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煉器（一）
石羽現在主要是想找一處隱蔽的空間，煉丹房是用不成了，於是想到了煉器房。
在找到祈長老后，對方很痛快地就答應了下來，只不過現在煉器房正有人在使用，只能先等待一會兒。
煉器房是半開放式的，熔爐和鑄模都在外面的小院里，石羽過去的時候，蒙山正站在大砧板前，汗流浹背地揮動著大鎚。此人在天爐峰算是天資很出眾的弟子，在打鐵時，身體保持著一種獨特的韻律，確實很有天賦。
他唯一的弱點是靈力差了點。
石羽就坐在邊上看他打鐵，看別人揮汗如雨的樣子，果然是一種很享受的事情。
看了一會兒，石羽突然開口：「等會劍胚打好了，我來幫你刻畫靈圖吧，你的靈力支撐不了刻畫太複雜的靈圖。」
蒙山停下手，上下打量著石羽，最終點了點頭：「好！」
雲陽商行的煉器房布置和石羽自己的洞府差不多，甚至還要簡單。
巨大的金屬案台旁擺著一座小火爐，蒙山打好的劍胚放在小火爐里，已經燒得通紅。
房間里只有石羽和蒙山兩人。
「你喜歡什麼屬性的靈器，火還是土？」石羽看著蒙山。
「土。」蒙山說到，這個選擇讓石羽感覺有點意外。
「我還以為你會選火屬性。」石羽說道。
「實際上我並不喜歡進攻，反而更喜歡防禦。」蒙山回答，「從小到大，我都有一種不安全感，所以感覺土屬性會更踏實一些。」
「可是外表看起來並不是這樣。」石羽笑著說，一邊把已經燒紅的劍胚用火鉗夾到案台上，在內部準備刻畫靈圖。
「外表只是一種假象，用來騙人的。」蒙山說道。
石羽開始緩慢地刻畫靈圖，他現在隨著功力的提高，對靈力的操控愈發得心應手，每一道刻畫出來的靈線都很清晰和均勻。蒙山在一旁一邊觀看一邊模擬，到了一半的時候，就已經堅持不住了。
他發現，石羽的靈力修為比他想象中要高得多，甚至根本無法看透。
大約一柱香之後，一副十分複雜的靈圖就已經刻畫完成。
石羽把已經基本冷卻的劍胚往案上一扔，「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蒙山忽然開口說道：「我覺得你應該找一個打下手的，比如大部分的粗活我都能幹，如果你需要人，我可以跟著你，不要報酬！」
石羽看著蒙山：「好！」蒙山是那種看起來外表粗獷，實際上卻很聰明的人，跟聰明人講話自然不需要多說什麼。
石羽把自己關在煉器房裡，準備一些煉製靈劍所需要的材料，女子的力量不足，所用的劍要輕靈一些，所以需要添加一些青虹鋼，還有幾種質量很輕的金屬。這些東西普通的商行肯定是沒有賣的，石羽也是因為機緣巧合才在青狼寶庫和昊天秘境中得到了一些，石羽現在有些後悔，自己只是為了在煉器房裡呆上一陣，隨便找了個借口，反倒還要賠上好幾樣東西。這些材料都很貴重，每樣都堪比一件玄階下品靈器，真要說實話，雲棠那小丫頭估計連本錢都湊不出來。
石羽一邊處理這些靈材，一邊將青火老怪從試煉空間里喚了出來：「上次有些匆忙，忘了告訴你，我遇到了你家一位後輩。」他把在萬寶樓遇到青海天的事原原本本說給了青火老怪聽。
青火老怪怔了怔：「名字中間有個海，應該是我家的後輩，我記得當年後輩的排行應該是『龍騰四海，春達三江』，他應該是海字輩的，也就是我孫子的孫子。」
石羽聽了有些想笑，「你不想見見你的親人？」
「都隔了那麼多輩，哪還有什麼感情。」青火老怪說，「若是老夫的親兒孫還差不多，估計他們早就都成了灰了，實際上老夫活這麼大歲數，有時候感覺也很沒意思。」
「我感覺那位青大師對你還是蠻敬重的。」
「都好幾百年了，內心還有什麼真正的敬重，他是惦記老夫的遺物。至少他在表面上對你還不錯，有功夫你就把老夫給你的那本書的玉簡複製一份交給他，省得那麼一大把年紀了，才是個六品丹師，給我老人家丟人！」
「《紫閬寶籙》？」
「不是，那東西哪能拿出來！只要透露一點風聲，你這一輩子就甭想過安穩了，不知到時候有多少超級高手會找到你門上來。」青火老怪說，「是那份《青冥丹經》，你學過的，那是老夫原來寫的一份丹藥心得，算來有一半也是青家祖傳手藝。」
