著他,都有些驚訝。
這人當真是冷心冷性到了極點。
自己的兒子遭受了這樣的對待,他竟能夠無動於衷的拿來和人談條件,許智宸之於他,於物品何異?
嶽峰眸色陰冷,恨不得直接將他給撕成兩半算了。
嶽剛勇此時再度溫溫淡淡的開口,道:“口說無憑,立字為據。隻要許大人立下自居,將智宸過繼給我嶽府,從今往後,他與許府再無瓜葛,我們便不將此事告訴陛下。”
許昌明神色變化許久,這才應了聲好。
隨後,他命人取來筆墨紙硯,按照嶽府的條件寫好了合約書之後,蓋上了自己的手印。
見許昌明果真將許智宸給過繼到了嶽府,嶽峰這才冷哼一聲,不再盯著他,而是快步走到了嶽家眾人的身旁。
一堆人圍在了棺材板的邊上,棺材蓋上,許智宸依舊被釘在上麵,沒有人敢動他身上的釘子。
畢竟那釘子穿手穿腳,將人釘在上麵,根本無法動彈。
他們不是大夫,自然不敢亂動,就怕將釘子給扒出來之後,許智宸受不了,會就這麽死了。
眾人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是好。
“府上有府醫,我已經命人去請了。”許昌明這時走上前,輕聲道。
嶽家人雖然不待見他,甚至恨他入骨,但是這個時候,許智宸確實需要一個大夫,他們倒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府醫很快就趕了過來,看到被釘在棺蓋上的許智宸也是麵露震驚之色。
“可有法子毫發無傷將他救下。”嶽峰冷聲開口。
府醫聞聲望去,見是嶽峰,腳下一軟,險些沒跪倒在地。
天,天哪,竟然是嶽老將軍,嶽老將軍也被驚動了嗎?
府醫的腦子嗡嗡亂響,一片空白。
直到嶽峰皺眉,所有人都看著他的時候,才回過神來,吞了口口水,府醫幹巴巴的道:“我,我試試。”
府醫上前為查看,主要還是查看他四肢被釘住的傷口。
許久之後,府醫無奈的搖頭:“老朽無能,怕是救不了小少爺。”
眾人等了這麽久,可不是等他這句話的,一時間,壓迫的目光讓府醫臉色慘白。
他苦笑道:“實在是老朽無能了。小少爺四肢被釘,洞穿而過,如今因為釘子釘住的緣故,鮮血才流得少了,若是取釘,要同時取出四顆釘子,釘子取出時要立刻止血,否則鮮血流逝,小少爺撐不住。但是同時取出釘子何等之難,更何況要同時給傷口敷藥包紮,否者鮮血流逝,小少爺撐不住的。”
“再一個,小少爺應該有段時間沒有進食了,身體虛弱,不管哪裏出了一丁點岔子,都足以要他的命,老朽無能,做不到。”
府醫的話猶如巨石一般壓在眾人的心上,低頭看著許智宸時,眼中全是憐惜和心疼。
他不過是個十二歲大的孩子啊,本該無憂無慮的活著,卻被人用這樣殘忍的酷刑對待,下手的人可真是狠心啊。
許安樂不由得咒罵道:“該死的徐氏,你不得好死。”
許安樂的咒罵讓眾人想起來,方才徐氏被嶽峰給丟到了院子裏,自從許智宸被救出之後,一直都沒有聽到她的動靜。
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她。
“澤兒,去將人給帶回來,動了我嶽府的人還想跑,做夢。”老爺子冷聲開口。
他是在沙場上征戰一身退下來的人,此刻動怒之下,渾身全是血色殺戮之氣,帶得整個靈堂都變得冰涼無比。
“是。”嶽澤應了一聲,正要出門,卻聽有人道:“不必了,人我帶回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就見蘇瑾寒從門外進來,手上提著的,正是徐氏。
她隨手將徐氏一丟,徐氏便如同死狗一般被丟在了地上。
此刻的徐氏發髻散亂,眼中全是驚懼,因為被丟痛了,痛苦的低吟著。
原來,剛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許智宸身上的時候,蘇瑾寒正巧看到了徐氏逃跑,她便追了上去,將人給帶回來。
畢竟她如今的身份不過是個外人,卻是不好表現得太過關切。
然而,那也是蘇瑾寒沒有走近,不知道許智宸傷勢的緣故。
她以為,他隻是被綁起,固定在棺蓋上而已。
所以當蘇瑾寒邁步進來,湊近,看到許智宸四肢上釘著的釘子時,眼中全是震驚和倉皇。
她腳步踉蹌而退,身體虛軟得險些栽倒在地。
“沒事吧。”一旁的莊靖铖見她不對,忙扶了一把,讓她半靠在懷裏,輕聲問道。
“怎麽會這樣……怎麽可以這樣……”蘇瑾寒震驚的低低呢喃,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她重生一世,最想做的,就是好好保護自己上一世的親人,這些人包括嶽家的人,包括她的弟弟許智宸。
事實上,因為她的重生和刻意為之,導致許多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改變,嶽家沒有沒落,太子被廢,許馨月死了,許宏平死了,她回頭再想個辦法,將徐氏給收拾了,那麽許智宸就能夠過上安穩的日子,再也不用受欺負了。
可是就在一切都在變好的時候,她的小智宸卻被徐氏以這樣的手段釘在了棺蓋上,那麽殘忍,又無情,可怕駭人到聳人聽聞。
他能獲救嗎?就算救回來,他的四肢能好起來嗎?他會成為廢人嗎?
這些念頭在蘇瑾寒的腦海中一一閃過,最終刻畫成了滅頂之恨。
蘇瑾寒猛然掙脫了莊靖铖的手,衝上前抓著徐氏的領子,憤怒的低吼:“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怎麽能這麽做?他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啊,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他?你毀了他,你毀了他……早知道,我剛剛就應該殺了你。”
蘇瑾寒的聲音裏充滿了戾氣和暴怒,這突然爆發的氣勢讓嶽家幾人都是吃驚的看她。
然而此刻的蘇瑾寒卻半點也顧忌不到別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氏的身上。
徐氏這時已經回過神來了,被蘇瑾寒抓著質問,徐氏冷冷一笑,道:“為什麽要這麽做?怎麽能這麽做?你憑什麽來質問我!”
