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雪嬪落水
強忍著扇她兩個耳刮子的衝動,三十六計走為上,戴天一提氣就上了房頂,駕著輕功,逃之夭夭。
上書房位於大明宮羅浮殿正西,地處皇宮西區,戴天對這塊地形並不熟悉。作為一個習慣使用手機定位的現代人,戴天的方向感也遠遠沒有古人好。這不,就在他朝南飛躍了數片琉璃房頂還沒有找到大明宮的影子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迷路了。
眼前的宮殿,沒有大明宮的輝煌,廣寒宮的清冷,巡旗宮的高貴,巡月殿的現代,隻有滿目脂粉嬌豔。
古人語:“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
唉呀媽呀,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阿房宮?那些妃嬪婕妤們的住所,每個皇宮最亂的地方?不得不說戴天真相了,這裏的確是後宮,隻可惜不叫阿房宮,叫做“儲秀宮”。
早聞皇帝秦勝不興土木,他所有的老婆都住在一個宮裏。當然也虧得他沒有那麽多女人,自從月妃和皇後相繼死後,後宮幾乎可以叫冷冷清清了。按照秦國的典製,後宮可以有皇後一位,妃兩位,嬪四位,婕妤八位。餘下媛、姬十六人,善歌舞表演,算不上他的老婆。
照理每當後宮人少時候太後會挺身而出,廣納秀女,衝擴後宮,美其名曰“綿延子嗣”。但是偏偏這位古太後也沒有那個意思。這些年除了慕丞相之女慕雪,也沒什麽新人。所以說是給足了慕家恩典。
一想到自己跑到了後宮,戴天就覺得背後涼颼颼的,為啥,電視劇看多了唄,瞧把戴天嚇的。他可不想惹上那些為半毛錢都能掐起來的女人。所以趕緊調了個頭,飛速往回退,直到一處看起來比較素淨的屋頂,才堪堪停下了腳步,趴在屋脊上喘個不停。
鴛瓦鱗翠,虹梁疊壯,霄倚霞連,屹屹言言。抗鳳樓於內庭,矗端門於天街。翼太和而聳觀,側賓曜而疏軒。禦溝接渠,苑樹通堤。一條小河,緩緩流波,靜水流深。若蓬萊之真侶,瀛洲之列仙。顯然與那些庸脂俗粉不同。
卻不想,就是因為與那些庸脂俗粉不同才有鬼啊。戴天這麽一趴,讓他聽到一樁秘事。
“雪嬪落水的事,可是公主你做的?”戴天壓低聲音問道。
羅紅玉伸出一根玉指,在嬌豔的唇邊虛點了一下,示意他忌口,“雪嬪?人家現在可是雪妃了哦。”
雪妃,曾經的雪嬪,就是戴天幾人前天晚上竊“聽”到的,那位與蓮生私會的女子,慕丞相的女兒——慕雪。蓮生背叛太子,那麽慕雪還能留嗎。而且以當時的情況看,她極有可能身懷武功。卻在離開小亭不久,傳出落水的消息。這讓戴天不得不懷疑,是秦巡月動了手腳。
“至於雪嬪,嗬嗬,在皇宮裏心不在焉,都是一樣的結果。無論是真不在還是假不在。”美人當時的話,他還記得很清楚。“一樣的結果”是指無論如何都逃不過秦巡月的掌控嗎。作為一顆由“太子黨”慕丞相送來的“棋子”。
“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有什麽差別嗎。”羅紅玉淡淡的說道,用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呃……確實沒什麽差別。”戴天語塞。因為根本就沒有人真正細致地去調查這件事,或者說不需要。
雪嬪落水,被及時救了上來,卻被查出有孕。對於皇嗣單薄的後宮,來說實在是個久違的消息。翌日,後宮各位去長樂宮請安時,古太後親下懿旨,升雪嬪為雪妃,還免了她的請安,叫她安心養胎,真是羨煞旁人。
當然有人幸福,有人遭殃。關於她落水的事,太後金口一開,當即就狠狠地訓斥了二公主秦銜月。
原因無他,雪妃落水的地方正好在銜月殿門口!
