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唱曲兒
「哥哥吩咐下的事情,老曾我定然是要去做的,至於家中的行當,叫手下操持就是,都是我的本家,也不會哄騙與我。」
曾睿性子豪爽,又是個粗中有細的人物,對西門慶也夠忠心,城外的這處莊子,以後就是西門慶聚集好漢的主要場所,叫他來操持著,一時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縻勝兄弟雖然是新來,可一身的武藝著實不凡,我家中現時多有幫閑,縻勝兄弟可願意在我家中做個教頭?指點他們些刀槍棍棒?」
縻勝本以為自己是新來的,這次的安排定然沒有自己的事情,不想卻得了個教頭的差遣,一時拱手道:「小人何德何能,怎麼敢坐著教頭的位置。」
「休要客氣,兄弟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一身的武藝做個將軍也綽綽有餘,何況一個區區教頭。」
這般的吹捧,縻勝哪有不同意的,更何況他現在也沒有別的去處「既然是哥哥所言,那我答應了便是。」
「鄆哥兒兄弟年歲還小,雖然不曾隨我等廝殺,可幾次的通風報信,也幫了我好大的忙,前幾日我託人買了一處茶肆,你以後便在那裡,閑時買些酒水瓜果,供養你家老爹。不過要是我說,你還是去多讀些書才好。」
鄆哥兒翻身下拜。
至此西門慶身邊招攬的好漢,都吩咐妥當,他手邊也只剩下一處當鋪,這鋪子他計劃送給傅平,不然就當教員的那點俸祿,還真不夠傅平每日吃酒的酒錢。
至於玳安等人,那是他家中的奴僕,他另有安排,尤其是他前些日子訓練的王濤、陳寺、劉青三人,被他留在身邊,日後除了每天的訓練,還得教會他們讀書識字。
西門慶家中是一脈單穿,沒有直系親屬,日後將有大亂,不培養幾個親信之人,難以立足,尤其是軍權兵權若只交給一個派系,始終是難以心安。
…………
拈指間,歲月如流,西門慶每日在衙門中當差,不覺已經過了七八日,前去東平府的老爺子等人也傳回來消息,過幾日便要回來家中。
又一日,知縣相公將西門慶喚在縣衙之內「今日我有一處事情,要你替我去做。」
西門慶拱手道:「知縣相公只管吩咐,小人便就舍了命也要做到。」
知縣相公笑道:「倒不是甚麼大事,也不用你捨去甚麼性命,只是離我陽谷xian不遠,有個清河縣,那清河縣的知縣乃是我的同窗好友,與我私交深厚,我得知他要卸任,升調往東京汴州城去,我這裡有些金銀財貨,要你幫我送去,恭賀他升遷之喜。只這一路,多有匪賊攔路,我知道你是個英雄好漢,這趟你休辭辛苦,與我去走一遭,回來我自重重賞你。」
西門慶答道:「小人是什麼人物,若不是知縣相公一力提拔舉薦,怎麼能有今日的富貴,今恩相有事差遣,小人怎麼敢說一個不字,況且那清河縣我幼時也曾去的,路上便有什麼攔路強人,也都叫小人結果了。只是不知怎地打點?幾時起身?」
「我差幾個精細伶俐的公人與你同去,打點的端正,明日你們便起身,除了財貨之外,我還有書信一封在中間,你要仔細拿好,親手交給我那同窗好友孟相公。」
西門慶領了知縣相公的差遣,出縣衙門來,焦挺早就等在門外「哥哥,不知那知縣相公找你甚麼事,有甚麼吩咐?」
「知縣相公要我去清河縣一遭,做些事情,你幫我去買些酒水時蔬,等下了值,咱們回去吃上一杯,也好明日趕路。」不等焦挺去買,西門慶又道:「罷了,回去打火卻是麻煩,不如喚上兄弟們都去獅子樓吃酒。」
焦挺是無不可的,只點頭稱是,喚過一土兵,叫他去找了幾位弟兄。
剛要移步,只聽有人喊道:「且等一等。」
「李都頭不知找我什麼事?」
李都頭快行了幾步,笑道:「賢侄自來了衙門,我還不曾請你吃酒,我聽你得了知縣相公的差遣,要去清河縣走一遭,索性今日就由我做東,請你去獅子樓吃上一杯,我在縣衙中還聽那錢主簿說,這幾日那勾欄院子里來了幾個賣唱的姐兒,都是容姿非凡的俏佳人,你既然要遠行,我便將她們請來斟酒唱曲兒,也好為你餞行。」
西門慶笑道:「不過去趟清河縣,最多不過幾日的光景,怎麼敢勞煩李都頭請酒。」
「你這般推脫,便就是客氣了,你我是甚麼交情,我已經在哪裡定好了位置。」
西門慶見他這般,知道沒得拒絕,只得與他同行去了。
剛一坐定,眾兄弟得知西門慶要去外地,便都趕了過來,言說要一起同行,西門慶笑道:「又不是四五歲的幼童,怎麼勞煩的這麼多兄弟,況且你們手裡都有操持,都隨我去了清河縣,偌大的家業誰來打點,我好不容攢下點產業,不要敗壞了。這一趟除了縣裡的差人兵丁之外,再請焦大哥與縻大哥隨我去就是了,憑他二人的本事,不說這清河縣,我看天下也大可去的。」
眾人見西門慶說的甚堅,身邊又有縻勝、焦挺二人護持,也不再相勸。
不多時,美酒佳肴便擺滿了桌子,再過片刻,那勾欄院里起來的兩位姐兒也都來到近前,抬目一瞧,果然有幾分姿色。
李都頭言道:「這兩位行首,據說都是汴州城教坊司中精挑細選的人,大家小姐出身,二八年華,端得是風流俊俏,只不知為何到了此處,倒是叫咱們也享受一番。」
兩個姐兒唱了萬福,玉手將琵琶輕攏慢捻,便在桌邊婉轉而歌。
這唱的是蘇軾的佳句水調歌頭·丙辰中秋,雖然已近初冬,但當一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自喉間唱出時,仍是叫人稱讚,恰又逢西門慶將要出門,也算是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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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兄怎麼近幾日還是鬱鬱寡歡,不就是一個區區的陳家小娘子么?也值當你這般消磨?這大丈夫何患無妻?我聽說近幾日這陽谷來個幾個東京教坊司中出來的姐兒,你等著,我去叫她們來陪你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