徐氏冷冷一笑,道:“我兒子女兒都死了,尤其是平兒,他還那麽小,被人推下湖中溺亡的時候,又有誰心疼?憑什麽我的孩子都死了,那個賤人的孩子卻好好的活著?我要他死,要他替我兒子陪葬,有什麽錯?”
徐氏神色癲狂,道:“我聽說了,隻要用封棺釘將一個孩子釘在棺蓋上,活葬,等十年之後,屍體就能吸收他的生氣和運道,就有可能重生。隻要過十年,我兒就能重生了,我為什麽不去做,你告訴我,我為什麽不做?”
尖銳的咆哮聲讓整個大廳之內的人都不寒而栗,看著徐氏瘋狂的臉,都是難以置信。
他們完全無法接受徐氏的說法。
原來她不殺許智宸,而是將他給釘在棺蓋上,竟然是這個緣由。
想想一個孩子醒來卻發現自己被釘住了,爭眼看到的,就是一局屍體,那該是多麽的殘忍而又瘋狂。
這樣的情況下,許智宸隻會瘋掉,會因為沒有食物而死去,根本不可能有什麽生氣和運道給許宏平吸收,更別提讓他憑借這個重生了。
徐氏這分明是瘋了之下的言語。
“瘋子,你個瘋子。”蘇瑾寒咬牙罵道,猛然一巴掌摔在徐氏的臉色,氣得渾身顫抖。
她恨不得拿劍殺了她。
徐氏摔坐在地上,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隻是低低道:“那個高人說了,這樣一定可以讓平兒複活的,一定可以。”
“都是你們,是你們壞了我的事,是你們。”徐氏忽而瘋狂起來,猛然就朝著蘇瑾寒撲去。
莊靖铖皺眉,拉了蘇瑾寒一把,隨後一腳踹在徐氏的身上,將她給踹倒在地。
“沒事吧?”莊靖铖看著失神且憤怒的蘇瑾寒,輕聲問。
同時,心裏滿是不解。
為什麽蘇瑾寒對這件事情,會這麽的激動,甚至……超過了許安樂這個姐姐!
蘇瑾寒回過神來,輕聲道:“沒事。”
說著搖了搖頭,走到許安樂的身邊蹲下。
許安樂一直陪著許智宸,隻是低低的啜泣,卻說不出話來。
她心心念念的盼望有一個弟弟,好不容易有了,卻被這麽殘忍的對待,她心疼死了。
“安樂,我將徐氏這個罪魁禍首給抓回來了,她這麽對智宸,你想好了要怎麽處置她了嗎?”
許安樂聽到蘇瑾寒的話,抬眸看她,看到蘇瑾寒眼中的恨意和冷意時,頓時渾身一顫。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蘇瑾寒張唇,無聲的開口,眼中,同樣流露出了這樣的意味。
許安樂心裏一顫,明白蘇瑾寒這是動了真怒,但是她自己何嚐又不是呢?
所以許安樂一字一句的道:“她怎麽對智宸的,我們就怎麽對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徐氏肯定會很高興的,你說呢?”
那壓抑著寒氣和殺意的聲音讓所有人為之一震。
他們從沒想過,有那麽一日,會從兩個女子身上,感受到這樣濃烈的殺氣和戾氣!
煜舞 說:
哎啊,總算寫出來了,困成狗。
這是今天的更新。
以後的更新,小舞盡量定時在淩晨,如果淩晨沒有更新,那麽就是第二天的九點了。
下一更,爭取23日00:01。
回複(6)
第161章 想不想治和能不能治
徐氏將許智宸釘在棺蓋上給許宏平殉葬的事情太過慘無人道,顯然已經激怒了許安樂和蘇瑾寒。
蘇瑾寒自不必說了,她本來也是這個世界的人,上一世輔助太子的時候,手上的鮮血並不少見,她本來也不是什麽養在深閨不見血的嬌嬌小姐。
至於許安樂,她從未來穿越而來,雖然以前她經曆的是太平盛世,每天都是看電視,泡網絡、逛街,但是她重生同樣快要一年了,這這段時間所受到的算計和迫害,也足夠她成長起來,足夠她明白,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道理了。
所以兩人雖為女子,但是在此刻,卻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最殘忍的法子進行報複。
蘇瑾寒聽到許安樂的話,也是燦爛一笑,兩人攜手朝著徐氏走去。
竟然是要親自動手。
然而蘇瑾寒的手被抓住了,她停下了腳步,回眸看著莊靖铖。
莊靖铖目光溫軟而柔和,輕聲道:“這樣血腥之事不需要髒了你們的手,交給我就好。”
蘇瑾寒停下了,許安樂自然不可能一個人去做,同樣停住了腳步。
“騰策。”莊靖铖見蘇瑾寒並沒有掙紮之意,喚了一聲。
“是。”
“方才二位小姐的話你也聽到了,此事你去辦。”莊靖铖淡淡的說著,拉著蘇瑾寒的手,讓她退回到自己的身邊,“一起看。”
蘇瑾寒抿了抿唇,終究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她知道莊靖铖是為了她好。
如果她和許安樂真的親自動了手,哪怕事出有因,但若是傳出去了,難免落得個心狠手辣的名聲,她倒是無所謂,但是如今許安樂本來就是和離之身,若再加上一個殘忍的名聲,屆時怕是不好嫁人。
雖然許安樂豁達大方,但是蘇瑾寒卻不得不為她考慮。
畢竟如果回不去她原本的世界,許安樂總有一天要嫁人的,她不能那麽自私,為了智宸的事情,讓她背負起這樣的名聲。
所以,最終蘇瑾寒壓抑了滿身的殺意和殺機,平靜的站在了莊靖铖的身邊。
許安樂在這件事情上,主要還是考慮蘇瑾寒的想法,畢竟她才是許智宸的親生姐姐,她有權利決定如何去報複。
既然蘇瑾寒都決定觀望,她也不會多說什麽,轉身走到蘇瑾寒的身邊站定。
騰策此時已經抓著徐氏來到了許馨月的棺材旁。
許宏平人小,他的棺材也小,更何況他的棺蓋上還釘著許智宸,自然無法用來處置徐氏,但是許馨月卻已經是成人了,將徐氏釘在她的棺蓋上,卻是剛剛好。
“放開我,不要,不要這麽對我。”徐氏雖然偏執又瘋狂,但依舊是有理智的,聽到了許安樂和蘇瑾寒的對話,也聽到了莊靖铖的話,自然不可能平靜的赴死。