「嗯，我知道了。」石羽點了點頭，「青虹鋼如果是火屬性加哪種材料最好？」
「玄階的靈器應該是赤炎晶和曜金，再高了你也煉製不出來。」青火老怪仍然不忘損石羽一句。
石羽把挑選出來的幾樣靈材用真火熔煉成了一團，放在鐵案上冷卻，現在這副模樣，基本上沒有能認得出來裡面有什麼東西了。
打開房門，雲棠和蒙山已經買了所需要的材料回來，正在外面等著他，另外還有幾位同門也跟著蒙山一起過來觀摩石羽的煉器。石羽倒不避諱同門之間互相交流。師父不在，天爐峰僅有的兩位六品煉器師錢不同和劉守成兩位都沒來，而三師兄萬勇醉心武道，煉器水平甚至只有四品，勉強達到了煉器大師的程度，他也有責任來幫助同門提高。
能夠被選中參加北域冰原的試煉，大家的水平並不低。
「今天我們煉製的是一把靈劍，主材是火屬性的熾炎鐵，主材的屬性已經決定了我們所煉製靈器的主要屬性，其餘添加的輔助材料，永遠不要和主屬性有衝突，實際上這隻能會減弱靈器的性能。」石羽拿起一塊重約15公斤的精鐵礦石，稍微示意了一下，然後就投入到了熔爐里，然後才繼續說道：「我們在煉製玄器時最容易出現的一個誤區是認為使用和添加的材料等級越高，煉製出來的靈器品階也越高，實際上成品的品階和使用主材料的品階並沒有直接的關係。通常熾炎鐵是玄階下品靈材，它的成份只是普通的精鐵摻雜了少量的釩晶和紅晶石，但實際上我們用普通的精鐵添加黃階的釩晶和紅晶石就能夠合成它，絕大多數高等級靈材其實都是由低等級靈材合成而來的。」
石羽這番話頓時將在場的幾人都給驚呆了，這個問題他們也從未想到過，現在一條金光大道出現在他們面前，原來那些昂貴的高等級靈材並不是那麼高不可攀。
石羽不再說話，雙手打出一道簡單法訣，一道元力之火從掌心中噴涌而出，包裹著在熔鐵爐里已經軟化的礦石來回翻滾鍛燒著。很快整塊礦石就化作一團桔紅色的球狀熔液，在不停轉動著。
「茲茲！」
球狀液體內部不斷地冒了氣泡，然後在表面炸開，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同時騰起一縷縷的青煙。大家都知道這是在灼燒礦石內部的所含的一些雜質，石羽使用的只是最基礎的煅燒手法，但其動作控制的精準程度，卻令人嘆為觀止。
鍛燒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石羽便開始往裡面添加輔助材料，並不停地與那精鐵熔液攪動混合。
「蒙山，我剛才的鍛燒過程有什麼問題？」石羽一邊繼續煅燒，一邊向蒙山問道。
「似乎……似乎並沒有將雜質完成祛除乾淨！」蒙山略微一猶豫，但還是開口回答道。
「說得好，這就是我們要講的第二個問題，要真正地分析清楚礦石的所有屬性成份。所有的材料幾乎都含有一定成份的雜質，在這個世界上，完全純凈的材料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但礦石中所含的雜質並不都是有害的，其有還有許多有益的成份，如果控制得當，反而能夠增加材料的某些特性。這就需要我們能夠很精細地了解一塊礦石中所含有的所有礦物成分，剔除有害的雜質，保留有益的東西。實際上把一種材料完全提純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特別是在最後過程當中，就更加地消耗能量。實際上如果我們能夠完全清楚礦石的構造，了解其中所蘊含的材料成份后，在提煉過程中，完全就不用這麼費時費力，只要剔除有害成份，保留有益的東西，就能節省一大半的力氣，我們在冶鍊時追求純度不錯，但如果過份強調這一點，反而過猶不及，就純屬浪費力氣了。」
石羽這一番話，頓時令所有人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高手在煉製的過程中省時省力，並不是因為他們擁有多高的提純能力，而是擁有比平常人更能認清礦物的構成，原來大家所追求的精益求精，反而是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