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錢大師
大食堂的早飯很簡單,一人兩個饅頭,一碗稀飯和兩小塊鹹菜,石羽這一班十幾人領了早飯後,立馬風捲殘雲,吃完後來不及回宿舍,就立即趕到了雜務處,每人開始領取今天的任務。宗門的任務很多,有收取糧食作物的,有割草飼養家畜的,有砍伐樹木的,至於採礦或是採藥等需要一些技術的活並不會分配給他們這些菜鳥。
石羽排在張立身後開始領取任務,兩人遞上身份木牌,給他們分配任務的正是昨天接待他們的那叫作劉仁的馬臉青年。
「嗯,身體很結實,看來應該比較抗打!」劉仁斜著瞅了張立一眼這才說道,「給你們兩安排一些輕一點的活計!煉器堂的錢大師那裡正缺兩名雜役,你們去他那裡報到!」
「謝謝師兄!」張立一聽是輕一些的活計,立刻滿臉歡喜,向那馬臉青年連聲道謝。
石羽一聽到「錢大師」三個字,臉上立刻變了顏色,他想到了昨晚在食堂聽到的那番對話,於是苦著臉對劉仁說道:「師兄,您看小弟的身體卻不夠結實,是不是能換個活計?」
「滾!給臉不要臉,要麼馬上去報道,要麼我給你記上不服堂令,就等著挨罰吧!」劉仁聽后勃然大怒,一張馬臉拉得更長了,惡狠狠地恐嚇道。
「好,好,算我沒說!」石羽也不想惹事,後退幾步然後被張立拉著快速離開了。
天爐峰一脈的煉器堂在東面的山谷里,他們找人問路,卻正遇到一群正要去煉器堂上工的師兄,於是跟在他們身後,沿著一條小徑抄近道向山谷中走去。
「你們被分去了煉器堂?」一位年近三十的師兄開口問道,雲陽宗內的雜役弟子如果在二十歲之前不能進入外門,則可以自由選擇離開宗門邁入社會,也有人選擇繼續留在宗門內打工,畢竟宗門內每月會發給五塊銀錢的工錢,倒也能夠勉強養家糊口,如果能成為技工,則工錢還能成倍增長,也算是一份不錯的工作,至少很穩定。這位師兄應該就是那類留在宗門內打工的人員。
「嗯,我們去錢大師那報到。」張立搶著說道。
「錢大師?」那位師兄的臉上立刻變得很奇怪。
「怎麼,有問題嗎?」石羽開口問道。
「沒……沒啥問題,錢大師性格耿直,兩位只要小心些就是了。」那師兄說道,然後閉口絕不再談錢大師關點的事,來了個一問三不知。
石羽預感此事並不太妙。
煉器堂的煉器之地雲霧繚繞,山岩嶙峋,其中一塊巨大的崖壁竟然是半透明狀,周圍寸草不生,在日光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片五彩之色,甚是奇異。石羽沒想到這煉器堂竟然在這崖壁中央開鑿出的一處洞府之中。
進入洞府,先看見一個巨大的大廳,足有上萬米方,特別的洞府大廳之中,竟然有著無數大小不一的天窗,讓頭頂上的日光傾瀉而下,將洞內的岩壁照耀得如夢似幻。在大廳內側壁旁擺著長長的兩排巨大的貨架,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煉器材料。在大廳的最裡面,岩壁上開鑿有一排二十四個整齊的洞口,分明是通向山腹中更深的地方。
石羽臉色微變,這洞府規模宏大,真不知道究竟得花費多少人力和物力才能夠建造出來。按雲陽宗的實力,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建造如此規模的洞府出來。
在大廳門口,有一雜役處辦事的幾間石屋,石羽和張立在別人的指點之下,來到了最左面的石屋之外,交出身份木牌進行登記。
「嗯,新來的?」那負責登記的青袍師兄倒是一臉平和,給兩人身份信息登記完之後,將木牌還給兩人,隨後遞過來一張紫竹牌,「錢大師在第十六號煉器室,拿著這個去他那邊報到,注意小心一些。」他指了一下最裡面的一排山洞,同時不忘告誡一聲。
「嗯,謝謝師兄。」石羽說道,不管怎麼說,人家最後叮囑一句純屬善意。
隨後兩人穿過大廳,來到了那一排山洞前,這些山洞上都標有號碼,大約有六座洞前有人,大部分洞外沒人管理,看來是沒人在使用。他們來到第十六號洞室外,洞口右側立了一排小一些的貨架,卻見一個穿著青衫大約十一、二歲的童子端坐在貨架前的一張石桌之後,另外貨架旁還有三個身著灰衣的雜役弟子在整理材料。
「這位小師兄請了。」石羽向那青衫童子抱拳說道,沒辦法,人家雖然歲數雖小,卻穿著外門弟子的服飾,按宗門規定,他們這些雜役弟子是要向對方行禮的。
「啥事?錢大師這兩天心情不好,不接單子。」那童子抬起頭來,看著他們兩人不緊不慢地說道,他將石羽他們看作是替別人跑腿的了。
「呃,我們是過來報到的。」石羽說道,隨手遞上那紫竹令牌。
