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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正妃

  第34章 正妃

  不想讓她受半點委屈


  孤燈照壁背窗紗, 紅燭燃燒過半。皇後宮裏寂靜如沉水。


  榮妃冒犯宮闈,被太後娘娘捉奸在床, 溺水賜死。言帝最近腦子糊塗, 時醒時睡,身邊多了兩個美人兒,也沒有多懷疑榮妃的下場。


  在這宮闈之中, 人命如草芥。誰管你母家是做什麽的?平日裏有多尊貴?隻要觸犯宮規, 便隻有死路一條。榮家當晚被抄家,男子下瘴獄, 女子流放為奴。上至八十老嫗, 下有三歲孩童。


  皇後也看清楚了,這禁城裏,最輕賤的怕是人命。


  每日一睜開眼,便是四方的天,監牢似的紅牆,隔斷宮外的一切。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如同牆角邊長著的那株枯藤,了無生氣。


  皇後歎了口氣, 指不定自己那天也就死了。


  已經黃昏,夕陽朦朧的餘暉將殿裏映的晦暗。殿門緊閉, 看不清楚簾子裏麵。


  榻子上,身後的人擁著她,手落在胸,前。


  皇後不禁往後看了一眼, 她沒有如同往常一般掙紮, 隻問:“你不怕嗎?”


  “怕什麽?有什麽好怕的?”


  那人一貫吊兒郎當。


  皇後肚子裏噎了一口氣, 心想他是真厲害, 狼子野心也不過這般, 宮裏剛剛出了因私通而被沉塘的人命,他竟然還敢明晃晃的進宮裏來。


  算了,他不怕,那她也沒什麽好怕的。腦袋掉了腕大的疤,大不了死一起。


  可一想,皇後覺得委屈起來。她這一輩子沒有害過任何人,稀裏糊塗的就被抬進了四方的宮裏,稀裏糊塗成了不受寵的皇後,一輩子都被斷送。


  貴為皇後,性子卻怯懦,連他都能隨意欺負。


  想著想著,淚便湧了出來。


  “怎麽了?”


  他竟然還問怎麽了。


  皇後心裏有了怨氣,沒有忍著,一邊放聲哭著,一邊掄起拳頭打他:“都怪你!都怪你…”


  周時弄不明白,攥住她的手:“怎麽了?誰惹你了?”


  誰惹了她?


  “除了你還有誰!還有誰!”皇後打了半天,沒力氣了,倒在他懷裏啜泣,“那會兒說好了要娶我。你怎麽不來,為什麽不來!我等了你兩天兩夜…整整兩天兩夜啊。他們都說你死了,說你死了,你知道當時我心裏的滋味嗎?!”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願意不願意,誰願意進宮便進宮,誰願意當這皇後誰便當去,誰稀罕?”皇後兩隻眼睛腫的像桃子,隻喃喃自語,“還有你也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


  周時看著她哭,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而落,心裏發脹,一時之間愣了,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半響才幹澀道:“別哭了。別怕。我娶你。”


  娶她?


  可她早就已經不是當年待嫁閨閣的小姑娘。


  她已經是後宮嬪妃。進了這深宮,毫無自由。


  皇後隻當聽了個笑話,又要作勢打他:“你瘋了,你是個瘋子。我在宮裏,早就不是小姑娘了,你怎麽娶!”


  她的手被攥住。


  周時低頭看著她,一如多年前,他們私定終身的那個春夜。


  夜裏下著雨,他們兩個都年輕,都不怕。頂著雨水,他們各自剪下了一縷頭發,交纏在一起。


  少女紅著臉看著他:“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少年也跟著重複:“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瓢潑大雨,閃電撕裂夜空,雕刻著“永結同心”四個字的木盒子被埋到花樹下。


  周時吻她的側臉:“昭兒。不用急。皇帝日子不長了。到那一天,我會把你接出宮外。”


  皇後閉了閉眼,兩行淚水劃過,心裏有了細微的希冀。


  這輩子,她還能出宮麽?


  她閉上眼睛,不願意去再想。


  —


  “真是荒唐!荒唐。”


  信王府,大殿。


  王嬤嬤走來走去,兩隻胖胖的手掌攥在一起止不住摩挲:“殿下,您真是荒唐啊!你怎麽…剛剛我都看到了,全看見了。柔安姑娘掙紮了一下您也不鬆手…”


  王嬤嬤說不出口了,她擔憂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李邵修隻垂眸寫字:“不記得了。”


  “老天爺啊,老天。發生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事兒,我竟然不知道…”


  她喋喋不休:“柔安姑娘膽子小,您這麽著,不得把人家小姑娘嚇壞了啊。您做的事,也太不符合身份了。”


  就單寫字都得摟著人家不放手。


  更何況別的時候呢?他們兩個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呢?


