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故意為之
第163章 故意為之
將最大的秘密吐露,告訴莊靖铖之後,蘇瑾寒隻覺得心裏一陣輕鬆,眉梢眼角都是笑。
之餘蘇瑾寒,她的重生便是她最大的秘密,重生之後,旁人隻道她活得肆意瀟灑,活得風風光光,卻從不知道她心裏的壓抑。
因為她並不屬於這個時代,而是重生歸來,甚至她都不屬於蘇瑾寒。
和許安樂攤牌,互知身份那一次,是蘇瑾寒第一次放鬆心境。
那個時候,她得知了許安樂穿越的身份,讓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孤單一人,這世上,還有另一個超越了常理存在的許安樂。
她重生在了蘇瑾寒的身上,代替她存在在這個世上,而另一個人,穿越到了許安樂的身上,代替了她的存在。
她們都有了新生,也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不是孤軍奮戰的人生,自然也就多了幾分的輕鬆寫意。
再之後,她和莊靖铖相戀,感情越深,羈絆越深,說與不說之間,也就越發的難以取舍。
總算在今天,她不再逃避,將一切都告訴了他。
想想從今往後,有個人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秘密,而這個人還是她最親近的的戀人,一種滿足的感覺油然而生。
蘇瑾寒靠在莊靖铖的懷裏,瞌合著眸子,笑得平靜而幸福。
許久之後,莊靖铖聽著懷中傳來的均勻呼吸,嘴角不由得帶上一抹笑容。
這丫頭,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不過莊靖铖也能夠理解,重生這樣大的一個秘密壓在心上,怕是她一直都過得不自在吧。
便是麵上再如何笑靨如花,心裏也是沉甸甸的吧。
“以後,便由我替你撐起這片天。”莊靖铖附身在她耳邊低聲說到。
蘇瑾寒在睡夢中像是聽到了這諾言,將身子往他的懷裏靠了靠,似是依戀。
莊靖铖的嘴角閃過一抹笑意。
這樣的她,他想擁有她的生生世世。
但是轉念想到了自己身上未解的劇毒,莊靖铖的笑意便淡去了幾分。
看著已經蔓延到手心處的黑色毒線,莊靖铖的眼神有些深沉。
若是找不到解藥,若是木易製不出解藥……
莊靖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璀璨的流光。
便是他最終度不過這一關,他也會給她留下足夠的庇護,至少暗幽門……會為她所用!
默默的做了決定之後,莊靖铖抱著蘇瑾寒下了馬車,朝著蘇府走去。
蘇府的門房早就認識他了,又見他抱著蘇瑾寒,自然不會阻攔他。
莊靖铖朝著寒苑而去。
在路上,遇到了蘇恒。
蘇恒見莊靖铖抱著蘇瑾寒,微微皺了皺眉,目光落在蘇瑾寒的臉上,見她眼圈有些紅,眼中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你欺負她了?”蘇恒壓低聲音問。
“大哥等我一會兒,我先把寒兒送進去。”莊靖铖同樣輕聲道。
蘇恒點頭。
沒過一會兒,莊靖铖將蘇瑾寒放在屋裏之後,便出了寒苑,也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蘇恒。
“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蘇恒看著莊靖铖,淡淡的開口。
莊靖铖和他並肩向前,淡淡道:“今日去了許府一趟,找到了許安樂的弟弟,那孩子被人釘在了棺材蓋上,險些沒死了,寒兒和許安樂姐弟的關係都很不錯,心疼之下便也哭了一會兒。”
今天發生的事情,蘇恒若是有心去查,是一定能夠查到的,而許安樂和蘇瑾寒的關係好,蘇恒也是知道的,要不然昨天蘇瑾寒也不會在許府過夜了。
所以雖然蘇恒沒有見過許安樂,卻也能夠預料到她對蘇瑾寒的重要性。
知道莊靖铖沒有欺負蘇瑾寒之後,兩人之間倒是沉寂了下來。
雖然莊靖铖和蘇瑾寒早就已經定情,但是蘇恒和他關係卻不算很好,所以此刻,兩人倒是無言。
走了一段路,蘇恒這才再度開口:“你身上的毒,可有眉目了?”
“還沒有。”莊靖铖平靜道。
“沒有麽……”蘇恒眼中神色閃爍,輕聲呢喃。
“無妨,一切自有定數,再說,我也不是等死的人。”莊靖铖依舊平靜。
蘇恒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給的七日還魂丹,如果最後當真沒有辦法了,莊靖铖是一定會一拚,以博生機的。
“我倒希望你用不上。”蘇恒輕歎。
七日還魂丹藥效逆天,但是,死大於生。
莊靖铖同樣也知道這個道理,卻也沒有多說什麽,畢竟,那是不得已之下的選擇。
“大哥,你且去忙吧,我先走了。”轉眼之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大門處,莊靖铖和蘇恒招呼一聲,上了馬車離開。
數日之後,蘇府來了一個客人。
“你今日怎麽有空過來找我?不用照顧智宸嗎?”蘇瑾寒見許安樂過來,不由得關切的開口。
許安樂見她神色擔憂,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別擔心,智宸已經沒事了。外公他們對他很好,如今養在二舅媽的膝下。”
蘇瑾寒聞言微微點頭,“二舅媽膝下無子,想必對智宸很好。”
“是,二舅媽照顧得無微不至,我都插不上手,索性來你這裏走走。”許安樂道。
蘇瑾寒聞言輕笑,她倒是喜歡極了許安樂這灑脫直言的性子。
看了眼許安樂的臉色,蘇瑾寒道:“你這幾天想必也是過得不安生,瞧你,都憔悴了。”
許安樂聞言大驚:“不會吧,憔悴了?很難看嗎?”
蘇瑾寒見她一副大驚小鬼的搞怪模樣,不由得咯咯輕笑。
“好啦,別鬧了。也就有那麽點苗頭,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蘇瑾寒說。
許安樂撇了撇嘴,趴在桌子上道:“你們古代就是不好,沒有電視電腦就算了,連麵膜都沒有,要知道,那可是保養容顏的法寶啊,要是在現代,敷個麵膜臉上保管水嫩嫩的,這裏就隻能睡覺來補了。”
許安樂一臉的生無可戀。
蘇瑾寒一聽她提起麵膜,倒是微微一怔,對啊,她怎麽忘了這個好東西了。
起身拉著許安樂就往屋裏走。
“哎呀,你這是幹嘛啊瑾寒。”許安樂被拉得一個踉蹌,一邊追問,一邊跟在她的身後。
“你不是要敷麵膜嗎?當然是讓你敷麵膜啊,保管敷完之後水嫩嫩的。”蘇瑾寒笑著說到。
許安樂微微一愣:“麵膜?”
蘇瑾寒才不管她呆愣呢,直接讓青芽準備了溫水,給許安樂潔麵之後,取出了一個罐子。
打開罐子,裏頭是黑乎乎的膠狀體,蘇瑾寒取了抹在許安樂的臉上。
然而剛剛抹了一點,她的手就被許安樂抓住了。
許安樂看著蘇瑾寒的眼睛都在發光,眼中晶亮晶亮的,“瑾寒,你不是重生的,你也是穿越的對不對?你之前騙我。”說到最後,卻是委屈。
蘇瑾寒蹙眉,“我何時騙你了?”
她本也是重生歸來,何來穿越之說?
許安樂才不放過她,目光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辨別真假,“你若不是穿越來的,你怎麽可能會做麵膜?我記得這個時代可沒有麵膜之說!”
蘇瑾寒微微一愣,這才道明白許安樂為何會說她騙她。
鬧明白之後,蘇瑾寒無奈的笑了,道:“我真的不是穿越過來的,這麵膜也不是我自己做的,而是別人送的。”
許安樂聞言,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
難道說,這世上除了蘇瑾寒這個重生者,還有和她一樣的穿越者不成嗎?
許安樂離開地球已經很久了,如果能在這陌生的地方碰到一個自己的老鄉,那真的是特別的讓心激動的一件事情。
“那人在哪兒?”許安樂追問。
蘇瑾寒見她這麽激動,再想想當初白秋落的奇特,便差不多明白過來了,“你的意思是,送我麵膜的人,可能也是穿越過來的?”
“如果是對方做出來的,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的。”許安樂一臉的認真。
至於剩下的百分之一,那就是奇跡了,因為發生了奇跡,所以這古代人也做出了麵膜來。
“如果那樣,那可真要恭喜你了安樂,你這都找到老鄉了。”蘇瑾寒頓時笑了。
“來,快給我說說,你當初是怎麽認識她的,她叫什麽?住在哪裏?我……”許安樂一連串的問題啪嗒啪嗒的說出來。
蘇瑾寒不由得苦笑,她知道,許安樂這是心急了。
便安撫道:“好啦,這些我都會告訴你,現在咱們一邊敷麵膜一邊說,否則你這臉都白洗了。”
許安樂任由蘇瑾寒折騰。
如果當真是麵膜,她的臉色肯定會恢複一些的。
蘇瑾寒一邊給許安樂塗抹著麵膜,一邊輕聲講述著她和白秋落認識的經過和她贈送麵膜的經過。
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之後,許安樂喃喃道:“看來這白秋落是個醫生。”
“醫生?那是什麽?”蘇瑾寒淨了手,奇怪的問。
“就是你們說的大夫。”許安樂應了一句,抓著蘇瑾寒的手,急切道:“瑾寒,你能聯係到她嗎?我想見她一麵。”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穿越者,要是不見上一麵,心裏卻是不甘。
蘇瑾寒微微搖頭,輕聲道:“安樂,此事我幫不了你。”
“這是為何?”
“因為她已經不在我見過他們的地方了,我也找不到她。”蘇瑾寒不無遺憾的開口,眼中更是閃過了些許擔憂之色。
事實上蘇瑾寒在看到莊靖铖受傷中毒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找過白秋落了。
畢竟白秋落雖然年紀小,但是醫術卻是很好的,莊靖铖身重劇毒之處,蘇瑾寒便派了人去白家村找她,可是回信的人卻說白家村毀了,白家村滿村被屠,白秋落不知所蹤。
既然不知所蹤,自然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去處。
許安樂聽到蘇瑾寒說的話,不由得低低的驚呼。
雖然穿越到古代之後,見的血腥爭鬥多了,但是這種滅村之事,也是第一次聽說,臉色都白了幾分。
對於那個素未謀麵的叫做白秋落的女子,許安樂的眼中閃過些許的擔憂和期待。
跟著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許安樂還死皮賴臉的要走了蘇瑾寒的一點存貨,這才離開。
望江樓,二樓臨江雅座,一男一女相對而坐。
女子貌若天仙,膚若凝脂,眼若流波,麵上帶著淡淡淺笑,溫柔似水,看著對麵之人,眼神流轉間全是愛慕之意,並不掩飾。
她本已足夠出色,可她對麵之人卻更是不凡。
一張臉美麗絕倫,一雙桃花眼燦若星辰,英挺的鼻子,隨著喝茶之舉而輕抿的唇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全是滿滿的優雅淡然。
那一身的氣質,像是要靜好了歲月,讓歲月都為他的美而戰栗停足。
而這人,是個男人。
“阿铖人在這兒,心卻不在,是在想念蘇小姐嗎?”
“絮兒今日找我所為何事?”放下茶杯,莊靖铖不承認也不否認,淡淡的開口問道。
沒錯,坐在這兒的正是龔絮兒和莊靖铖兩人。
龔絮兒自從上次說服她父親龔萬來之後,終於在這一天,出手了。
她約了莊靖铖,而莊靖铖現在坐在她的對麵。
龔絮兒見他不肯開口直麵她的問題,眼中閃過一抹幽怨,看著莊靖铖輕聲道:“難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當年年少,你我二人青梅竹馬,若不是我家人,如今怕是已經兒女成雙了,又何至於空自蹉跎了這些年。”
說這些話的時候,龔絮兒臉上浮現羞澀的紅暈,目光卻盯在莊靖铖的身上,怎麽都不肯移開。
莊靖铖麵色平靜,淡淡道:“絮兒你說笑了,我一直將你當妹妹看,並無男女之情。”
他麵色坦然,眼神平靜,像是當真半點的情義都不曾有。
龔絮兒的臉色有些發白,盯著莊靖铖:“阿铖何必這般回避,難不成如今心裏有了蘇小姐,連過去都不敢麵對了嗎?”
一臉泫然欲泣的龔絮兒無疑將柔美一詞發揮到了極致,那幽怨的目光莊靖铖看著沒反應,卻叫不遠處的幾桌客人看得暗暗上火不止。
心道,也不知是哪個臭小子能得如此美女傾心,卻又不知真心。
莊靖铖看著龔絮兒,“絮兒,我如何不敢麵對過去了?你於我有恩,所以我待你不同,但這種不同,也隻是當成妹妹而已,並無男女之情,你若是不能弄清楚這一點,想來,咱們以後沒有必要見麵了。”
莊靖铖緩緩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麵色平靜而淡漠。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唯一個蘇瑾寒而已。
既已認定,他自然不會給旁人留下什麽念想,尤其是對著龔絮兒這種對他有企圖的女子。
哪怕這人對他有救命之恩也是一樣。
“你就當真如此絕情嗎?”龔絮兒眼中忽而落下一滴淚珠,晶瑩剔透。
“本就無情,何來絕情?”莊靖铖反問一句,隨後淡淡道:“年少之時,我欠你一命,這個情我記著,你日後若有什麽事情要找我幫忙,便直接命人前來我府上告知一聲即可。沒什麽事,你我二人,還是不見為好。”
說完之後,莊靖铖絲毫不留戀,起身就要離開。
在莊靖铖的心裏,除了蘇瑾寒的眼淚能夠叫他心痛,旁人的眼淚,隻會讓他感覺心煩。
少年之時,他對龔絮兒是有些好感的,不過這點好感也僅僅是讓龔絮兒走到了他的身邊才,成為了他的朋友而已,卻遠遠達不到成為他愛人的地步。
再加上後來龔絮兒家人的插手,年幼的情義被斬斷,若不是還欠著一個救命之恩,此刻的龔絮兒對他而言不過一個陌生人罷了。
而且,如今的龔絮兒,也變了許多,早已不如當年純粹,物是人非,又何必要惦記過去?
龔絮兒也沒想到他竟然這般果斷,說走就走,半點情分也不留。
她本以為這麽多年下來,自己在莊靖铖的心裏,多少也是有點位置的才是,卻不想,在他眼中不過是個過客的路人罷了。
可是,這樣龔絮兒如何甘心?
她這麽多年不曾嫁人,不就是執著於他嗎?好不容易說得父親同意,她看到了希望,如何能夠讓希望在莊靖铖這裏斷開?
龔絮兒猛然拉著莊靖铖的手,阻攔了他離開的腳步。
“別走。”龔絮兒輕輕的喚。
莊靖铖抽了下手,卻被龔絮兒緊緊的握在手中,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莊靖铖淡淡的看她,倒是想要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龔絮兒咬了咬牙,低低的開口:“阿铖,我喜歡你,這並不是什麽秘密,我以為當年你不曾拒絕,便是默認,卻不想不過離開了些時日,卻最終叫人捷足先登。”
“我知你放不下她,但是我又如何放得下你?”龔絮兒說著,低低的道:“自古以來,美人伴英雄,我自然自己長得不差,隻要阿铖你願意收下我,我願意和蘇瑾寒一起服侍你。”
龔絮兒咬牙低語,麵色由白轉紅,嬌柔至極。
莊靖铖定定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回應:“我不願意。”
這四個字徹底的將龔絮兒的自尊給踩到了泥濘之中。
她已經放下自尊自薦枕席了,可是莊靖铖卻不要她,這對她來說是一種難言的羞辱。
她緊抿著唇,臉色蒼白又難看。
莊靖铖淡淡道:“我答應許她一個唯一,除了她,我誰也不要。”
龔絮兒被他這話給說愣了,傻傻的看著他。
除了蘇瑾寒,誰也不要嗎?憑什麽?憑什麽這樣?
龔絮兒不甘心,心裏油然而起了一抹怨恨。
明明她先遇見他,喜歡他,而當初,他對她也是有好感的,若不是家裏不允,又怎麽會有蘇瑾寒的事?
蹉跎數年,便是一輩子都已無望了嗎?
