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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意料之外

  本以為後宅安靜下來她能舒坦一陣,沒想到這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些日子因為王小公子一事,城裡的夫人們幾乎分了兩撥,一波是韋夫人為首的臨安老臣,另一波則是與王夫人頗有交情的莫澤舊派。江沅身份特殊,既不能站隊,也不能事不關己,只得每天對著那幾張面孔虛與委蛇。


  這事江沅沒問過宋延巳,但張夫人畢竟是王小公子的親舅母,這些日子每每見她都要梨花帶雨的哭訴一番,一想到明日去張夫人府上她就頭疼,這會又見宋延巳春風含笑的模樣,臉色就更加的陰沉,「你倒是過得舒坦。」


  「火氣可真大。」看她變了臉色,宋延巳知她夾在夫人的派別中受了不少夾板氣,笑著把玩著她柔若無骨的手指,語氣一如既往的平和,「你未曾跟我提過,我自然認為你應付的如魚得水。」


  「那我現在提了。」江沅反手握住了他不老實的手指,使勁捏了一把,見他依舊風輕雲淡,不覺得有些挫敗感,「說吧,這事你究竟怎麼辦?」


  勁還挺大,宋延巳想著反手把她拉到懷中,輕啄了下她的香腮,他身上還掛著清酒的香氣,聞得江沅都有些醉,「很快就能結了。」


  「真的?」江沅聽他語氣肯定,當下心中的煩悶之氣就被一掃而光,只是這份欣喜沒持續多久,就被滿腹的狐疑取代,她一向小心謹慎,心細善察,欣喜過後,只需片刻她就能頭腦冷靜下來察覺到宋延巳話里的不同,他沒告訴她過程,只說了結果,於是疑問道,「怎麼了結?」


  「秘密。」宋延巳說完這話,眼光飄飄掃向窗外,空中竟無半點星光,他嘴角不由的揚起一個弧度,笑的有些陰寒,「你要聽么。」


  江沅小動物的第六感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連忙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頭還疼么。」


  更疼了!江沅心裡暗暗嘆了口氣,然後一頭扎到宋延巳懷裡,露出毛茸茸的小腦袋看他,撒嬌道,「您在我就不疼了。」


  這小模樣該是極可愛的,江沅覺得很滿意。


  輕點了下她的鼻尖,宋延巳不再回答,既然她願意演戲,他就陪著她玩好了。


  月底,臨安發生了一件震驚朝野大事,縱然江沅重活一世,也料想不到,驚的打翻了茶盞。


  韋之敬的小舅子和王初德家的幺子一案原本只是一場命案,但是韋之敬死活都要護著他小舅子,多少惹了些嫌疑,宋延巳這邊是鐵了心的油鹽不進,韋之敬是前皇帝的老臣,原本就不得莫澤這批跟著李晟打江山的臣子待見,朝中派別日漸白熱化,宋延巳此舉雖然平白被參了多次,但也得了莫澤一派的青眼,威望水漲船高。


  誰料這越查事越多,宋延巳安插的探子無孔不入,進展神速。更是在一個深夜帶著一個隊的人闖了韋之敬小舅子的府邸,在後院挖出了整整十大箱黃金,眾目睽睽之下,想藏都藏不了。


  「大人,大人!」韋之敬的隨從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到了大堂內。


  「說!」韋之敬不停地踱步,一見他長隨的表情就知道不好了,但還是忍不住質問,「如何?」


  「聽說出了金子還有書信。」長隨跪趴在地上,滿臉后怕,「還好只是和爺您的。」


  韋之敬踉蹌了兩步,將將扶住八仙桌,手指有些顫抖,「去!查查還有什麼!」


  「大人,人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也得保!不然……」韋之敬心裡掀起了驚濤巨浪,忽然想到什麼,眼中寒光一閃,「不然,就……」


  隨從見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當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如搗蒜。


  「做的乾淨些。」


  韋之敬終於按耐不住要動手了。


  宋延巳把字條折成一片投入火盆中,轉頭看著面色隱晦不定的鐘濡,說的每一句話都插在他的心尖上,「你為他賣命,結果不還是被他視如草芥,棄之敝履。」


  「他是我姐夫!」


  「你以為你沒了,你姐姐還能過的如原來一般?」宋延巳嗤笑道,「你姐姐畢竟不是名正言順的韋夫人,就是不聲不響沒了,也無人察覺。」


  看著鍾濡,宋延巳繼續道,「跟我合作,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血一滴滴劃過臉龐,鍾濡眼前一片殷紅,他心裡此刻心如死灰,原本的一絲期望也被宋延巳打破,「你想要什麼。」


