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深夜刺殺
蘇青箏看著她,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拉過她的手:「錦繡,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跟其他女子不一樣,我也很希望你能成為我的表嫂,因為只有你才能讓表哥真正快樂。」
文錦繡微怔,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蘇青箏看著文錦繡的表情,慢慢說著:「表哥看似總是帶笑,可是我們都知道,他心中並不快樂,小時候他總是會護著我們這些弟弟妹妹,有什麼危險都會擋在前面,可是從來沒有被皇后正眼看待過。七歲的時候,四皇子又一次貪玩去蛇窟驚醒了毒蛇,是表哥替他擋住了蛇口,可是皇後知道了這件事,連太醫都沒為他請,二話不說就讓他去雨中罰跪,整整跪了一夜,皇帝舅舅不許表哥跪,可他就是死心眼,硬跪著不起來,後來蛇毒發作暈過去,還是太后冒雨將他帶到了壽安宮,這才撿回一條性命,當時他差點就挺不過來了,皇后連句問候都沒有,從那以後,表哥雖然還是經常帶著笑意,可是眼中卻再也沒有溫度,冷的可怕。」
這些事提起來,她心中還是很生氣,同時也很不解,明明段祈煜與皇后更為相像,處事周到,性格堅韌,就連樣貌都比四皇子跟她相像得多,可是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段祈煜呢?
文錦繡心中一震,這些事她從來不知道,前世的時候,段祈煜從沒有告訴過她這些事情,皇后對她雖然不喜,卻也沒有多麼過分的行為,直到那一日突然發難,她一直以為皇后即使更偏袒四皇子,對段祈煜應該也是有母子情分的,他們的關係縱然不親密,至少也不應該這樣冷漠啊!
「皇后對錶哥的冷漠你是不知道的,他也不會告訴你這些,要說這樣的事,說到明年都說不完,我告訴你,是希望你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跟他置氣,看起來他身為太子,擁有地位,權力,人脈,又有皇帝舅舅的寵愛,可實際上,皇帝舅舅再疼他,他有那麼多兒子,又能有多少關心?太後年老了,許多事情都力不從心,實際上他也是個孤獨的人。」
蘇青箏說著,語氣不由低沉下來,文錦繡心中一團亂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下意識攥緊了手心的弓形掛件,她以前只知道段祈煜身份尊貴,從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前世今生她從來不知道他與皇后的關係竟然是這樣的,蘇青箏說得對,段祈煜不會告訴她這些,他告訴她的從來都是美好的事情,受過的苦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他就像是從來不會有失意的時候一般,在她面前總是意氣風發。
文錦繡沉默著,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前世今生,她今日才是第一次心疼他,想到這個,她心中就愧疚的很,她給他的關心,一直太少了。
良久,文錦繡慢慢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個精緻的黑色雕菊花的瓶子遞給蘇青箏:「這是回血丹,都是用最好的藥材制的,原本是留給我哥哥的,你交給他。」
她最後一句話說的有幾分不自然,蘇青箏眉眼頓時彎了起來,促狹地看著她:「心疼了?」
文錦繡看她一眼沒有說話,耳尖卻微微的紅了,她快速將藥瓶塞到她手裡,想了想,又把手裡的掛飾一併塞到她手裡:「這東西既然是給我哥哥的,你便親自去給吧,順便幫我送瓶回血丹給他,他現在應該在後花園練劍,碧晴帶郡主去。」
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直接將蘇青箏推了出去,蘇青箏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在門外了,不由大睜著眼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半晌抽了抽嘴角,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個嘉寧縣君跟表哥都是一個性子,動不動就趕人……
太子府,收到文錦繡的葯,段祈煜面上不由自主爬上笑意,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隨即翻身坐了起來,命人拿來披風。
劈空疑惑不已:「主子,天色已經擦黑了,您這是要去哪裡?」
段祈煜淡淡看了他一眼,他頓時瑟縮了一下:「屬下多嘴。」
「孤自己出去,不必跟著。」段祈煜淡淡吩咐道,伸手繫上了披風的帶子,劈空猶豫著看了他片刻,終究裝著膽子道:「主子,您若是要去將軍府,還,還是慎重考慮……」
不等他說完,段祈煜一個冰冷的眼風就掃了過去,劈空低著頭不敢看他,強自鎮定道:「主子,現在天色已晚,您身子又——」
「嗯?」段祈煜打斷了他,尾音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劈空心頭一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主子,您現在出去,一來對您身體無益,二來,您若是深夜去了將軍府,日後傳出去,對,對嘉寧縣君的名聲也不好,她,她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女子,若是有什麼不好聽的,日後對主子也沒有好處啊。」
段祈煜面上帶出幾分笑意:「你說的有道理,孤不去將軍府便是。」他說著抬步就走,劈空忙上前幾步攔住:「主子,現在天寒又已經是夜裡,主子還是在府里好好養身子吧,等您好了,也好有精力保護嘉寧縣君啊。」
他說著,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來,段祈煜沒有說話,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神情似笑非笑,劈空對上這樣的眼神,心中越來越沒底,就在他忍不住要磕頭求饒的時候,段祈煜突然笑了起來:「你說的不錯,整個府里,也就你會為孤的身子考慮,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劈空忙磕了個頭:「為主子分憂,是屬下應該做的。」
段祈煜冷笑一聲,隨即轉身走進了內室,劈空在門口守了良久,這才悄悄轉到一處石壁後面,朝草叢裡藏著的人做了個手勢。
竹華齋。
「小姐,五小姐被人救走了。」
蘇青箏剛走沒一會兒,如幻就快步走了進來,神色凝重。
文錦繡微微點了點頭,如幻意外地看著她:「小姐早就知道?」
「意料之中的事,想要把她困在慈濟庵,哪有那麼容易,老夫人知道了嗎?」文錦繡輕輕搖了搖頭,吩咐碧晴梳妝,嫡夫人既然是裝瘋,就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真的被送到庵堂,現在府里的形勢明顯不利於她們母女,她現在自身難保,又怎麼會放心文錦織留下來呢?將她遠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得勢之後再把她接回來豈不是更好?