龔絮兒不能接受。
“可以放手了嗎?”莊靖铖神色淡漠的開口。
對這個年少時曾救過他的人,他到底做不到絕情。
龔絮兒愣愣的看著他寬厚有力的手。
這雙手,她本可以牽一輩子的,可如今,卻要放開了嗎?
目光忽然一凝,龔絮兒心裏頓時震動,看著莊靖铖從中指指尖蔓延到掌心的黑線。
莊靖铖這時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皺了眉,也顧不上她不願意,直接抽了回來。
“阿铖,你的手怎麽了?”龔絮兒奇怪的開口問。
莊靖铖淡淡道:“沒什麽,無事我就先走了。”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龔絮兒是麵朝樓梯的,此刻看到從樓下上來的兩人,眼前頓時一亮。
忽而撲上前抱住莊靖铖,“阿铖,你不要這樣對我,不要推開我,我喜歡你,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啊,我都願意和蘇瑾寒一起分享你了,你為什麽要這麽絕情?”
龔絮兒的下巴放在莊靖铖的肩頭,目光看著樓梯的方向,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她的舉動又快又突然,根本沒有給人反應的時間。
而莊靖铖也對她的這個舉動而感到吃驚。
畢竟在他印象裏的龔絮兒,一直都是溫柔端莊,大方典雅的表率,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格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果然,伴隨著她的舉動,周圍的客人議論紛紛。
“天哪,這女子看著美麗溫婉,怎的這麽大膽,竟當眾對一男子投懷送抱?”
“嘖嘖,可不是大膽麽,方才兩人說話,那女子的神情便很是難看,想來是被人拒絕了,被人拒絕了之後還這麽主動,嘿嘿……”
“嘿哥們,這樣絕色女子送上門為何不要?你若不要,送給老哥啊。”有人在一旁起哄。
“哈哈哈……”
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一些人的目光落在龔絮兒的身上,更是肆無忌憚的打量。
龔絮兒本來隻是借機想要刺激一下剛到的人,讓她誤會,卻不想,竟將自己至於風暴中心。
不過她心思深沉,麵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反倒柔聲道:“諸位大哥莫要取笑於我了,我今告白於他,還望各位不要起哄。”
少女輕柔的嗓音帶著淡淡的乞求,那柔弱無助的目光倒是叫人心生憐惜,眾人卻也舍不得繼續調笑。
“這美人兒這麽深情,兄弟快答應啊,帶回家暖床豈不妙哉。”
“就是就是。”
人群轉了風向,忽而倒向了龔絮兒。
莊靖铖對龔絮兒的擁抱無動於衷,除了蘇瑾寒,其他女人之於他,不過紅顏枯骨而已,又有什麽區別?
隻是,此刻的他卻感覺一股視線直勾勾盯著他,不由得猛然轉頭看去。
不過瞬間,他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那人,那雙眸如秋水一般,溫柔嫻靜的看著他,叫他心裏不由得狂跳不止。
回複(5)
第164章 無能為力
蘇府。
蘇瑾寒接到一封信,讓她前往望江樓一敘。
若是尋常的人,或者不相幹的人,她自然是不會理會的,但是這信的主人,卻是叫蘇瑾寒不由得暗暗激動,當即帶了青芽便出了門。
因為信的落款,是白秋落。
蘇瑾寒沒想到,前兩日自己才和許安樂說起白秋落,今日白秋落卻出現了,快得叫她有些措手不及,也突然得讓她感覺緣分之事真是奇妙無比。
然而她沒有想到,剛到望江樓,老天就給了她這樣一個驚喜。
看著不遠處相擁的兩個人,蘇瑾寒微微眯起了眼睛。
莊靖铖的背影她多熟悉啊,隻一眼,就能認出來。
更別說,將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一雙水潤眸子直勾勾往她這邊看的龔絮兒,那般明明白白的容顏,她又不瞎。
早就知道她對莊靖铖有不軌之心,卻不想,這人倒也大膽,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抱她的男人,簡直不要太過分了。
蘇瑾寒心裏憤怒,麵色卻半分也不表露,反倒目光灼灼的看著兩人。
她看到了莊靖铖始終垂在一旁的雙手,哪裏還能不明白莊靖铖是不情願的?
哼,算你識相,若是你的手敢搭在別的女人身上,我就把它給剁了。蘇瑾寒暗想。
而這時,莊靖铖顯然也察覺到了蘇瑾寒的目光,直直的轉過頭看她,臉色微變,怕她擔心,目光格外的擔憂。
然而見蘇瑾寒麵色平靜,始終隻是安靜的看著這邊,頓時放下心來。
她沒誤會就好。莊靖铖心裏暗想。
隨後又感覺不是滋味。
她是不是不在意他啊?要不然這樣的場景,她竟然不吃醋,這表現,也太平靜了一點吧。
暗暗吐槽一句,莊靖铖這才冷淡道:“抱夠了嗎?還不放手!龔絮兒,我本以為你和龔家那些人是不同的,有區別的,如今看來,一丘之貉爾。”
莊靖铖的目光比雪還要冰涼,落在龔絮兒的身上,頓時叫她滿腔算計的熱情都被凍僵了。
尤其是莊靖铖的話,更是讓她無比難堪。
原本在莊靖铖的心裏,龔絮兒和別的龔家人是不一樣的。
龔家別的人在莊靖铖的眼中都是虛偽、狡詐、偽善的,而因為年少的情分,莊靖铖對龔絮兒的印象不差,覺得她應該是有別於他們的,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即便此番龔絮兒歸來之後,她臉上的笑容讓莊靖铖覺得虛假,覺得有了變化,但是卻依舊不願多想。
而如今,他才知道,他的感覺沒有錯。
龔絮兒變了,變得和別的龔家人一樣不堪,又或者說,龔絮兒沒變,是當初的他眼光不好,沒有看透。
龔絮兒到底是個女子,雖然為了得到莊靖铖而諸多算計,甚至剛剛看到蘇瑾寒出現,她故意抱莊靖铖,想要讓她誤會,讓兩人心生嫌隙,可是她畢竟還要臉,莊靖铖這麽說,她要是再不放開手,真是恬不知恥了。
龔絮兒默默的放開了手,低垂的眼中,卻早已一片猩紅。
莊靖铖沒有去管龔絮兒的神色,直接快步走到蘇瑾寒的身邊,“寒兒你怎麽來了?”
一直冷淡的眸子像是浸潤了蘇瑾寒眼中的秋水,瞬間變得柔和,熠熠生輝。
蘇瑾寒笑眯眯的說:“應邀前來,倒是沒想到,竟然看了一出好戲。”
莊靖铖拿不準她是什麽態度,有些緊張的說:“寒兒你聽我解釋,我和她什麽都沒有,你別誤會。”
“沒誤會沒誤會。”蘇瑾寒笑著擺手,道:“不過是你們抱了一下嘛,又沒做別的,有什麽好誤會的。”
莊靖铖麵色頓時一苦。
他的小寒寒生氣了。
雖然麵上笑容滿麵,但是此刻怕是早已怒火衝天。
莊靖铖忙伸手去拉蘇瑾寒的小手,輕聲討饒:“好寒兒,乖寒兒,我對她當真沒有男女之情,方才我都要走了,她忽然抱我,我也是不明所以呢。”
蘇瑾寒動了動手,發現被抓得緊,心裏明白輕易是掙脫不開來的,嘴角當即便掛上了一抹似笑非笑來,“無妨,有人投懷送抱,說明你的魅力大,也說明我的眼光不錯,不是麽?”
蘇瑾寒笑眯眯的,看著半分的怒氣也沒有。
莊靖铖苦笑,倒是不知道怎麽哄她了。
“寒兒是來吃飯的嗎?我陪你去。”莊靖铖討好道。
不遠處的龔絮兒見莊靖铖一臉討好的模樣,心裏頓時如同打翻了五糧雜陳一般,複雜極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知道莊靖铖是有大誌向的人,不會沉迷於兒女私情,所以麵對她的追求示好多有冷淡,她也可以接受,但是此刻,她發現自己錯了。
他不是對任何女人都這樣的,至少他對蘇瑾寒就是不同的。
他對蘇瑾寒極好,好到處處顧及她的情緒,怕她生氣,原來不是他不沉迷情愛,而是他心裏的那個人不是她。
這樣一想,龔絮兒的心更痛了。
如果當初,家裏不曾反對,那麽一切還會如同現在這樣嗎?
龔絮兒心裏想著這些,麵上卻半點黯然之色也沒有,相反,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羞怯的笑。
因為此刻,蘇瑾寒朝著她走過來了。
“蘇小姐。”龔絮兒朝著蘇瑾寒行禮,依舊溫婉大方。
“方才的事情,還請蘇小姐不要介意,是我主動的,情難自禁。”反正蘇瑾寒也已經知道是她主動的,所以龔絮兒索性自己說了。
她知道,就算是自己主動的,也一定能夠給蘇瑾寒造成影響的。
因為但凡女子,都是善妒的,就算這次蘇瑾寒能夠原諒莊靖铖,相信他,但是架不住時間的長久。
她了解過了,聖上不知為何,一直不肯下旨給莊靖铖和蘇瑾寒賜婚,隻要聖上不鬆口,那麽蘇瑾寒和莊靖铖就沒辦法名正言順的在一起,除非莊靖铖舍得讓蘇瑾寒沒名沒分的跟著他做小。
隻要他存了想要娶蘇瑾寒的心思,那麽必定是要打持久戰的,隻要時間拖久了,自然也就容易出問題。
她若是時不時的給他們製造點困難,諸如今日這種誤會,時間久了,次數多了,她就不相信蘇瑾寒不懷疑!
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遲早是要生根發芽的,她不著急,她可以等。
所以此刻,她毫不猶豫的開口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這樣以來,莊靖铖對她的忌憚和防備也會少幾分。
反正她喜歡莊靖铖的事情人盡皆知,她也不怕坦然承認。
蘇瑾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一雙澄澈的眸子像是能夠看穿人心一般,龔絮兒有種自己被她一眼看穿了的感覺。
但是龔絮兒沒有退縮,依舊含笑看她,甚至臉上的嬌羞都是渾然天成的。
她這些年極為重視對自己的儀態訓練,自然知道,什麽時候應該露出什麽表情來。
蘇瑾寒終於開口,聲音清脆的敲擊在龔絮兒的心裏。
“好一個情難自禁,世人都說我不顧禮節,不知羞恥,如今看來,龔小姐倒是與我乃同道中人。”
龔絮兒心裏一冷,誰要和她做同道中人了?
“蘇小姐何必這般妄自菲薄,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我與蘇小姐,怕是緣淺。”龔絮兒平靜的開口。
蘇瑾寒揚唇一笑,道:“是嗎?也確實如此。至少我與靖王是彼此傾慕,而龔小姐卻是單相思……”
尾音拖得長長的,仿佛怕人不知道似的,蘇瑾寒一雙眼亮晶晶的,好看極了。
莊靖铖在一旁看著蘇瑾寒和龔絮兒言語交鋒,眼中全是笑意。
他就知道,他的小寒寒不會吃虧的。
反觀龔絮兒,便是再好的涵養,在此刻也險些崩塌,臉上完美的笑容多了一絲裂縫。
蘇瑾寒卻不等她開口,又一臉關切的說:“不過龔小姐小心了,流言可謂,今日之事傳出去,怕是於龔小姐的名聲有損,畢竟如今這個時候,咱們康國的民風也沒有開放到男女之間隨意便能夠相擁。”
龔絮兒臉色有些白,抿著唇,輕聲道:“多謝蘇小姐提醒。不過蘇小姐自身也當注意才是,雖然隻是牽手,但怕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接受。”
被欺壓到頭上了,龔絮兒自然也不會示弱,強勢的用蘇瑾寒的好心提醒回擊。
蘇瑾寒淡淡而笑,道:“無妨,我本商賈之女,對這些規矩沒有那麽看重,倒是龔小姐,龔家乃是皇後的母族,若是傳出什麽流言蜚語來,怕是不太好看。”
一直以來,商賈之名都是被蘇瑾寒的對手用來攻擊她身份低的東西,可是蘇瑾寒偏偏變廢為寶,利用起來。
而龔絮兒引以為傲的貴族身份,卻在此刻成為了她的掣肘。
畢竟兩人若是同時傳出留言,以龔絮兒的身份,所遭受的衝擊要遠遠大於蘇瑾寒。
更何況,蘇瑾寒早就已經不在意外人的看法,隻要自己開心就好了。
所以這一次對碰,蘇瑾寒完勝。
龔絮兒的臉色很難看,再也保持不住她的笑容了。
蘇瑾寒卻是微微一笑,淡淡道:“我還與人有約,別不耽誤龔小姐了,先走一步。”
蘇瑾寒說著,直接轉身往二樓的某個包房而去。
莊靖铖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旁,小聲的說著什麽。
龔絮兒看著兩人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包房門口的身影,眼中全是冷意。
不過轉念想到了莊靖铖手上的黑線,眼中的神色倒是閃爍了起來,那個東西,莫非是她看錯了嗎?
抿著唇,龔絮兒快步離開了望江樓。
她在望江樓二樓已經出了名,被眾人圍而觀之,她心裏自然不喜,再者莊靖铖都已經陪著蘇瑾寒去了包房裏,她留著幹嘛?自取其辱嗎?
龔絮兒的離開蘇瑾寒等人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經來到了心中所寫的包房,也看到了數月不見的白秋落。
“瑾寒,你來拉。”見蘇瑾寒進門,白秋落站起身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來。
蘇瑾寒臉上同樣帶著笑,上前輕輕的擁抱了她一下,輕聲道:“嗯,能見到你真好。”
白家村被滅之事,蘇瑾寒後來派人去找白秋落的時候是知道了的。
但是她派去的人也說了,白秋落一家並不在遇難的人當中,而是離奇的失蹤了。
她對白秋落極為的有好感,又惦記著白秋落的醫術對莊靖铖的病有沒有用,所以自然也是派了人去找她的。
隻是遍尋無果,又毫無頭緒,隻能放下了。
如今能在京城重逢,確實難得。
“你派人去找過我了?”白秋落自然也是聰慧的,轉眼之間便想到了這一層。
蘇瑾寒見她神色雖然沉重,但並沒有一蹶不振之意,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便點頭承認,輕聲道:“是的,我派人去過白家村。隻是不想竟然發生了那樣的慘事,也不知道是何人那般心狠手辣,又和白家村的人有什麽仇怨,竟然對白家村下此毒手。”
白秋落神色失落,輕聲道:“我也不知道,一夕之間,所有的村民都被殺了,我從山上回村的時候,隻看到了滿村的屍體和滔天的火光。”
“別想了,真相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蘇瑾寒見狀緊了緊她的手,輕聲安慰。
一旁的莊靖铖眸子閃爍,心裏明白,那夥人多半是衝著邵南初去的,想要殺邵南初滅口,隻是邵南初不在,白家村那些村民便成了可憐的陪葬品。
邵南初這次回京,連他都沒有通知,顯然還在處理邵家的內務,以前他不爭,如今,便是為了眼前之人,他也不得不爭了吧。
這樣一來,他答應自己的事情,倒是多了幾分希望。
莊靖铖想著,也不去打擾白秋落和蘇瑾寒兩人敘舊,自顧自的飲茶,麵色平靜如水。
蘇瑾寒和白秋落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是卻如同早就已經認識的故交好友一般,無話不談。
尤其白秋落對蘇瑾寒,更是如此,這幾個月來,她的日子過得可糟心了,先是白家村被滅,而後一路浪跡前來京城,甚至連她最喜歡的醫術也被迫壓製,不能盡情所用,著實讓她鬱悶不已。
好不容易有個知根知底而且不會害她的蘇瑾寒在,她又如何會放棄呢?
兩人聊了許久,白秋落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莊靖铖身上,“你男朋友的失憶好了沒有?”
蘇瑾寒眨了眨眼,“男朋友?”
白秋落臉色有些懊惱,她在相熟的人麵前,總是有些過於不防備了。
“就是你戀人。”白秋落輕聲道。
她來京城也有段時間了,自然知道了頗有名氣的蘇瑾寒和莊靖铖了。
事實上,她此番前來見蘇瑾寒,也是經過邵南初的同意的。
蘇瑾寒聞言哦了一聲,心裏倒是有些確定了,這白秋落怕是真的和許安樂一樣,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人了。
否則的話,她倒是不會說出這種讓人不解的話來。
想著,蘇瑾寒便應道:“雖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折騰,但是失憶的病確實是好了,不過就是他如今又病了。秋落,我能不能求你給他看看?”
