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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做紅娘

  孟氏客氣地讓了座,就低頭逗弄懷裡的外孫,把司馬睿晾在了一邊。


  可兒也忙著跟小外甥女玩耍,根本不看他。


  司馬睿瞧瞧這個,看看那個,如坐針氈,只能使勁地朝周朗使眼色,讓他幫忙說好話。


  周朗朝他眨眨眼,皺起了眉頭,不是我不樂意幫你,而是這事真不知道該怎麼幫呀。靜淑看了一眼擠眉弄眼的兩個大男人,掩唇偷笑。


  「駕駕,大馬快跑……」小妞妞閑著無聊就拍爹爹的頭,讓他動一動。


  「好,大馬要跑了,小妞妞坐穩了。」周朗在屋裡小跑起來,一踮一踮地逗得女兒咯咯直笑。


  孟氏詫異抬頭,「姑爺這……這成何體統啊,會把小孩子寵壞的,以後就失了規矩了。」


  「哦,」周朗這才想起岳母是一個古板到不近人情的人,知道她太重規矩,只是沒想到連小妞妞這樣的娃娃都要被要被她束縛在規矩之內。


  周朗舉起雙臂想要把小妞妞抱下來,誰知小丫頭玩的正歡,不肯下來,扁扁小嘴兒就帶了哭腔。「好好,乖寶別哭,咱們接著騎大馬。」


  周朗捨不得女兒掉眼淚,就馱著她繼續在屋裡轉圈。孟氏無奈地搖搖頭,暗自咽下一口氣。這是姑爺,她終究不好多說什麼,但是這種教育孩子的方法,是孟氏最反感的。如此溺愛,百依百順,若是從小養成了習慣,等到孩子大些還能管得了嗎?

  孟氏不好意思張口,就責怪地看了一眼女兒。靜淑會意,微微低下了頭:「娘,回去我會好好跟他說的。」


  司馬睿在一旁察言觀色看出了端倪,瞭然地翹了翹唇角,溫和說道:「阿朗,長輩說的沒錯,都是經驗之談。哪有父親不疼愛女兒的,只是你這麼個寵法,過幾年妞妞長大了,再想教他好習慣也難啊。高夫人這才是真正的為妞妞著想,你快讓她下來。」


  周朗這個氣呀,狠狠瞪他一眼。你個賣友求榮、見風使舵的慫人,一會兒出去再跟你算賬。當著孟氏的面,他當然不好發作,司馬睿瞅准了這一點,借題發揮。


  「來,妞妞,跟伯伯來玩。」司馬睿終於找到了表現的機會,起身去抱妞妞。


  「不行,她會哭的。」周朗閃身躲開。


  「找些好玩的哄哄她不就行了,再說了,小孩子嘛,哭一聲兩聲的也沒關係。」司馬睿拿捏著說話的分寸,偷眼觀察孟氏的表情。


  果然,孟氏抬頭看了過來,說道:「是啊,司馬公子說的有道理,小孩子就要嚴加管教才能養成好習慣,不能一味地寵著她。」


  妞妞不肯下來,見有人來捉她,抱著爹爹的頭哇哇大哭起來。靜淑也捨不得孩子哭,幽怨地看了一眼司馬睿。周朗就更別提了,若不是有孟氏在場,肯定一腳把他踹門外去了。


  「妞妞別怕,爹爹不會把你交出去的,走嘍,咱們去外面玩。」周朗轉身馱著妞妞出去,咬牙切齒地瞪了司馬睿一眼。


  司馬睿厚著臉皮乾笑兩聲,湊過去瞧白白胖胖的小貝殼,捏捏小手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這是最簡單的道理,竦萃丘冢,禮不廢也。先賢孔孟留下的教子之道,自然是十分有道理的。」


  孟氏開始重新打量司馬睿,發現他並非傳聞中那麼孤高自許,桀驁不馴。把手裡的孩子交給靜淑,孟氏命小丫鬟再給司馬睿換新茶來。


  重新落坐,司馬睿激動的心裡突突直跳,努力穩著心神,依舊彬彬有禮,儒雅謙和。喝一口新茶,嘆道:「這是……」他眉梢一動,又品了一口,點頭道:「若我沒有嘗錯,這應該是十年以上白毫銀針,用桂花樹下埋了三年的雪水煮成,好香啊!」


  孟氏大喜,竟有一種得遇知音的感覺,難怪女兒傾慕他這麼久,果然是難得的佳婿。那年周朗到柳安州時,孟氏也曾用自己珍藏的白毫銀針招待姑爺,可是周朗對茶沒什麼研究,根本就沒有嘗出來茶的好壞。那日舟車勞頓,他只當做解渴的水,一口氣就喝了一杯,讓孟氏連連惋惜,都不捨得再拿出來給他糟蹋了。


  當然,大姑爺對閨女好,她也高興,對周朗也很滿意。可是,這種跟丈夫一樣粗枝大葉、好武鬥狠的男人,終日生活在一起,終究是無趣,有時候她也會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靜淑惋惜,深宅之中,沒有知音的日子不好過啊。