那麽究竟是不是秦銜月做的呢?
正方觀點:要說門口吧,其實那條小河從新月湖引水,禦溝接渠,苑樹通堤,本來就是流向各處的。從雪妃所居的雪殿勢必要經過那裏,要算也算是兩個殿共同的門口。再說了,有誰害人還會把證據放在自家門口?
反方觀點:雖然可疑,但是太後可是經曆過無數腥風血雨最後才“熬成婆”的,她的見識豐富,也許秦銜月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把作案現場選自己家呢?
結論:這種事,說不清。
所以秦銜月這次是背了“瓜田李下”的罪,連太後既然開了金口,那麽就更沒有人會去追究真相了。
但是人家秦銜月畢竟是皇帝愛女,地配之主,太後也隻是罰她去向雪妃賠罪而已。對於這個結果,就是皇帝也不好說什麽。隻有太子秦巡旗還傻乎乎地為秦巡月打拚,“憑什麽她就是花點禮物,我皇姐就要禁足啊”之類的。弄得太後沒法兒,隻能莫名其妙地賞了些東西,哄著小太子。
原來皇後古河又是太後娘娘古特的內侄女。以前皇帝秦勝獨寵月妃,冷落正宮。現在又寵愛月妃之女秦銜月,對秦巡月姐弟倆近乎不聞不問。他們古氏一脈在後宮能分到的愛憐實在是少之又少,太後原本就對此不滿,正想著法兒彌補這姐弟倆呢。
不過太後是真的把秦巡旗放在心尖上疼。前天不是摔著了嗎,臉上隻剩下淺淺的印子,卻還是被太後瞧見了。聽說命他除了抹額,脫了袍服,拉了靴子,一頭滾在懷裏。由著秦巡旗搬著太後的脖子說長道短,無理取鬧,太後親自拿著帕子細細地替他揉著。
活脫脫的賈寶玉啊。戴天真心想,就算是盛寵如秦銜月,也沒膽子這般抱著父皇撒嬌吧。太子你才是最牛的!
“呃、我隻是想說,”戴天猶豫了一下,“小心雪妃。”
“哦?此話怎講?”
戴天心裏咯噔一下,自己忽然就叫人家小心,憑誰也會問緣由的吧。那他還猶豫個啥!猶豫下去就成矯情了!事關重大又如何,竊聽了這麽多次,該聽的不該聽的,這賊船他是早就上了!
抬眼定定地望向秦巡月,而她也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手上正把玩著一隻耳環。白玉雪花,玉色貴清越,愛純粹,團團凜嚴光,碎碎六瓣芳。
“這耳環?可是那晚你在亭裏撿的?不,是她故意留給我們的——‘信物’?”
我們?羅紅玉眉頭一舒,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倒是不必費心拉攏了。卻還想在試探試探,畢竟小月兒第一次這麽極力地推薦一個陌生人,她總要好好把關。
“我不過是看它有趣,才拾來罷了。何故又成了信物?以你所言,雪妃故意演戲給我們看?”
有趣?唬誰呢,這耳環就一隻,不是信物,你倒是戴戴看啊,沒準還能趕個時髦。至少在古代,還沒人這麽幹!然而就是這麽明顯的破綻,戴天愣是沒發現。
“我去,你是撿來玩的,人家可沒這麽想。我跟你說啊,雪妃她‘腳踏兩隻船’,也搭上秦銜月了。現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倆鬧僵了,可其實她們才是真正的狼狽為奸!你不信?另一隻耳環,現在就在秦銜月手裏!而她的交換條件,就是要聯合雪妃對付我們!”
這麽一串連珠炮吐了出來,戴天總算鬆了口氣,端起八仙桌案上的淡青瓷玉盞就喝了下去。樣疊魚鱗碎,香分雀舌鮮,味為甘露勝醍醐,服之頓覺沉屙蘇。果然是宮裏的東西,香甜甘冽。而羅紅玉被他突來的吐槽雷到,想阻止都來不及,那茶,那是她喝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