然而騰策像是聽不到她的話似的,隻是默默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他去過一旁封棺的長釘,總共四枚,又將徐氏點了穴道丟在棺材蓋上,隨後手上用力,四顆封棺釘頓時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直接朝著徐氏的四肢而去。
“啊……啊……”徐氏忽然淒厲的慘叫了起來。
她的慘叫一聲賽過一聲尖銳,最後直到沙啞得發不出聲音來。
說來也是騰策仁慈了,直接一次性將四根封棺釘打入了她的四肢之內,要知道當初她可是命人一根一根用錘子敲進了許智宸的四肢的。
若不是當時許智宸被她灌下了效果超強的秘藥,那個孩子別說如今這般半死不活的活著了,便是當場,也能痛死過去。
畢竟當時,即便是在昏迷,許智宸也是身體本能抽搐的。
徐氏嗓音沙啞,眼中無神,喃喃的詛咒:“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的臉上還有剛剛釘子釘入時飛濺到上麵的鮮血,襯著她慘白的臉色和周遭的白綾,即便是白日,也添了幾分的幽冷和陰森。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其實已經無所謂誰對誰錯了,徐氏對許智宸做了殘忍的事情,蘇瑾寒為了報複,騰策對徐氏做了同樣的事情,手段同樣殘忍,唯一不同的是,騰策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師出有名罷了。
嶽家一家子站在一旁特別冷靜的看著,辱人者人恒辱之,既然害人,就要做好被害的準備,天道循環,任何事情都是相對的。
一旁的許昌明也冷靜的看著,就好像徐氏不是他的發妻,而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一樣。
然而徐氏還是向許昌明求救了,“老爺,昌明,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以後不敢了,我保證再也不敢了,我會聽話,老老實實的聽話。”
徐氏聲音虛弱,看著許昌明的眼中明顯的透出了求生的渴望。
許昌明抿了抿唇,他看向嶽峰:“嶽老將軍,徐氏已經知錯了,今日之事,可否就這麽算了?”
他一生野心勃勃,當初娶了嶽霓裳也是為了自己的地位,為了能夠往上爬,但是後來嶽霓裳死了,而他有了一個全京城第一美人的長女,於是他又處心積慮的培養她,希望她能進宮坐上後位,這樣許家必定崛起。
但是事情的發展總是事與願違的,他的女兒半點作用都沒有發揮到,就被人算計,無名無分的進了東宮。
後來更是被人給算計死了,成了一具屍體。
更讓他糟心的是,他寵愛的小兒子也死了。
而如今許智宸被嶽家給要走了,而許安樂對他由來已久心懷不滿和怨恨,加上她的身世,注定了他不會相信她。
所以算來算去,他身邊唯一的人,竟然就一個徐氏了。
雖然徐氏如今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勝在她陪在他身邊久了,不說別的,就這後宅之事,他就不用費心在上麵。
所以他開口請求,當然,也僅僅隻是開口而已,若是嶽峰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來,他會立刻放棄這個念頭,畢竟在他的心裏,隻有他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嶽峰聽他開口,也是微微皺眉,他看向安樂,道:“安樂,你怎麽看?你和智宸從小一起長大,此番他出事,就由你全權負責處置。”
許安樂和許智宸姐弟情深嶽峰是知道的,而剛剛許安樂的殺伐果斷也讓他心裏歡喜,畢竟他是將軍出生,戰場上少一猶豫就是致命危機,殺伐果斷的人才能更好的活下來。
隻是可惜了,安樂是個女兒身。
老將軍想著,不由得輕歎。
許安樂聞言眼神閃爍,餘光看了蘇瑾寒一眼,見她麵色冷厲,並沒有就這麽罷手的意思,便道:“徐氏從小欺淩我和弟弟,更對智宸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來,怎麽能夠留她?”
一句怎麽能夠留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許昌明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沒有要爭取的意思,淡淡道:“既然你這麽說,就按照你說的做。”
那冷靜的態度,著實讓人心寒。
就是蘇瑾寒早已知道他的自私,也不由得抬眸看他,許昌明,比她前世所知道的,還要更加的冷漠。
蘇瑾寒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從未了解過自己這個父親。
徐氏見許昌明爭取都沒有爭取過,就這麽放棄了她,頓時悲愴而笑。
“哈哈……哈哈……”徐氏悲愴大笑,淚水隨著臉頰落下,目光死死的盯著許昌明,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許昌明,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竟然能做到這麽的無動於衷,就你這樣生性涼薄之人,注定了孤老終生,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徐氏咒罵著。
許昌明被罵得臉色一冷,哼了一聲,卻沒有開口和徐氏說話。
徐氏忽然看向許安樂,“許安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我藏了十幾年的秘密。”
許安樂心裏一跳,不知道徐氏是垂死掙紮,還是確實有秘密。
不動聲色的道:“什麽秘密?說說看?”
