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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太子

  戴天不會想到竟是所謂的“天配之主”居然給他帶來這麽多風險。因為眼下,就已經有人衝著他來了!


  “西門老鬼,怎麽是你?”


  “蘇耶子,你收了這麽個徒弟也不請老友慶賀一番?嘖嘖,想必這就是天配之主了吧。”


  瑟~~被一個老頭用“淫邪”的目光打量,戴天感到無比寒冷。


  “傻小子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跑?”蘇耶子塞給戴天一個白瓷瓶子,話語間,已與西門夢回已經拆了不下十幾招。高手對壘果然氣場肅殺,風如拔山努,雨如決河傾。


  戴天這才回過神來,抄起流星碎石步就向南而去。“誒誒誒,我是叫往北……”蘇耶子原本想叫他躲在月宮,那裏的陣法能夠將他護住。卻不料戴天已經往反方向跑去。這會兒怎麽就這麽蠢呢,巫族召魂來的真的是天鉞嗎?怎麽感覺不太靠譜啊,蘇耶子有點後悔將天配給了他。


  “哈哈哈,這真是巫族那個失落多年的天才?倒不如把天配交給我。”


  果然是想殺人奪寶,蘇耶子隻好專心對陣,不讓他有分心的機會。“都一把年紀了還爭什麽!西門老鬼,相請不如偶遇,這裏手腳伸展不開,我們找個大點的地方打!”


  ……


  另一邊,戴天慌忙之下使出輕功,氣息本就有些不穩。此時東方既白,天寒微涼,戴天打了一個寒噤,漸漸力不從心起來,正想找一處地方落腳,卻發現剛才的動靜已經引得一些“國家運動員”前去查探,如此一來哪裏敢停,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去。想著能捱過一時是一時。


  眼前琉璃飛瓦,彩徹區明,鴛鷺簪裾上龍尾,蓬萊宮殿壓鼇頭。正是之前自己從巡月殿出來,隔著玉帶板橋看到的那處宮殿。糟了,自己的內力怎麽,怎麽好像用盡了?

  戴天心裏暗道不妙,這可不比巡月殿,一看就是個受寵的主兒,光看左右服侍的人那可謂是“千朵萬朵壓枝低”。戴天大口的運氣,提氣,努力想把自己的輕功提上來,可是寒風一掃,內力就如潮水一般,一下子從四肢散去。


  “啊——”隨著一聲慘叫,戴天落地了。


  可是這聲慘叫卻不是戴天自己發出的。本來以為自己會摔死,落地時也覺得全身骨骼像是被拆了一般生痛,可是卻覺得好像被什麽緩衝了一下。戴天不會傻到認為自己落到了一張軟墊上,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一定是砸到人了!


  戴天想的不錯,確實有人給他做了墊背。隻是這人……忍著疼痛,戴天看了一眼,自己身下,明黃的緞子,丟到不遠處的冕冠,碎了的玉笄,他該不會是皇帝吧!


  卻聽得,旁邊有宮女驚呼“太子——!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哦哦,是太子啊,不是皇帝,還好。什麽,太子!OMG!這個時辰,差不多是太子早朝的時間了吧,所以說自己是壓倒了準備上早朝的太子,如果太子沒有按時上早朝,皇帝就會知道,皇帝知道了,自己這個刺客還不死!


  思考間感到自己的身體被兩名侍衛架起,雙手被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扭著,壓在地上,若不是之前經過洗筋伐髓,戴天早就撐不下去了。因為身子貼近地麵,仔細看才發現自己壓著太子,竟然真的把地麵壓了一個坑!雖然隻有淺淺的痕跡,但是那是坑啊,那是坑!太坑爹了有木有!

  明黃的緞子被粉衣宮人扶起,戴天被壓著頭,根本看不見太子的容貌。這太子該不會被自己壓死了吧,這樣自己就算不是刺客也是刺客了啊,而且是以謀害一國太子定罪的,自己也算牛掰了吧。


  “把他押著,回宮!”威嚴卻又帶著一絲稚嫩的童音響起,從氣息上看還帶著一絲不穩。


  “可是太子,今日的早朝……”小太監怯生生地問。


  “就說本宮路上摔了,身體抱恙!還有誰敢多一句嘴,哼哼!”原來被壓的太子突然轉醒,戴天心想沒死啊,沒死好啊,這太子恢複得到快,可他要押著自己回去幹什麽,不是應該送往刑部大牢,午時問斬嗎?


