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化妝
巫韶雅定了定神，盯著面前這張線條完美的俊臉，努力想象著自己面對的是一尊美術課上常見的寫生石膏雕像。
按照身後小芳的指點，她在他的鼻樑陰影處刷上了橙色的底粉，又在他的眼眶處同樣刷上了這種有反光效果的蜜粉。
在巫韶雅專心致志地給靳裕昔化妝的時候，靳煜昔也在打量著她。
她的臉很小，下巴尖削，皮膚細嫩，不過卻呈現著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她的鼻樑不夠筆挺，鼻頭上甚至還有幾粒不太顯眼雀斑。整張臉的五官，雖然不難看，但也真的沒有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不，除了那雙眼睛。一雙不是多麼漂亮，卻異常吸引人的眼睛。漆黑如墨又璀璨似星。
靳煜昔覺得那雙清亮的黑眸背後似乎蘊藏了許多故事，但卻又謹慎地被一面墨黑的水晶玻璃牆遮擋。腦子忽然有一陣恍惚，彷彿一個記憶中的同樣清亮的眼睛劃過腦海，只是還沒等他看清，巫韶雅的粉刷，就戳上了他的眼球。
「對不起，對不起。」巫韶雅連忙道歉。
靳煜昔捂著眼睛冷冷地看著她：「沒關係。」
巫韶雅的嘴角微翹，口中卻關心地問：「有沒有事？眼睛還能睜開嗎？」
一群人呼啦圍了上來，有助理從旁邊急忙遞了一塊濕巾過來，又有人手忙腳亂地遞上來一瓶礦泉水。好在眼裡的蜜粉已經被眼淚沖了出來，靳煜昔略略擦洗了一下眼睛外部，便無事了，他眨了幾下眼，確定已經並無異物，方才抬起頭來。巫韶雅失望地看到，那張俊美的臉孔除了眼皮微紅外，竟仍然是那麼完美無缺，就連那隻差點瞎掉的眼，都還是那麼冷光熠熠。
靳煜昔冷冷地盯了巫韶雅片刻，意有所指地開口：「差一點，沒瞎。」
巫韶雅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翹了翹，然後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這就好，這就好，要是真瞎了，我可就罪過大了。」
「繼續！」靳煜昔面無表情地回答。
眾人散了開去，化妝師小芳暗暗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繼續指點著巫韶雅：「現在，可以用那個淺一號的顏色……」
巫韶雅嘴角噙著一絲笑，舉了舉手中的粉刷：「那你把眼睛閉上成嗎？」
靳煜昔警告地盯了她一眼，別再耍花樣！方才閉上了眼睛。
死變態！巫韶雅在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
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故意的，在她替靳煜昔補粉的過程中，他始終睜著眼望著她，那雙眼帶著股讓她極不舒服的探究，讓她想忽略也忽略不掉。最後她終於忍無可忍，假裝失手，粉刷就掃進了他那雙冷光熠熠的眼裡。讓她心煩的探究目光沒有了，她也終於舒了口氣。
現在，她舉著粉刷打算迅速結束這件讓她煎熬的任務。不過隨後她又發現了一件令她鬱悶的事：這傢伙的眼睫毛居然比自己的還要長，還要翹。
妖孽啊，怎麼不去當人妖！巫韶雅在心裡不無嫉妒地想著，手中的粉刷飛速地刷刷幾下，就完成了補粉的工作。
「好了！」巫韶雅笑嘻嘻地將粉刷在手指間滴溜溜一轉，得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沒料想飛揚的粉刷揮舞起細密的蜜粉，令靳煜昔尚閉著眼就大大地打了個噴嚏，而那噴嚏正對著巫韶雅手中的粉盒！
巫韶雅剛惡劣地想笑，就被噴嚏激起的蜜粉撲了一臉，還未反應過來，就自己也是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阿嚏，阿嚏，兩人相對著噴嚏不斷。
周圍一眾人想笑又不敢笑，一個個忍得辛苦，一個助理上前來將巫韶雅拉到一邊，用濕巾清理她的臉，姜小姐則忍著笑給靳煜昔遞上一盒紙巾：「靳總，沒事吧？」
靳煜昔擋開姜小潔的紙巾，探頭看到被各色蜜粉給撲成，比雜毛貓的貓臉更花的巫韶雅，不知怎的，心情大好，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
巫韶雅惱怒地搶過助理手中的濕巾，迅速地在臉上一頓擦洗，猛然回頭吼道：「笑P啊！」
影棚里靜了一瞬，眾人都吃驚地看著巫韶雅，敢對著大老闆大小聲，而且還出口粗俗？？？
寂靜的影棚中，靳煜昔自己低低地又笑了兩聲，方才對著導演道：「可以開始了嗎？」
導演回過神來，看了眼面前的外接屏幕，眼睛驀然一亮：「快，快，就是這樣，就是這個表情，靳總，保持住！」
靳煜昔懶散地坐在高凳之上，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肘橫擺支在膝蓋上，漆黑的眸子尚帶著未褪的笑意，就像是染了橘色暖光的冬日，明明還是那麼寒冷，卻讓從心裡都透著暖意。
「太好了，真#￥@的絕了！」導演看著尚未經過後期製作的幾個鏡頭，興奮得拍著大腿，直爆粗口。
站在導演身後的姜小潔看著外接屏幕，此刻也不禁少女心亂跳地捂住了發燙的臉頰：這眼神太迷人了，老闆要是平時也這個樣子，那公司還有幾個女孩子能把持得住，天哪，這眼神的勾人程度，簡直比吳歌有過之而無不及！
巫韶雅一邊狂灌著礦泉水，一邊看著滿場的小姑娘們著魔的眼神，心裡鄙夷地想，變態就是變態，還以為他天生表情肌障礙呢，其實都是裝的！這麼會勾人，怎麼不去做牛郎！
「好了，去外景，動作都麻利點，今天的光線很好，爭取一次過，早點收工！」導演招呼著團隊成員。
靳煜昔從凳子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襟，冷眸微微一掃，看到了陰影處正仰著脖子灌水的巫韶雅，眼裡又湧起一絲笑意：「還等什麼，還不快點過來。」
見巫韶雅沒反應，一旁的助理急忙用手肘捅了捅巫韶雅：「靳總叫你呢。」
巫韶雅擦了擦嘴角漏出的水珠，拎著水瓶不情不願地過去了：「幹嘛？」
「去外景。」
「我能不能不去？我還要想設計方案呢，那麼多材料我還沒看完。」巫韶雅抱怨著。最好他們都走了，她就可以直接去搞定那台電腦，多好。
可惜靳煜昔沒給她這個機會，他徑自牽起她的手，無聲地用力一拽，巫韶雅一個踉蹌，不得不跟著大隊人馬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