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蘇瑾（下）
另一邊，蘇伴星跟著蘇瑾一路疾飛。蘇瑾突然停下，對著蘇伴星就揮出一掌。饒是蘇伴星反應不慢，立刻禦笛相插，可惜沒有靈力，摔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猝不及防之中，隻好用手接下了蘇瑾揮出的暗器。
“瑾兄這是何意！”
“嗬嗬，果然膽識過人，就這麽跟過來了。沒什麽，不過是家嬸想見見你罷了。”蘇瑾停了下來，蘇伴星才有機會看清楚懷裏的暗器。
居然是一顆水晶球！落在蘇伴星手中，閃爍著七彩斑斕的光芒。
“這？”
“沒錯，正是測靈根用的。靈根這麽多，真難為你這麽多年沒有修煉靈力。”從樹影中飛出一道銀色的影子，足尖輕點，巧然落地。
蘇伴星看向來人，翠發及腰，左右各劈一小股擰成小辮，頭頂、胸前、手腕都戴著銀飾，藏青色的儒衫袖口和長裙邊角是彩色的百家布，皆用銀色絲線穿成。秀眉狹長，睡鳳眼婉轉流波，顴骨很高，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主兒。特別是那一對瘦長的手，指節分明，留著長長的指甲，染著銀色，像是淬了毒一般。
“哼，這就是神機學院的考核，難怪要私下招生，原來竟是這樣趁人不備。”
“蘇兄怕是誤會了什麽，神機學院的招生自然是在帝城。我會出現在津海鎮，不過是隱藏行蹤罷了。”蘇瑾轉身看向樹林深處，“至於約你來此，前方百米，有陣法以及燒焦的痕跡……”
“武青雲說的？還是你們調查我？”
“以蘇兄的身份，怕是沒有勢力不會查吧。而我們，有些情報信手拈來，根本不用操心。”
這是在炫耀麽？但是不可否認人家確實有這個資本。
蘇伴星開始反省，自己太大意了，如今有了新的身份，貿貿然出來簡直就是找死。他甚至懷疑從龍國皇宮抬出來，究竟是對是錯？以前在龍國皇宮，雖說被囚禁，卻也是一種變相的掩護。
不，一想到那個惡魔，他就不甘了。憑什麽自己要為他背黑鍋？雖然現在遭到諸方實力的覬覦，好歹也是他自己闖出來的，他要過自己的人生！
“你們約我究竟何意？”
沒錯，就是約。剛才趁白霧未散，蘇瑾立刻閃身到他身旁叫他跟上。不然依他的病體，何必去追一幫窮寇？
“該不是與天門鏢局勾結的其實是你們聖族？”
“是與不是，我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時機罷了。”銀鵲笑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長得倒是一樣，性子卻是雲泥之差！
“是我提出來要見見你的。”
“你是何人？”
“現任聖族聖女，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聖女殿下？”
即使是字麵上的意思，聖女的地位也非比尋常。更何況實際上每一族聖女的地位僅在族長之下！自己隻是一個沒有實力、尚未正名的獸族少主之子，這個身份盡管有升值潛力，也不值得一族聖女如此紆尊降貴。
“不知聖女殿下有何教誨？”
“哎呦，教誨什麽的可說不上。”
銀鵲笑盈盈地走進他，拈起他懷中的水晶球，另一隻手指甲挑起他的下巴，像是打量貨物一般的眼光弄得蘇伴星極不舒服。昔日在龍國也好歹是尊貴的皇子殿下，哪裏有人敢這樣調戲於他？
“不知你可願與我們合作？”
“合作？”自己之前是有想法，隻是這回由聖族自己提出來，那意思可就不同了。
“你放心，隻是單純的示好罷了。反正我這聖女之位也坐不了多久，以後同在獸族，還要你多多關照呢。”銀鵲鬆開手，轉身看著指甲，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她口中“聖女之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聖女殿下所言，伴星不懂。”
“我可不喜歡不誠實的人，況且獸族是不是你繼承，還尚未確定呢。看看這水晶球，色彩多斑斕呐。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吧。”她忽然轉身，迅速地靠近他，從高向低的俯視，帶著一種天然的威壓。
“百獸伏於火，曆代族長都是單火靈根，而你，靈根這麽雜，你說要怎麽辦呃？”
“伴星有信心勤能補……”
“哦，是嗎？他們都是從小練起的哦。你確定，靠著那點微薄的信心，還要兼顧這麽多靈根的修煉，就能後來居上？”