「啊,太好啦,我們這正缺人手,我先給你們做登記!等會兒咱們再去見師傅,他正在裡面罵人呢。」那童子聽他們是新來的,連忙要過他倆的身份木牌拿筆在一本名冊上作著記錄,一邊朝洞口努了努嘴,他也顯得天真可愛。
石室的門沒關緊,裡面隱隱傳來一陣陣暴躁的怒罵聲,好像有人在大發脾氣。
石羽頓時臉上一僵,看來這主還真不好伺候。
他們只好站在木桌前和那童子聊天,一邊打聽著這個錢大師的一些情況。這童子名叫林瑾,來自黑水城,別看只有十二歲,已經入宗門兩年多了,能夠在十歲就成為雲陽宗的外門弟子,可見天賦不凡。
這錢大師名叫錢不同,乃是四級煉器師,也是峰主的親傳弟子之一。這雲陽宗內一級、兩級的煉器師不少,但三階以上的煉器師就為數不多了。宗門內水平最高的煉器師是六級煉器師,只是兩位,一位在火雲谷,一位就是天爐峰的峰主段無崖。而四級煉器師已經被人們稱之為「大師」,難怪這位錢不同牛皮哄哄,就是脾氣也忒大了點,如果手下弟子稍微犯下點錯,輕則一頓訓斥,重則拳腳相加。
難怪這天爐峰的雜役弟子都不願到他這裡來做事。
張立聽后也變了臉色,難怪那馬臉青年把這份「好事」交給了他們,原來他還心存感激,這下對那張馬臉恨之入骨。石羽倒早有心理準備,即來之,則安之,今後大家做事時都加倍小心便是。
石室內的斥罵聲已經停了,過了一會兒,一個身著青衫的白凈青年低著頭從裡面出來,臉上赫然印著一道通紅的掌印。
「蘇師兄,咋回事?」那林瑾站起身來,關心地問道。
「唉,還不是火雲土加多了半錢,搞得他給卓輝煉的那把大刀品質略微有些不如意。」那蘇師兄斜了石室一眼,也不了表露出太多的不滿。
「雜役處新派的人來了沒有?」從石室里傳出一道公鴨嗓似的聲音。
「已經來了,正在門外等您的吩咐!」林瑾對著石門小心說道。
「讓他們自己進來!」錢不同在裡面說道,似乎怒氣未消。
「你們兩位進去吧!」林瑾指了指石門,作了個小心的手勢。
石羽在前面小心地推開石門,眼前出現一間石室,大約有五、六米高,內部很寬敞,面積在三百平方左右。一個黑褐色的大熔爐,聳立石室中央,顯得十分醒目。在左手邊,還有一整套類似鐵匠鋪里的工具,不過比石羽所見過的精緻許多。靠右邊的牆壁還有一個巨大的石櫃,裡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石羽從來都沒見過的村料,有各種顏色的礦石、金屬,還有他根本不知名的木材、藥材、妖獸的甲片、內丹、皮毛爪牙等物品。在剛進門的牆壁邊上,還有一個書架,在書架上排滿了密密麻麻的各類書籍。
一個大約三十多歲衣著邋遢的矮瘦靈者正站在那熔爐一側,雜亂的頭髮散亂著,臉上身上一層的煙塵。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二人的進來,眼睛一直盯著熔爐里的情況。石羽還好,兩世為人,心性已經成熟,唯一有些意外的是這「錢大師」卻是比他想象中年青了許多。但張立畢竟是小孩,見錢不同不理會他們,便變得有些不知所措。石羽給他使了個眼色,於是兩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錢不同的一舉一動,站在一邊乾等著。
直到兩人在一旁站的腳都有點麻的時候,錢不同這才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又在一旁的台案上端起了一杯茶,喝了兩大口,才滿吞吞地開口道:「你們的心性不錯,不過,現在考一考你們的眼力,我剛才究竟做過了什麼?」
石羽看了張立一眼,向前跨了小半步:「回大師的話,剛才您總共做了四個運作,第一把爐門關小了三分之一,第二扳了一下熔爐側面上料處的第三個把手一下,第三,扳了上料處第五個把手,第四,把通風道風門向上扳了一半。」
錢不同一下瞪大了眼:「原來你學過煉器?」
「沒有。」石羽搖了一下頭,「但我見過鐵匠煉鐵,那煉鐵熔爐雖沒這個精緻,但外形和結構上看起來都差不多。」
錢不同點了點頭,「難怪如此,不過你們觀察得給仔細,比之前那些混蛋要強不少,可以在我這裡做事。」他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手札來,「你們先從基礎的辨認靈材開始學,免得以後讓你做事,你給我拿錯了材料。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可以找林瑾詢問。」
說罷揮了揮手,讓石羽他們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