  當然戴天沒有問話的權利,就這麽生生地被壓著進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整座宮殿鋪著四四方方的青石地板,花窗漆門上並鳳尾羅二端,細細看來卻是堆紗的忠孝廉節故事圖。正門對著三級台階,皆披杏黃綢緞。東麵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懸著待漏隨朝墨龍大畫,階上設一寶座,一張長榻。寶座木雕金漆,半人高的銅胎琺琅大香爐分居兩旁,香霧氤氳,龍威十足。


  “說罷,你究竟是何人?”那抹明黃緞子已經端坐在金階寶座上,一旁立刻有宮人端來各式各樣的小藥瓶,作勢就要往麵上抹。可是卻被小太子金袖一甩,咣啷啷——,那粉衣宮人一個不穩被推倒在地,瓶瓶罐罐跌了一地。


  “你這蠢貨作甚,東西都拿不穩的!我巡旗宮不養廢人,還是趁早打發了。魯妃好心,那兒還會舍你一捧粳!”


  聽得這話,那粉衣宮人立刻跪地求饒,“太子饒命啊,太子饒命!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誰知那小太子非但根本不買賬,睨了一眼,突然起身,揪著宮女的頭發,一提,再狠狠地向地上砸去。如是幾下,愣是在地上砸出了一小片血跡,才肯鬆手,拍拍衣袖,轉身坐下悠悠地吃著茶點,“求饒也這樣,真不知怎麽教養的!”。


  而那小宮女已然是七暈八素,半昏不醒,由其它的宮人拎著跌跌撞撞地帶了下去。戴天心裏一驚,不想這小太子竟是如此狠辣,活脫脫的秦二世嘛。


  雖然被押得腿腳發麻,但戴天更是一動不敢一動,一股股冷汗涔涔冒出,額頭似乎也暈眩了幾分。剛才的小波折過去,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呃,小的叫戴天,奉…額、奉巡月公主之命,”戴天眨眨眼,既然是老鄉,就再盜一次她的名吧,“奉巡月公主之命,在宮裏辦事,嘿嘿,不料撞上太子您上朝。這一切都是誤會、誤會。”


  戴天悄悄抬了一下頭,隻見上坐上坐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身穿一件江牙海水五爪金色蟒袍,外罩明黃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上繪日、月圖案分列兩肩,星辰列於後背。上好的料子被生生的扯開了一條口子,露出裏麵的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略染灰塵。


  麵如敷粉,唇若施脂,因為剛才摔著了的緣故,左邊臉頰上有一片淤青,左額及眼角都有著輕微的擦傷。原本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已然被扯下,頭上周圍一轉的短發,都結成小辮,攢至頂中。從頂至梢,一串四顆大珠,用金八寶墜角。如果不是那渾如刷漆的兩彎眉,能射寒星一雙明眸,還有剛才暴虐的行為、語氣,真該是個放在懷裏來疼的可愛孩子。


  戴天見他吃茶不語,隻是在他提到巡月公主時,半蹙的橫眉舒緩了一下,看來這小太子與巡月公主交情不淺,這才略微放了放心。豈料押著自己的侍衛,卻上來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那人孔武三粗,八尺長短身材,豹頭環眼,燕頷猿臂狼腰。這麽一巴掌下去,戴天頓時眼冒金星,鼻口充血,臉上的皮膚像是被打裂了一般火辣辣的疼。“公主又豈會陷害太子,你究竟受何人指使,還不從實招來!”


  另一侍衛從背後猛地一踢,戴天直接撲到在地。他能感覺到那人用了內力,本來被強行灌注過內力的人,一段時間內身體會保持虛弱,之前沒摔死已是萬幸,哪裏受得了這麽一踢?五髒六腑已是內傷,戴天隻覺氣血翻湧,喉管腥甜,大腦嗡嗡作響,想要昏死過去卻是不能。


  餘光瞟見那太子,卻是悠閑自在,底下的人動手動腳,他卻笑而不語。真是奇怪的人啊,怒時兩目便圓睜,性如霹靂火。笑時轉盼多情,萬種情思,悉堆眼角,宛若兩麵性格,捉摸不透。


  戴天氣上心頭,大不了便是一死,吼道,“小的性命微如草芥,但好歹也跟公主一般,你們莫要欺人太甚!”


  可不是嗎,自己可是和巡月公主來自同一個地方的,現代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樣的人。隻是戴天這樣說,是暗指這些奴才未經主子允許動用私刑。一般古代主仆都會互相猜忌,等級權威決不可犯,雖然那個太子陰晴不定,但不代表他就能容忍這眼前的濫用私刑。


  啪——,又是一記耳光,“賊子竟敢喊同公主!太子切莫聽這小子混言,我等這就將他押去慎刑司。”那侍衛也聽出戴天話中有話,一邊與戴天撕扯著,一邊就要將他拉走。


  桄啷啷——,那個侍衛突然一鬆手,戴天跌坐在地上,而太子手中的茶盞,不偏不倚的碎在兩人中間。好,終於肯出手了嗎,戴天暗笑,太子麵前這麽囂張的侍衛,簡直就是找死!打我,我也要拉一個下水!不過看這擲茶的力道和精準,小太子果然也不是吃素的。之前有秦巡月做比較,他就知道若非從小習武,膽識過人,恐怕這後宮、這太子之位也坐不住吧。