「將軍府的人剛走,後腳五小姐就被帶走了,事發突然,老夫人那裡還不知道。」如幻如實回道。
文錦繡微微勾唇:「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夫人和父親理應知道。」她提起文凜,如幻立刻明白過來,這樣的事明顯是江雲驍做的,他如果不自作聰明救下文錦織,父親興許看在父女情面上,讓她吃些苦頭便回來了,他這樣大張旗鼓地帶走了文錦織,無疑是斷了她回來的後路,日後哪怕她有機會回來,可是在文凜心裡卻會永遠記住這一筆,他不會輕易罷休的。
如幻微微笑了起來:「小姐放心,這件事事關重大,老爺那裡您就放心吧。」
文錦繡朝她看了一眼,伸手示意她附耳過來,在她耳旁說了幾句話,如幻怔怔看著她,良久回不過神來,文錦繡好笑地朝她額頭上彈了一指:「還不快去。」
「哎。」如幻應了一聲,走到門口又反了回來,欲言又止地看著文錦繡,文錦繡奇怪地看著她:「怎麼了?」
「那個,小姐,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主子?」如幻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她的臉色,神情有些猶豫,按照主子的吩咐,她是應該向他彙報的,可是按照小姐的意思,她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不料文錦繡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拿主意就是。」
如幻愣了愣,隨即苦了一張臉,自己拿主意,這比不同意還要難辦,但文錦繡的目光已經重新落到了書上,她也不再多問,皺著眉走了出去。
「小姐,該休息了。」入夜,碧晴鋪好床鋪走了過來,文錦繡輕輕點了點頭,在手裡的書頁上批了幾個字,碧雨看了一眼,不由好奇不已:「小姐這看的是什麼東西,奴婢怎麼一個字都看不懂啊?」
文錦繡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笑:「這是大滿的文字,我見它雖然奇怪卻也有趣,便想多看看。」
碧雨看著那書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不由咋舌:「小姐看這些幹嘛啊……」
碧晴橫了她一眼:「主子的事不要多問。」
碧雨不滿地撅了撅嘴,小聲嘟囔:「越來越像秋媽媽了……」
文錦繡聽著她的話,不由失笑,正準備說些什麼,身上卻猛然打了個冷戰,她不由蹙緊了眉頭:「碧晴,秋媽媽呢?」
碧晴怔了怔:「秋媽媽說小姐怕冷,夜裡寒氣重,怕小姐受寒,去取炭火了。」她說著,看文錦繡面上有些凝重,心頭一顫:「小姐,怎麼了?」
文錦繡微微搖了搖頭,說不上來為什麼,她心中卻總有些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文錦繡突然看到窗子邊隱隱約約有幾道影子晃動,她心中一凜,朝碧雨碧晴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一口吹滅了蠟燭,幾人往床上躲了過去,碧雨隨手從笸籮里抽了把剪刀,文錦繡聽到房頂上傳來微微的瓦片聲,心中冷笑一聲,果然就是今晚,江雲驍果然按捺不住了。
碧雨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剪刀,文錦繡仔細看著屋子裡的任何一點異常,只見窗口處突然亮起了火星,她忙捂住了口鼻,碧晴碧雨照著她的動作,也快速捂住了口鼻。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外面的人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仔細想了想,伸手從地上撿了塊石頭朝窗戶砸了過去,半晌不見屋中人有什麼反應,黑衣人首領唇邊露出冷笑,一把破開了房門,隨即一路人快速沖了進來,直直朝床上砍去,砍下去才猛然覺得不對,黑衣人首領迅速反應過來中計了,忙吩咐人往外撤,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幾聲刀刃劃過皮肉的聲音,黑衣人首領心頭一跳,忙快速沖了出去,只見外面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皆被挖了雙眼,喉管盡斷,一個活口都沒有。
黑衣人首領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些人雙眼被挖,臉上只有兩個大大的血窟窿,看起來尤為可怖,此時的竹華齋安靜的不得了,連夜風吹動衣角的聲音都聽得見,黑衣人首領心中不由有些發怵,這時他耳邊突然傳來破空之聲,隨即只見無數箭雨朝他射了過來,只聽「嗖嗖」幾聲,他身後的黑衣人瞬間倒下一片,黑衣人首領忙衝到院中,這時不知從哪裡又迅速冒出無數黑色的影子,手上都帶著銀色的護腕,在月光下隱隱發著寒光,對著最初的黑衣人招招都直擊要害,不過幾個回合,黑衣人首領就已經受了傷,他越打越是心驚,頓時耳邊只剩下刀槍碰撞的聲音。
屋頂上的人淡淡看著下面的場景,伸手掀開瓦片看向屋內,他們已經封死了竹華齋,人沒有逃出來定然還是在屋子裡,可是卻沒得手!