  難不成有更過分的?


  看來男人都是一樣。一旦起了心思,便連掩蓋都不會。行徑竟然如此直白。


  王嬤嬤推測:“秋獵的時候?那會兒我不在您身邊,怕是就有苗頭了吧…”


  李邵修想了想:“比那更早些。”


  王嬤嬤手裏的花錐子滾落到地上:“比這更早?!難不成江姑娘剛來府上您就有了這些心思了??”


  李邵修搖頭:“那倒不是。”


  心思是有一點,但沒有放縱行徑,還是克己複禮,忍了許久的。


  王嬤嬤聞言稍微有些放心下來。她又擔憂問道:“你…做到最後一步了?”


  見信王殿下搖頭,王嬤嬤心道還好,若是有什麽岔子,還能有挽回的餘地。


  王嬤嬤操心道:“殿下,您這年紀已經不小了,怎麽做的事情還和毛頭小子似的?若是今天我沒有看見,沒有起疑心,你還得欺負人家姑娘多久啊?江姑娘無父無母,一個孤女來府上借住,您若是再這麽不清不楚的,恐怕江老將軍也不會饒您的。”


  王嬤嬤思索片刻:“江姑娘是個好姑娘。隻可惜不是將軍家生的姑娘,若是迎進府裏,最多隻能做個側妃…”


  李邵修沉聲打斷:“正妃。”


  王嬤嬤一怔,心裏為難了一下,立即勸他:“這…與禮數不符啊。縱使您再喜歡江姑娘,身份擺在這兒呢。”


  “與禮數不符,也是我先犯的禮。是我先冒犯的她。”


  王嬤嬤嘴裏的話都被堵住了。成!她了解信王,知道信王若是決定了,八百匹馬都拉不回來。


  不過得探探柔安姑娘的口風。若是這一切都是信王殿下自相情願,自作多情,那也沒別的法子了。


  最糟糕的就是,柔安姑娘心裏頭根本沒用信王殿下,那這可真真成了強迫人家清白的好姑娘了。


  —


  側閣,小雙取回來新剪的窗花,貼在琉璃麵兒窗戶上,內室亮堂堂,花瓶裏插著幾根白洋細枝兒水仙。


  江柔安拿著剪刀,修剪多餘的翠綠枝葉。


  小雙道:“姑娘,您知道麽?榮妃被太後娘娘沉塘了。就在秋獵結束那一天。”


  “真的?”


  榮妃被沉塘?還是被一向心慈的太後娘娘?柔安萬分詫異。


  “千真萬確。說是榮妃和外男私通,兩個人赤身裸體,被太後娘娘抓了個正著!”


  天哪,這榮妃膽子也太大了。


  江柔安撂下剪子,感慨世間變幻莫測,秋獵那會兒瞧見榮妃,她還是皇帝陛下身旁最得寵的妃子,一夕之間便受了懲罰。


  小雙若有所思:“最是無情帝王家。看來當真是這個道理。”


  柔安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王嬤嬤笑眯眯的撩開簾子走進來,手裏端著碗金絲蜜水羹。


  “姑娘心靈手巧,這水仙花經過姑娘的修剪,更是亭亭玉立。有道是"仙卉發璚英,娟娟不染塵"。”


  小雙“噗嗤”一聲笑了:“嬤嬤,瞧不出來,您肚子裏還是有點墨水的嘛。”


  王嬤嬤放下食奩,敲了這調皮小姑娘的腦袋一下,轟她走:“行了行了,小廚房裏新烙出來了點酥麻糖餅,綠瓶她們在呢,你也去吃一些罷。”


  小雙捂著頭一溜煙兒跑了,撩開簾子,臨走還埋怨她:“嬤嬤怎得不早告訴我。”


  江柔安看著小雙活潑調皮,啞然失笑。


  她微笑著,水仙花倒映在清澈幹淨的眼睛裏,長長的睫毛擋住光,投下淡薄而清晰的影。


  王嬤嬤一怔,幾日未留意,柔安姑娘這幾天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嬌媚。


  日光微漾,王嬤嬤悄默聲兒打量榻上跪坐的江柔安,瞧她穿了件淺青色的齊胸襦裙,腰是盈盈一握,胸前頭飽滿豐盈,衣裳擋住,雙腿微曲,細腰下的圓潤弧度更是不容小覷。


  王嬤嬤心道,怪不得信王殿下猶如半大小子一般著急毛燥,若她是個男子,恐怕也是忍不住的。


  這是女人對男人,天生的誘惑力。


  王嬤嬤掌管一府事務,平時幾乎抽不出什麽時間來柔安這裏。


  江柔安微笑著問:“嬤嬤,怎麽了麽?可有什麽事情吩咐?”