“其實當初,你母親並沒有紅杏出牆,她沒有和人媾和,是我算計了她,命人做出來的假樣子。”徐氏蒼白的臉上,竟然露出一個笑容來。
許安樂聞言,心裏有些疼,但是她下意識的看了蘇瑾寒一眼,恐怕這人的反應,要比她還要強烈吧。
果然,隻是一眼,就看到了蘇瑾寒緊縮的瞳孔中流露出來的冷意。
許安樂知道她的想法,便道:“徐氏你以為你還我母親一個清白,我就會放過你嗎?你害了我母親,這些年迫害我和弟弟,如今還害得我弟弟變成了這般模樣,你想就這樣躲避死亡?做夢。”
徐氏悠悠一笑,道:“我知道我必死,並沒有要你放過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另一個隱藏的秘密。”
“世人都道是你母親紅杏出牆之後,許昌明被戴了綠帽,所以和她疏遠,卻並不知,他們兩人本就沒有感情。而且,你母親並不是生你弟弟的時候大出血而死的。”徐氏笑容詭異的看著許昌明。
許昌明心裏警鈴大作,目光淩厲的盯著徐氏。
徐氏此刻卻是已經豁出去了,直接回以挑釁的笑容。
蘇瑾寒聞言心裏一跳,並不是在那時候死的?那是什麽時候死的?又或者,到底死了沒有?
心裏渴望的念頭變得越來越清晰,蘇瑾寒看著許安樂,用期盼的眼光看她。
許安樂自然知道蘇瑾寒想要知道什麽,沉聲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不是那個時候死了?我母親還活著是不是?你快說。”
徐氏道:“當初我嫉妒許昌明一心隻有你母親,便多番迫害,你母親生許智宸的時候,許昌明正好不在府上,於是我便買通了下人,將你母親悄悄的給帶走了,而後又放出消息,你母親生完孩子之後,便想和情夫悄悄離開,被我發現,亂棍打死。”
說來說去,母親的死,還是和徐氏有關!
蘇瑾寒抓著莊靖铖的手一點一點的收緊,越來越緊,唇瓣也早就抿成了一條直線。
“然而事實上,我將你母親偷偷運走,處理好這邊的事情之後,再去看你母親,卻發現她不見了。”
“不見了?”許安樂頓時呢喃。
是不見了,不是死了。
“對,不見了。我到處派人找,都沒有找到。”徐氏淡淡而笑,又道:“但是後來,我發現當年你母親生產時的大出血,是有問題的,而後來你母親被帶走,也是有人母後操作,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許昌明。”
徐氏說著,看向許昌明,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許昌明這時倒是冷靜下來了,依舊平靜道:“你以為你將事情汙蔑給我,就有人會相信嗎?你這分明是血口噴人!霓裳是我的夫人,有霓裳在,我與嶽府的關係也能保持,不管是對我仕途還是其他,都有著難言的好處,我為什麽要害她?”
許昌明雖然說得在理,但是徐氏真的就是血口噴人嗎?
“可有證據?”蘇瑾寒忽而開口問徐氏。
她聲音帶著淡淡的喑啞,而她的目光,更是無比的認真。
一旁的莊靖铖側過頭奇怪的看著她。
似乎自從徐氏開口說許安樂母親的事情開始,她就格外的上心和激動。
略微低垂下頭,看著自己被她緊緊抓住的手。
交握之處已經因為她的過度用力無法過血而變得蒼白,細細感受,還有酥酥麻麻的麻痹感,這證明了她抓著自己的力道很大。
可是,為什麽明明是許家的事情,他的小寒寒卻這麽激動?
莊靖铖不解,卻沒有開口問,而是繼續看著徐氏,等她回答。
徐氏搖頭,道:“沒有,沒有證據。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又怎麽可能留下證據。不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當初你母親的失蹤,肯定和許昌明有關係,至於他到底是將她給圈禁起來了,還是將人給殺了,我也不知道。可以說,當初的事情,我是主凶的話,那麽許昌明絕對就是從犯。”
徐氏的話無疑將許昌明給放在了風尖浪口。
不但蘇瑾寒、許安樂等人的目光落在了許昌明的身上,嶽家一家子,更是直直的看他。
嶽戰庭從小和嶽霓裳的感情最好,此刻聞言自己妹妹可能還在世,心情激動不已。
他直接上前,一把拎著許昌明的領子,冷喝道:“說,你把霓裳藏到哪裏去了?”
“我沒有,我不知道徐氏在說什麽。”許昌明此刻也是大聲了起來,憤怒道:“嶽戰庭你是沒有長腦子嗎?徐氏她是在挑撥離間,她自己落得這樣的下場,所以要我也不好過,她誣陷我,誣陷我懂嗎?你是不是打仗把腦子給打傻了,這麽簡單的局都看不出來。”
許昌明抓著嶽戰庭的手,眼中全是憤怒之色。
“說,你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許安樂這時猛然對著徐氏厲喝。
徐氏卻是冷冷道:“反正我知道的都說了,信不信隨你。”
說著看向許昌明,詭異一笑,“許昌明,我在下麵等著你……”
聽到這話,所有人心裏都暗叫不好,騰策更是直接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就要卸掉。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徐氏抱了死誌,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就毫不猶豫的咬斷了自己的舌根。
竟然是和許馨月選擇了同樣的死法,咬舌自盡。
她全身上下都在痛。
被釘在棺蓋上的痛處迷漫著,侵蝕著她的理智,她知道許安樂等人不會放過她,要她就那麽被釘在棺蓋上,麵對著自己女兒已經死去的,青白的臉苟延殘喘幾天,最後被餓死,她做不到。
反正已經活不了了,那不如死得痛快點。
“死了,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騰策檢查一番,確定已經死透了,跪在地上請罰。
莊靖铖擺了擺手,道:“不是你的錯,起來吧。”
所有人都震驚於徐氏說出的當年的密辛,都以為她是要借此換自己一命,自然不會想到她早已抱著死誌。
但是也是因為徐氏這一死,當年本來已經隱隱要浮現出水麵的真相,就這麽斷了,留給眾人的,是更多的迷惑。
當年的嶽霓裳到底是怎麽死的,又或者說,是不是還活著?