  宋延巳知他耗得差不多了,輕聲在他耳邊細細道來。


  鍾濡眼睛越放越大,最後化為不可置信的驚恐,「宋延巳!你瘋了!」


  「是你們瘋了。」宋延巳伸手拭去他眼皮上的血跡,血液蹭在他白皙的手背上,顯得陰森不堪,「早晚而已,何不提前?你該知自己是步死棋。」他盯著鍾濡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事成以後,我贈汝千金,助你們姐弟二人從此消失在梁衛兩國,如何。」


  兩日後,鍾濡暴斃在大獄中,韋之敬這一動,雖然死了一個小舅子,卻露出了跟多的破綻,宋延巳順藤摸瓜,最後截了韋之敬和衛國的信件。


  於是一場殺人案直接上升成了韋之敬反水賣國,證據確鑿,震驚了整個南梁。


  李晟這邊還來沒反應過來,朔北就出事了。


  「朔北戰略圖暴露,衛*如入無人之境,屯兵點被襲擊,劉岸將軍以身殉國!」前線帶來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嚴峻,李晟龍顏大怒,摔碎了不知多少瓷碗。


  「陛下。」在李晟又砸了一合硯台後,身後傳來一聲溫柔的呼喚,幕簾輕動,一個倩影徐徐進入李晟的眼帘,「這天都快亮了。」


  「是啊,天都快亮了。」李晟按了按額頭跳動的青筋,聲音充滿了疲憊,「朕這幾日越發的不愛上朝,前線每次傳來的消息都讓朕的心涼上三分。」


  一雙柔荑覆上了他前額兩側,輕輕地揉著,聲音嬌軟,「陛下何苦一人煩惱,朝堂之上不還有許多臣子可以為陛下分憂么。」


  「臣子雖多,可用之人卻極少。」


  李晟在腦中細細琢磨著,朔北一破,衛軍就要南下,不出兩月就會兵臨莫澤,莫澤當初是他的封地,身邊的不少舊臣的家眷都在莫澤,此地絕不能破,而中間唯一的關卡就是柴桑。


  宋延巳。


  李晟心中有些搖擺不定,按理說,宋延巳英雄少年是最好的征戰人選,他起兵奪帝位的時候,宋延巳作為先鋒使頗有戰功,這兩年把他放置在臨安確實有些委屈他了,但沒想到他做起人來也是左右逢源,手裡握著臨安的禁軍,混的風生水起。


  李晟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對宋延巳有著本能的不信任。可是這朝中的將領,韋之敬一事後,舊臣他不敢用,而莫澤的那批又有些不上不下。


  「思珺。」李晟拉下她的手,示意她坐到身邊,「如有一虎,能御狼,卻又極易成患,該如何。」


  顧思珺一怔,便知道李晟說的是宋延巳,面上卻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樣,片刻才道,「養虎於身邊不如放逐山林,畢竟山中兇險其生死未知,而養身邊其唯有韜光。」


  李晟眼眸一閃,似想到了什麼,連忙在堆成小山的奏摺里翻找,直到一抹朱紅引入眼帘:孟習之。


  衛國的大將軍。


  李晟對這人可謂是記憶猶新,隻身入軍營刺殺他卻能全身而退。


  李晟沉思了莫約一炷香的時間,派人招來了擬旨的內侍,後宮不得干政,顧思珺自然也不能多呆,伏身行禮才退出了內殿。


  顧思珺蓮步輕移,姿態優美,她是這批入宮的美人中最受李晟喜歡的,從順常到五等傛華她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若不是她母家勢弱,怕早是三等倢伃了。


  顧思珺處事圓滑,楊老太君見她是個聰慧的,自然幫襯了不少,故而她風頭正盛,在宮裡也沒吃多少暗虧。


  她退到了內室,宮娥剛要上前伺候,就被她揮手制止。


  但凡是到了宋延巳手上的事,顧思珺總要思慮再三,通敵賣國不是小事,宋延巳查的乾淨,證據確鑿,想來他未動手腳。不過錯就錯在他查的太乾淨了,一步一步看似無意,卻又像刻意為之,證據拼湊的□□無縫。


  若讓他留在臨安,必然要大賞一番,他現下掌控著皇城的禁軍,此舉又得了莫澤那批舊臣的青眼,對他百利而無一害,只怕會勢頭更旺,權利握的更大。


  若讓他出了臨安,唯有朔北可去,如今朔北戰亂,若是敗了,他怕是難以翻身。若是勝了,也無非得了戰功,屆時怕他坐大,便再召回臨安,封個無權無勢的伯侯做做便是,那時候,怕是皇城內的禁軍也換了新指揮了。


  晚雲漸斂,一個小太監匆匆從殿內出來,埋頭朝宮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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