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青
第41章 天青
甜蜜似癮
這案幾正對著窗。雖然窗戶關著, 但是離外頭前廊隻幾尺,恐怕裏麵有什麽聲音外麵都能聽見。
他在那事更是霸道, 總還不依不饒, 攪和著她什麽都忘了,還讓她張嘴,唱首詞來聽。
做這種事, 怎麽能唱詞呢?江柔安倒是會一些江南小調, 之前自己閑暇時候哼過。沒想到叫他聽見,還非得在床上唱。
想到這裏, 江柔安的臉通紅。她別過視線, 不去看李邵修。
總覺得好羞人的。
兩人雖已經成婚,有了夫妻之實,可也斷然不能如此野蠻。
江柔安年紀尚小,又怕羞,低低求他。
可李邵修算準了她身上哪一處是不能被碰的,哄著她:“都是一樣的。又沒有外人…”
可是,在榻子上能撩上簾子遮一遮羞,可在這, 如果有人進來,那一眼就瞧到了。
江柔安還是不。
身後那人慢條斯理:“若是有人敢進來, 我把他眼睛挖下來。”
又百般無賴的哄她,恨不得當小祖宗一般供起來:“我的乖,來, 鬆手, 別拽著衣裳, 給拽壞了。這料子不結實。”
江柔安開始懷疑。這已經不是一開始見的那個冰冷如斯的信王殿下了吧?他最近兩天這是怎麽了?
寢衣裏麵什麽都沒穿, 倒是方便了某人奪取。
這衣裳是挺不結實的, 輕易的撕壞了。
自己也跟著變得奇怪。
小時候跟著阿公外出逛廟會,走散了,天黑時在山裏迷了路,怎麽走也走不出去,怎麽逃也逃不掉,四麵八方襲來奶白色的霧氣。
朱門緊閉,亳無一絲縫隙。
側殿門緊緊閉著。屋外起了風,燈籠被吹拂的左搖右晃,裏頭的燈芯兒顫顫巍巍。
王嬤嬤自小廚房回來,手中捧著食奩,遠遠看見新分到前院伺候的那幾個女使在廊前垂頭立著。
這天才剛擦黑吧?
王嬤嬤還納悶呢,以為這新來的小丫鬟躲在外頭偷懶,剛想斥責幾句,旁邊的紅掌狡黠的笑了一下,向殿門揚了揚下巴,伏耳在王嬤嬤耳朵旁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王嬤嬤先是搖了搖頭:“這就是久未成婚的男人,天剛擦黑,這麽早就把門關嚴了。”
紅掌接話:“那也是殿下和王妃感情好。”
王嬤嬤聽著這話,又放心下來,眉開眼笑:“你這小丫頭倒是挺明白。怕過不了多久,咱們府裏就能填個小世子了!成,你們先備著水。”
一想即將出世的小世子,王嬤嬤便眉開眼笑,從廊前經過,打眼一瞧,屋裏的燈明晃晃的,封著紙的窗戶南邊有依稀交疊在一起,不住搖晃的兩個人影。
王嬤嬤那老臉都紅了,趕忙轉過頭。信王殿下成婚以後是越發荒唐了,怎麽還摁著小夫人在案幾上了呢?也不懂得滅個燈。
小夫人臉皮那麽薄,總是心軟不懂得拒絕,由著他使壞。
這女子心軟,壞處大於好處。壞處就是耳根子也軟,被哄的沒法子了,遇見個滿腦子壞水的男人,也隻能毫無辦法由他去。
不過夫妻之間,也無需什麽可躲的。況且信王殿下是愛極了小夫人,排除眾議極力要立她為正妃。在這事上過分一些,也沒什麽好說的。畢竟這麽多年過來,正真喜歡的人,也隻有小夫人一個。
王嬤嬤雖心裏頭埋怨信王有些肆意行徑,其實她真心還是站在信王殿下這邊的,畢竟正盼著那小世子。若是小世子出來,那這府裏豈不熱鬧?光這樣想著,王嬤嬤就覺得高興。
纏鬧許久。
江柔安隻覺得自己死了一回,渾身薄汗,終於被裹著回了榻子。
用溫水打濕帕子,擦拭了身上的微汗。她懶懶的閉著眼,最後她一貫都沒力氣了,隻享受著男人的服侍。
溫熱的帕子帶著水痕,拂過起了戰栗的皮膚。
“得上點藥才行。”男人打量著她,動作不自覺帶了些纏雋,伸出手把黏在頸側的發絲攏到身後。
江柔安不說話,好半響才緩過勁兒來。
她現在總算明白,那些成婚之前受嬤嬤教養的女子為什麽羞的臉兒紅透了。
夫妻之實為倫理綱常是不差,可若是天天這樣,還不得把人羞死嗎?