  王嬤嬤停下打量的視線,搖了搖頭:“倒是沒什麽事。近來秋末,日頭漸涼,姑娘也記得要按時添衣才是。這殿裏睡著不冷吧?”


  “不冷的。前不久剛剛有人送來半床波斯絨的毯,蓋在身上更好。”江柔安道,“多謝嬤嬤關心。”


  “你住進來已經許久,我覺得與姑娘投緣,早就把姑娘當成半個孩子了。”看著單純懵懂的柔安,王嬤嬤心道殿下也真是壞,對著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下手。她問:“你若是覺得受了委屈,隻管告訴我。嬤嬤會給你做主。”


  ===第37節===

  江柔安雙眸含著感激,又聽見王嬤嬤問:“殿下這幾天…對姑娘怎麽樣?”


  柔安微微一怔,正在整理桌上水仙花的手指停了一下。


  殿下待她…自然很好。


  一如往日。


  除了那些奇怪的舉動之外…殿下顧念她的生活,吃食上從來不虧待,前幾天她隨口一說想吃樾莓,第二日那樾莓就被擺在桌上了。


  樾莓產地在秦南,快馬加鞭還得至少兩日。也不知道世叔怎麽找到的。


  還有床榻上的綾羅珍品,一遝遝的換,前不久剛換上的軟綢緞還沒睡幾天,就被放到了小廂房裏。


  小廂房裏麵的東西滿滿當當,眼看就要盛不滿了。


  一絲一毫的錯都挑不出來。


  王嬤嬤見她猶豫,直截了當問道:“除了生活上。殿下也沒有對你做什麽事情?”


  江柔安抿了下唇,猶豫片刻,點頭:“有的。”


  王嬤嬤隻道:“姑娘,您先和我說。嬤嬤我雖說年紀大了,卻眼明心亮,幫理不幫親。即使信王殿下位高權重,但若是姑娘你心裏不願意,那他也不能幹這些亂七八糟的勾當。你放心和我說。”


  信王殿下確實對她做了很多事情。


  那天晌午她說藥苦不想喝,他就喂她喝,隻不過是用嘴喂的。


  半推半就,也就喝了藥。


  隻不過好像一發不可收拾似的,本來前幾天還單純點碰一下嘴唇就好,後來愈發過分。


  江柔安的視線落在桌上擺著的那盤樾莓上麵,羞紅著臉,她都不能回想。


  連樾莓也是嘴對著嘴…


  甜膩的汁水在嘴裏散開,被舌頭推進來。


  一顆接一顆的,殿裏空無一人…隻有簾子被風撩起。


  弄的她再也不想吃樾莓了。


  見柔安低著頭不說話,王嬤嬤心道造孽,這信王殿下的荒謬行徑究竟對柔安姑娘做了多少?柔安姑娘連話都說不出口。


  好在最後一步還沒有做。


  王嬤嬤問:“江姑娘,不想說便不用說了。你隻需要告訴我,你願意嗎?”


  願意不願意的…


  很多時候都是懵懵懂懂,被困在那一方天地裏,等回過神來也已經晚了,渾身都沒有力氣再逃。


  隻能任憑著為所欲為了。


  王嬤嬤看著柔安害羞神情,心裏鬆了半口氣,若是當真不願意,恐怕早就同她說了,讓她主持公道。


  王嬤嬤拉著柔安的手。和最初時候不同,姑娘手掌心柔嫩,指腹的薄繭早就被養好了,一雙小手滑溜溜,光嫩嫩。


  “姑娘,我教你。”


  “你是不是根本不懂?也沒有地方,沒有人可以去問。”


  “可憐見兒的。你聽我說,信王殿下做的事…倒不是什麽壞事。因為他喜歡姑娘,所以就想和姑娘親近一些。世上的男人都這樣。一旦起了心思,就收不住了。我從沒見過信王殿下對待哪個女子這樣上心。”


  ……


  柔安心裏怔怔,目光微凝,看著桌上出塵俏麗的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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