蘇瑾寒隱約知道,莊靖铖和邵南初應該是至交好友,要不然當初在白家村,他也不能失憶了,連她都不記得,卻記得邵南初了。
而白秋落是邵南初的女友,當初又對莊靖铖有恩,應該是可以相信的,要不然莊靖铖也不會不避嫌的坐在不遠處等她了。
“又病了?什麽病?”白秋落驚訝的問。
蘇瑾寒苦笑道:“他中毒了,至於中了什麽毒,恕我不好明說,你且幫他看看能不能治好吧。另外,他身份敏感,中毒的事情,還請幫忙保密,誰也不要透露。”
“放心吧,我明白。”白秋落微微點頭。
說到底,她也是個穿越人士,在智商方麵,雖不說碾壓古人,但至少不會是傻的。
和蘇瑾寒坦誠相交,一個是因為她看蘇瑾寒順眼,覺得蘇瑾寒是個可以結交的朋友,這是她看人的眼光問題。
另一個,則是因為邵南初了。
當初在白家村,雖然邵南初和莊靖铖表現得很平常,並不像相交多年的至交,但是白秋落和他們在一起相處了久,怎麽可能看不出一點門道來。
不得不說,有時候人與人的緣分真的很奇怪。
兩人相交的理由,都是驚人的相似,一個是因為自己本身的眼光,一個是以為彼此最心愛的男人,而這冥冥之中的緣分,卻也讓她們收獲了友情。
“铖铖,你過來。”蘇瑾寒回頭看了一眼莊靖铖,叫到。
自從她聽到龔絮兒叫莊靖铖阿铖之後,就不喜歡這麽叫他了,在自己人麵前,她就叫铖铖,有外人的時候,她就叫殿下,王爺,而莊靖铖也不在意這個稱呼的膩歪和沒有氣勢,聽到她喊自己,立刻起身走到她身邊。
“寒兒你不生我的氣了?你原諒我了?”莊靖铖一臉討好的問。
蘇瑾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少來,別以為秋落在我就會給你麵子原諒你,剛剛的事情咱們回去再說,現在先讓秋落看看你的病。”
莊靖铖想要借著白秋落在的時機讓蘇瑾寒放過他剛剛和龔絮兒惹她生氣的事情,蘇瑾寒怎麽會不明白。
不過她並不打算就這樣揭過,她還打算好好的敲打敲打莊靖铖呢,省得他誰的邀約都應。
若是看不到,自然也就說不上陷害了。
“哦。”莊靖铖見計謀失敗,失望的哦了一聲,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將手放在白秋落的麵前。
白秋落雖然在現代學的是西醫,但是她畢竟是中醫世家出生的,對這中衣的望聞問切,把脈,也是略懂一二的。
尤其她自從來到古代之後,古代可沒有西醫那些檢查設備在,她也隨著這邊的老中醫學習了中醫把脈的法子,所以做起來倒也有模有樣,可圈可點。
白秋落皺著眉仔細的替莊靖铖把脈,麵色很是凝重,最終她放下手,一臉歉意的看向蘇瑾寒,抱歉道:“抱歉瑾寒,他的情況我幫不上忙,我擅長的是外科,他身上的毒我解不了。”
“解不了嗎?”蘇瑾寒呢喃了一句。
她對白秋落還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畢竟當初的瘟疫何其可怕,但是最後白秋落不是還是想辦法給解了麽?
卻沒想到,白秋落竟然也對月半束手無策。
從滿含希望到如今的失望,巨大的落差讓蘇瑾寒的臉色略微顯得有些黯淡。
白秋落有些自責:“對不起,是我醫術不精。”
她學的是外科,那是針對外傷,動刀子的,雖然對中醫也略有涉及,但是卻並不精通,尤其是莊靖铖是中毒,她更是不懂了。
蘇瑾寒回過神來,勉強一笑,道:“不要這樣說,沒有誰是萬能的,你能幫我替他看看,我就很感激了,至於你不能治好,我心裏多少是有些預計的,隻是難免失望罷了。”
白秋落看著她無比勉強的笑靨,知道她是在強顏歡笑,不過心裏卻也明白隻有真正在意一個人,才會明知沒有希望,卻依舊抱有期望。
這聽起來是個悖論,但卻也是實實在在的事實。
一旁的莊靖铖牽著蘇瑾寒的手,輕聲道:“別擔心,總會好起來的。”
蘇瑾寒看著莊靖铖溫柔的眉眼,舍不得他擔心,便揚唇露出一抹笑容來,“我明白,隻是有些失望而已,別擔心。”
再之後,蘇瑾寒也沒有再提關於莊靖铖中毒的事情,轉而和白秋落說起別的事情來。
蘇瑾寒不提,白秋落自然也不會多問,更何況她並不會解莊靖铖身上的毒,知道得越少,就越是安全。
雖然蘇瑾寒也不是那種會輕易下殺手的人,但是有些默契,卻也是要有的。
隨後,幾人一起用了膳,這才各自分開,離開了望江樓。
蘇瑾寒和莊靖铖同車。
閉目養神,蘇瑾寒沒有搭理莊靖铖的意思。
莊靖铖伸手要抱蘇瑾寒,蘇瑾寒明明瞌著眸子,卻好像能看到他所為似的,猛然睜開瞪著他道:“不許碰我。”
莊靖铖頓時苦了臉,剛剛在望江樓還讓他碰了,怎麽這會兒又不讓他碰了?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我說不許就不許。”蘇瑾寒瞪著眼看他,一副霸道又堅定的模樣。
回複(12)
第165章 使者
蘇瑾寒的眼睛是美的,溫柔下來的時候似水,能叫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生氣的時候,眼中像是含著火,灼熱卻又燦爛無比。
如同現在這般帶著幾分嗔怒的時候,眼波流轉時的嬌嗔和惱怒,更添了幾分讓人難以拒絕的嬌媚。
莊靖铖呼吸都變得有些遲滯了,呆呆的看著蘇瑾寒。
“看什麽看,不許看。”蘇瑾寒見他呆呆的看著自己,不由得羞惱道。
莊靖铖無奈苦笑,“方才不許碰,現在連看都不許看了,小寒寒,你這樣叫我該如何是好?咱們同乘一車,不看你我又看哪個去?”
“所以合著是我礙你事了是麽?那好啊,你且自己去看龔絮兒去,我絕不阻攔。”蘇瑾寒故意慪他,說完竟當真要下車。
莊靖铖趕忙討饒:“小寒寒,我的好瑾寒,你別氣了好不好?我對你的心你還不知道嗎?天地可鑒,我心裏除了你就沒有別的人了。”
蘇瑾寒哼了一聲,若不是知道這一點,她現在會和他坐在一輛馬車上?做夢去吧。
若是叫外人看到此刻莊靖铖對蘇瑾寒這麽卑躬屈膝的討好,怕是要笑話他了。
這還沒有成親就這樣了,日後成親了,定然是個懼內的。
不過莊靖铖本也不是在乎這些的人,在他心裏,除了蘇瑾寒,也沒有別的事情能夠比她重要了。
女人都是愛聽甜言蜜語的,蘇瑾寒自然也不例外,尤其她對莊靖铖有情,這突然之間就被表白了一下,蘇瑾寒的神色也緩和了一些。
莊靖铖見狀心裏一動,伸手就想去拉蘇瑾寒的手。
然而蘇瑾寒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許你碰,龔絮兒抱過你,髒死了,哼。”蘇瑾寒特別傲嬌的說。
說到底,還是嫌棄他不夠小心,被龔絮兒給抱了一下。
其實從另一方麵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喜歡的表達呢?
莊靖铖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便也隻能無奈苦笑,道:“好好好,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
“莊靖铖,你明知道她對你有企圖,你還去見她,你是不是也想背著我和她發生點什麽啊?畢竟你靖王殿下可是花名在外的。”蘇瑾寒特別懷疑的看他。
莊靖铖無奈道:“她對我畢竟有恩,她約我見麵,我總不好推拒,誰知道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你的意思是,以後她約你見麵,你還是要去咯?”蘇瑾寒眯了眼睛。
“不去,必須不去。”莊靖铖就差賭咒發誓了。
見蘇瑾寒臉色緩和,莊靖铖這才道:“我之前是不知道她抱著這樣的打算,才會一時輕敵叫她算計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我又怎麽還會給她機會呢?我你還不放心嗎?”
蘇瑾寒自然是相信他的,但是有些事情,她覺得還是要表現出來。
比如今天她這一番看似胡鬧的舉動。
她便是借此明確的告訴他,她介意龔絮兒的存在,先不說她有沒有威脅,便是她時不時的插足兩人之間,就已經足夠惡心了。
同樣的,莊靖铖雖然看似怕她,實際上卻也在最後給了她承諾。
目的達到,蘇瑾寒的心情不錯。
“主子,到蘇府了。”這時,外頭騰策喊道。
蘇瑾寒聞言瞥了他一眼,道:“我回去了。”
說著,也沒有絲毫的留戀,直接跳下馬車,回了蘇府。
莊靖铖目送她進入蘇府之後才離開。
馬車緩緩駛入靖王府。
“主子,你回來拉。”清輝上前行禮。
“嗯。命人準備熱湯,本王要沐浴。”莊靖铖吩咐。
清輝看了眼天色,還早啊,怎麽就要沐浴了。
不過他倒是沒敢多問,趕忙去準備了。
莊靖铖一回府就沐浴,自然是因為蘇瑾寒那句,他被龔絮兒抱了,嫌他髒才會有此一舉。
這事兒蘇瑾寒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她正在處理自己手上的生意。
皇宮,宗人府,莊靖宇關押的院落。
一個身披鬥篷的人在幾人的護衛下腳步匆匆的進了廢太子莊靖宇的院落。
莊靖宇很慘,特別的慘。
自從被莊靖铖算計之後,他丟了太子之位,還被杖責五十,更是被關到了宗人府中,等待老死。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莊靖铖卻並沒有想要放過他的意思,不但買通了照顧他的宮女,還給他的藥做了手腳,所以雖然杖責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但是莊靖宇的傷卻半點都沒有好起來,反倒有些越來越嚴重了。
皇後進門的時候,莊靖宇趴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我兒,宇兒,苦了你了。”皇後見這麽久了,太子都還不能下床,頓時心疼不已,撲上前抱著他便哭。
莊靖宇眨了眨眼睛,似乎這才看清楚皇後的模樣,虛弱的喚了一聲母後,眼圈卻忍不住紅了。
他在這裏受苦半個多月,一直被欺辱,傷也沒有好,反而越來越惡化,化膿腐爛,莊靖宇幾乎以為自己要爛死在這床榻之上了。
所以此刻看到皇後,他格外的激動。
“母後你來了,你終於來救兒臣了,快帶兒臣走吧,這裏簡直就是地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莊靖宇猛然抓著皇後的手,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般,眼中全是激動。
皇後被莊靖宇的手抓得有些疼,但這畢竟是她兒子,她也知道這些日子他受苦了,舍不得責備,隻好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孩子,別怕,母後遲早會將你帶出去的。”
一句遲早刺激了太子的神誌,那是說,現在不能帶他走是嗎?
“母後,這裏簡直不是人待地方,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快撐不下去了。”太子眼神痛苦,眼中掉下淚來。
皇後輕聲道:“母後如今還在被禁足,此番前來見你也是好不容易打點之下才過來的,在母後重新獲得榮寵之前,怕還是要委屈皇兒了。”
太子一聽皇後不能帶他離開,眼中的光芒頓時熄滅了,雙眼再度無神而絕望了起來。
他心裏清楚,皇後不能帶他走,就意味著他要繼續在這裏受苦,忍受這種能夠讓人瘋掉的苦痛。
皇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蹙眉聞到:“如今已過半月,皇兒的傷還沒好嗎?”
“好?嗬嗬,母後覺得莊靖铖會讓兒臣的傷好起來嗎?”莊靖宇嘲諷的勾了勾嘴角,說。
皇後的臉色頓時一沉,“他竟敢暗中下手?”
“如今他是父皇身邊最受寵的皇子,他有什麽不敢的。”
莊靖宇落到如今這步田地,要說不恨莊靖铖,可能嗎?明顯是不可能的。
但是恨又能如何呢?他如今要死不活的趴在這裏,每天苟延殘喘,還要接受各種各樣的羞辱,這對曾經高高在上的太子來說,簡直比死更加可怕。
如果可以,他寧願死了算了。
可是莊靖铖不讓。
他就如同當初說的那樣,連死都不願意讓他死。
“還好今日過來的時候帶了些傷藥過來,讓母後看看你的傷口。”皇後說著起身走到床邊上,讓一旁跟著她來的兩個宮人將莊靖宇身上蓋著的被子和著的中衣褪去。
即便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當真正看到莊靖宇身上的傷口時,皇後還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莊靖宇後背和臀部都受了杖責,上麵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按說經過這些天的休養,就算沒有好,也不至於惡化。
可是,如今莊靖宇背上的傷何止惡化了啊。
簡直堪稱可怕。
隻見他身上的傷口大部分已經化膿了,便是沒有化膿的部分,也隱隱可見膿血,最嚴重的地方,已經不是化膿可以形容了,傷口已經完全腐爛,甚至能看到一條條白白的腐蟲在期間鑽來鑽去。
莫怪方才皇後覺得聞到了腐臭味了,她確實沒有聞錯,太子的傷口儼然已經開始腐爛了。
顯然,這些日子以來,太子身上的傷,根本就沒有被好好的治療。
真無法想象,這樣的傷口在身上,太子如何熬過來不死的。
事實上,如果單單靠著太子自身的恢複力的話,他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
但是莊靖铖這人,一旦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就必須做到。
所以他找了木易,要了一種不會能夠保命卻又不會讓傷口愈合的藥。
於是,莊靖宇被藥吊著性命,可是卻每天都在傷口的好和複發之間,反反複複。
他痛不欲生,可以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後紅著眼睛,死死的咬牙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低低的吼道:“莊靖铖,本宮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以慰宇兒今日之痛。”
莊靖宇聞言卻是麻木,如果說最初他還會怨恨,會咒罵的話,那麽這些日子的折磨下來,他已經麻木得根本不想開口了。
反正他也看不到自己的傷口,除了痛,他什麽都感覺不到。
皇後知道自己帶來的傷藥對莊靖宇沒有用。
這樣可怕的傷勢隻有剜肉去腐,才有用。
她命人將莊靖宇的衣服穿好,自己則又蹲在莊靖宇的麵前,對著他輕聲道:“宇兒,母後知道你受苦了。你放心,你受的這些苦,母後都記在心裏呢。”
莊靖宇麵無表情的看她。
記在心裏有什麽用?她又不能帶他走。
“母後,你殺了兒臣吧。”莊靖宇忽而開口道,聲音滿是絕望。
他做不到自己咬舌自盡,卻又不想就這麽苟延殘喘下去,若是有人殺他,倒成了最好的選擇。
皇後心裏一痛,用力抓著他的手,眼神滿是犀利。
“宇兒,你忘記母後從小對你的教導了嗎?你怎麽能夠這樣輕言放棄呢?你不要忘記,你是太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這不過一點小小的波折你就放棄了嗎?那你對得起母後,對得起你自己嗎?”
莊靖宇聞言也紅了眼睛,他咬牙道:“我已經被廢了,一個廢太子而已,我這滿身的傷,莊靖铖根本就不會給我機會好起來,你又不能帶我走,我活著還有什麽希望?”
壓抑而憤怒的低吼滿是疲憊和絕望,此刻的莊靖宇連期待的力氣都沒有了。
皇後自是心痛不已,卻隻能狠心道:“你放心,母後自會安排好,將這院子裏的人,都換成咱們的人,有人照顧你,相信你很快就能好起來的。等你好起來,咱們再圖謀後事。”
皇後太子經營多年,便是因為莊靖铖此番的打擊讓他們一時間跌落神壇,但是一些暗地裏的,忠心耿耿的勢力,卻依舊是存在的。
所以隻要他們不放棄,攪亂這康國的水,卻也不是不可能。
莊靖宇一聽皇後的話,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期待之色,他心裏,又重新升起了希望。
“兒臣靜候母後佳音。”莊靖宇一字一句的說。
能活著,誰又會想死呢?尤其是莊靖宇這種特別惜命的人。
“你好好呆著,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給你治療,照顧你,相信母後。”
隨後,皇後離開,來到了宗人府的某個院落之內。
“娘娘想必已經看過廢太子了吧,那就請回吧,我能做的已經做到了。”院子裏有一人坐在石凳上,淡淡道。
這人是宗人府的府令閆濤,掌管宗人府。
他不小心有把柄落在了皇後的手裏,隻能無奈受人要挾,替人做事。
“本宮需要閆大人幫一個忙。”皇後帶著帽子,淡淡的開口。
閆濤聞言頓時皺眉,道:“之前已經說好,我替娘娘支開看守,讓娘娘前去探望廢太子,你我之間便就兩清,如今皇後是要反悔嗎?”
