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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配

  “好了,為師決定送你一樣見麵禮。咳咳,隻是它現在放在一處地方,看守還比較嚴密。給你輸內力,也是為了讓你跟我一起去取……”


  果然,與其說是送他見麵禮,倒不如說是讓自己跟他去偷東西啊。戴天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老老實實按著蘇耶子說的做,他可不想白白浪費了“偉大”的內力。


  “運功前先要保證自己的內力,而後將內力集中於腿,衡量自己內力的多少來決定所要跳躍的高度……”


  有了蘇耶子的指導,戴天不但可以飛得更遠,而且也不像之前一般氣血翻湧,熱力亂竄了,也就是說,他已經可以漸漸地控製好內力的輸出量,並且有意識地降低能耗了。看著戴天修長的身子如虛竹一般,騰躍有致,蘇耶子的眼中雖有讚賞,然而更多的卻像是找到出路的欣慰之色。


  良夜悠悠,西風嫋嫋,雖然廣寒宮兜兜繞繞,路徑難尋,美景迷幻,使人流連,再加上陣法的輔助,一般人很容易就會被困在其中。但戴天非常人,兩人一前一後,淩空而行上上下下,起起落落,輕巧地翻騰在竹尖,林頭,簷前,瓦上。


  他們這次的目標,是一柄叫做“龍嘯”的劍。蘇耶子認為既然是自己的徒弟,一定要配上極品的劍。對此,戴天幾次表示他不需要。無奈之下,戴天學著傳統武俠小說裏的說詞,真正的劍乃是無形,劍隨心動,人劍合一。蘇耶子聽了,對戴天大加誇賞,可惜依舊沒有打消他偷劍的念頭。


  蘇耶子一個提氣,飛落一座房屋頂上。戴天二話不說,也趨步跟上。以戴天的水平,輕功雖然說不上瀟灑俊逸,迅疾輕巧,甚至還有些笨拙,但總算是飛起來了。雖然操控內力,有時比用跑的來得還要累。但這種跨越阻礙,突破重力的快感,是戴天舍不得停下的。


  吞吐收氣,回歸丹田,穩住身形,腳下落定。戴天便看清了,他們正落在整個皇宮的中心點——大明宮。


  隻見眼前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麵麵琳宮合抱,迢迢複道縈紆,青鬆拂簷,玉欄繞砌,金輝獸麵,彩煥螭頭。即使是子夜依舊燈火通明,璀璨非常,仔細聽似乎能聽到燈芯劈劈啪啪炸開的聲音。好一個氣派景象!

  身後是冷清幽邃的廣寒宮,麵前是明彩輝煌的萬千宮殿,一個是老林,一個是鬧市;一個是陰影,一個是光明;一個是九天寒池,一個是地心熾火,整個的冰火兩重天!

  俯瞰整個皇宮是圓形的,廣寒宮身為冷宮自是黑的,巡月殿人口少,地方小,距離遠,即使有點燈火也不足為計。北依黟山,南環月湖,山形依舊枕寒流,就像是一張黑色的大口將皇宮啃去一小塊,剩下來的光亮組合成了一彎明月。唯美中透著一股詭異。


  此時夜半三更,風吹曉漏經長樂,柳帶晴煙出禁城。整個皇宮,似乎都迷上了一層霧色,人人自疲憊不可勝,守閽仙婢相倚睡,偷摘蟠桃幾倒地。按蘇耶子的話說,是動手的好時機。


  “好了,我先下去看看,你留在這裏望風。”蘇耶子飛身將要下去,突然腳尖一勾,以倒掛蝙蝠的姿勢,又重新立足簷頂。“哦,對了,這個給你。”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樣子的東西,拋給戴天。


  戴天連忙接住,手碰觸到它的那一刻,突然覺得暈眩,仿佛靈魂深處被什麽擊中,不斷地回蕩在腦海裏。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戴天的心猛地一縮,隻想緊緊地將它握緊。


  色澤晶瑩透明,質地非石非玉,瑪瑙不及其潤,翡翠不及其靈,琥珀琉璃不及其萬一。冰晶玉肌飄清韻,滴露玲瓏透彩光。浮刻一龍,臥於雲海間,半匿半現,卻栩栩如生,仿佛隨時可以騰躍而起,紫電青霜,威震八方。


  隻是握著它,戴天就覺得裏麵的力量源源不斷,不僅方才的使用輕功的疲憊一掃而空,甚至覺得再讓他繞著廣寒宮和大明宮飛上十圈是都不成問題。


  “等拿到了龍嘯也得有地兒放不是?”