「啊!」
黑衣人首領一聲慘叫,只覺得雙眼痛的厲害,眼前卻已經是一片黑暗,銀護腕人冷冷看著自己沾血的手指,解決掉最後一個黑衣人之後快速沖向屋內,只聽一陣刀槍碰撞的聲音,隨即只見七八個身著玄鐵衣的人從屋內涌了出來,飛身就與銀護腕人戰在了一起,人數雖少卻個個強悍,銀護腕人漸漸落了下風。
那些玄鐵衣刀槍不入,這些人又是明顯受過訓練的精兵,一招一式都訓練有素,而且他們清楚的知道銀護腕人的弱點在哪裡,一時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打的銀護腕人連連敗退。
屋頂上,江雲驍越看臉色越難看,黑衣人只是他第一輪試探,他知道文錦繡沒那麼容易就被殺掉,所以一旦發現黑衣人沒有得手,他立刻便讓銀護腕人出動,殺光黑衣人滅口,同時派人嚴密封鎖了竹華齋的所有出口,可是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準備第三輪!」眼看銀護腕人就要不敵,江雲驍心中狠狠一沉,朝身後人吩咐道,身後人點頭應了,將手放在口邊吹了聲口哨,只是卻不見有人來。
那人見狀忙又吹了幾聲,卻都不見有人出現,江雲驍眉心一跳,耳邊突然傳來拍手的聲音。
「世子,好久不見啊!是不是在找這些人?」
江雲驍心頭一跳,只見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便朝自己飛了過來,他忙避開,看向來人卻猛然瞪大雙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與此同時,太子府。
劈空聽到屋子裡傳來安靜的呼吸聲,這才丟了手中的迷香破門闖了進去,誰知他剛剛闖進去,就覺得腳下咯噔響了一下,隨即整個地板快速出現一個四方的口子,他便直直地從那口子里掉了下去,原來段祈煜卧房下面正正是一個密室,地板上全是三尺長,一指粗的鋼針,劈空落下去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噗噗」幾聲,身下頓時流出一灘鮮血來,沒了生機。
上面的黑衣人見他掉了下去,心中都警鈴大作,忙向後退,而段祈煜院子里的假山樹木彷彿都活了一般移動起來,只片刻的功夫就將他們困在其中,那些黑衣人沒了劈空帶領,一個個都像失了主心骨一般慌張,迫切地想要從陣法中逃出去,結果卻被陣法困得越發厲害,由整化散,由散畫零,而那些加上彷彿是人一般,若有黑衣人正好處於兩座假山之中,假山便會快速靠攏,將他們擠成泥漿。
「殿下,要不要留活口?」
陣法外,四皇子雙手抱肩,冷冷聽著那些黑衣人的慘叫,身後的侍衛想了想問道。
段祈燁微微皺眉:「不必了,敢來刺殺皇兄,自然要有死的覺悟。」
侍衛渾身猛然一顫,剛想說留著這些人可以查出幕後主使,然而觸及四皇子的眼神便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默默地退了下去。
將軍府,江雲驍看到段祈煜的時候,就明白今晚的行動失敗了,他原本跟五皇子合作,鎏月彎弓若是能幫助他們殺了文沐宸自然好,若是不能務必想辦法讓他們收下,一切也都按照他的想法進行,段祈煜被弓靈煞氣所傷,原本應該起不來床才是,他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潛入太子府殺了他,而文錦織才被發落,今晚定然是文錦繡最放鬆警惕的,他安排了三輪刺客,應該是萬無一失的,誰料他們竟然早有防備,而段祈煜根本不像是重傷之人的樣子,可想而知,五皇子那邊也失敗了。
「哈哈,太子殿下以為我只有這點本事嗎?今日沒能殺了那小賤人是她命大,不過抓到了一個老傢伙,也不虧啊!」
江雲驍被人壓著跪倒在院中,看著段祈煜身後的文錦繡兄妹,口中冷笑不已,文錦繡心頭猛然一顫,上前一步冷聲道:「你把秋媽媽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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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寫出精彩的打鬥場面,然而……〒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