  “蓮香那丫雖手腳粗笨了些,但也堪使喚。”太子不疾不徐的放下了手中的糕點,“語重心長”地說道。這麽一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卻讓那個先動手的侍衛身體一顫。


  原來之前被小太子摁腦袋的宮女喚作蓮香,而這侍衛名叫蓮生,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後為生計,雙雙入宮。最重要的是,兩人先服侍的魯妃,既是魯妃派來的人,太子又豈會放心!這次意外,太子自己的人還沒出手,哪裏跑來的這兩個侍衛!而蓮生能被選中來監視太子,素來也是個性子沉穩的,之所以會失常動手,也是因為看到自己妹妹出了事。


  看著蓮生略有遲疑,太子眉頭輕挑,隨即換了一副臉色,“嗯?何故停下了,本太子還未看夠!來人啊!”


  話音剛落,隻見有人端著蠟燭,皮鞭和水盆出現。喂喂喂,隻是要幹什麽,剛才那一幕他懂,那小宮女肯定是和這侍衛有點關係,而太子剛剛這麽說,也是要試探或者說要挾這侍衛。試探完了,再來點實際的,便要表忠心。眼前的莫非……


  戴天懵了,這是要動刑?太子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果然,他看見蓮生鬆開了握緊的雙拳,就要朝皮鞭走去,卻被另一侍衛拉住。拉住蓮生的人,一個箭步就奪來鞭子,狠狠地朝戴天身上揮去!

  原來那侍衛看自己的搭檔服了太子,這樣一來,自己若是不從,非但太子不會放過自己,如果蓮生在動點手腳,連魯妃那裏也會失去信任。所以趁蓮生還未下定決心,不如先發製人,表現忠心。


  這不是一般的鞭子,看似柔軟,卻是浸了牛油的黃荊柳木,方錐形,鞭把粗為一寸三分,鞭頭鞭把三處均可握手。有節有鉤,鉤上帶著薄薄的鐵刃,鞭頭稍細,一看就是專門整人的道具。一鞭子下去,戴天隻覺得肩上嘩啦啦濕了一片,疼痛隨即而至,鐵刃勾著了他的衣衫,雖未滲入肌膚,卻讓人心寒不已。


  戴天原以為自己男子漢大丈夫可以忍住不叫的,他可是洗筋伐髓都不怕。但是蓮生將滾燙的燭油抵在他的背上時,那燭油似乎有魔力一般,不僅僅是鑽心的疼痛,更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噬咬一般,讓他喊了出來。喊,為什麽不喊,喊了疼痛似乎就減少幾分,此時誰在乎那點麵子!

  一邊卻聽得小太子低低地笑聲,“嗬嗬,你就是那個擅闖巡月殿的刺客吧。這身衣服倒是挺像的。”


  咣啷——,他已經從階上走下,突然重重地踢到殿內東頭一麵長方形的木框座鑲大鏡屏上,“皇姐如何會派你做事,連個輕功都使不好!”然而就在他轉身的一瞬卻愣住了。


  戴天終於忍不住怒吼,“小偷?老子這身衣服可是秦巡月親手給的!”心裏大怒,自己好歹也是個少爺,何曾受得這等委屈!可是自己身體卻越發沉重,發出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越來越小。這回可是真的要暈過去了。


  刺啦一聲,戴天的扭動,使得他的袖口裂開了,內裏翻了出來,一道彎月形的標記赫然其上。而小太子正是瞥見了這一點,連忙大叫“停手,停手!”


  小太子見形勢不妙,搶了宮人手中的水盆就往戴天身上潑去,可是戴天卻絲毫沒有清醒的意思。昏迷之前難得戴天的大腦還保持著高速運轉,疑惑自己身上究竟有什麽,卻發現袖口內側端端正正地繡著一個標誌——耐克?!

  然後便眼前一黑,真真正正睡了過去……


  夢裏他找到了牛頭馬麵,把他倆暴揍了一頓,以洗雪自己這麽一番不堪的穿越之旅。他還見到了蘇耶子,傳自己內功幹嘛不多傳點,害得自己跌下來!他要有蘇耶子一般輕功!來去如電,形如鬼魅,廊廡之間,趨退若神。


  不,他要比蘇耶子還要好,蘇耶子踏水還是有痕的,而他,要像他一樣!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來這裏見到的第一個人,那張絕色的容顏。休迅飛鳧,踏水無痕。飄忽若神,轉眄流精,羅襪生塵。弱柳扶風處,白衣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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