  “您的意思不會是放在這裏邊吧。”戴天將信將疑。


  “有何不可?”


  真的是傳說中的儲物玉佩!戴天略微遲疑,還是咬咬牙滴血認主。可是咬了半天,自己手指的皮膚很滑,沒咬破,卻痛得要死。


  蘇耶子等得不耐煩,直接內力一掃,卻不生疼,隻見一條微不可見的傷口裏鮮血涓涓湧出,流進了戴天手中的水晶配裏。


  “轟隆隆——”紫色的夜空劃開了一個口子,一道閃電直撲而下,隨即天幕之上星光大起,炫燦奪目,光芒萬丈,直貫九天。狂風四作,煙塵滾滾;新月湖麵不斷有金光閃現,與星空遙相輝映。配合著狂風掃起的水波,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法陣圖案。如果仔細看去,與戴天之前報廢的那輛沃爾沃上的花紋,何其相似!


  一道閃電,引無數英雄競折腰。這道閃電的詭異之處,自然是收在四方強者眼中。隻是它降落的太突然,那一瞬不同的人卻在做著不同的事,以至於賦予了這道閃電不同的意義。


  有人晉級,比如戴天,或許他自己不知道,本人還在為差點被這道雷劈死而驚大了嘴巴。那一刻,無數條閃電紮在他身邊。雖然遠遠看隻有一條,可是到近前了,就分裂成無數條,還老追著他跑,甩都甩不掉,還好最後那些電光都變得越來越細,直至消失不見。


  一旁的蘇耶子卻看的清清楚楚,那些電花哪裏是消失不見了,根本就是鑽進了戴天的身體裏嘛!這些雷元素可以幫助戴天這副剛剛經過洗淨伐髓的身子,進一步地淬煉,使得他的每一個細胞都無比強悍而且活躍,更好地感知自然界的一切運轉、變化。所以這道雷之後,戴天直接由一個靈術絕緣體晉升到了可以修習靈力的靈者。


  而他的體質也直接晉級武者中階。倒不是說他的武力值有了實質的提升,畢竟武功還是要靠練的。隻是他關節的柔韌度,體魄的堅強程度在這次雷劫中得到提升。


  盡管如此也是平常修煉者想都不敢想的速度啊。光玄大陸不比從前,國家都不以武力值來給武者劃分檔次,也壓根都不把靈者當成職業。戴天現在的身體強度已經可以跟所謂的江湖門派相比了,還是靈武雙修。再看他茫然失措的樣子,蘇耶子搖搖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光有人晉級,還有人發誓。


  千載安原廟,聖孝與天通。就在離大明宮之後的天壇,正在舉行著祈福儀式。十六年前,國師曾算出,近三日有天劫,此劫若果,秦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若不然則會身死國滅,家破人亡,骨肉分離。此劫為陰爻劫,需女子守夜,以和陰陰支數。


  當時國師並未言明是哪一年,所以每年的這幾天,從午時起皇宮中的所有女子,都聚集在天壇。待正典結束,後妃都要守過子夜,宮女們可各自散去。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直到酉時,巡月殿都空無一人。


  天壇是皇宮中舉行祭祀典禮的地方,漢白玉須彌座台基上,坐落著單簷攢尖,狀似圓亭的天壇殿。藍色琉璃瓦鋪設屋頂,象征青天。鎏金寶頂中心的圓形石板叫做太陽石或者天心石,三層天花藻井層層收進,外部台基屋簷圓形層層收縮上舉,步入壇內如踏祥雲,登臨天界。如果說在整座皇宮中巡月殿極貴,廣寒宮極陰,那麽極陽的地方不是大明宮,而是天壇殿。


  因為國師的預言關乎國運,所以幾乎每一個皇室女子、皇宮中人都緊緊張張,辰時未到,天壇裏就擠滿了人。但一切卻都很安靜,似乎連大口喘氣也不能。這些平日裏嬌生慣養的女子,好不容易捱過了子時,隻等上頭發話就要散去。可惜隻要是宮妃齊聚的時候,又怎麽可能風平浪靜呢?