再或者,此事到底和許昌明有沒有關係?
目光聚集在許昌明的身上,想從他的身上找到一個答案。
然而許昌明卻是固執的說當年的事情和他沒有關係,一切都是徐氏胡說八道,故意要害他。
不管嶽戰庭如何逼問,許昌明都隻有這一句話。
“戰庭,算了吧,如今救智宸要緊。”邵氏見自己的夫君明顯有些失控,也知道他當初和嶽霓裳的感情最好,無奈的歎息一聲,上前輕聲道。
嶽戰庭被自己妻子柔和的嗓音喚醒神誌,看著被他打倒在地的狼狽的許昌明,終是冷哼一聲,沒有再去追。
但是這也不意味著嶽戰庭就相信了許昌明是無辜的。
“許昌明,別以為你能瞥幹淨,高枕無憂,我告訴你,你最好祈禱當初的事情不會被我查到什麽,不然我要你的命。”嶽戰庭的威脅很直接,眼神也很銳利,很冷。
然而許昌明似乎不為所動,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淡定的起身拍了拍自己淩亂的衣服,站在了一旁。
“智宸怎麽辦?”邵氏看著依舊在昏迷的許智宸,輕聲問道。
“夫人且放心吧,我府上正好有個名醫,方才我已經讓人去請了,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了。”莊靖铖輕聲開口。
蘇瑾寒知道木易的存在,剛剛看到許智宸被釘在棺蓋上的絕望,此刻倒是升起了些許希望。
就在莊靖铖話音落下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木易玩世不恭的聲音。
“我說靖王殿下,你叫我來這裏做什麽?我是個大夫,醫術不錯,能起死回生,但好歹對方還要有口氣才行啊,你這人都死了,白綾都掛了,讓我來做什麽?給人送終嗎?”
隨著木易的話音落下,他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門口。
嶽家眾人本來以為莊靖铖找的,肯定是那種上了年紀的,有資曆的大夫,卻不想他竟然找了這麽一個年紀輕輕的人來。
這不是胡鬧嗎?
本來許智宸的情況就很危險,還讓人來瞎折騰,怕是要直接歸西了。
此刻,嶽家的人都對莊靖铖有些不滿。
若不是莊靖铖的身份擺在那兒,又和蘇瑾寒是戀人,蘇瑾寒又是嶽戰庭的義女的話,此刻怕是要被斥責了。
莊靖铖也知道木易這個年紀,實在是沒有說服力,所以木易一出現,他便微微一笑,對著眾人介紹,道:“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木易,江湖人稱:鬼醫。”
莊靖铖鄭重其事的介紹讓嶽家的人也不好駁了他的麵子,除了老爺子和嶽戰庭夫婦乃是長輩,身份高,隻是淡淡的頷首之外,其他人倒是見了一禮。
雖然不算恭敬,但是卻也不失禮。
這是屬於嶽家的教養。
他們便是心裏再如何不滿,也不會在外麵給自己的人臉色看。
蘇瑾寒在嶽家很受歡迎,也很得眾人的喜歡,所以她認定的人,也算是半個自己人,自然是要留臉麵的。
眾人開始沒有在意,但是嶽戰庭聽到鬼醫二字,卻覺得有些耳熟。
鬼醫……鬼醫……
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嶽戰庭忽然回過神來,瞪大眼問:“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救治隨心的鬼醫?”
聲音是吃驚,也有隱隱的尊敬。
“咦?你認識我?”木易本來在聽莊靖铖說許智宸的情況,聽到嶽戰庭的話,不由得問道。
“聽說過你的大名,隻是沒有見過,不想竟然這麽年輕,還當真是年輕有違啊。”嶽戰庭嘴角抽了抽,說。
他想到自己剛剛還對莊靖铖不滿,這會兒卻是好奇了。
好奇他一個皇子,去哪裏認識了這樣出名的江湖認識。
“哦。”木易應了一聲,隨後不再理他,走到許智宸的身旁,仔細看著。
他抬手摸著下巴,嘖嘖砸吧嘴,“嘖嘖,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竟然對一個孩子下這麽重的手,真是可怕。”
“能治嗎?”許安樂這時在一旁激動的問他。
木易看了她一眼,撇嘴,“隻有我想不想治,沒有我能不能治的說法。”
話語傲然,卻也帶著前所未有的自信。
煜舞 說:
抱歉,超過了幾分,審核已經下班了,要白天才能放出來了,預告錯誤,嗷嗷熬,見諒哈。
回複(10)
第162章 前世今生
許府之內,因為木易一句話而陷入短暫的沉寂。
一句“隻有我想不想治,沒有我能不能治的說法。”既傲然又自信,相信便是許多年長的名醫也不敢這樣狂傲。
可是木易不過一個年紀二十出頭的青年,卻這樣說了。
不認識他的人,隻會覺得這人不知天高地厚,太過狂傲。
而知曉鬼醫的人,隻會覺得理所當然。
鬼醫鬼醫,擁有神鬼莫測的醫術,隻要他開口能治,便一定能治。若他開口說無救,那便是判了死刑。
嶽家眾人雖然也有不太相信他的人,但是卻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一個大夫。
最後還是嶽戰庭微微頷首,道:“如此就勞煩閣下了,若是智宸當真能夠無恙,救治的報酬閣下隻管提。”
“嗤。”木易發出一聲不屑的聲音。
“無須你們支付報酬。若不是莊靖铖這小子要我幫忙,我還不屑為之呢。”木易撇了撇嘴,道。
他有足夠可以驕傲的資本。
因為他是木易,他是鬼醫。
但是這是屬於他本身的傲氣,也僅限於此。
木易傲,但是卻從來不會以自己的傲氣去欺壓別人,他的傲,是一種風骨。
木易說完之後,也不管嶽家的人如何看他,上前蹲下,重新查看了一番許智宸的傷勢,這才道:“稍微有些麻煩,這釘子入體起碼有兩天了,禁錮了骨血,不過這小家夥也算是幸運,釘子沒有穿透過頭和重要的筋脈,隻要處置得當,也不至於廢掉。”
這話一出,不管是嶽家的人還是許安樂和蘇瑾寒都激動了起來。
他們本來已經認定了許智宸此番怕是要早夭了,便是僥幸存活下來也會變成殘廢。
卻沒想到,木易竟然給了他們這麽大的驚喜。
隨後木易叫人準備了藥材,幹淨的白布,又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了針包和上好的金瘡藥,這才對騰策道:“來,騰策你搭把手,用內力把釘子同時震出來,注意控製好力度,別太重了。釘子震出來之後,立刻用內力控製孩子懸空,沒問題吧?”