“對,我就是要反悔,你想怎樣?”皇後冷聲道。
閆濤愣住了,他沒想到,皇後竟然這麽霸道無恥的,承認了自己毀約。
“娘娘你言而無信。”閆濤回過神來,眼中是怒氣。
皇後無視閆濤捏得咯咯作響的拳頭,淡淡道:“從本宮掌握你之事情開始,便已經注定了你除了跟隨本宮,便沒有別的法子了。”
閆濤死死的咬著牙,一副恨不得衝過去跟皇後拚命的樣子。
“娘娘好歹是後宮之主,竟行如此卑劣之事,就不覺羞恥嗎?”閆濤怒道。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勝者為王,隻要本宮和太子在這場爭鬥中奪得勝利,便是母儀天下,仁德寬厚,何來羞恥卑劣之談?”
在皇後的心裏,她的兒子才配坐太子之位,所以她從來不覺得太子被廢了,至少在她的心裏是這樣,否則也不會這般稱呼了。
閆濤無奈,最終隻能低下頭,抿唇道:“屬下願聽娘娘差遣。”
他能怎麽辦呢?誰叫他的把柄都被皇後給捏住了。
皇後嘴角終於流露出一抹笑意來,淡淡道:“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閆大人果真沒有叫本宮失望。”
閆濤冷著臉站在原地,顯得並不情願。
皇後也沒有指望閆濤心甘情願,隻要他的把柄在她手上,會盡心為她辦事就行了。
“現在太子院落之中伺候的人可是莊靖铖派的?”皇後明知故問。
閆濤聽皇後一直稱呼莊靖宇為太子,低垂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譏諷之色。
真是個看不清形式的女人。
不過閆濤還是應道:“確實。”
皇後道:“想辦法將他們給換掉,換成本宮的人,太子需要得到好的照料和大夫醫治,本宮自會派大夫前來,你隻需配合便是。”
閆濤應道:“但憑娘娘吩咐。”
隨後皇後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帶著人離開。
等皇後走了之後沒多久,閆濤入了自己的書房,在某張畫後麵尋到一個機關,按下之後,一扇門出現在眼前。
他沒有猶豫,直接邁步而入。
七拐八拐走到最深處,一個同樣身披鬥篷的人正坐在桌前等他。
“屬下見過使者。”閆濤毫不猶豫的跪下朝著對方行禮。
“嗯,起來吧。”那人開口,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卻依舊能夠聽出,那是個女人的聲音。
閆濤對這個被稱為使者的女人很恭敬,很顯然,這個女人不是皇後。
“皇後上鉤了,命屬下幫忙將人給換掉。”閆濤恭敬的稟告著,隨後又奇怪的問:“不知使者為何要幫皇後和廢太子?如今他們廢了,不是正好有利於主人的計劃嗎?”
“朝堂之上太安靜了,幾乎成了靖王的一言堂,青王不堪用,隻有將太子和皇後放出來迷惑視線,才能將這水給攪渾,而且,靖王在查當年之事,已經查到了楊子濤的身上,若是這廝咬不住秘密,說出些什麽,多少是個麻煩,你回頭找人將他給處理掉,這也是主人的意思。”使者淡淡的開口,一言定人生死,半點的遲疑都沒有。
閆濤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頷首道:“屬下明白。”
“這邊的事情交給你了,接下來的時日我要忙,不會過來。將人給換了之後,注意瞞著靖王那邊,等太子的傷好了,沒有大礙的時候,再把消息放出去。”使者又道。
“諾。”
跟著,使者又囑咐了幾件事情,這才飄然離開。
出了宗人府,那人早已換了一身的衣裳,風揚起她的麵紗,露出一張美麗的容顏來,若是蘇瑾寒在此地,必然會發現,她竟然認識對方!
皇後和這所謂使者這邊的舉動,莊靖铖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自認為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不會再去關注。
莊靖宇對他和他母妃所做下的孽,他曾揚言要讓莊靖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贖罪,所以莊靖宇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折磨,難耐,卻依舊活著。
巡衛營。
楊子濤走在營內,不時有路過的巡防營之人衝他打招呼,楊子濤均笑著回應。
在巡防營經營多年,楊子濤不但戰功彪炳,而且人緣也很好。
所以,雖然接到了讓他撤離的通知,但他還是沒有立刻撤走。
第一自然是因為巡防營這邊有他奮鬥多年的資產還要轉移,第二個則是他覺得他在巡防營平安是有保證的。
若是當真有人想來巡防營找他麻煩,便是那人是莊靖铖,怕是也不會得逞。
當年麗妃紅杏出牆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所以他沒有走,就算要走,也不是現在。
然而此刻,楊子濤發現自己錯了。
因為他推門而入,卻發現在自己的家中,竟有一個絕色少年高坐其上,麵色淡然的正在飲茶。
而他為了避免在外被人算計的妻妾和孩子,卻齊齊被綁了手腳,跪在一旁,堵住了嘴。
看到他的出現,他的那些親人紛紛激動了起來,一時間,屋裏全是嗚嗚咽咽的聲音,全部滿含希望的看著他。
楊子濤幾乎沒有猶豫,轉身就往門口退去。
然而他剛剛出了門,卻發現門口有人閃身出現,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正是騰策。
楊子濤沒有猶豫,渾身內力和氣息湧動,直接朝著騰策攻去。
想要借著爆裂一擊,逼迫騰策讓出道路來。
然而騰策何等人物,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手中長劍出鞘,劍光森冷而迫人,內力蓬勃的同時,劍影閃爍,他自己也幾乎化身殘影,直接擋住了楊子濤的去路。
一番亂戰,楊子濤終究沒能逃離,被騰策一劍刺在胸前。
隨即騰策直接抬起腳來,將楊子濤踹飛。
楊子濤的身體撞到了牆麵上,隨後滾落下來,最終停在了莊靖铖的腳錢。
莊靖铖在這時放下手中的茶盞,低頭俯視楊子濤,淡淡道:“楊大人,別來無恙。”
楊子濤渾身痛得猶如要裂開了,捂著胸口處的傷咳嗽兩聲,又吐出了兩口鮮血來。
莊靖铖麵色平淡道:“這劍鋒再往左偏上一點,楊大人就要穿心而過了,不知,滋味如何?痛麽?”
麵色平淡,開口卻帶著一股子較真的意味,也不知是在問楊子濤此刻痛不痛,還是在問他,當初他母妃被陷害時,痛不痛!
“靖王殿下這是何意?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也不曾得罪過殿下吧,殿下這是想要誅殺我嗎?私自誅殺朝廷重臣,殿下就不怕惹火燒身嗎?”楊子濤勉強自己爬起神來,捂著胸口的傷,臉色陰沉的看著莊靖铖。
煜舞 說:
嗯,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竟然淩晨就更了……
哈哈哈,今天淩晨就更了,也就意味著上午九點那更沒有了,偷笑。
以後小舞會盡量定時在淩晨更新,望周知。看了一更的妹子就不刷了哈,因為沒有更新了。
年底了,總有些七七八八的事情要忙碌,隻能保證每天的六千字更新,至於加更神馬的,就隻能無奈了,咳咳。
回複(6)
第166章 發現,博弈始
巡衛營,楊子濤的府邸。
莊靖铖忽然造訪楊子濤的府邸,直接等著楊子濤自投羅網。
楊子濤欲逃,卻被騰策重傷。
楊子濤隱隱明白,定然是當年的事情,莊靖铖知道了一些,但即便是到了此刻,楊子濤也沒有想著要承認,更沒有想要坐以待斃,而是想要,混淆視聽。
他在賭,賭莊靖铖隻是隱約知道他這個人,並不知道當年的事情,他參與了多少。
然而他注定是要賭輸的,因為莊靖铖已經確定了,楊子濤是參與了當年之事的,而且,莊靖铖按捺了這麽久,為的,就是要一擊斃命,徹底的拿下楊子濤,免得橫生枝節。
莊靖铖悠然看他,眼中射出一抹銳利的光,“你無需用言語激本王,本王也不會受你威脅,今日誰也阻攔不了本王,因為,此番,本王為複仇而來。”
莊靖铖話語篤定不已,看著楊子濤的目光更是無比的淩厲,這讓楊子濤幾乎呼吸不上來。
他心裏明白,自己怕是真的被莊靖铖給盯上了,當年的事情,怕是隱瞞不下去了。
這一刻的楊子濤無比的後悔。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當時傳來消息的時候,他就應該跟著傳消息的人直接撤離,而不是因為貪圖自己這些年打下來的基業而耽擱,這樣,或許就不用麵對今日這般場景了吧。
楊子濤想著,不由得歎息。
但是他依舊沒有開口,而是沉默著,等待莊靖铖的開口。
這玩的就是心理戰了,說到底,楊子濤還在希望,莊靖铖並不知道全部。
“怎麽,不說話,就以為可以逃避當年犯下的罪過了?”莊靖铖淡淡的開口,嘴角的笑容譏諷。
他在笑楊子濤的心存僥幸。
楊子濤麵色平靜,道:“當年之事,我也不過受人之命而已,靖王殿下如今既然已經有了能力,那何不去找幕後之人,為難我又有何用?”
莊靖铖聽到這話,頓時哈哈而笑,“楊子濤啊楊子濤,你果真有意思。難不成你覺得,追究了幕後主使,本王就不會追究你這個執行之人了嗎?未免太過幼稚。”
楊子濤沉默,心裏也明白莊靖铖所言非虛。
不管他是受誰指使的,他對莊靖铖母妃所做下的事情,都是事實,他磨滅不了,也逃避不了。
“當然,你若想要活命,也不是不可以。”莊靖铖轉而淡淡道。
楊子濤眼中閃過一抹希望之色:“王爺此話當真。”
“自然,本王從來不是言而無信之輩。”莊靖铖說。
“王爺想要我做什麽?”楊子濤問。
他心裏清楚,沒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莊靖铖既然已經開了口,必然是要他付出代價,才能換他的性命。
“告訴本王,當年的幕後主使是誰?”問出這話,莊靖铖的眼中閃過一抹驚人的寒芒,目光灼灼。
“當年的主使靖王殿下不知道嗎?”楊子濤滿臉的驚訝。
見莊靖铖並不言語,而是淡漠的看著他,楊子濤也明白莊靖铖的意思,便垂著眸子道:“是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
“是嗎?”莊靖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
楊子濤見他神色晦暗不明,心裏頓時狂跳不已,莫非,他當真知道了什麽不成?
楊子濤心裏各種念頭閃過,最終覺得,這應該隻是莊靖铖詐他的而已。
若是莊靖铖真的已經知道當年之事還有另一方勢力插手,又何必再要問他。
於是楊子濤道:“當年之事,確實是皇後和太子要我做的,靖王殿下如今在朝中可謂隻手遮天,即便已經過去了十幾年,若是殿下想要知道,想必也是能夠查出來的。”
莊靖铖頓時笑了,慵慵懶懶的模樣沒有半點與人對峙的樣子,閑適的道:“既然你知道如今本王隻手遮天,也知道當年的事情本王能夠查到,那麽,又何必再有僥幸的念頭?本王開口問你,不過是為了省事,真要費些力氣,也未必就不能查到當年你身後的那些勢力。你若不想說,那便永遠都不要說了。”
話到最後,莊靖铖的聲音裏明顯含著冷意,目光如電,讓楊子濤心裏一顫。
楊子濤不由得在想,或許這是莊靖铖的手段罷了。
如果莊靖铖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無所不能,他又何必要找自己呢?直接查不是更好?
莊靖铖自然知道楊子濤在和他玩心理戰,也知道楊子濤心存僥幸,不過他也不點破,直接對著門口候著的騰策道:“騰策,既然楊大人不想說話,那便讓他永遠都不要開口了,帶下去。”
說完之後,莊靖铖在沒有看楊子濤一眼,那淡漠的模樣,哪裏有楊子濤想象中的,半點不舍的樣子。
楊子濤被騰策以不容掙脫的姿勢拖到了門口。
楊子濤嚇得要命,他在巡衛營享樂多年,如今對當初自己加入的那個勢力早就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敬畏之心,而且對方的總部也不在京城,他隻要能活下來,改頭換麵卻別的地方過日子,也不是不行。
“王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答應你,將當初的幕後主使告訴你。”楊子濤大叫。
莊靖铖的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鋒芒,隨後又緩緩歸於平靜,淡淡道:“哦?現在想說了?可是怎麽辦呢?本王如今卻不是很想聽了。”
楊子濤知道莊靖铖這是在拿捏自己,但是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所以莊靖铖便是拿捏他,他又有什麽辦法?
“殿下,我可以將當年的事情都告訴殿下,但是殿下可否給我一個承諾,我說完之後,殿下命人送我和家人離開京城。”
莊靖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來,“怎麽,你當年害了本王的母妃,如今本王饒你一命不說,還想連帶著你的家人也帶走,楊子濤,你哪裏來的自信?”
楊子濤沉默,他也知道自己過分了,但是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棄。
“殿下,我保證我所說的係隊殿下而言,絕對有用,遠遠超過了我和我一家人性命的重要。”楊子濤鄭重道。
莊靖铖聞言,目光深沉的看著楊子濤好一會兒,旋即擺了擺手,道:“罷了,你既然有這個信心,本王姑且聽一聽你想說什麽,若是你所說之事,不如你說的那般重要,楊子濤……嗬……”
一聲冷笑,讓楊子濤渾身發冷。
“當年的主使是……”楊子濤心裏一定,開口就要將自己隱藏多年的秘密說出來。
然而他終究沒能開口說完所有的話。
隻見一旁原本跪著的楊子濤的妻妾之中,有一人忽而暴起發難,嘴裏吐出一根長針,直接刺入了楊子濤的喉間。
楊子濤瞪大了眼睛捂著自己的喉嚨,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他想要開口說話,喉間含含糊糊的發出嘶吼的聲音,望著莊靖铖的眼中滿是絕望和懇求之色,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可是他沒有想到,原本他已經失去了敬畏之心的組織,竟然派了人在他的身邊潛伏著,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了他致命一擊。
莊靖铖麵色陰沉,直接起身來到楊子濤的身旁。
這時騰策早已經更快一步的將手搭在了他的脈搏之上。
“沒用了,毒素已經蔓延到五髒六腑,救不活了。”騰策無奈的搖頭,默默起身站在一旁。
雖然習武之人都可以進行簡單的把脈,探查旁人體內的情況,但是武者畢竟不是醫者,內傷之類,武者還能用內力進行治療,不厲害的毒,也可以用內力逼出,但是這種見血封喉之毒,卻是無能為力了。
如果木易在,或許還能一試,但是木易不在,所以就注定了,楊子濤死亡的結局。
莊靖铖麵沉如水的站在楊子濤的屍體錢,冷然的模樣叫人心裏發寒,也猜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此刻的莊靖铖,出離憤怒。
自從知道了楊子濤這個人開始,他就一直都在調查,調查楊子濤這個人為人如何,喜好如何,骨氣如何,可以說,他將楊子濤的一切都給調查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楊子濤貪生怕死,早已經被紙醉金迷的富貴生活給迷了眼睛,他知道,楊子濤舍不得放下財富,輕易離開。
所以他部署周全,就為了今日。
一個是為了從楊子濤的嘴裏得到幕後黑手的來曆,另一個,他也預見到了楊子濤可能會被襲殺的場景,所以他早就命騰策在外圍準備了天羅地網,等著對方來人殺楊子濤。
他太自負了,自負的覺得他能保住楊子濤的性命,也能抓到對方派來的殺手,這樣能更進一步的了解當年那個黑手組織,然而他沒想到,他所有的自負在此刻被粉碎得淋漓盡致。
楊子濤死了,就死在他的眼前。
在他有所準備的情況下,在他預見到了對方可能會動手的情況下。
顯然,對方比他所想象當中的,更要勢大,也更要厲害。
是他,輕敵了。
“主子,那人一擊之後就自盡了。”這時,騰策從一旁走來,對著莊靖铖輕聲道。
莊靖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地上躺著一個手腳被縛的女子,那女子,是楊子濤最寵愛的一個小妾。
怕是楊子濤死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寵妾的手中吧。
“倒是果斷又狠辣。”莊靖铖呢喃一聲,眼中多少有些悵然之色。
莊靖铖不由得輕歎了口氣,此番從楊子濤這邊衍生出來的線索,算是徹底斷了。
“屬下無用,布置不周,請主子責罰。”莊靖铖還沒有開口責怪,騰策倒是直接跪在地上求罰。
他跟隨莊靖铖多年,知道莊靖铖為母報仇平反的心思有多濃,此番本來是個好契機,能將當初牽涉其中的人一起找出來的好契機,卻不想,竟然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
騰策是自責的。
因為莊靖铖將此地的部署,都交給了他,這是一種絕對的信任,而他覺得,自己辜負了這種信任。
莊靖铖也知道騰策自責,但是這件事情,騰策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麽,錯的是他而已。
若不是他輕敵,也不會有這橫生出來的波折。
親自將騰策拉起來,莊靖铖平靜道:“不怪你。而且此番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至少已經確定了,當初母妃出事,除了皇後他們,確實還有另一股勢力在作祟,而這股勢力,隱藏極深。”
騰策微微點頭,算是同意。
但其實他們心裏都明白,這不過是安慰之語而已,他們,還是什麽都沒有找出來!
