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案子重啟
我看到陸緒進洗手間了,於是站在外麵等。
感覺時間差不多時,我故意來到洗手台,做出偶遇的樣子。
“陸醫生,你好。”
陸緒微微一笑,“你好,高教授。”
我說,不用客氣,叫我小高就行。
同時,我跟他道謝說:“上次我弟弟的事,謝謝您幫忙佐證了。”
我弟弟被陶靜冤枉強暴未遂,有嘴也說不清。
要不是陸緒鑒定的傷處另有隱情,直接從源頭上封住了陶靜的嘴,我甚至擔心陳望五百萬都未必能把徐斌砸老實了。
到時候,就算他獅子大開口,在後麵添上一個零。
且不管陳望會不會就範,我媽和張叔也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工作指責。不放過壞人,也不會錯怪好人的。”
陸緒笑道。
“是啊,這就是法醫這個職業的魅力。”
“高教授倒覺得有魅力,可惜……嗬嗬,大多人還是有些偏見和介意的。”
我眨眨眼:“世人多隔紗見,難得有人間清醒的。陸醫生這麽年輕有為,說不定就有哪個識得真英雄的警花小姐姐對你——”
陸緒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我心裏突然咯噔。
完犢子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高教授,我們回去吧。”
陸緒用紙巾擦擦手。
我愣了一下,趕緊說:“那個,能等一下麽?”
陸緒頓了下腳步:“高教授單獨找我,是有話要說吧?”
我有點尷尬地點點頭。
陸緒是法醫,但法醫也是警察。
他有著這個職業特殊的敏銳度,我這幾句沒話找話的恭維,早就被人家看在眼裏了。
所以我不好再兜圈子,隻能實話實說:“我有件事想請求陸醫生您幫個忙。但是,我不太想通過陳望這邊……”
我必須足夠坦誠,對方才有可能在無論接受和拒絕之前,耐著心性聽我把話說完。
“哦,當然您別誤會。這不是說我要故意瞞著陳望做什麽不好的事。主要是事關我和我前夫的女兒。我不希望陳望覺得我心裏還有什麽可放不下的,他……他這段時間傷病在身,難免情緒有些敏感。我不想他再為我的事操心了。”
陸緒點點頭,沒說拒絕,他讓我繼續講下去。
我仔細斟酌了一下言辭,盡可能簡單清楚地表達我的亟待需求。
“我前夫跟我鬧撕了,反咬我一口說孩子不是他的。可我們的女兒早在一年多前就墮樓夭折了。說得無奈點,現在就是死無對證了。可能在旁人看來,這些事即便再追查下去也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我覺得心裏留著這樣的疙瘩……原本我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是因為孩子沒了,無從查證了。但這兩天,我收拾孩子遺物的時候,發現了她出事時穿的一隻小鞋子。鞋子上麵,有她的血跡。”
我在研究所工作,做個DNA鑒定什麽的,原本也是有器材和條件的。
但問題在於,科研的樣本需求是非常充足與明晰的。
比如說安全套裏的東西,比如說沾著徐斌大量新鮮血跡的紙巾。
提取和過濾的難度,幾乎沒有。
但這雙鞋子上的血跡已經快一年了,裏麵混雜了很多泥土和灰塵。
這樣惡劣的檢測條件,我自己肯定做不了,需要真正的刑偵痕檢科,用專業的設備進行分離提取。
我對陸緒說,希望他能幫我這個忙。
然而陸緒並沒有多想,直接就拒絕了。
“高教授,我很抱歉。但是這樣不合規矩。”
我紅了下臉,點點頭:“我……我知道……”
“我是法醫,但我更是警務人員。我不可能因為要幫朋友的忙,隨便拿來什麽樣本,就送到痕檢科去做鑒定的。實在很抱歉高教授。”
我笑笑:“沒,沒事的。我其實就……”
“不過,你完全可以找當時你女兒出事時負責案子的警官,讓他幫忙按照流程規則去申請。”
我抓了下手背,苦笑搖頭:“其實我也不是沒想過,但我女兒的事是被定性意外的。沒有立刑案。當時負責接警的就是那一區的普通民警。半年前聽說調任了,我沒有相關的人脈,找不到路子。”
“我幫你去問一下,包括當時的卷宗,如果能夠申請重啟的話。”
陸緒想了想,說。
我萬分感謝,但還是有點擔心——
“會,會不會動靜有點大?我……”
“你放心,陳哥平時那麽忙,他還沒有到手眼通天的程度。你不想讓他知道,可以不讓他知道的。”
陸緒微笑道。
我趕緊點頭:“那,那麻煩你了陸醫生。”
“不客氣,我是法醫,雖然不是我經手的,但我同樣看不得任何案子裏有隱情。這件事,跟你是誰無關,所以你不用擔心,高教授,我不會跟陳哥說。”
“謝謝你了陸醫生,我……我回頭請你吃飯。”
陸緒點點頭。
我對陸緒的印象其實是很不錯的,從一開始就是。
那會兒他在一桌人裏,是最為沉默的那一個。
年紀應該是最輕的,估計沒有陳望大,二十六七最多了。
個子不是特別高,但身材很好,出來都是穿運動裝,手上帶著時尚的手環。
可能因為是警察的緣故,倒是不能染發紋身,但褪去平日裏拘謹嚴肅的工作服,他的私下打扮還是非常年輕化的。
那是我第一次正式見陳望的朋友,林向薇夾槍帶棒刁難我的時候,陸緒似乎一直也有維護我的麵子的意思。
我想,陳望身邊的朋友,多半是拎得清的。
隻是陸緒身上那種與他刻意營造出來的陽光積極的年輕氣質很違和的——
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鬱。
唉,每個人都有故事,在不同的緯度裏,互相碰撞罷了。
我跟陸緒告別後,進了洗手間。
心不在焉時,水龍頭開太大了,一下子飆出一大朵水花!
我身後有人,被殃及了。
我嚇一跳,趕緊轉身過來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您——”
那女人一眼認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