“好,明白。”騰策點了點頭,隨後蹲在了許智宸的身旁。
木易準備好了之後,直接道:“開始。”
隨著木易的話音落下,騰策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伸手在許智宸的身上一拍,將他四肢上的釘子給震了出來。
幾乎是在四個釘子被震出的同時,許智宸的身子抽搐了一下,仿佛即便是在昏厥之中,他也能感受到那股疼痛。
與此同時,他被釘子釘入的地方鮮血飛濺而出。
騰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內力湧動,控製著許智宸的身體懸空。
而早就準備好的木易此刻麵色沉肅,隨著他的手揮動之間,他手上的針如同飛花一般紮入許智宸的四肢,幾乎是在瞬間,就止住了血。
而後木易手術極快的將準備好的金瘡藥灑在了傷口上,隨後各種藥粉跟著敷上,最後,四條白布也隨之靈巧的裹上了許智宸的四肢。
這一番舉動說起來繁瑣又緩慢,但是卻隻是發生在轉瞬之間的事情。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木易,這簡直超出了他們對治病的認知,簡直就好像仙術一樣。
“好了,將他放下來吧。”木易開口道。
一番舉動下來,木易看似行雲流水,淡定自若,此刻眾人聽他開口,順勢看去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木易隨手擦了汗珠,緩了緩,麵色也恢複了不少。
他這才道:“好了,初步解決了,好好照料,平素服侍的時候不要碰到他的傷口,不要讓他過度的活動拉扯到傷口,半個月後我再來給他把個脈,複診一翻,若是沒有問題,往後也就無憂了。”
嶽家眾人雖然不敢相信這樣洞穿肢體的傷勢能夠完全恢複,但是卻也心懷希望,趕忙衝著木易道謝。
“多謝了,木神醫往後若有用得上我嶽家的地方,隻管開口。”老爺子衝著木易抱拳道。
木易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老爺子的英雄事跡我倒是聽說過不少,對老爺子佩服得緊,再說此番也是受人之托,談不上謝。”
“不管怎麽說,此番木神醫救了智宸的性命,我嶽家便欠了你一個人情。將來若是有需要幫扶的地方,隻管吱一聲,隻要不是有違原則之事,嶽家一定盡力而為。”
嶽峰老將軍何等人物,他這樣開口,做出一個承諾,那必定是言出必行的,而木易見推辭無用,也不做無用功,微微頷首,便開始收拾自己的針包。
“木神醫,不知這孩子可否移動?”一旁的邵氏上前問道。
木易抬眸看她,眼中是淡淡的不解。
“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我們決定將他接回家中養著,隻是如今他這般模樣,我們也不敢胡來。”邵氏解釋一聲。
“無妨,用擔架抬著回去,路上輕點,注意點不要顛著就是。還有傷口一定要注意護理,每天都要用幹淨的熱水和烈酒給他清洗傷口處,然後再敷上我的藥,自然就會痊愈的。”木易說著,又將藥粉和金瘡藥遞給了邵氏。
末了道:“若是藥不夠,便差人來靖王府,這些時日我都會在。”
“多謝木神醫,我都記下了。”
隨後,木易也沒有再說什麽,當先飄然而去。
嶽峰他們要接許智宸回嶽府,並且要許智宸和許昌明斷絕關係,許昌明無奈之下寫下書信,證明將許智宸過繼給了嶽戰庭,之後嶽府的人將許智宸給帶走,蘇瑾寒和莊靖铖自然也沒有留下的道理,紛紛離開。
馬車上。
“在想什麽?”莊靖铖看著蘇瑾寒沉思的模樣,將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撫觸,柔聲問道。
“沒什麽。”蘇瑾寒抬頭微微一笑,笑容顯得有些勉強。
她自然是在擔心許智宸了。
雖然她剛剛全程都在,可是卻根本沒有找到機會親近那個孩子,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弟被人折磨得這麽慘,蘇瑾寒就恨不得讓徐氏活過來,重新給她虐一遍,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這麽死了,對徐氏倒是一個好的下場。
莊靖铖多了解她啊,怎麽會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來,無奈的淺淺一笑,道:“怎麽,對我還要隱瞞什麽嗎?我看你對許智宸倒是格外上心。”
蘇瑾寒沒想到莊靖铖會說這個,一時間呆呆的看著他。
怎麽辦?要怎麽辦?此刻的蘇瑾寒,腦子裏全是這個問題。
旁人或許在當時的情況下更多的是在關注許智宸的死活,但是蘇瑾寒卻之後,莊靖铖了解她,那種情況,他怕是根本不會去管旁人,隻想著蘇瑾寒了。
畢竟許家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而蘇瑾寒,卻是他的心頭肉。
當然,真正讓莊靖铖震撼的,還是蘇瑾寒願意為了許智宸而手染鮮血。
如果不是許智宸還年幼,他都要以為蘇瑾寒對他有什麽想法了。
當然,即便如此,他的心裏還是有些酸溜溜的。
自家心上人對別的男人好,即便這個人不過是個小屁孩,還算不上個男人,但是莊靖铖依舊為他奪去了蘇瑾寒的關注而感覺到不爽。
蘇瑾寒沉默片刻,便已經下了決定,輕聲道:“你還記不記得,你也曾問過我,為何會對嶽家的人格外的好,格外的照顧。”
莊靖铖自然不會忘,微微頷首,道:“嗯,和對許智宸好有關?”
