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苦力
「……弟子心裡一亂，好不容易才煉成的六階丹藥毀了大半，您說我能不發狂嗎？幸好弟子心底還時刻牢記宗門教誨，下手卻極有有分寸，沒有動用元力，傷的也都是皮肉……」雲陽商行的大廳里，坐了十幾位宗門長老，另外還有兩位峰主，一位執法長老，石羽只得一個人站在大廳中央，獨自申訴，顯得極為勢單力孤，說了一半，看到三師兄坐在那又是搖頭，又是擠眉弄眼，乾脆閉口不言。
「編呀，繼續！」趙嘯天用戲謔的眼神看著石羽。
石羽看了看三師兄，有些奇怪自己哪裡出了問題，再看看一幫老傢伙的神態，知道紙終究還是給燒漏了，「唉，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的，但確實是為他們好。」事到如此，只能光棍一把了，「這是在宗門裡還要，這種事要是在外面，大家可以想到他們這些人的下場！」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擾人煉丹，打死勿論』，這是江湖規矩，是老夫教徒無方，給你賠不是才行？」火雲谷吳掌座氣得不行，一怒之下準備把自己的這些不成器的徒弟全部趕回宗門，面壁思過，後來在一眾長老的勸解下，再加上北域冰原試煉足有一年的時間，確實需要大批的丹藥支撐，這才破例允許這幾人戴罪立功，以觀後效，不過，這回的臉也丟的夠大的了。
這丹房衝突，能如此火爆，明明就是這小子故意搞出來的事。
石羽的小把戲還是根本瞞不過數位老狐狸的眼睛。
這燒糊的丹藥並不是因為煉丹失敗，而是成丹后故意放火燒的，那破裂的丹爐也是人為用掌力震碎的。
只不過這小子夠狠，為了惹事，居然眼也不眨，就把一爐頂級六品丹放火燒毀了大半。那可是青木丹吶，每一顆都價值二、三十萬！
「好啦，你承認就好，現在回去，等候處罰！對了，楊長老、許長老，石羽現在跟你們一起，監視居住，不許離開商會，不許胡亂走動！你們先回房間，我們再商議一下最終的處罰決定。」趙嘯天說道。
石羽被兩位長老一前一後夾在中間帶了出去。
趙嘯天仰面看天，似乎房頂的樑柱上有什麼好玩的東西，過了好一會兒，這才一拍桌子：「特么的段天崖，知情不報，這事沒完，等回宗門后需要好好理論一番！」
火雲峰掌座吳天湖也跳了起來：「對，這等煉丹天才，本因歸我火雲谷所有，差點讓段老賊毀了宗門的一棵好苗子，此事幸好發現的及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萬勇顯得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兩個老貨在罵自己師父，偏偏還不能還嘴，「兩位峰主，這個……回去再說，咱現在是討論對石羽和那幾位火雲谷弟子的處罰。」
「火雲谷的幾人，擾亂煉丹，每人罰……一共燒毀了五顆，一共損失一百萬，七人均攤。石羽這份所得沒收，在歷練開始之前禁足，不得離開商行半步。另外他不是喜歡煉丹么，那麼就罰他每日在丹房跟著吳峰主勞作！」趙嘯天說到最後，臉上笑意盎然，石羽從借丹房到成丹總共不到三個時辰，現在算來，每天就算他用一半的功夫煉丹，也能煉出一、二百枚五、六品靈丹，這得給此次歷練增加不小的籌碼。
「如此甚好，老夫也能替段天崖那老匹夫好好管教一番，省得暴殄天物！哇哈哈哈！」吳天湖也是撫掌大笑。
趙嘯天忽然感到自己的決定有些失策，「當然啦，老夫也會每日在一旁監督！」他補充道。
吳天湖的笑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鴨，笑聲戛然而止。
見兩個老貨如此毫不要臉，萬勇正想上前理論，卻被簡長老一把拽住：「萬兄，事急從權，事急從權！」
石羽發現自己還是被一幫老傢伙們給算計了，這讓他很不爽。