  卻聽得魯妃道:“巡月,本宮聞言近日有刺客出現在新月池附近,那裏離你的住處甚近,夜行可要小心。”


  聞言眾貴女抽了口氣,祈福的日子裏皇宮出現刺客,那麽很有可能就是禍國殃民的惡源啊。不禁將目光瞥向堂間那抹朱色。魯妃這看似提醒的話,言下之意,便是刺客向著巡月殿去了。


  可惜當事人卻連眼皮也沒抬一下,斜斜地倚在檀木花幾上,睡眼朦朧,雲鬢微鬆,素質幹之實兮,誌解泰而體閑。既姽嫿於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樣子好不風流。


  “三妹,母妃同你說話呢,平日裏那些禮節也是白學了,隻教人看了笑話……”開口的是坐在巡月公主右邊的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


  秦國長公主魯妃之女秦如月,雖為長女,卻是庶出。如果說巡月公主住那麽偏,也就是不受寵罷了。秦如月則是直接被無視的存在。至今就連住所也未單獨搬出,如今仍然同後妃們一起住在儲秀宮裏,號“如月殿”的地方。這讓她好生嫉妒自己的兩個妹妹。


  自從皇後殯天,她的母妃在宮中位分最高,母舅又掌握著秦國三分之一的軍權,所以宮中也算是可以橫著走的主兒。素來也是驕奢慣了,每年的守夜都讓她苦不堪言。如今因著秦巡月的事兒而耽誤了回去休息的時間,而秦巡月居然敢不搭理母妃,簡直豈有此理!

  “這不今兒個大夥兒都折騰到這半夜,巡月年紀尚幼,想是累著了吧。你看她呀,都快睡趴下了嗬。”這麽一說,就不是目中無人有過,反倒是堅持祈福有功了。


  魯妃聽此,不禁氣結,這話不用看定是秦王妃說的。秦巡月雖是皇後所出,卻並不得寵,在這見風使舵慣了的宮中,不會有人為了她而得罪自己。偏偏秦王爺對秦巡月頗為疼愛,而且聽說她在上書房結實了秦王的獨子小秦王秦落山,兩人似乎感情甚篤。


  秦王與皇上結識於少年,雖是結拜兄弟,卻被賜予國姓。皇上能登基,他更是功不可沒。如今還掌握著大秦三分之一的軍權,與自己哥哥分庭抗禮。而且這秦王妃也是個奇葩,魯妃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金色的一團,差點沒吐了。


  都說秦王妃“心寬體胖”,酷愛顯耀。可是也不至於這麽“貼金”啊,金簪子金步搖金縷衣,甚至連鞋子都是鑲金的。臃腫的身材,一副“閃瞎眾人鈦合金狗眼”的架勢,還要擺出一張聖母臉,魯妃表示真心接受不能啊。還好她一年也就進宮一兩次,也不知秦王是怎麽受得了的。


  於是魯妃趕緊向後遞了個眼神。就聽武婕妤開口道:“是啊,祈福這樣的大日子,臣妾等無不是正襟危坐,虔心敬神。幾位公主小小年紀,也還躬親熬夜。隻是不知有端著架子藐視天威者,我等心中實在難平。”


  雖然沒有明指,但在場的貴女無人不曉她說的是誰。大秦後宮並不是花繁錦簇,三千寵愛,隻設一後二妃四嬪,婕妤八位,媛姬十六位。而秦帝秦勝後宮更是清減,隻有過一皇後一貴妃一妃二嬪,另婕妤媛姬數人。皇後貴妃相繼去世,後宮人少,所以才統共都住在儲秀宮的一宮各殿之中。


  說起來,雪嬪一進宮就封了嬪位,又連日受寵,如今風頭正盛。隻是在她之前就屬武婕妤最受寵,怪不得被記恨在心。今天這樣的大日子她居然沒來,這是恃寵而驕還是什麽,自然引來諸多猜測。