莊靖铖低頭看著楊子濤慘烈的死狀,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似乎,曾經也曾看到了過這樣的死法。
那是,什麽時候呢?
莊靖铖蹙眉思慮,最終眼前一亮,想起了許久之前的一個人,一個幾乎已經被他遺忘了的人。
曾經的太子手下,沆州知府……南梔。
當初莊靖铖和蘇瑾寒下沆州,遇南梔迫害,後來莊靖铖將他押上金鑾殿,聖駕之前當眾審判,最後,在南梔想要承認公開他幕後主使是太子之時,被人暗殺。
當時南梔的死狀,便如同現在。
當初他還以為是太子那邊有高人,見勢不對,對南梔下了殺手。
如今看來,卻似乎另有隱情。
莊靖铖仔細思慮了一番,最終心裏有些發寒。
對方的勢力隱藏得極深,定然是不容小覷的,而對方的目的,雖然隱約,但是也可以猜測得到。
對方似乎一直致力於攪亂這康國的風雲。
當初在大殿之上,南梔若是說出太子的名字,後麵都不用這麽麻煩,當初太子怕是都要被嚴懲了。
可是關鍵時刻,南梔死了。雖然太子脫離不了嫌疑,但是沒有鐵證,一國太子也是不會輕易被處置的。
於是,太子就這樣在那場風波之中退了下來,雖然受了些影響,但依舊能夠左右朝中局勢,與他分庭抗禮。
而後來,發生了諸多的事情,他和太子的對抗,逐漸的水深火熱,似乎都有對方是手腳在。
若不是他借曹嚴格一事強勢將太子廢了,恐怕還會有許多的意外發生。
對方在康國攪亂政局,勢力隱而不發,說明了他對康國的覬覦之心。
那麽這個勢力,是敵國組建的嗎?
若是,那康國太危險了。
勢力能追溯到十幾年之前,而對方暗中的發展,更是不知道已經到達了何種程度,若是敵國的手筆,接下來,當是讓康國內亂,外敵入侵,進而覆滅康國了吧。
想到這種可能,便是自信如莊靖铖,也不由得遍體生寒。
對方好大的手筆,好大的耐心,十幾年如一日的蟄伏,爆發之時,必定攜驚世之力。
“還好,發現得不算太遲。”最終,莊靖铖吐出一口濁氣。
“主子的意思是?”一旁的騰策見莊靖铖突然這麽說,不由得不解。
莊靖铖淡淡一笑,沒有將其中的彎彎道道說明白,隻是隨口吩咐騰策去做幾件事情。
這種隻是猜測沒有實證的事情,便是概率達到百分之九十幾,那也隻是猜測而已,說出來卻是徒惹人擔憂。
若是他晚些發現,或者沒有發現,那麽他在這場對弈之中,便已經失去了主動的權利,既然如今他發現了,那麽,就看看他和那看不見的敵人,如何落子了。
因為莊靖铖很明白,既然對方不惜犧牲一人,也要殺楊子濤,那說明對方肯定沒有準備充分,而沒有準備妥當的戰役,他莊靖铖便是落後數步,遲早也能追平。
這是屬於他莊靖铖自身的驕傲和自信。
時間轉眼過去幾日,這一日,蘇府。
“小姐,龔府送了拜貼過來。”青芽手中拿著拜貼,快步走進了蘇瑾寒的寢室。
蘇瑾寒剛剛換了一聲衣服,聞言不由得回眸看去。
“嗯,我看看,青芽,你幫我束發,我要出去一趟。”蘇瑾寒隨口說著,手卻已經接過了帖子。
帖子是龔絮兒發來的,說要和她在望江樓一敘,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重要的事情?會是什麽事情呢?”蘇瑾寒嘟噥一聲,蹙眉想著。
“算了,不管了,本小姐才沒空理她呢。”蘇瑾寒隨手將帖子往邊上一丟,並沒有要去和龔絮兒見麵的意思。
龔絮兒她以為她是誰?她下帖子自己就要去赴約嗎?真是可笑。
她不是莊靖铖,和龔絮兒半點的牽扯都沒有。
再說了,龔絮兒對莊靖铖有企圖,約見她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她蘇瑾寒雖然不怕麻煩,但是也不會自找麻煩。
特地送上門去和龔絮兒鬥嗎?太幼稚了,而且她也不屑。
在蘇瑾寒眼中,龔絮兒根本不配成為她的對手,因為莊靖铖的心在她這裏,龔絮兒頂多就是一個暗戀者而已。
如是哪一天,莊靖铖的心裏留下了另一個女人的痕跡,而莊靖铖同時又舍不得放開她,那樣,才算是對手。
可若是真的發生了那種情況,她也是不會去爭的。
因為她要一個人,就是純粹的這個人,這份情,若是莊靖铖的心裏能容下別的女人了,那麽說明他的心已經變了,那麽她自然也不會再留戀,果斷離開便是。
“小姐,好了。”青芽開口喚了一聲。
蘇瑾寒抬眸看向鏡中,青芽束發的手藝很好,完美的襯托出了她的容貌來,蘇瑾寒滿意的點頭,道:“走吧,咱們出去一趟。”
“是。”青芽應了一聲,跟著蘇瑾寒出了蘇府。
這次主仆二人到的,是燒烤鋪,她約了白秋落在這裏碰麵。
蘇瑾寒做東,自然是先到的,吩咐了掌櫃的準備食材和飲品送到包房之後,蘇瑾寒將青芽派下去門口接白秋落。
當白秋落到達包房的時候,蘇瑾寒正在烤肉。
白秋落的目光有些複雜,站在門口竟顯得有些遲疑,“瑾寒,這個鋪子,是你開的?”
前兩日,白秋落收到蘇瑾寒的消息,讓她空出時間來,過兩日帶她來自己開的鋪子裏吃飯。
白秋落空出來了,但卻沒想到,今日過來,竟然會發現這樣大的一個秘密。
這家燒烤鋪,明顯是按照現代的思緒來做的,她相信古人還沒有那麽前衛的思想和見地。
所以,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這燒烤鋪的主人,是現代人,和她一樣,是個穿越者。
但是,白秋落又有些不敢相信是蘇瑾寒。
因為她之前給蘇瑾寒麵膜之時,她清楚的記得蘇瑾寒的驚訝。
顯然,蘇瑾寒以前是不曾見過麵膜的,她是個古人。
可是一個古人卻開了一間燒烤鋪,這多少讓她覺得有些詭異。
蘇瑾寒揚唇一笑,道:“是我開的,別怕,過來坐,我慢慢和你說。”
白秋落聞言,終究還是緩緩走到了蘇瑾寒的身邊,落座。
她相信自己的目光,蘇瑾寒是一個值得她信任的人,至少,從之前的相處來看,是的。
“是不是很驚訝?”蘇瑾寒笑著開口。
白秋落微微頷首,卻沒有多說什麽。
在不知道蘇瑾寒的底細和目的之前,她不敢再如同之前那麽隨意的和蘇瑾寒交往了。
蘇瑾寒苦笑道:“別緊張,我沒有惡意。其實這個鋪子不是我一個人的,是我和另一個人合夥開的,點子也是她的,我不過負責運轉而已。當然,她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蘇瑾寒見白秋落的目光警惕,不由得安撫。
她可不想平白生出什麽誤會來,惹了白秋落。
白秋落雙眸瞪得大大的,心口猶如炸裂一般,死死的盯著蘇瑾寒。
蘇瑾寒說,還有一個人存在,而那個人,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
那麽,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那個人也是穿越而來的嗎?
可是那人怎麽敢?怎麽敢輕易的將自己穿越的秘密告訴蘇瑾寒?
蘇瑾寒看著白秋落震驚的模樣不由得輕笑。
“因為,我也和你們有異曲同工之經曆。”
白秋落更加震驚了,眼睛瞪大到無法再瞪大,傻傻的看著蘇瑾寒,腦子都不轉了。
什麽叫和她們有異曲同工之經曆?她們是穿越,難不成蘇瑾寒也是穿越的不成?不是從地球穿來的,而是從另外一個平行空間穿來的?
白秋落鬧不明白了,不由得輕聲問:“什麽意思?”
第167章 賞賜,補償
白秋落受邀前去燒烤鋪子,被燒烤鋪現代的理念給震驚了,進而又被蘇瑾寒似是而非的話鬧得摸不著頭腦,此刻也是一臉的茫然無措。
蘇瑾寒將她這樣,不由得噗嗤一笑,道:“嗯,是異曲同工,因為你們是穿越,我是重生,反正都是重新活過來了。”
白秋落眼眸瞪得大大的,眨眼眨眼再眨眼,有些消化不了她聽到的消息。
蘇瑾寒是重生的?
白秋落被這個事實震驚得無以加複。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了,許安樂從門外進來。
蘇瑾寒頓時一笑,道:“安樂,你來拉。”
許安樂快步走進來,而青芽和環翠則在門口候著。
“你就是給瑾寒麵膜的人?你也是穿過來的?”許安樂上下打量著白秋落。
眼前這人,看著比她還要小,她這具身體,至少也已經及笄了,眼前的白秋落,看著倒是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許安樂打量白秋落,白秋落同樣在打量許安樂,心裏思考著,方才蘇瑾寒說的話能不能夠相信。
“天王蓋地虎。”許安樂忽然喝了一聲。
“寶塔鎮河妖。”白秋落下意識的應了一句。
她瞪大眼睛看著許安樂,卻見許安樂一臉深情的看著她:“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麵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白秋落慫了一下,然後輕聲道:“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雲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我猜不著這結局。”
“天哪,是真的,是真的。”許安樂猛的跳起來,直接撲到了白秋落身上。
白秋落根本沒有防備,被她帶著滾到了地上。
哪怕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白秋落依舊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撲倒而弄得生疼。
蘇瑾寒目瞪口呆的看著許安樂的熱情,這這這……這未免也太過熱情了吧。
她預想過許安樂的各種反應,也猜到了她會很激動,卻沒想到,她會激動成這樣。
看著被許安樂壓在身下略顯痛苦的白秋落,又看了眼笑得開心的許安樂,蘇瑾寒腦海中竟浮現了些無法描述的場景。
“罪過罪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視。”蘇瑾寒趕忙伸手端了茶杯喝水,壓壓驚。
老天啊,她怎麽會想到那裏去?一定是安樂在她麵前說什麽同性戀啊,gay啊,拉拉啊,把她給帶壞了。
不過,兩個女人,也挺賞心悅目的。
蘇瑾寒想著,一心決定非禮勿視的她,眼神不自覺的,就瞟了過去。
蘇瑾寒倒是賞心悅目了,白秋落就有些痛不欲生了。
她被許安樂撲倒在地,雖然凳子被擠開了,沒有硌著她,但是那落地時的衝擊力還是讓她不由得呻吟一聲,疼啊。
再加上,許安樂將她撲倒之後,並沒有立刻起身,她這會兒被壓得直翻白眼,不由得伸手推她。
當然,她手上並沒有什麽力道,軟綿綿的,根本半點用都沒有。
這個時候,許安樂也看到了白秋落一臉要背過氣去的樣子,趕忙從她身上爬下來,蹲在一旁問:“你沒事吧?”
白秋落:“……”
她有事,有很大的事。
然而心裏這麽想著,白秋落終歸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實在是沒有力氣。
折騰了好一會兒,白秋落總算是回過氣來,被扶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許安樂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她。
白秋落終歸還是忍不住笑了:“好了,別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了,我沒事,緩過來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許安樂鬆了口氣,連連道。
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道:“對不住啊,我太激動了,沒想那麽多,嘿嘿。”
在異界遇到老鄉,那種喜悅比他鄉遇故知還要濃,白秋落倒也能夠理解她,所以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並不介意。
見白秋落好像回過神來了,許安樂有些按捺不住了,開口道:“我叫許安樂,現代也叫這個,穿過來不到一年,穿越的原因有點背,是因為燒水的時候,開水壺漏電了,我扯插頭的時候,被電死了。”
說完之後追問白秋落,“你是哪一年穿過來的?怎麽穿過來的?穿過來多久了?”
白秋落淺淺一笑,道:“我叫白秋落,和你一樣,穿過來不到一年,我穿過來之前正在進行一台手術,手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就沒有了知覺,再睜開眼睛,就在白家村了。”
白秋落沒有說的是,那場手術對她來說的意義和殤。
一個是不想提起,另一個則是因為,她和許安樂雖然都是穿越人士,但是畢竟是第一次見麵,而她做的那場手術,涉及到了她的感情隱私,自然不想多提。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注定了是要回避的。
蘇瑾寒坐在一旁笑看著兩人交談,說一些自己聽不太懂的詞或者話。
但是她卻沒有絲毫被排斥在外的感覺,或者換種說法來說,她們的相遇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畢竟,一個世界上有穿越者和重生者並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同時存在,在同一個國度,如今更是在同一座城市。
兩人激動的討論過後,便是扯著蘇瑾寒一起討論起了如今康國的事情。
畢竟如今不論是許安樂和白秋落,都已經成為了康國的人,在她們沒有找到回去的法子之前,無論她們曾經是哪裏人,都已經成為了過去。
康國,才是如今她們的棲身之所。
“聽說最近龔家的那個小姐很不安分,對你的靖王殿下可是垂涎欲滴啊,你就這麽大刺刺的不管,不擔心他變心嗎?”許安樂忽而開口問道。
她如今住在嶽家,嶽家幾兄弟如今都在朝中走動,消息自然是靈通的,他們交談的時候,許安樂自然也會聽到隻言片語。
蘇瑾寒揚了揚眉,“連你都知道了?看來動靜鬧得不小啊。”
她其實有些不能理解龔絮兒的做法。
龔絮兒將自己追求莊靖铖的事情說出去,其實對她自己百害而無一利。
要知道她是龔家的人,和莊靖铖素有仇怨,不管她怎麽喜歡莊靖铖,兩人之間都是沒有可能的。
更何況,這樣的前提下還有莊靖铖不喜歡她的因素,龔絮兒走的,根本就是一條死路,走不通的死路。
蘇瑾寒甚至不知道她圖的什麽。
或許,愛情真的有這樣的魔力吧,讓人瘋狂,讓人失去理智的魔力。
相比起彼此相愛的感情,龔絮兒這樣的單戀更加瘋狂,也更加容易走入歧途。
“你就這麽自信?半點擔心都沒有?”許安樂見蘇瑾寒一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反倒問自己動靜大小,不由得咂舌。
這和她所想象的不一樣啊。
要知道,當初蘇瑾寒可是個戀愛的菜鳥新手,連自己喜歡莊靖铖都不知道,可現在卻淡定自若。
她還想著,若是蘇瑾寒無法應付的話,她就從自己在現代看的各種言情劇裏找出對付小三的手段來,分分鍾滅了對方。
“有什麽好擔心的,不過一個男人而已,他若愛我,自是我的男人,若是輕易就能被人所動,這愛也太過廉價了。”蘇瑾寒淺淺一笑,卻是滿滿的信心。
她和莊靖铖經曆諸多波折,感情一路穩定至今,如今要說因為龔絮兒一個插手挑撥就這麽生了變數,自然是不可能的。
蘇瑾寒有這個自信。
許安樂呆呆的看著她,仔細想想,也還真是,在現代的時候不也常看到女人說男人,“我在乎你的時候,你是個寶,我不在意你的時候,你連草都不如。”這種句子嗎?