在這場衝突中，他本沒有做錯什麼，一幫在宗門裡給寵壞了的傢伙，在進入江湖中後會死的很快，石羽替師門裡的師長教訓一下他們，而且下手極手分寸，也是為他們好。也只有吃一次大虧，才能讓這些人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他們根本惹不起的人物，也好讓他們在日後能活得更長久一點。
自己做了一番好事，卻被罰做苦力，尤其是自己在煉丹時，身旁一直圍著四、五個人，特別是其中的兩個在一旁喝著茶水，一邊還在不斷評頭品足在討論自己的煉丹手法，這更石羽感到如芒在背。
「您看看，這種淬鍊手法名叫『九烏同現』，同時操控九團真火如同球狀圍繞著藥材進行炙烤淬鍊，這需要極強的靈力修為和對靈力極強的控制能力。我現在可以肯定，這小子的煉丹術絕不是段天崖那老貨教出來的，而是另有明師，因為段天崖那老貨到現在都還沒有練成這招。」吳天湖在一旁欣賞著石羽的煉丹，一邊給趙嘯天作著講解，他是目前雲陽中僅有的一位七階煉丹師，在這方面有著絕對的權威。
人在欣賞別人勞動時，總是感覺勞動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但如果輪到勞作者和被欣賞者是自己，那心情卻正好相反。
於是石羽的心情變得越來越惡劣，到了第四天的時候，終於忍受不住了，選擇了罷工。
「我不幹了！」石羽在煉完一爐丹后，對趙嘯天說。
「為什麼？這是宗門的命令！」
「不為什麼，就是心情不好，如果煉丹師的心情不好，所煉出來的丹藥品質變差，甚至會有毒，吃了有可能會死人的！」
趙嘯天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說，於是看向吳天湖。
吳天湖知道這種說法通常都是煉丹師不想煉丹所找的借口，但他身為煉丹大師，卻要維護所有煉丹師的權威和利益，於是點了點頭。
趙嘯天關切地看著石羽：「要不你去院子里散散心，但卻不能出門。」
於是石羽得以重見天日。
趙嘯天坐在椅子上嘆息：「可惜……」
吳天湖翻著白眼：「一百多枚五、六品丹，已經不少啦，人得要知足，這小子的煉丹效率比我還要高得多。」他現在已經放棄了收石羽為徒的想法，因為對方的天賦遠比他好得太多，雖然現在的境界比他還稍差一點，但將來的成就肯定會遠遠在他之上。
雲陽商行的院子不大，石羽百無聊賴地坐在一處涼亭下，欣賞著柳樹枝頭兩隻蜻蜓在交合，一對身體組成了一個彩環，翅膀煽動著，居然還能神奇地在半空中保持著平衡。
他想象這對蜻蜓一樣自由，可惜的是身旁一左一右還坐著兩個長老，他現在成了重點保護動物。但問題是石羽卻需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還且差不多每一樣都不能讓外人知道。
這時他看到那名叫雲棠的小姑娘從面前走過。
「雲棠！」他喊道。
那小姑娘明顯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看到是石羽，這才在臉上露出笑容：「石師兄，你在叫我？」在萬寶樓里沾了人家的光，她自然對待石羽的態度變得好了許多。
「你是不是需要一把玄階的靈劍？」石羽問道。
「是，但是玄階靈劍太貴了，我現在攢的錢還不太夠。」雲棠低下頭說道。
「你去準備這幾樣材料，正好這幾天我沒事，幫你煉製一把。」石羽說著從戒指里取出紙和筆，列了一份材料清單。
「你會煉器？」雲棠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石羽。
「喂，小朋友，我是天爐峰的弟子，你說會不會煉器呢？」
「說的也是，我這就去準備！」雲棠從石羽手中接過材料單，立刻轉身跑開了，跑了幾步后這才想到，又回頭瞪著石羽：「你才是小朋友，你全家都是！」說完，不等石羽開口，立馬轉過牆角消失不見。
石羽只得苦笑，這小姑娘在嘴上可真是一點也不肯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