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男色
外景地在城中的一個中心公園，那裡據說有一片幽靜的草地，因尚在保育中，並未對遊人開放。這次特地被劇組借了來，打算拍幾組溫馨浪漫的鏡頭。
巫韶雅與靳煜昔同乘一車，姜小姐與助理團隊，導演與劇務等，分乘了七輛商務車，才算是將大隊人馬連同器械全打包上了車。
車上，巫韶雅注意到靳煜昔幾次向後看去，還特意吩咐司機開慢一點，似乎擔心後面的車隊跟不上。她覺得這傢伙真是瞎操心，大家都知道外景地在哪裡，這城市就這麼大點地方，還能丟了不成？
初冬的季節，就算今日天氣不錯，仍然寒氣逼人。草地因為園林工人的特殊養護，至今仍是鮮綠依舊，早有提前準備外景地的工作人員，搭好了用來做特效摳像的綠屏背景和定位的架子，此刻正在與靳煜昔講解如何走位。
巫韶雅和姜小姐都穿著裙裝，雖然裹著大衣，仍然凍得哆哆嗦嗦，此刻兩人擠在背風處，一人手裡都捧著一杯外帶的熱咖啡，不過不是用來喝，而是用來暖手。
布景前，只穿著一身西服外套的靳煜昔，絲毫沒有畏寒的姿態，身姿筆挺，一手閑適地插在褲兜里，淡淡地聽著裹著羽絨服的導演說話。
不遠處傳來吵嚷的聲音，似乎有一些人被工作人員攔在了隔離線外。巫韶雅正詫異是什麼人，卻聽到靳煜昔朝這裡揚聲道：「過來！」
巫韶雅皺皺眉，這是叫我呢？我沒名字啊？
姜小姐連忙推她：「快去，靳總叫你。」
巫韶雅捧著咖啡慢吞吞地蹭了過去：「幹嘛？」
「導演要改劇本，有一些想法，你也一起聽聽。」靳煜昔道，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熱咖啡上，一伸手拿了過來，連謝謝也未說一句，便撕開封口，徑自喝了起來。
巫韶雅瞪著他，卻也無計可施，只好裹緊大衣，看向那導演：「什麼啊？」
「是這樣，我覺得靳總，咳咳，前面幾組照片拍得非常好，想將主題換一換，如今這個女性用戶市場，實在不能小看……」導演說到這裡，停下來笑眯眯地看著巫韶雅。
巫韶雅睜著大眼聽著：「啊？所以呢？」
導演見巫韶雅沒能領會自己的意思，不得不接著道：「所以，我就想將主題改一改，你看，原先這一段安排的是一個溫馨的家庭鏡頭，但是我現在覺得拍家庭太浪費靳總的條件了。」
「然後呢？」
導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位怎麼愚鈍成這樣，靳總幹嘛要自己和她談啊？難不成，這兩人之間，真的有什麼？導演看了一眼一旁自顧自喝咖啡的靳煜昔，暗暗咬了咬牙：這個廣告要是火了，自己的名聲和分紅水漲船高不說，以後說不定拍大製作籌錢都不在話下，自己一定得把握好這個機會才行。
導演想到這裡下定決心，將巫韶雅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男色啊，小姐，男色消費啊！」
巫韶雅吃驚地張大了嘴：「什麼男色？」
「靳總啊，靳總那條件，那眼神，那身材，不用太浪費了，走什麼溫情啊，要誘惑，性感，要撩啊，讓女人尖叫啊，這樣才能賣錢啊！」
巫韶雅獃滯地看了眼一旁面無表情的靳煜昔，轉回導演：「大叔，你開玩笑吧。」
「開什麼玩笑，給誰開玩笑也不能跟錢開玩笑啊！」
「他行嗎？」巫韶雅當然知道什麼是男色消費，只是靳煜昔？讓這傢伙玩性感根本就不可能吧？
「太行了，我告訴你，我這眼睛，可不是一般的毒，靳總啊，絕對是悶騷型的，而且那要是撩起女人來，絕對屬這個。」導演借著身體的掩護，豎起大拇指。
「真的？」
「真的！」
「好啊，就按你說的做。」巫韶雅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導演卻一把拉住了她：「哎，你可不能走，這說服靳總這麼拍，得你去啊。」
「我？」巫韶雅有些傻眼：「憑什麼我啊，他才不會……」
導演不由分說，就將巫韶雅推到了前面：「那個靳總，這位小姐有些想法想和您談談，你們慢慢聊，我去那邊等著。」說完導演就抄著手，縮著脖子走了。
靳煜昔拿著咖啡，淡淡地看著巫韶雅：「什麼想法，說吧。」
巫韶雅對著那雙深邃的黑眸，頓時覺得有些口乾：「剛，剛才，導，導演說讓你性感點。」
靳煜昔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巫韶雅無端地覺得周圍好像更冷了，她縮了縮脖子：「還說要撩.……」
遠處似乎又有人鼓噪起來，巫韶雅正要回頭，靳煜昔卻在這時，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身前，聲如寒冰地道：「怎麼撩？」
靳煜昔的身高很高，巫韶雅被他拉到近前，不得不費力地仰起臉來，吃驚地看著靳煜昔緩緩地俯下頭，輕啟薄唇：「這樣么？」手中突然被塞進一隻熱乎乎的咖啡杯，接著腰上就被一隻大手大力地一箍，她哀叫一聲，身體被他強勢地壓向了他。
巫韶雅的心臟在那一刻猛然急促地跳動起來，她瞪大著眼，看著那張俊臉緩緩地壓了下來，耳邊似乎有什麼人在大聲喊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聽不到，天地間只剩下了，那性感的下巴，和冷削的薄唇……
呼吸開始急促，像是什麼堵在了嗓子眼，手心又涼又濕，膝頭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陣發軟，該死的，放開我啊，混蛋！可是她被那雙愈來愈近的黑眸盯著，卻像是中了魔咒，說不出話來，彷彿曾經見到過這樣漆黑的冷眸，幽暗而絕情.……
逐漸後仰的腰椎終於發出一聲脆響，
「停！」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停停停，不是這樣！」
「什麼？」靳煜昔的嘴角危險地勾起。
巫韶雅拉著他的衣領，拚命直起身體：「撩人不是這樣撩的，錯了。」
靳煜昔冷冷地盯著她，箍著她腰的手卻驟然用了大力：「哪錯了？」
巫韶雅哀叫一聲：「你放開我，我告訴你。」
靳煜昔唇角掛著一絲冷笑，鬆開了手。
巫韶雅連忙和他拉開一步的距離，忽然有些遺憾地發現，原來還是被他摟著時，更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