感情感情,那是雙方之情,隻要蘇瑾寒和莊靖铖兩人的感情好,情比金堅,那麽就無所謂其他的人了。
龔絮兒的插足最多隻能考驗兩人的感情,畢竟,真正的戀人,是不會因為一些小動作就分開的。
如果分開,那也就說明感情不夠了。
一旁的白秋落也是深有感觸。
仔細想想上一世的自己,未必是沒有發現端倪的,隻是,她總是自欺欺人的不去理會,卑微的保持著她所謂的愛情,其實轉念想想,又有多少是愛,多少是懦弱呢?
“我想想,瑾寒一定會幸福的。”一旁的白秋落輕聲開口,眼中全是祝福之意。
“就是,瑾寒這麽好的人,必須狠狠的幸福啊。”許安樂也跟著開口。
蘇瑾寒抬眸看向兩人,嘴角帶著一抹淺笑:“那就借二位妹妹的吉言了。”
她十六歲,是三人之中最大的,叫兩人妹妹,倒也無妨。
三人相識一笑,惺惺相惜感覺在心裏流淌。
世界如此大,三人或重生,或穿越,卻在最終走到了一起,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而她們也沒有辜負這份緣分,成為了莫逆,而非仇敵。
有時候許多事情,冥冥之中早有定論。
替許安樂和白秋落兩位穿越人士搭了線讓她們認識之後,三人儼然成了一個小團體,接連幾天,都聚在一起玩。
不過她們畢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和圈子,自然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尤其是如今的白秋落,還多有不便,所以生活很快的就恢複了平靜。
然而,就算是沒有和許安樂她們一起相聚,蘇瑾寒的生活也注定了不平靜。
此刻的她,在皇宮之中德妃的寢宮內。
她和德妃相對而坐,眼前的桌上擺著茶水和點心。
德妃依舊那麽溫婉端莊,美麗而沉穩,看著蘇瑾寒的目光溫和中透著寵溺,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多日不見,瑾寒像是又美麗了幾分,年輕真好啊,哪像我,容顏日漸衰老。”德妃看著蘇瑾寒嫩得能掐出水的臉,不無感慨的說。
蘇瑾寒輕笑道:“娘娘說笑了,娘娘便是如今,看著依舊不過二八少女之貌,怎會有此感慨呢?”
“咯咯……”德妃捂著嘴輕笑起來,道:“你這丫頭倒是會說話,小嘴那麽甜,隻是我現在如何模樣,我自己能不清楚嗎?到底老了,比不得年輕人咯。這未來啊,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德妃像是在感慨。
蘇瑾寒沒有接話,因為她不確定,這感慨之中,是不是存在著什麽樣的忌諱。
一個年輕,可以指年齡,一個未來,同樣可以暗指朝中局勢。
“怎地這次進宮,倒像是與我生分了些?可是還在怪我之前皇後宴席上的事情?”德妃抓著蘇瑾寒的手,輕聲問道。
那一雙帶著沉靜的眸子看著蘇瑾寒,讓她竟然無法開口反駁。
毫無疑問,上次皇後宴席上的事情,確實是在蘇瑾寒的心裏留下了疙瘩的。
但是德妃畢竟是莊靖铖的養母,蘇瑾寒便是再如何不滿,也不會開口說出來。
於是便輕輕一笑,道:“娘娘說笑了,瑾寒如何會怪娘娘呢?”
德妃認真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你還是怪我的。”
到底是宮中成了精的人物,德妃又豈是那麽好糊弄的?
不過德妃也沒有動怒,而是牽著蘇瑾寒的手,輕聲道:“那件事確實是個誤會。我確實不知你找的那個繡娘,就是水家的人,我當初之所以要送皇後牡丹刺繡,未必沒有和皇後爭鋒的意思。”
“娘娘此話何意?”蘇瑾寒頓時錯愕的看著德妃,很是吃驚。
德妃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和皇後素來不和,我雖不喜爭鬥,但是有時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我在皇後的生辰送她一副她最討厭的牡丹刺繡,自然是帶著諷刺的意味的。”
“隻是不曾想到,他們竟然對你布下了一個局要對付你,而且還準備得那麽周密,若不是你應對得當,我可真就成為罪人了。”
蘇瑾寒聞言忙道:“娘娘不必再自責了,既然是陰差陽錯,那就讓它都過去吧,我已經忘了。”
至於到底是不是真的忘記了,就隻有蘇瑾寒自己知道了。
德妃見蘇瑾寒這麽說,也沒有再多說,而是轉而道:“你明白就好。”
說著,嘴角帶起一抹苦笑來,道:“不過铖兒這孩子,倒是當真在意你,你剛在皇後的生辰宴上受了委屈,轉眼他就直接將太子都給拉下馬來,連帶著皇後也受了遭難。”
蘇瑾寒心知肚明莊靖铖拉太子下馬,主要是為了他的母妃當年被害的仇,與她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不過德妃既然這樣說,她便也就笑著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
隨後德妃又道:“這小子,自己衝冠一怒為紅顏,倒是舒坦了,弄一大堆的爛攤子給我收拾,你若見著他,定要替我好好教訓教訓他,免得他這麽使喚我這個長輩。”
蘇瑾寒倒是來了些興致,奇怪的問,“他還敢使喚娘娘?倒是沒看出來,”
“皇後被禁閉,這後宮之事全交到了我和蘭妃的手上。蘭妃那個性子直你還不了解麽?對手上的權利素來沒有興趣,此番得了權利,她倒好,做了個甩手掌櫃,直接將權柄給了我,這麽大的權利,我拿著著實燙手,可是要她收回去,直接給了之後完事,我這邊可是忙壞了。”
蘇瑾寒見德妃一臉苦笑的模樣,心裏多少是有些不相信吧。
畢竟德妃乃是後宮嬪妃之一,若說她對權利一點欲望也沒有,顯然是假的。
而如今德妃在後宮的地位極高,手握大權,若要說他對權利欲望一點意思也沒有,蘇瑾寒是不相信的。
然而這些話她自然不會說出來,隻是笑道:“娘娘手段高明,能者多勞。”
德妃搖了搖頭,道:“什麽權利啊,不過過眼雲煙而已,終究是要放下的,能過下去就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德妃一臉恬靜的笑意。
蘇瑾寒看著,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在後宮沉浮,如今掌握大權的妃子。
因為她的心態太無欲無求了,與她的身份不服,當然,也有可能是蘇瑾寒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些日子一直在處理後宮瑣事,想要見你都沒有時間,一直拖到如今。今日,也就是想為了當初在皇後生辰之上的事情你賠個不是,至於別的,倒是沒什麽要事。”
蘇瑾寒眼中有些驚訝,特地叫她進宮來,就為了跟她道歉嗎?
“怎麽,還不相信了?”德妃又是一笑。
蘇瑾寒忙垂下眸子:“瑾寒不敢。”
“之前的事情,雖然是無心之過,但確實對瑾寒確實有所虧欠,這幾日整理我倒是發現了不少的好東西,命人呈上來,你且看看喜歡什麽。”德妃說著側首吩咐徐嬤嬤道:“嬤嬤卻去將東西給呈上來。”
“諾。”
徐嬤嬤應了一聲,躬身退了下去。
沒過一會兒,徐嬤嬤領著下人端著一排排的好東西上來。
饒是蘇瑾寒家裏很有錢,也不由得看得心裏直跳。
果然,最有錢的地方,永遠是皇宮。
端上來的東西有擺件,有賞玩之物,均價值連城。
蘇瑾寒苦笑道:“娘娘,這都是上好的宮中之物,瑾寒看得眼睛都花了,當真是目不暇接。隻是瑾寒無功不受祿,不敢厚顏要這賞賜,還請娘娘收回成命。”
德妃聞言搖頭,道:“你這話不對,既然是本宮賞賜給你的,你隻管收下便是,無需顧忌別人的目光和視線。”
蘇瑾寒不敢推卻,卻站在原地不動,默默的看著眼前的地板。
德妃見她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輕歎一聲,擺了擺手道:“你們下去吧。”
她心知,就算留下,蘇瑾寒也是不會選的。
而見她將東西撤走,蘇瑾寒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德妃側首對著一旁的徐嬤嬤吩咐了一聲,沒過一會兒,徐嬤嬤親自端著一個托盤上來。
蘇瑾寒看著上麵蓋著的紅布,心裏暗暗苦笑,這禮還真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既然你不喜歡那些奢華之物,那這個,想必你應該是能看上眼的。”德妃笑著將東西推到她的麵前。
蘇瑾寒隻能打開,裏頭放著一套紫檀木做的茶具,安靜內斂的放著,蘇瑾寒幾乎一眼就看中了。
德妃見她眼中流露出喜色來,也不由得笑道:“總算合了你的意了。”
“娘娘,我……”蘇瑾寒麵露之色。
德妃笑著擺了擺手,道:“無需害怕,這本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再說了,當初之事不論如何,你都受到了驚嚇,就當是送給你壓驚的了。”
這都過了這麽久了,自然是不需要壓驚的了,但是德妃這麽說,蘇瑾寒也是無奈。
更何況,拒絕這種事情,做得多了,也是得罪人的。
而這紫檀木雖說珍貴,但勝在外觀內斂低調,並不引人注目。
“此茶具乃紫檀木所製成的,平日裏有安神助眠的功效,長期用這杯子喝茶,甚至能有身強體健知曉,你這丫頭,要不就不挑,要不就挑最好的。”德妃笑著道。
蘇瑾寒隻好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笑。
心裏暗自嘀咕,她倒是不想要,德妃你別塞啊。
又留著蘇瑾寒坐了好一會兒,德妃這才戀戀不舍的鬆了蘇瑾寒。
因為她也有事情要處理了。
蘇瑾寒臨走前,德妃道:“難得進宮一趟,你若是有心,可以去看看蘭妃,不著急出宮。”
蘭妃,是蘇瑾寒的姑姑,自從上次生辰宴之後,她也沒有再見過了。
如今德妃既然這麽開口了,蘇瑾寒也沒有猶豫,朝著蘭妃的寢宮去了。
蘭妃不喜爭權,雖然此番皇上讓她和德妃共掌後宮,但是她也興致缺缺,便將大權都交給了德妃。
再者說了,這後宮皇後經營多年,一時間要被德妃給握在手中,怕是不好啃。
幾乎所有後宮嬪妃都在等著看德妃的笑話。
但是德妃卻用行動告訴了她們,什麽叫打臉。
德妃用最短的時間掌握了後宮的權勢。
所以當蘇瑾寒一路暢行無阻來到蘭妃的寢宮,告訴她,此番過來,德妃也是知道的時候,蘭妃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第168章 從狂喜到悲涼
皇宮,蘭妃寢宮。
“姑姑可是有什麽憂慮?”蘇瑾寒何其敏銳之人,自然能夠察覺得到蘭妃的擔憂,不由得開口問道。
蘭妃微微頷首,輕聲道:“我一直以為德妃姐姐應該也是不喜爭鬥之人,但是自從皇後娘娘被禁中宮之後,德妃姐姐接手後宮之事,殺伐果斷,卻是叫我顛覆了對她的印象。”
“所以姑姑是擔心她會對我不利嗎?”蘇瑾寒輕聲道。
蘭妃點頭,“嗯。畢竟你與靖王殿下感情甚篤,但身份卻並不夠尊貴,而且陛下似乎也沒有要替你們賜婚的意思,若是靖王沒有得勢之前,德妃姐姐沒有掌權之前,這些東西都可以無視,但是如今,局勢變了。”
蘭妃說著,微微一歎,眼神複雜。
她雖然不喜爭鬥,但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局勢卻是能夠看得清楚的。
再加上她本是個局外人,不涉紛爭,對這些事情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了。
當初蘇瑾寒和莊靖铖在一起,莊靖铖可以說除了王爺的身份,其他一無所有,而蘇瑾寒雖然不是官宦世家的女子,但是有蘇爺爺在,有蘭妃在,蘇記乃康國首富,旁人自然不可輕慢於他。
而莊靖铖和蘇瑾寒二人在一起,便是不被祝福,但實際上,是莊靖铖借了蘇瑾寒的勢。
所以當初德妃對蘇瑾寒好,情有可原。
但現如今,莊靖铖乃是一眾皇子之中最出色的一個,太子被廢,他權勢滔天,是最有可能被封為太子的人選,這個時候,蘇瑾寒的存在已經不能為莊靖铖帶來利益了,甚至有可能,蘇瑾寒的身份,會成為他人攻擊莊靖铖的借口。
這個時候,德妃依舊對蘇瑾寒好,就耐人尋味了。
畢竟皇宮中人,皇族之人,多以利益為先,如今正是奪嫡的關鍵時刻,任何一個舉動,都能引人深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蘭妃懷疑德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德妃是當真喜歡蘇瑾寒,也尊重莊靖铖的眼光,所以依舊對她好。
畢竟莊靖铖不過受她養育,卻不是她所出,她多少要顧忌莊靖铖為了蘇瑾寒和她翻臉之事,所以,為了兩人之間不起嫌隙,德妃做了這個選擇。
“倒是沒想到,最是無爭的姑姑,竟然看得最是清楚。既然如此,之前皇上將後宮之權下放,姑姑為何不要呢?”蘇瑾寒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的姑姑隻是不爭罷了,並不是不懂,相反,她比大部分的人都要看得透徹。
蘇瑾寒其實自己也發現了,或許是因為她重生歸來,又和莊靖铖走在一起的緣故,這一世的局勢進展得格外的快,原本在上一世,最起碼兩三年之後,莊靖铖和太子的爭鋒才會進入白熱化,但是如今,她重生不到一年,莊靖铖卻已經直接將太子給拉了下來,踩在腳下。
可以預見,若是沒有什麽意外,莊靖铖就會是這場戰役的最終獲勝者。
但是蘇瑾寒卻也深深的明白著一個道理,不到最後,誰也不能篤定一切已成定局,誰也不能肯定,自己就贏了。
所以她並不會因為眼前的一時得利而驕傲自滿。
“傻丫頭,我膝下無子,蘇府是我家,你是我唯一的侄女,我又何苦替你添堵?”蘭妃聽了蘇瑾寒的話,卻是灑脫一笑,眼中含著寵溺。
蘇瑾寒瞬間明白過來,眼中滿是感動,低低的叫了一句姑姑,卻是萬千言語,難以表述。
她自然是明白了蘭妃的意思了。
雖然蘭妃掌後宮一半的權利,會讓她自己更好過,但是同時,也就意味著,她會得罪德妃。
蘭妃膝下無子,她便是奪了權利,此時其實並無大用,至多讓自己好過些罷了。
而如今,蘇瑾寒和莊靖铖是戀人,她是蘭妃唯一的侄女,如果蘭妃爭奪,會讓蘇瑾寒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境地,若是她放棄,蘇瑾寒那邊,倒是好做人一些,避免了被夾在中間的境遇。
“謝謝姑姑。”蘇瑾寒輕輕將頭靠在蘭妃的肩頭,喃喃低語。
她覺得自己挺幸運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身邊的親人總是義無反顧的支持自己。
以前有外公一家,而如今,有蘇家。
或許這就是許安樂和白秋落所說的主角光環吧!