蘇伴星的額角已有汗水滴下，跟她說話真是費力。他沒有修煉過靈力，突然要他繼承獸族，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她掐準了他的命門，若是價碼合理，真的沒有辦法拒絕。
蘇伴星沒有說話，隻是抿緊了嘴唇。
“真是自大呢！”銀鵲一副嫌棄的樣子。
“嬸嬸有辦法可以幫你洗去其它靈根，對你目前的處境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嬸嬸她也出自獸族，不會害你。”蘇瑾走上前扶起他，悄悄遞話道。
蘇伴星沒想到聖女竟然出自獸族，他不懷疑蘇瑾的話的真實性，畢竟這種事做不得假。想起神獸一族年齡不可常語，早前獸族還沒隱世的時候，可是聖族重要的一脈啊。聖女看上去三十不到，內裏三千歲也不足為奇。真是獸不可貌相啊。
“需要我付出些什麽？”
“果然爽快，這件事也是為了大局考慮。雖是機密，但你也勉強夠格了。帝城的地震，起因是獸族鎮壓的地火暴動。”
銀鵲頓了頓，看蘇伴星沒有半分驚訝，心裏稍微滿意。要是連這個消息都得不到，那可真是蠢到家了。
“而這一次，我們決定聯手將地火徹底鎮壓！”
蘇伴星心裏一突，怪不得帝城地震多發，原來這麽多年都沒能做到徹底鎮壓。隻是為何選在今年？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出現？
隻聽銀鵲繼續說道：“水能克火，為防萬一，我們需要你身邊的那個冰靈體！”
“不……”，蘇伴星下意識地想拒絕，“我是說，小嶽有她自己的主意，我們不過萍水相逢……”
蘇伴星不敢深想他們所謂的需要，究竟要到那種程度。難怪小嶽能成為神機學院的準學員，不過是個陰謀罷了。
“怎麽？這就不滿了？我看你對那個姑娘可不是萍水相逢的感情啊。”銀鵲直了直腰，眼角一勾，“你可想好了，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一邊是你的獸族大業。可真難選呢！”
“蘇兄放心，我們並不是要小嶽姑娘的性命，隻是要她幫忙引導罷了。神獸聖獸、諸位前輩都要齊心合力化解的事，怎麽會讓她一個姑娘家出事呢。”
“這……”
“你還猶豫什麽，獸族這麽多年了，沒有繼承人不還是過來了，你該不會是想隨隨便便回去就能榮登族長之位吧。你不想做，有能者多得是兒！”
銀鵲的笑聲在耳邊回蕩不斷刺激著蘇伴星纖弱的神經。是啊，自己有什麽籌碼去繼承獸族？且不說眼下正處在內憂外患之時，自己一個逃亡的遺孤，沒有任何能力，如何服眾？
這一切，隻要小嶽願意幫助他們，隻要自己洗去雜靈根，一定能夠繼承獸族，化解危機。到時候許她族後之位，兩人一起統領獸族，抗衡龍秦兩國。多好啊！
雖然有風險，但是他還是想試上一試。小嶽，你不是我的福星嗎，你一定願意的，不是嗎？
眼見蘇伴星明顯有鬆動之意，蘇瑾還想拉住他說些什麽，卻被銀鵲攔住了。
“夠了，讓他去。”
“嬸嬸？真的要洗去他的靈根？他、他可是全靈根啊。”
全靈根，就是包括光暗兩係的所有靈根，這是連聖族都沒有辦法融合的矛盾體。看到那隻水晶球時，他也嚇了一跳。據他所知，能同時掌控光暗力量的隻有光玄大陸的締造者神女一人。一千年前，紅鸞神女隕落之後，就再無神女的消息。若非蘇伴星是個男的，蘇瑾真的要把他當神女供起來了。
“不洗去難道要等著他回來和你爭位子？放心，他會答應的。”銀鵲輕嗤一聲，踩斷一根枯枝，“就憑那張臉。”
“他真的長得跟大長老一模一樣？”
“你是沒見過他嗎？你該關心的是那個冰靈體究竟能不能用在壓製火靈上。”
“我，我知道了……”對於大長老的記憶，時隔太久，他已經記不清了。大長老常年以麵具示人，隻有曆代族長以及那些長老見過他的真麵目。若不是他曾經被當做聖族少主來培養，也不可能有機會一睹。
給蘇瑾印象最深的便是大長老光風霽月的清冷氣質，這也正是他不能確定的原因。蘇伴星分明經不起誘惑，怎麽會和大長老有著相似的臉？
其實靈根這種東西是刻在靈魂裏的，若非自己放棄，哪能那麽容易洗去？眼下蘇伴星一心奪取獸族族長之位，全靈根雖然稀有，可單火靈根確實更加有用。再者，獸族族長的地位不比聖族少主差，自己也算不上誆他了。
想到這裏蘇瑾的心情平複了許多，卻聽到銀鵲在一旁低低地笑道，“一千年過去了，還是連流的半點也比不上啊，蘇。”
笑聲苦澀，更像是詛咒。一轉身，銀光消失在樹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