  一番交談下來,司馬睿小心逢迎,完全順著孟氏的意思說話。把未來丈母娘哄得頻頻點頭,甚至熱情地留他吃了飯再走。


  可兒在一旁都快笑抽了,平日里端著清高架子的睿哥哥,今天甩開膀子哄人,竟是不知他還有這一套的。靜淑卻有些氣憤,這妹夫心眼子太多,拿自己男人當墊背的了。


  「靜淑,你來廚房幫個忙,娘親手做兩個菜招待姑爺和司馬公子。可兒你和彩墨帶孩子到后宅讓奶娘喂喂他們,這一會子了,應該也餓了。司馬公子略坐坐,讓姑爺進來陪你吧。」孟氏拉著大女兒的手起來。


  靜淑瞧出來娘是有話要說,就把小貝殼交給彩墨,跟著母親去后廚。司馬睿趕忙起身行禮相送,嘴上說著溫和禮貌的客氣話。


  周朗進門,不客氣地瞥了他一眼,揶揄道:「岳母留你吃飯,不過是句客氣話,你說你厚著臉皮跟進來請個安就罷了,還留下吃飯,這要是傳出去,多不合適。你說你好歹也是丞相公子,缺一頓飯吃嗎?」


  「怎麼不合適了?哎,咱就刨了可兒這一層關係不說,假如說是柳安州的其他官員家眷進京,比方說柳節度使家來人了,那我也應該拜會一下的吧。」司馬睿一本正經道。


  「呸!你別大言不慚了,那是你表舅,你當然應該拜會了。」周朗歪著脖子不買賬。


  「對呀對呀,高家跟我表舅家是鄰居,世代交好。你說高將軍的家眷來了,我作為晚輩是不是應該來看望一下?」


  「若是沒有提親那事,你這借口還說的過去。但是……」


  「但是提親這事只有我姨母九王妃知道,又不是滿大街都知道。誒!對呀,將來說起來就是高夫人進京,我作為知禮的晚輩前來拜會,高夫人慧眼識英才,一眼就相中了姑爺,這傳出去都是一段佳話呀。」司馬睿含笑點頭,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之中。


  「我呸!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麼不要臉,要是知道我才不帶你來呢。」周朗氣的喝下一大口茶。


  司馬睿搖著頭嘖嘖嘆道:「哎呀,這陳年的白茶是養生寶,你這般牛飲,豈不是糟蹋東西,難怪岳母不喜歡你。」


  「嘿!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那是你岳母嗎?你給我滾出去。」周朗毫不客氣的開始行使半個兒的權利,以當家作主的姿態攆人。


  「別別別……」司馬睿不跟他逗了,起身作揖道:「今日你幫了哥哥的忙,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改日一定肝腦塗地加倍奉還。遠的不說,明天在醉八仙,我招呼弟兄們設宴給你接風。」


  「哼!」周朗傲嬌地一甩頭,不跟他一般見識。


  司馬睿乾笑了兩聲,用紅梅花逗著小妞妞繼續說道:「剛才看高夫人的神情,是把妞妞她娘叫去拿主意了。一會兒回來,你趕緊幫我問問,癥結到底在哪呢?」


  周朗懶散的一笑,搖著女兒小手道:「看心情吧。」


  「別呀,老弟,咱倆這麼多年交情,關鍵時刻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我比你大兩歲呢,你家孩子都仨了,我這還是光棍一條的,難道你想讓我祖母和我娘哭著去找你不成。」


  「別別,千萬別來,我可受不了這個。」司馬家老太太的叨叨勁,周朗小時候是領教過得,至今心有餘悸。「不過,我還真是想不通,以你司馬睿的相貌家世才學,滿京城挑著找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怎麼就拖到現在了呢?」


  司馬睿悻悻地答道:「以前呢,總是想先立業后成家,考上狀元還愁娶不到一枝花?後來可兒總是纏著我,我覺得女人好煩,就懶得成親。這一晃就這麼大了,那天她說自己要嫁人了,以後再也不會纏著我了。我才發現心裡空落落的,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原來這麼多年不急著成親,就是因為知道身後有一個姑娘一直還沒有長大。她從小就傻乎乎地追著我,讓我等著她,等她長大了就嫁給我。可是等我真的想娶她的時候,高夫人卻不同意,不知道為什麼。」


  周朗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誰能想到,不可一世的狀元郎也有因為娶妻遭難的時候,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去幫你探探口風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司馬睿趕忙起身作揖,推著他去后廚。


  孟氏一邊切著薑絲一邊跟靜淑說著話:「他確實出眾,我就擔心只是可兒一廂情願。這情形跟當初你爹那時候一模一樣,二十多歲了不娶妻,娘就是因為仰慕他才嫁進高家。誰知……唉!你說這才學、樣貌、家世處處都好的公子,怎麼會這麼大了還沒定親呢。就怕是心裡有別人,若是可兒稀里糊塗地嫁過去,將來要受一輩子的苦。我只有兩個女兒,別說是得罪丞相府,哪怕是豁出命去,也要給女兒找個知冷知熱的好姑爺。」


  「娘,我瞧著他對可兒也是有意的呀。至於一直沒有定親……」靜淑對司馬睿也不太熟悉,一時說不上來。


  周朗探聽到情報,喜滋滋地跑回前廳,壞笑著說道:「原因知道了,答應我三個條件,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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