不過,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蘇瑾寒自然不會再讓步,她要看著莊靖铖奪回他所失去的一切,看著他君臨天下,和他攜手共看繁華。
她要讓外公一家沒有後顧之憂,她要讓蘇記一直長存。
她要的東西,真的很多很多。
希望,老天爺不要怪罪她才是。
“傻丫頭,謝什麽。”蘭妃拍了拍她的頭,輕笑道:“至於德妃姐姐那裏,或許是我想多了吧。你和靖王殿下到底鶼鰈情深,德妃姐姐許是怕自己橫插一手,惹得靖王不快,所以才真心接納於你。但是不管如何,你都要小心謹慎。”
說著頓了頓,這才道:“畢竟他若是成功,將來地位不凡,你的存在,怕是會惹許多人的不快。”
“姑姑,我明白的,隻要他的心在我身上,便是與天下為敵我也不怕,若是他心裏還有別人,那麽他又有何資格要我為他一戰?”蘇瑾寒淺笑嫣然,說出的話卻透著難得的霸氣,讓蘭妃微微失神。
失神之後,嘴角的苦澀卻是更濃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她和瑾寒也是有些相似的吧。隻是瑾寒比她幸運一些,她喜歡的是還在掙紮穩定地位的莊靖铖,而她喜歡的那人,已經坐在了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
他後宮三千佳麗,美人無數,她不過其中最平凡的一個,如今封了貴妃,也不過是他總多女人中的一個罷了。
她沒有資格要他隻許一人心,隻能卑微的守在這寂寞深宮之內,日複一日的期盼著他的降臨和寵幸。
從這一點來看,蘇瑾寒比她幸運。
隻是,她們姑侄喜歡的都是優秀通天的帝王人物,如今的蘇瑾寒看似還有著自己的傲氣,但是,當那一天真的到來,她還能夠坦然已對嗎?
蘭妃不知道。
但是此刻的她,格外的想要和蘇瑾寒說一句話。
“瑾寒,若是將來,你發現他依舊愛你,卻又貪戀起了美色,你當如何?”蘭妃抓著蘇瑾寒的手,輕聲問。
蘇瑾寒明眸若水,隻是一眼,就明白了蘭妃的意思,她嫣然一笑,輕聲道:“若是真有那麽一日,我願舍棄一切繁華富貴,孤身一人,浪跡天涯。”
蘭妃的眸子重重一顫,看著蘇瑾寒的眼中滿是震駭。
最終,這抹震駭化作了一絲苦笑,輕聲道:“既如此,姑姑也唯有祝福你了。希望你到時候,還能有今日這樣的雄心!”
“姑姑放心,我必不會讓自己委屈的。”蘇瑾寒輕輕一笑,看著蘭妃,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輕聲開口。
“姑姑清雅如蓮,灼灼之華,若不是為情所苦,又何至於困守深宮?若是姑姑能夠放下,瑾寒願祝姑姑一臂之力,讓姑姑離開這漩渦中心。”
蘇瑾寒滿眼都是真誠。
蘭妃心裏一顫,看著蘇瑾寒的眼神極不平靜,或許真的應了那句侄女像姑姑吧,蘇瑾寒竟然是最懂她之人。
世人都到她幸運,沒有絲毫的背景便能夠在這深宮之內被封貴妃,受盡寵愛,卻不知,她最喜歡的,卻是男耕女織,相伴相守,逍遙天地間的自在灑脫。
但是,情之一字最是磨人,當初無奈入宮,隻想逃離,而如今,卻是困守深宮,隻為那一人。
蘇瑾寒懂她,也想幫她,但同樣的,也透露出了她如今所擁有的力量。
一個能夠將堂堂貴妃悄無聲息弄出宮的人,顯然不是簡單的人。
不過蘭妃卻半點的訝異都沒有流露出來,隻是安靜的笑。
“瑾寒,我知你心疼姑姑,隻是如今,姑姑到底還是不死心,我想再試試。若是當真有一天撐不下去了,姑姑必不會怕麻煩於你。”
蘇瑾寒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頷首,道:“我明白了,深宮險惡,姑姑在宮中,還要小心自身安危,爺爺和哥哥,都很惦記姑姑。”
姑侄倆又說了不少話,蘇瑾寒這才離開。
夜色微涼,夜華如水。
皇宮之內,蘭妃寢宮,此刻的她正站在窗前遙望月色。
月色清涼,灑在大地之上,似要將這大地照耀猶如白日一般。
蘭妃看著這明月,眼中閃過一絲的寂寥。
默默的將目光看向乾清殿的方向,此刻,他在做什麽呢?
是在孜孜不倦的批閱奏折,還是捧著一卷書在等下閑看?又或者,在別的女子宮殿之中與人行歡作樂?
想到最後一個可能,哪怕蘭妃早已知道這是事實,心裏卻忍不住一痛。
她雖是蘇瑾寒和蘇恒的姑姑,但其實並不比他們大太多。她是父親晚年得女,十六歲入宮,如今她三十歲,雖然還算年輕,但是一個女子一生最美好的日子已經悄然流逝了。
她曾想過無數種自己想過的日子,也想過法子,怎麽讓蘭妃消失,畢竟偌大的深宮,消失一兩個妃子,其實無關緊要。
可是這些念頭,都在遇到他之後被湮滅了。
她愛上了他,這世上最多情,也最無情的帝王。
“或許,這就是我的劫數吧。”蘭妃輕聲歎息,神色落寞。
蘭妃寢宮之外,宮人正準備落鎖,帝王帶著人悄然駐足。
宮人大驚,張口就要請安。
“不許驚動旁人。”皇上擺了擺手,示意宮人不許出聲,那宮人聞言隻好忍住自己的聲音,大張著的嘴巴卻無聲,平白的添了幾分好笑。
帝王已經不年輕了,他年近五十,兩鬢已生出了些許華發,但是卻並不顯得蒼老,那在歲月打磨之下沉澱下來的氣質和深邃的眸子,讓他顯得格外的迷人。
便是拋開他帝王的身份,這一身雍容貴重的氣質也足夠誘人傾心了。
皇上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此處。
今日他閑來無事,便讓張福海陪著四處走走,但是走著走著,卻是走到了這裏。
這是蘭妃的寢宮,近幾年來,他來得還算頻繁的宮殿。
這宮殿的女主人有一雙秋水明眸,那雙眼看他時,就是看他,純粹的看著他這個人,不牽涉他的身份,地位,權勢,好似在告訴他,她愛他,她隻要一個他。
他雖身為帝王,但也是愛過的,明白那種情感,猶如飛蛾撲火。
但是自從麗妃死後,似乎連帶著他的感情也被埋葬了。
這些年他也時常會招後宮嬪妃侍寢,沒有人知道的是,那些女子所侍寢的對象,並不是他,不過是他身邊的暗衛,心腹之人而已。
而她,是他唯一破例的人,也是這麽多年來,他唯一的女人。
要她第一次的時候,是麗妃忌日,他心痛難耐,獨自躲起來借酒澆愁。
也是在這樣一個月夜,她恍若月宮仙子一般出現在眼前,他醉眼迷茫,然後竟看到了麗妃的身影,將她當成了麗妃,強要了她。
他記得後來有段時間,她避他如蛇蠍,見到就躲。
或許是她真的和麗妃有些相似,又或許,她不同於旁的宮妃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讓他升起了逗趣之心,與她你追我躲。
當後來,她的眼中開始迷漫起情義之時,他卻情怯了。
他開始躲著她,試圖將她忘在腦後。
麗妃大仇未報,他如何能夠貪戀女色呢?
於是,他們疏離了。
而她似乎也明白了什麽,開始老老實實的做她的宮妃,再無當初半點靈動和嬌俏。
他鬆了口氣,卻又隱約有些不快。
那麽,為何不快?
即便以帝王之心,一時也難以察覺出自己微妙的情感變化。
就如同他此刻站在玉蘭宮門口,卻不知自己為何出現在此地。
一旁的張福海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帝王的神色,見他眼神散漫,似乎有些走神,不由得輕聲開口道:“陛下,夜裏風寒,不如進玉蘭宮歇息吧?”
他雖侍奉帝王多年,也能察覺得到帝王對蘭妃的微妙情感,卻不敢明著提出來,他怕壞事,也怕惹火燒身。
伴君如伴虎,最應該明白的,是謹言慎行。
張福海的話似乎給了帝王一個台階,一直安靜佇立的帝王聞言微微頷首,“也罷,既然行至此處,那便在玉蘭宮歇息吧。”
張福海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張口就要傳旨。
“無需驚動旁人,咱們悄然進去便是。”皇上擺了擺手,平靜的開口。
張福海聞言閉了嘴,跟在皇上的身後往裏走,回身低聲吩咐看門的宮人讓他落鎖。
宮人之前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這會兒自家主子得此殊榮,心裏自然喜悅,連忙應了。
將將走到寢殿之外,窗前隻著雪白中衣的望月美人就那麽悄無聲息的闖入了帝王的眼中。
那背影清冷,孤寂,在月華之下,像是要衝月而飛,飄然若仙。
帝王的心忽然狠狠一顫,一股似要失去的感覺狠狠的撞在了心口之上,酥酥麻麻,震顫了他早已冰封多年的心房。
這一刻,他恍然明白過來,早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走入了他的心。
她若離開,猶如當年痛失麗妃之痛!
“皇……”張福海想要開口,卻被皇上擺手打斷了。
“你在外守著。”皇上淡淡的丟下一句話,朝著屋裏而去。
“我一會兒就睡,無需你服侍,下去吧。”蘭妃聽到有人進門的動靜,都也不回,淡淡道。
“更深露重,不睡覺獨立窗前卻是為何?披風也不披一件,也不怕受了風寒。”皇上走到蘭妃身後,伸手將她環抱在懷中,輕聲開口。
被人抱住,蘭妃先是嬌軀一顫,不及掙紮,卻又感受到他的氣息,聽到了他的聲音。
一切的舉動瞬間就緩了下來,蘭妃靠在皇上的懷中,嘴角掛著一抹清淺的弧度,輕聲道:“臣妾正要睡呢。”
“小騙子,剛剛你可不是這麽說的。”皇上毫不猶豫的拆穿蘭妃的謊言。
蘭妃俏臉微紅,避開這個話題不談,輕聲道:“陛下今日怎麽得空過來?內侍監並未通知臣妾侍寢。”
“朕偶感此處有月下仙子翹首而立,故而尋來,這不就發現蘭兒了?”皇上低低的笑,聲音少了平日裏的威嚴,卻多了幾分揶揄和調侃。
蘭妃嬌軀輕顫,咬著唇,低聲道:“陛下說笑了。”
“告訴朕,你方才在看什麽?”皇上並不著急讓蘭妃回頭,輕聲問著,視線卻朝著她之前所看的地方望去,心口酥麻的顫動卻越發濃烈了。
那是……乾清宮的方向。
她在看他嗎?在等他嗎?
一如當初的麗妃,即便明知他無法夜夜而至,依舊願為他留一盞夜燈以待天明。
“沒看什麽。”蘭妃自不好意思說,隻能輕聲道。
“當真?說謊可是會有懲罰的。”
“當真……啊……”蘭妃輕呼一聲,隻覺忽而天旋地轉,隨後整個人便被帝王擁在了懷裏,堵住的唇舌。
為君者,便是一個吻,也透著霸道和炙熱,不過轉瞬,蘭妃就已經氣喘籲籲,胸口不住起伏,承受不住。
“想好再說,乖。”皇上鬆開她的嘴,低低的開口,嗓音帶著沙啞,眼中更是湧動著暗暗的流光。
蘭妃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她明白那目光代表著什麽。
他想要她,格外的想。
蘭妃雙臂環在他的脖頸上,被他抱在懷裏,隱約還能感受到他此刻狂跳的心髒,心裏那一抹卑微的祈盼忽然變得濃了起來。
這麽多年,她的感情終於要如這破雲而出的月亮一般,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嗎?
“在看陛下的乾清宮,在看你,在想你……”蘭妃雙眼晶亮,終於一如當年年少,將自己心裏的狂熱想法表達出來。
哪怕身為高高在上的皇上,此刻也不由得心髒緊縮,隨後又猛然鬆開,一股爆炸的喜悅由心底傳出,彌漫向四肢百骸,他毫不猶豫的低頭封住她的唇,抱著她朝床榻而去。
簾帳散落,遮住滿床的春光,唯有難耐的低吟和滿足的嬌喘在夜色中橫行無忌。
而張福海,早在皇上抱著蘭妃離開窗邊的第一時間,衝過去,從外麵將窗戶關上。
笑話,陛下終於動了心動了情,難不成他還能沒有眼力勁的讓人擾了這難得的歡愉嗎?
一夜索求無度,帝王抱著身旁已經累得暈死過去的美人,眼中是滿足也是歎息。
默默抬頭看向透過窗戶照進來的月光,皇上不由得想,他這樣做,是不是對不起麗妃呢?她在天之靈,會不會怪他,不過十幾年的時光,他就已經移情她戀?
皇上不知道。
但是他卻明白一件事情,即便喜歡,也不能給蘭妃更多的寵愛了。
麗妃的慘痛經曆還在眼前,他若寵蘭妃,便是害了她。
若是當年,他能低調一些,或許麗妃的事不會發生。
如今,隻等他將那群人都給挖出來,一切便能夠歸於平靜了。
到時候,他也算是給了麗妃一個交代了吧。
再和蘭妃在一起,或許也少了幾分愧疚。
想著這些,皇上緩緩睡去。
第二天,蘭妃起來時,身旁早已經沒有了溫度,她嘴角揚著的笑容漸漸隱匿,最終化作一絲苦笑。
是她太貪心了,昨天不過是帝王的一時興起,又怎麽會是她所以為的終於動情呢?
激烈歡好時耳邊呢喃的愛意還在流淌,掀開被子滿身暗色的痕跡還在叫囂,蘭妃的心卻充滿了悲涼。
他終究是一國帝王,是皇上,不僅僅屬於她,也屬於別人。
或許昨夜他能和她一夜狂歡,明日也可以也別人……
是她,貪心了。
蘭妃抬頭看著外頭的天色,終於緩緩一笑,心裏釋然。
宮外的蘇瑾寒自然不會知道自己走後,蘭妃和皇上發生的事情,也不會知道,蘭妃的心境從狂喜被悲涼的轉換,更不會知道,再過不久,蘭妃的身上會牽扯出那麽多的事情。
此刻的她,想不到那麽遠。
她正在應付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第169章 條件
蘇府,寒苑。
蘇瑾寒看著眼前安安靜靜喝茶,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龔絮兒,眼中是淡淡的打量以及思索。
龔絮兒早先派人送了拜貼來,約她去望江樓一敘,她自然是記得的。
可是她並沒有打算赴約,後來更是被德妃召進了皇宮,直接就將這件事情給拋諸腦後了。她沒想到,龔絮兒會這麽鍥而不舍的,直接追到她的府上來。
“早兩天約你去望江樓見麵,你為什麽不去?是在害怕什麽嗎?”龔絮兒終於放下茶杯,笑盈盈的開口。
蘇瑾寒頓時無語,這人是不是自我感覺太好了?還是自己給了她這樣的印象嗎?
一個莊靖铖不喜歡的女人,她有什麽好怕的?
蘇瑾寒不屑的想著,淡淡開口道:“龔小姐說笑了,我倒不知道還要怕你什麽。”
那清淡的模樣,讓龔絮兒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阿铖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和他的事情?”龔絮兒轉而淡淡道。
蘇瑾寒目光微微一凝,隨即嘴角劃過一絲冷意。
這龔絮兒初見的時候,飄然若仙,她還真以為多麽的有涵養,多麽的厲害,沒想到,卻原來不過是和易怡安之流一樣的庸俗之輩。
若是莊靖铖沒有和她提過龔絮兒救過他的性命,就龔絮兒這莫名其妙的話,就已經足夠讓她心裏生疑,進而懷疑莊靖铖了。
畢竟龔絮兒的口氣太過曖昧,明明是救和被救的恩情,卻被她說得好像兩人之間已經發生過了什麽似的。
這種口氣和手段,也不過用外在的氣質隱藏得比易怡安深一些罷了。
蘇瑾寒心裏鄙視,麵上卻是淡淡含笑,道:“龔小姐如果說的是你曾經救過铖铖的事,此事我也是知曉的,當初铖铖還和我說,若是日後龔小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讓我替他還這個恩情,不管龔小姐要求什麽,瑾寒都會盡力做到。莫非龔小姐是遇到什麽難事,要我幫忙周旋嗎?”