“有。”蘇瑾寒並不再打算掩飾,眯著眼睛輕聲道,“說來話長,倒是叫我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莊靖铖以為她還是不願意說,便道:“既然說來話長,那不說也罷,難得在一起,咱們安靜的呆一會兒也不錯。”
以前的莊靖铖執著於想要知道蘇瑾寒的一切,現在的他依然會想知道,但是卻更多的,希望蘇瑾寒開心就好。
他不想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情願的事情。
她若想要有自己的空間,自己的小秘密,那便這般不知道,也無所謂。
如果是以前,蘇瑾寒順勢也就不開口了,因為這正好回避掉,讓她不用再去糾結說不說的問題。
然而今天,想要告訴他一切的欲望格外的強烈,所以也就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而是輕聲道:“如果你不嫌煩,那就聽我講一個故事吧。”
說著,便將上一世,她屬於許安樂的一切,緩緩的,從頭開始說起。
從她在府中被徐氏、許馨月等人欺淩,到後來被算計入宮,輔助太子,到最後太子登位,她和嶽家滿門卻被兔死狗烹的種種,一一敘說。
馬車早已在蘇府的門口停下,然而車裏的兩人卻遲遲沒有下車。
騰策安靜的守著,不讓任何人打擾,也不開口催促。
蘇瑾寒雖然已經盡量的長話短說了,但是這一世的經曆,依舊說得她口幹舌燥。
說完之後,她端著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莊靖铖看著她,眼中有些驚疑不定,更多的……是不解。
“恕我愚鈍,寒兒告訴我這個故事,到底想要表達什麽?”莊靖铖即便再聰慧,即便腦子裏再多幾個彎,一時間也想不出來蘇瑾寒為何告訴他這樣一個故事。
蘇瑾寒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能不能接受,成敗在此一舉。
所以蘇瑾寒看著莊靖铖的眼,特別輕的告訴他:“因為,那個人是我。”
莊靖铖看著她,好半天沒有動。
蘇瑾寒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所以平靜的接著開口。
“或者說,那是上一世的我。”
“上一世屬於許安樂的我死了之後,再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成為了另一個人,也就是如今的蘇瑾寒。或許真的很不可思議,但是,我確實是一個違逆了時空和現實的存在,我是個來自未來的人,我重生了。”
莊靖铖這會兒是徹底的驚呆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得攏緊。
骨節分明的大手因為用力的交握而顯得格外的清晰,連上頭的一根根青筋和血管的分布,都格外的明顯。
不知何時,莊靖铖的眼中染上了些許恐懼之色。
蘇瑾寒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終是喃喃低語,“我知道,我是個怪物,上天讓我重生一世,我應該好好珍惜才是,可是我貪心了,我想改變上一世的慘劇,我想……擁有你。”
“這樣詭異的事情,我其實也不知如何解釋,這也是之前幾次,我沒有告訴你的原因。你如今已經知道我是個怪物,若不想和我在一起……唔……”
剩下的話蘇瑾寒再也沒能說出口,因為她的唇舌被莊靖铖給堵住了。
他抱著她,擁抱得特別的緊,力道打得像是要將她揉碎在骨子裏似的。
親吻的時候,輾轉間帶著恐慌和掠奪。
蘇瑾寒有些迷茫。
她看到他眼中恐懼的神色,還以為他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還以為他嫌棄自己,還以為他不要自己了。
可是,這轉瞬的激情卻讓她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為何?既然不喜她,為何卻又給她這樣纏綿悱惻的溫柔?
不知何時,掠奪了呼吸的吻終於停下,蘇瑾寒被壓在莊靖铖的胸口,聽著他胸腔下鼓鼓蕩蕩跳動著的心,那心跳聲很急促,一聲接一聲,密密麻麻,生生不息。
“傻丫頭,你說什麽胡話,我怎麽可能不要你,你這傻子。還有,我不許你說自己是怪物,你是上天的恩賜,賜給我最好的禮物。”莊靖铖終於開口,聲音是沙啞的。
蘇瑾寒一聽,眼圈頓時紅了。
“可是你剛剛,分明怕我,厭棄我。”蘇瑾寒哽咽著,特別的委屈。
莊靖铖心口一滯,慌忙低頭為她擦拭眼淚。
“傻丫頭,胡說八道什麽呢,我怎麽會怕你,厭棄你呢,我隻是怕……隻是怕會失去你。”莊靖铖說著,見蘇瑾寒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一邊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一邊道:“好了好了,快別哭了,怎麽跟水做的似的。”
他聽說她重生而來,不屬於現如今的這個時空,他隻是怕,她來得蹊蹺,也會走得蹊蹺。
擔心一不小心,她就不見了,所以才會心生恐懼。
卻不想,這丫頭竟然想歪了,還說要離開他。
莊靖铖又氣又心疼。
然而蘇瑾寒臉上像是流不幹的淚水讓他懵了,怎麽都擦不掉。
蘇瑾寒淚眼朦朧的看他,她還以為說出一切之後,他會怕她是個怪物,厭棄她,不喜她,卻不想,他怕的,卻是她會離開。
巨大的落差讓蘇瑾寒心裏悲喜交集,眼淚根本停不下來。
騰策聽到馬車裏隱隱傳來的哭聲,心裏有些奇怪,終是有些不放心,上前低低的叫了一聲:“主子,蘇小姐?”