尤其是他剛才行事張揚,絲毫沒有顧及那是在榻子外頭。
在江柔安的心裏,隻有榻子才是用來睡覺的。
她不由得滿腹怨氣的瞧了李邵修一眼,猶豫片刻:“您以後斷然不要那樣了。實在是不合規矩。”
李邵修如同聽見了個笑話一般,挑了挑眉:“怎麽?這恩愛之事,還輪得著別人來立規矩嗎?”
他低頭瞧著她,眼中的柔情掩蓋不住,幾乎要全然溢出來,又問:“剛剛難道不舒服?”
“可我的小妻子那般動作,我倒覺得你是舒服的緊。”
聽李邵修又這般胡言亂語起來,江柔安使勁兒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眼睛微瞪:“您還說!”
“聖人先賢曾言,榻內之歡,合乎禮也。符倫理綱常,不必過於羞澀。曾有先賢著人論,不外乎如此行事也。”
有聖人說過這隻種話嗎?這麽多之乎者也的。
江柔安見識少,沒有聽說過。
她隻覺得李邵修變了,現在摟著她的人,和剛剛進府時冰涼難以接近的世叔,簡直是天壤之別。叫她平白無故萌生出被騙了的想法。
江柔安揪過自己的頭發不讓他再把玩,隻扯過被子掩了掩,又被那作惡的大掌給掀下去。
他完完整整的抱著她,下巴擱在她的額頭。
二人一時之間無話,隻有彼此起伏的呼吸聲音。
半響,江柔安才有力氣動了動,隻靠著他的胸膛問:“我就是覺得你沒有安好心。而且也變得奇怪。從那會兒,太後給我說了何府的小公子之後,就開始了。對著我那樣…也不分場合。有一次差點沒有被紅掌她們發現,我好緊張的。”
她自顧自說著。
聽見不相幹的人名,李邵修俊美過份的麵龐浮現一縷陰鷙。
她這樣乖,這樣漂亮,別人又怎麽配得上?
===第46節===
光是想象她嫁作人婦的那一天,他就心裏發緊。
怒火中燒,陰暗的嫉妒之情隨之而來。密密匝匝,無法逃脫。藤蔓生出尖銳的利刺,牢牢環繞著胸口。一見她就發疼。
但那會兒,還隻是發乎情,止乎禮。
後來,竟然成了心魔。
李邵修從未曾想過,這種情緒竟然有如此野火燎原之勢,將他人生前二十幾年引以為傲的隱忍自持擊的粉碎。
尤其是品嚐過那甜美滋味後,便更是舍不得放手。
一邊暗自唾罵自己不合禮數的冒犯行徑,一邊又忍不住的將人捉到懷裏,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場合的親昵一番。
後來他才驚覺。那是他已經愛上了她。
愛上了這個乖巧漂亮的姑娘。是什麽時候?或許是許久以前,花燈節時,燈影繚繞,她伸出舌頭來舔掉了糖葫蘆上的糖渣,一眼將他的魂魄勾走幾分。又或者是他生病受傷時被衣不解帶的照顧,或者是她疊的那些紙鳥…以及望向他時,那雙飽含擔憂的雙眼。但那時候,她對他似乎隻有尊敬,隻將他當做最值得信任的長輩。
並沒有任何旖旎心思。
想到此處,李邵修稍微失神,親了親她的發頂。
失神又演變成了失落。
李邵修腹中的問題難以啟齒,毫無信心會聽見他自己想要的回答。
他想問,你愛我嗎?
她還年紀小,不懂情愛。有些事情也是被迫做的,以長輩的名義被迫接受。
如果聽見這個問題,她可能會睜著那雙純潔的大眼睛,溫柔的看著他,並且說,她會嫁給他,成為信王殿下的妻子,陪他一直走下去。
又或者說,她還不懂這些。
李邵修心中的失落逐漸延伸,她不會說的。直白的說愛他這兩個字。
烏黑濃密的秀發柔順,帶著清淺的茉莉花香味。令人克製不住的沉迷。
見他半天沒反應,柔安也就閉上了眼,指尖懶懶的不想動彈,縮在他懷裏也不是很冷。
就在意識迷離逐漸要睡著的時候,江柔安聽見男人的聲音。
“你愛我麽?”
江柔安微微蹙眉。愛?
濃重的困意襲來,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個好覺了,隻應付一般的嘟囔著:“嗯。”
一個“嗯”字是什麽意思?