隻一句話,就讓龔絮兒的臉色微變,心裏更是怒火湧動。
畢竟蘇瑾寒這話,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莊靖铖什麽都沒有瞞她,而且還要她幫忙報恩,這其中的寓意可不簡單。
龔絮兒救了莊靖铖,莊靖铖尋圖報恩,甚至讓蘇瑾寒代為報恩,那說明龔絮兒隻是一個恩人,一個外人,若不是有這份恩情在,兩人根本不會有所牽扯。
而蘇瑾寒則又不同,讓她代為報恩,就說明將她看成自己人,看成了妻子,這對一直暗戀莊靖铖的龔絮兒來說,無疑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莫非我想錯了?龔小姐並不是想要來挾恩圖報的?”蘇瑾寒笑嘻嘻的追問,直接將龔絮兒臉上的笑容打散,將她的高傲攆到了塵埃裏。
龔絮兒平複了一下心情,嘴角露出一抹笑來,輕柔道:“既然蘇小姐說我挾恩圖報,那我也無話可說。就當是我挾恩圖報吧。如果我想要蘇小姐離開阿铖,蘇小姐可願意?”
“不願意。”蘇瑾寒果斷的搖頭,聲音清脆的開口。
龔絮兒嘴角閃過意思的輕蔑,開口的時候嗓音卻依舊是柔和的,“方才蘇小姐還說不管我提什麽要求你都會盡力做到,如今這不過是最簡單的一個要求罷了,蘇小姐怎麽就不願意了呢?還是說,蘇小姐對阿铖的愛其實是假的,並不那麽的願意傾盡一切。”
隨後又恍然道:“也是,人都是自私的,誰又能這麽平靜的放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男人成為別人的男人呢?”
蘇瑾寒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咯咯,那龔小姐就想錯了。此事倒不是本小姐不願意答應你,而是铖铖早就和我約法三章,不許我答應。”
龔絮兒微微蹙眉,就聽蘇瑾寒又道:“铖铖怕有些小人挾恩圖報,做出威脅我二人感情的事情來,便讓我無論如何,都不許答應旁人離開他的事情,我答應了他,自然也就不能答應龔小姐了。”
蘇瑾寒笑盈盈看著龔絮兒,那模樣分明在說,你就是個小人。
龔絮兒的臉色很難看。
好不容易強壓下自己心裏的怨怒,這才道:“即是如此,那麽不知阿铖對你的信任又到了何種程度?你可知道,他如今……性命堪憂!”
龔絮兒目光緊緊的盯在蘇瑾寒的身上,想知道她對莊靖铖中毒的事情到底知不知情。
蘇瑾寒本來並不在意龔絮兒的挑釁,聞言眼底倒是閃過一抹寒光。
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反倒側頭看著龔絮兒,淡淡道:“铖铖他好得很,如今吃好睡好,何來龔小姐所說的性命堪憂?龔小姐便是想要展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來,也不應該這樣詆毀於他。”
“且不說铖铖身為皇子,詛咒皇室可是謀反的重罪,便是以龔小姐對他的心思,也不應該如此說話。”蘇瑾寒眸色淡淡的,半點情緒也不表露出來。
龔絮兒略微蹙眉,難道她猜錯了?蘇瑾寒並不知情?
難道莊靖铖怕她擔心,並沒有告訴她?想到這個可能,龔絮兒倒是冷靜了下來。
便道:“我還以為蘇小姐在阿铖的心裏有多重要呢,卻原來,也不是那麽重要。”
說著,龔絮兒的嘴角勾著一抹笑,“若真那麽重要,他也不會連自己身中劇毒、隨時可能會喪命的的事情也不曾告訴你了。”
龔絮兒笑看著蘇瑾寒,目光卻充滿了挑釁。
如果說蘇瑾寒剛剛隻是懷疑龔絮兒可能知道了些什麽的話,那麽此刻她倒是確定了,龔絮兒必定是知道了什麽的。
否則,莊靖铖中毒這樣隱秘的事情,她怎麽可能知道?
要知道,當初太子派來的人,可是早就死了個幹淨了,根本沒有人會告訴皇後和太子,那麽,龔絮兒又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
蘇瑾寒不能理解,心裏卻越發的警惕了起來。
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拿這件事情來威脅莊靖铖。
所以蘇瑾寒眼中故意流露出驚訝來,道:“龔小姐也不知從哪裏聽了這些不實的傳言,就拿到我麵前來彰顯,這樣明顯的陷阱,怕是我不會上當。”
“傳言?若是傳言,我知道了,蘇小姐能不知道嗎?”龔絮兒眼中含笑,輕聲開口。
蘇瑾寒眯了眯眼,確實,如果坊間有這樣的傳聞,那麽沒理由等到龔絮兒來告訴她,她肯定會比龔絮兒更早知道。
要知道,她名下可是經營著不少的鋪子的,沒道理收到消息會比龔絮兒這個閨閣小姐要遲。
那麽,她是從哪裏知道莊靖铖中毒的?
蘇瑾寒陷入了思索當中,一時間倒是沒有立刻開口。
龔絮兒見蘇瑾寒蹙眉深思,還以為她當真不知道莊靖铖中毒的事情,不由得心中暗喜。
不知道,才更好忽悠。
於是龔絮兒垂著眸子,淡淡道:“你既和阿铖親近,想必他左手中指到掌心的黑線,你應該發現了吧,那你就沒有問什麽,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嗎?”
蘇瑾寒眯著眼看她,心裏頓時明白,她怕是真的知道了點什麽了。
“看來,蘇小姐沒有你說的那麽愛阿铖呢。”龔絮兒淡淡一笑,說。
顯然是在諷刺,蘇瑾寒經常和莊靖铖在一起,卻連他手上有異,都沒有察覺到,根本就沒有真正盡心的去關注他。
但是蘇瑾寒哪能不關注啊?但蘇瑾寒卻沒有反駁龔絮兒的話,反而淡淡道:“龔小姐到底想說什麽?若隻是這樣的言語,那麽請恕我沒有時間與你在這裏浪費。”
龔絮兒聞言頓時一笑,道:“被說中了心思,心裏羞憤了嗎?”
本來龔絮兒還有所懷疑,這會兒看到蘇瑾寒臉上暗含的憤怒,卻更加篤定了。
“那條黑線是一種毒,此毒名為月半,乃是許多年前西域流傳進來的毒……”龔絮兒淡笑著敘述,將當初追風告訴蘇瑾寒的事情,重複了一遍,雖然說得沒有追風詳盡,卻也讓龔絮兒暗暗吃驚不已。
畢竟龔絮兒可是一個閨閣女兒,而追風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可就是這樣,龔絮兒卻知道了這麽多,確實讓人驚訝不已。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蘇瑾寒蹙著眉,做出一副既擔心又警惕的模樣。
隨後又不屑道:“既然是毒,必定就有解藥,铖铖不和我說,許是已經找到解藥了。”蘇瑾寒故作不在意,眼角的餘光卻盯著龔絮兒,期待著她接下來的話語。
龔絮兒這樣篤定,是不是,她手上有解藥,又或者,她知道解毒的方法呢?
想到這兩種可能,蘇瑾寒的心裏砰砰直跳。
糾纏了莊靖铖這麽久的毒,終於有了解決的法子了嗎?
“哈哈……”龔絮兒忽而大笑起來,見蘇瑾寒眯著眼看她,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便笑著掩住嘴,“抱歉,實在是蘇小姐這話讓絮兒覺得好笑。”
“有何好笑之處?”蘇瑾寒故作不解。
“笑蘇小姐無知罷了。”龔絮兒放了帕子,嘴角已經是不再掩飾的淡淡冷意。
反正此處也沒有外人,她也無需給蘇瑾寒多麽大的麵子,繼續假裝。
蘇瑾寒冷著臉看她。
卻聽龔絮兒繼續道:“月半之毒無解,這是如今武林之中公認的事實,你竟然說能找到解藥,豈不好笑?”
“當然,你如果答應我離開阿铖,我也是可以想辦法的解了此毒的。”龔絮兒說。
蘇瑾寒冷淡道:“方才你才說此毒無解,此刻卻又說會想法子解毒,龔絮兒你覺得我很好騙是嗎?”
“我心悅阿铖,自然不會拿他的性命開玩笑,我雖沒有解藥,但是卻陰差陽錯之下得到了解毒的法子,雖然過程會有些痛苦,但總比他如今等死要來好些。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他命不久矣,再不解毒,怕是一年都熬不過去。”龔絮兒目光灼灼的看著蘇瑾寒,眼中全是篤定。
此刻的她,幾乎已經認定了蘇瑾寒的選擇了。
她肯定,蘇瑾寒一定會答應的。
畢竟不管是從哪方麵來說,蘇瑾寒都沒有理由拒絕才是。
如果蘇瑾寒深愛莊靖铖,知道他命不久矣,而龔絮兒能夠救他,自然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這樣莊靖铖才能更好的活著,而他們雖然不能在一起,至少他還好好的。
若是蘇瑾寒不愛莊靖铖,那麽知道莊靖铖命不久矣,朝不保夕,肯定會擔心他拖累自己,心生退意,也好為自己謀劃退路,找尋下家。
可是龔絮兒不知道的是,蘇瑾寒不是她料定的任何一種。
首先說不愛這個,明顯是不可能的,兩人的感情穩定,早已生死與共。
但要說她就這樣直接答應龔絮兒的條件,也是不現實的,畢竟,誰也不知道龔絮兒的話是真是假。
所以,蘇瑾寒沒法選擇。
沉默許久,蘇瑾寒這才淡淡道:“龔小姐一番言語倒叫我大開眼界,沒想到你一個閨閣女子,對江湖中事也知道這麽詳盡。不過此事我不相信你,待我證實之後,自會給你答案。”
“相信蘇小姐能做出明智的選擇的。”龔絮兒臉上露出一抹誌在必得的笑容,隨後起身離開。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就無所謂多做停留了。
龔絮兒走後,蘇瑾寒坐在椅子上,許久都沒有動彈。
龔絮兒她……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有解毒的方法嗎?
蘇瑾寒不知道。
目光透過打開的窗戶看向遠方,如果龔絮兒真的能幫莊靖铖解毒,代價隻是要她離開他,她會答應嗎?他……會答應嗎?
蘇瑾寒站起身便朝外走。
此刻她忽然特別想見他,想問問他的意思。
但是邁出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他了解她,若是此刻出現在他的麵前,他必定會發現她的不對勁。
還是等她收拾好心情再說吧。
蘇瑾寒歎了口氣,重新坐下,趴在桌子上左右為難。
轉眼又過了幾日,這一日,靖王府。
蘇瑾寒帶著青芽來找莊靖铖,正巧他在書房和幕僚議事。
“屬下這就去告訴主子,您過來了。”清輝看了一眼蘇瑾寒身後的青芽,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衝著蘇瑾寒道。
蘇瑾寒停下腳步,道:“無妨,正事重要,我先在府內走走,等他議完事再說,我也沒有要事,就是過來看看。”
清輝聞言也停下腳步,道:“那就請小姐過去偏廳用茶吧,應該不需要很久了。”
如果他能趁機和青芽說幾句話,那就更好了。
清輝美滋滋的想。
蘇瑾寒像是有讀心術似的,笑道:“是不是惦記著我家青芽呢?”
“啊?”清輝嚇了一跳,看著蘇瑾寒,正想否認,又看了一眼蘇瑾寒身後的青芽,索性低頭不說話了。
他對青芽有意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不容易青芽這丫頭有了鬆動,他可不能自己給毀了。
蘇瑾寒嘖嘖兩聲,含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
“小姐……”青芽不依的跺腳,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傻丫頭,有什麽好害羞的。”蘇瑾寒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笑嘻嘻的開口。
青芽依舊垂著頭,臉上紅霞漫天。
蘇瑾寒笑盈盈的道:“清輝,我正好有些餓了,你帶青芽去廚房給我那些點心過來吧。”
說著,給清輝打了個眼色。
清輝自然明白她這是給他們製造機會,心裏感動,忙衝著蘇瑾寒做了個揖,隨後拉著別扭又不情願的青芽走了。
蘇瑾寒笑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中是淡淡的暖意。
青芽是她身邊的貼身丫鬟,她重生後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著她,她也沒將她當成丫鬟看,算是一個小姐妹,而清輝是莊靖铖身邊的得力助手,人也不錯,若是青芽和他在一起,卻也算是合適。
自家姐妹能有個好歸宿,蘇瑾寒自然是開心的。
隻是再回頭想想她和莊靖铖,嘴角的笑意又淡去了幾分。
她和莊靖铖的感情幾經波折,終於變成了如今的堅不可摧,可偏偏莊靖铖身中劇毒,無解,偏偏在這個時候,龔絮兒又冒出來,說她能幫莊靖铖解毒,條件是離開莊靖铖。
她能輕易的離開莊靖铖嗎?蘇瑾寒自問做不到。
但是要她眼睜睜的看著莊靖铖去死嗎?她也做不到。
這成了一個左右為難的無解之題。
蘇瑾寒歎了口氣,朝著一旁木易的屋子走去。
進了木易的屋子,隻覺得滿屋子都是藥味。
蘇瑾寒皺了皺眉,往屋裏走。
“木易,你在嗎?”蘇瑾寒叫了一句。
走到裏麵,就看到木易正盯著桌子上的一個架子在發呆。
旁邊擺了很多的藥材,還有碗,邊上還有試藥用的小動物,顯然,他在為月半之毒想辦法。
“有事?”木易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問。
“來看看你解藥研製得怎麽樣了?”蘇瑾寒道。
木易蹙眉看她:“研製出來了我自然會說,你也看到了,並沒有成功。你來就是為了問這個的?那你可以走了。”
木易的態度真是絲毫也不客氣,壓根沒有因為蘇瑾寒是莊靖铖的戀人而又絲毫的改變。
蘇瑾寒卻是知道他的這個性子,所以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輕聲道:“能聊聊嗎?”
木易頭也不抬:“有話就說,有……”
後一句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終究還是顧忌到了她是自己至交的戀人,沒有說出粗魯之言。
蘇瑾寒對他的態度並不在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桌上擺著的東西,輕聲問:“月半的毒,除了解藥,當真無解嗎?有沒有什麽可以解毒的法子留下來?”
“廢話。”木易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若是有什麽解決的法子,他又何必還在這裏折騰?
蘇瑾寒啞然,想想也是,若是真有,木易又何必在這裏頭疼呢。
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蘇瑾寒輕聲道:“那你研究出解藥的把握有多大?”
木易看了她一眼,越發感覺這女人嘰嘰歪歪的甚是麻煩。
不過想到她也是擔心莊靖铖的安危,隻好按捺住性子,淡淡道:“現在不好說,隻要找到契機,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然而現在,月半之毒就如同包裹著迷霧一般,讓他猶如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毫無頭緒。
蘇瑾寒陷入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閃過些許黯然之色。
如果木易都沒有辦法,那真的要聽龔絮兒的,離開莊靖铖,才能為他謀取一線生機嗎?
“你怎麽跑到木易這裏來了?”就在蘇瑾寒黯然沉思的時候,耳旁傳來了莊靖铖的聲音。
蘇瑾寒微微抬頭,就看到莊靖铖一臉溫和笑容,站在她的麵前,猶如濁世青蓮,光華綻放。
“好奇他一天到晚鼓搗什麽,過來看看。”蘇瑾寒看到莊靖铖,眼中閃過一抹流光,嘴角的笑容也變得燦爛了起來。
她了解莊靖铖,莊靖铖同樣了解她,她不能在莊靖铖的麵前露出絲毫的異樣來,所以此刻,她將自己先前所思所想,都給拋在了腦後。
莊靖铖牽了她的手,拉她起來,嘴裏道:“別管他,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家夥,有空理他還不如多陪陪我。”
說話間,卻是拉著蘇瑾寒往門外走了,連招呼都不曾和木易打一聲。
木易抬頭,看著兩人從門口消失的背影,嘟噥了句:“見色忘友的家夥。”
隨即又低下頭,手上的動作剛剛展開,又想到剛剛蘇瑾寒問的幾個問題。
他總感覺怪怪的。
不過他和蘇瑾寒到底不怎麽熟悉,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不去多想,想自己的問題去了。
另一邊,莊靖铖已經拉著蘇瑾寒走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怎麽不直接讓清輝進來找我,還跑去木易那裏。”莊靖铖給蘇瑾寒倒了杯茶,問。
蘇瑾寒接過,麵上淺笑依舊,輕聲道:“你在議事,我就是來看看你,又沒什麽事,打攪你做什麽?去木易那裏,也是想看看他如今研究得怎麽樣了,不過看來,似乎並不樂觀。”
“嗯。”莊靖铖並不在意的點頭,又道:“下次隻要你來,不管我在幹什麽,都第一時間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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