  “婕妤來得遲自然不知。皇上下旨特召雪嬪伴駕,此事我已經稟報過。”說話的是佳嬪。


  “可今日畢竟是祈福,架子大的還能大過天大過我大秦去。帝城震災,百姓遭殃,皇上召她去又有何用?”武婕妤抬頭,看見佳嬪不善的臉色,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隻是佳嬪身後的大宮女突然站出來,似是維護自己主子一般,“莫非婕妤不知,雪嬪娘娘在上書房的時候,六藝之中‘數’藝第一,夫子都讚她當今無二呢……”


  “放肆!這是什麽地方豈容你嚼舌根子,還不下去領罰!”佳嬪一驚,急忙打斷了她的話,起身見禮,“臣妾有罪。”


  六藝即“禮、樂、射、禦、書、數”,數藝不僅包含了數理化的知識,更兼陰陽卦算之技。說雪嬪數藝好,倒不如說雪嬪有卜算陰陽之才,再加上祈福大典,被聖上召去……種種跡象都推往了一個方向。那就是雪嬪是內定的國師人選。


  誰不知道上任國師就是已故的月貴妃。月貴妃原是巫族聖女,更是容顏傾國,經緯天下的奇女子。秦帝是有多愛她,看那片月宮就知道。如今卻出了個同樣精於數術的雪嬪,後宮眾人難免心中惶恐。尤其是今日她居然接到了特召……


  “哼,小月兒真是悠閑,按兵不動,卻能看得出好戲。”寒涼的口氣,正是月貴妃所出二公主秦銜月。由於月貴妃的關係,她在宮中的地位可是超然。而她一開口卻是將這個話題按下,輕巧地禍水東引回了秦巡月身上。


  “秦巡月”長長的睫毛隻是微微顫動了一下,並不言語。鳳眸微閉,睫毛在眼簾下打出的陰影更是為整張臉增添的說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秦銜月的眼裏閃過一絲錯愕和玩味,以真正的秦巡月的性子,早就跳起來了。沒這麽做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眼前這個秦巡月是假扮的。而眼前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左護法羅紅玉。


  看來帝城地震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啊。帝城地震也就意味著獸族出事,而獸族可以說是地宮的直屬機構,秦巡月身為地宮之主,不可能坐視不理。那麽皇宮裏的爛攤子隻能由她和羅紅玉主持了。秦銜月沉思了一會,不疾不徐地說,“聽禦前侍衛統領說,刺客似乎闖進了你的巡月殿。”


  話音剛落,殿內眾貴女都一副了然,禦前侍衛統領魯豫是什麽人啊,那是魯妃的親侄子啊,看來這件事裏頭大有文章。


  “秦巡月”也就是羅紅玉,輕哼一聲,悠悠地站了起來,“魯妃娘娘若是覺得巡月包藏刺客,大可直說。”掃了一眼守了一夜腰酸背痛的眾人。


  眾人不禁打了個寒噤,明明隻有十二歲的小丫頭,怎麽就這麽犀利呢。魯妃抿茶不語,卻暗自得意,她這麽一說可是等於直接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皇宮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最忌口不慎言,如今她這麽一說,就算他日證明了清白,日後談起這件事,她怎麽也洗不清這之間的幹係。


  羅紅玉收回了目光,心裏暗罵秦巡月丟了什麽破攤子給她收拾,然後在眾人複雜的表情中淡淡說道,“不過巡月可以起誓,此事純屬空穴來風,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話音剛落,驚雷驟響!!?

  眾貴女呆了……


  魯妃也呆了,但隨即狂喜,哈哈哈,秦巡月這次你絕對逃不掉了。


  而本來打算轉身就走的羅紅玉,就這麽僵直的愣在那裏。她怎麽也沒想通,區區雷電元素,以她的能力,落雷之前怎麽可能感覺不到?


  可是這個雷就生生的落了,那麽突然,不留情麵。這慘痛的教訓告訴我們,千萬別輕易發誓,發誓絕對不是鬧著玩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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