聽起來隻有應付。
李邵修眼底微紅,伸出手搭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睜開雙眼看向他。
江柔安已經困的不成,費力的睜開了眼睛,脆弱的眼睫如同蝴蝶翅膀扇動。
“怎麽了嘛。”
“你愛我麽?”李邵修不甘心。他又追問。
深更半夜的,非得捉著人問這種話,不讓人睡好覺。
困意襲來,江柔安心底稍微有些不耐煩,但沒有表現出來,她隻點了點頭,應付一般:“愛。愛。”
愛不愛的重要嗎?她已經被娶了進來,已經拜堂成親,有了夫妻之實,難不成還會跟著別人跑了?世叔有時候問的問題也好奇怪。
聽著這如同敷衍一般的回答,李邵修心底的失落愈發明顯。她甚至懶得說“我愛你”這三個字。
他都沒有發覺自己變得如此小肚雞腸,接著追問:“我要你開口,說三個字。”
江柔安困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上下眼皮子打架,殘存著最後一絲意識點了點頭:“愛愛,愛,我自然是極愛您的…自然是…”
是麽?
李邵修克製不住的回想。
若是他當初沒有讓她借住到信王府,沒有見過麵,沒有應允老將軍請他代為照顧的請求,她是不是到了年紀便成婚了…那個擁著她入睡的人也絕對不會是自己。
若是她隨便被指派了個人家呢?比如說何府,張府…那些家庭雖然身份低賤卑微,卻有一些年輕的小公子。
一道聲音不合時宜的浮現在耳邊。
“何公子和江姑娘年紀相仿,都是年輕人嘛,也談得來,有共同語言的…”
李邵修閉了閉眼。
他開始嫉妒。
非常嫉妒。
為什麽不讓自己早生幾年?也能和她年齡相仿,情投意合?偏偏他比她大那麽多。
她會不會嫌自己有些老?
懷裏的姑娘已經睡著了,心安理得的閉著雙眼,嫣紅的唇兒微微嘟著,幾縷發絲落在肩頭,似乎在撒嬌一般。
她的手指捏住他的拇指上戴著的玉扳指,聲音懶怠的帶著嬌:“不早了,快些睡吧。”
李邵修睡不著。他嫉妒的睡不著。
濃濃的失落逐漸演變成不安。
他低頭,吻住她。
江柔安察覺到,微微側了下臉,依稀透過窗戶看天色估摸了下時辰,外麵一片漆黑。剛剛玩鬧許久,怕是現在已經夜深了。
她正想著,牙齒被撬開,被長驅直入。
柔安往後仰躲,推他:“真的不早了。我明天還得早起呢!東街那邊新到了幾匹布,我明天要和王嬤嬤一起去選一選…”
“什麽破爛布?東街的布店是麽?那一條街我都給你買下來。”
李邵修頗為霸道,讓她直視自己:“剛剛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再說了,連幾匹破布都比他重要嗎?
她被吮的頭腦發懵,淚眼朦朧,剛剛的睡意也沒了大半。
他怎麽就不夠呢?
剛剛明明不是已經…有兩次了嗎?
李邵修的動作帶了幾分粗魯:“我的乖,你是不是還想要?”
“不是!…唔。”
榻子的垂簾都沒來得及放下來。男人便已經急迫的開始了。
女子埋怨的聲音若隱若現:“你…怎麽能這樣。”
“倒是先把簾子放下來啊…”
“你去放。”
“你這樣…我怎麽去啊。”
“不行……”
屋外的送水丫鬟靜默著。心裏羨慕信王殿下和王妃感情真好,幾乎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
剛剛信王殿下飲茶時,王妃坐在信王殿下的懷裏,兩個人手裏捧著一個茶杯。
信王殿下說了什麽,王妃便跟著向茶杯中看過去。兩人含笑對視一眼。
從來沒有見過信王對待女子這樣溫柔。
不僅如此,信王殿下對王妃幾乎是事無巨細,從一日三餐到床榻上用的物件,都要自己親自過目了。
小丫鬟心裏默默道,信王殿下是她見過對待妻子最好的男人。
王妃的命真好呀。這樣被人珍視。
可江柔安此時此刻一片水深火熱。那人一邊摁著她,嘴上不停,一直逼問她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比如說當初所見的何府的小公子,又比如說若是兩人沒有相遇,她最後會不會嫁到何府,若不嫁到何府會嫁給誰。
這些問題都好奇怪…
何府的小公子?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為什麽現在來問她?
而且一邊問,動作也用力,帳上的銀鉤晃啊晃的,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柔安的發全然被顛的散開了,她迫不得已一一回答他的問題,說時間過了太久,她早就忘記了何府小公子長什麽樣子。
他問,是《台閣賦》好看還是他寫的文章好看。
柔安忙不迭回答,是他的文章好看。
第二個問題著實說不出來,誰知道若是沒有遇見信王殿下,她會嫁給誰呢?
這叫她怎麽回?
真的回答不出來。她從來沒有想過。那會兒隻是想快些讓阿公康複,她從沒多想過男女之情。
最後一個問題更是難纏。他非讓她說愛,還必須要三個字。
江柔安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嗓子都有點啞了。險些誤了去閣子裏看布料的時辰。
都怪他!全都怪他!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1,22 14:52:18~2023,01,22 22:54: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cppk 10瓶;嬈 6瓶;最愛倦爺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