“看吧,騰策都聽到你在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快別哭了。”莊靖铖輕聲哄。
蘇瑾寒抽抽噎噎的,趴在他的胸口擦眼淚。
莊靖铖也不嫌棄她眼淚鼻涕往自己身上蹭,而是對著外頭道:“無事。”
騰策聞言也不再多問,直接退開數步。
莊靖铖這才取了帕子,細細的將她臉上的眼淚都擦幹淨。
“瞧你,哭得跟個花臉貓似的,眼睛都紅了。”莊靖铖無奈的說著,湊上前輕輕的吻她的眼睛。
“以後再不許哭了,哭得我心疼。”莊靖铖特別霸道的說。
蘇瑾寒吸了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嗯了一聲。
莊靖铖輕聲道:“大千世界,果真無奇不有,若不是你親口所說,我還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麽離奇之事。”
“若不是我親身經曆,我也不敢相信。”蘇瑾寒回應。
莊靖铖抱著她的手緊了緊,輕聲問:“那你不會又突然的就消失了,離開了吧?”
蘇瑾寒能感受得到他的在意和緊張,心裏猶如煙花綻放般絢爛,低低的應:“應當不會,隻要不死,應該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嗯。”莊靖铖輕輕點頭,強忍著不讓她說死字的衝動聽完,道:“我不許你出事,也不許你再提那個死字,知道麽?”
蘇瑾寒見他不悅又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卻沒有半分的不快,嗯了一聲,笑得甜美。
莊靖铖想了想,又問:“既然你還活著,那那個許安樂……她又是怎麽回事?她的存在,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莊靖铖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雖然他對許安樂的印象還不錯,但若是她的存在會影響到蘇瑾寒的存在,那麽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她給抹殺掉。
在莊靖铖的心裏,沒有人能夠比得上蘇瑾寒在他心裏存在的意義。
蘇瑾寒感受到他身上迷漫出來的冷意和殺意,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又是感動又是緊張,趕忙道:“別瞎想,安樂的存在對我並沒有什麽影響。至少我和她一直以來都相安無事。而且,我們可是好友哦。她的遭遇和我有些相似,不過我是重生而來,她卻是穿越而來。”
莊靖铖有些不解,穿越?
蘇瑾寒便將許安樂告訴她的,穿越的意思告訴了莊靖铖。
莊靖铖聽完之後大奇,這又是重生又是穿越的,倒真是奇怪了。
“難怪你對嶽府的人那麽好,對許智宸那麽好,原來他們竟是你前世的親人。”莊靖铖呢喃道。
若是如同蘇瑾寒所言,那麽一切的問題就都有了答案了。
蘇瑾寒當初會奮不顧身的救邵氏,後來又對嶽家有十足的善意,不是覬覦嶽家的權勢,而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她的親人。
因為上一世,她的這些親人對她不離不棄,所以她如今對他們,才會那麽的好。
而許智宸更是她最親的弟弟,所以她才會不惜為他手染鮮血,便是染上罵名也無所畏懼。
知道一切之後,心裏那點酸泡泡倒是跑沒了影兒,有的隻是憐惜和心疼。
他竟不知道,她平靜俏皮的外在裏,隱藏了這麽多的辛酸苦辣。
不過想到上一世,她是嫁給了太子的,莊靖铖心裏有些不舒服。
“那你上一世很愛太子嗎?”
蘇瑾寒眨了眨眼,啊嘞,這是怎麽回事,吃醋了?
“說不上愛,所做一切,不過圖個安穩罷了。想讓智宸過得好些,不想終究還是看走了眼,那就是條白眼狼,養不熟的。”蘇瑾寒立刻表明立場。
別說她對太子確實沒有愛,就是有也不能承認啊,沒看到醋壇子都要翻了麽?
莊靖铖聞言臉色好看了些,哼了一聲,道:“誰叫你眼睛瞎了,竟然會相信那樣一個人。老天爺就是看不下去了,才會讓你重生,讓你遇到我。”
那傲嬌的樣子,倒是讓蘇瑾寒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她此時心裏也是軟軟的,便靠著他,輕聲道:“或許真如你所說,上天垂簾呢,因為我上一世太慘,所以讓我重生,讓我遇見你。”
“莊靖铖,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就是遇見了你,愛上了你。”
莊靖铖心裏一滯,旋即炸裂開喜悅來,那股欣喜從心口處炸開,蔓延向四肢百脈,幾乎在瞬間,就占據了他所有的感官和肢體。
莊靖铖抱著她,隻覺得心中滿足,“我也是。”
感謝上天讓你重生,感謝上天讓我們相遇,感謝上天讓我們相愛。
兩人體會著這一時的溫情,都有些沉溺其中。
好一會兒,莊靖铖才輕聲問道,“你上一世,是怎麽……死的?”
說到死的時候,莊靖铖還是有些遲滯的。
若是他自己,他倒是可以坦然論生死,但是涉及到她,他總是多了幾分忌諱。
方才蘇瑾寒隻說了她最後死了,卻是不曾說是怎麽死的,莊靖铖如何會聽不出她的有意避開,所以才會問。
蘇瑾寒輕輕一怔,隨後輕聲道:“我幫他奪得大權之後,他便毒瞎了我的眼,後來更是將我關入天牢,最後,和外公一家被押上了刑場斬首。”
話音剛落,車廂之內驟然一冷。
莊靖铖寒著臉,眼中全是冷意。
莊靖宇,看來我之前對你還是太仁慈了,你既然敢這麽對寒兒,應該受盡世間淒苦才是。
心中對莊靖宇有了處置的念頭,但是對著蘇瑾寒,莊靖铖卻是怎麽也冷不下來,抱著她輕聲道:“都過去了,不怕,以後有我。”
蘇瑾寒想說,她其實並沒有怕,就像他說的,都過去了,她怎麽會怕?不過想想此刻兩人難得這麽溫情,那就這樣靠一會兒吧。
於是,蘇瑾寒什麽也沒有說,兩人靜靜的相擁,狹窄的車廂裏,流淌著愛意和暖意。
煜舞 說:
嗯,遲了一個小時,表打我,嗷嗷嗷。
回複(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