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第401章 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上）
計中計，局中局！
季婉微垂了眸子，面色清冷而淡漠，方才釋放出的威壓也收斂了起來，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再強壓著秦曉清跪著，這個女子也已經沒有了再站起來與她相對峙的氣力和心神——
對秦曉清來說，眼下已經是一個滿盤皆輸，毫無翻牌可能的結局。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你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給你演了一場戲，還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成功了，是不是？！」
秦曉清跪坐在地上，剛才的得意和咄咄逼人之態全然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連兩頰精心塗抹的胭脂也掩蓋不了蒼白的面色。
她下意識地揪緊了衣擺的布料，喃喃著像是問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大的聲音飄忽著，滿滿都是自嘲：「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帶我到前線，只不過是引我進入你設下的圈套是不是？！」
「……」
半晌的靜謐之後，季婉淡淡地開口：「不是。」
是的，不是！
在九曲亭見到秦曉清的時候，她滿心只有重逢故人的喜悅！
她當過一世雇傭軍，知道將不清楚底細的人納入軍營，是極為危險的行為！因為這個人有可能是間諜，會給戰友帶來不可預知、不可控制的危險。
可即便知道，她還是這麼做了，甚至沒有追查秦曉清這半年的活動，就把她帶到了前線，還將她安排在了與將士身家性命息息相關的伙房裡。
那時的她還在為歐陽蝶語的死而愧疚而遺憾，所以她當時只想以最大的限度，去照顧這個看起來無依無靠的女子。
卻沒想到，事情會變成到現在這個不可收拾的地步。
即便是鳳天發覺了異常，並將這件事告訴了她；即便是她那麼信任這個男人，但在這個問題上，她卻還是產生了幾分懷疑，她覺得鳳天一定是判斷失誤了！
儘管她很早就知道一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她仍然固執地相信，秦曉清不會這麼做！畢竟，這可是和她同窗了三年，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推心置腹的好友啊！
可事實，卻是如此讓人失望！她習慣了與人交集出於利益，就連對鳳天，一開始也是因為交易，因為各有所需而開始結識的，只有秦曉清，是她第一個沒考慮過任何回報，真心想要與之交往的人。
「說實話，我真的是一點都沒想到，你！會在我背後捅我一刀！」
季婉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說道，音色里透著幾分少有的疲憊。頭一次，她沒有了戰勝敵人的暢快淋漓感，反而覺得內心沉重無比：「我很少會全盤信任一個人，而你是這為數不多的人當中的一個！」
她說話的時候，鳳天一隻胳膊從她的背後繞過去，霸道地攬著少女的腰身，讓她牢牢地貼著自己，舉止中的佔有感不言而喻。
兩人就這樣站立在一處，一者器宇軒昂，滿身氣勢不怒而威，有如王者君臨天下睥睨萬物；一者傾城脫俗，堪稱絕色的容顏好似落入凡塵的天女，一剛一柔，卻同樣的令人過目難忘，讓人只消一眼看過去，就會覺得這兩人確實是郎才女貌，氣場相合，般配的沒有半點不和諧的地方。
自然，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插足的餘地！
秦曉清揚起頭，神色恍惚地看著這一幕，眼底忽而迷茫、忽而艷羨、忽而自卑、忽而又滿是嫉妒，種種情緒縈繞其中，最終凝聚成一聲嗤笑：「呵——」
夜色正濃，整個駐地里都安靜的沒有半點聲響，只有中軍帳內，秦曉清質問的聲音清晰而刺耳：「信任？你是在同情我嗎？你可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不，你還是公主！所有人都對你眾星拱月一般圍著你，連那麼優秀的男人，都將你視作珍寶。你得意了是不是？那麼輕鬆就擁有一切，於是你開始同情我，施捨我？來滿足你自己的大方和善良，是不是？！」
「高高在上？！」
季婉禁不住冷笑起來：「這就是我給你的印象？你說我同情你，施捨你來滿足自己的大方善良？！好吧，這些是你的觀點，我也就不反駁了！可是，你口口聲聲地說我輕鬆就得到一切，可你知道這背後是什麼嗎？！」
她拉開鳳天攬著自己的胳膊，在秦曉清面前緩緩蹲下身，和她的視線齊平：「有很多人要我的命！為了保護自己，我只能讓自己變強！說實話，難道你只看到我人前風光的東西，卻沒想過，在這背後我需要承擔什麼責任嗎？」
「……」
秦曉清嘴唇翕動著，她想反駁，她想狠狠地反駁季婉，卻發現自己一個詞都說不出來，她能想到的，所有用以反駁的語言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從一開始的楊若昆和楊若雨在皇家學院堵截，到後來楊家封山追殺，再到武道大會之前的地下實訓場事件……這些她都知道，甚至這一次，她也知道夏汐沫，太后交給她這個任務，最終目的也是想要置季婉於死地！
她知道季婉所說的都是對的，可她就是不甘心啊，甚至事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甘心了，明明一開始，她是真的對季婉充滿感激，她沒忘記是因為她，自己才永遠跳脫出了那個冰冷而沒有溫暖的家，開始了新的生活。
她的衣食住行，她的空間戒指，她的武器……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季婉送她的，她知道，她也知道，季婉從沒有要求過她什麼，修鍊上的困難，只要她一提出來，就能得到最細緻的解答，甚至比老師教導的還要清晰仔細……
是的，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反目成仇的地步呢？！
到底是因為季婉剛剛所說的升米養恩，斗米養仇，由於她對她付出而不求回報的太多，導致她變的貪婪了；還是她潛藏在心底的羨慕和憧憬最終轉化成了可怕的嫉恨，讓她想要奪取她所擁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