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堅持下去
第215章 堅持下去
我無助地跪在雜草叢裏,四下張望。
這裏是白玉山景區東脈的一條山坳,沿路走下去,可以走到國道。
可是,陳禦——
“陳禦!”
我在距離我五米外的地方,找到了陳禦。
他還在昏迷著,眼鏡已經丟失了,渾身都是泥土和血。
我不敢叫太大聲,怕把鄭國賓引過來。
隻能一邊拍打他的臉頰,一邊低聲喚著他。
幾分鍾後,他的頭動了動。
我頓時驚喜不已:“陳禦!你,你要不要緊!”
“手機……”
他皺著眉,吃力吐出兩個字。
我急忙說,我的手機被砸碎了。
“我的。”
他動了動身子,示意我幫忙從他懷裏拿出來。
我以為他是不是摔傷了,暫時不方便動,於是趕緊上手去幫他。
可是大衣掀開的一瞬間,我直接傻眼了。
他灰色的毛衣上,血紅一片!
“陳禦!你,你中槍了?”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極大的痛苦之下,講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我這才看到他身下的草一片血紅,於是我趕緊上手去捂他腹部的傷口——
然而並沒有用,這是貫穿傷,獵槍從他後背打穿過來的。
我慌了,掏了半天才掏出他的手機。
他用指紋解鎖,讓我打電話給林向凡。
“喂,林,林哥……”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我的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高韻你在哪!”
他說,警方現在已經控製了王慶尤和杜建生,可是一路來到馬廄這裏,隻看到了搏鬥的現場,卻並沒有見到人。
我一邊哭,一邊說了我和陳禦現在的狀況。
“我們在長生坡,但具體地方不知道。你們沒有抓到鄭國賓是不是,所以他,他……”
他應該還在獵殺我們的!
“高韻,你們先藏好,一定要藏好!”
林向凡說,“不要出去跟凶手正麵衝突,我們馬上趕過來!”
我急道:“你們快點!一定要快點!陳禦中槍了,情況很危急!”
掛斷了電話,我把手機放在自己身上。
我貓著腰起身,四下觀察。
我不知道鄭國賓人在哪,但如果他比警方更快找到我們,憑我和陳禦兩個,根本就隻有送人頭的份兒。
我試著把陳禦扶起來,想要將他帶到旁邊相對隱秘一點的地方。
他要瘦一些,但同樣很沉重。
我用不上力,稍微劇烈一點,自己身上也痛得難以忍受。
“高韻,你別管我了。”
陳禦說,“這裏下去應該是國道,你先走……萬一那個人過來了……”
我當然不可能將他丟在這裏!
他畢竟是為了救我才弄成這樣,更何況……
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去找了杜科長……
想到這裏,我自責的淚水瞬間溢出眼眶。
“高韻,你不要自責,去找杜科長這件事……並不是你的錯……”
陳禦拽了下我的袖子,“我們一直都不知道,研究所裏……王慶尤的上線是誰……讓你去找杜科長,是我的計劃,隻是沒想到……你們會在後山說話……原本,林總監已經和警方部署好了……”
我咬咬牙,用手背抹了一把臉:“所以這一切,陳望……”
“這些,都是陳少的計劃。”
陳禦說,“這一次,他是要把吳老板徹底連根拔起。”
“那吳老板不是……你的叔叔麽?”
“可他犯了罪。”
陳禦重重推出一口氣,閉上眼,“陳家對我有養育之恩。當年,我曾上過一次當,犯過一次不可饒恕的錯。這一次,我必須要親手……”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完。
我慌了:“陳禦!陳禦你醒醒,你堅持一下,他們就快來了……”
陳禦沒有睜開眼,隻是試著把手往胸懷裏伸。
可是很明顯,他沒有一點力氣了。
我趕緊上去幫他,我以為他還要拿手機。
“你,你要手機麽?在我這兒。”
“你讓我……看看她。”
我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於是按照他的要求,解鎖。
在備忘錄最深的地方,我找到了一張照片。
大眼睛,白皮膚,笑起來真好看。
這不是前天晚上,跟著陳望回家的那個女孩麽?!
可是昨天陳禦跟我說,她是大小姐?
陳書影?
“陳禦,你喜歡陳書影是不是!”
他沒有回答,隻有慘白的唇角彎過一抹苦笑的顏色。
“別亂說……我沒有……她叫我哥哥……”
我急道:“你算她哪門子哥哥!陳望才是她哥!”
陳禦咳嗽幾聲,身上的槍口再次溢出大量的血。
他說:“我也一樣,我不可能……喜歡她。”
“可是她也喜歡你啊!”
我用手壓著陳禦的傷口,卻怎麽也止不住血流。
我慌了,我說陳禦你別放棄好麽!陳書影喜歡你的!
我告訴你,前幾年她是不是給你和陳望一人織了一件毛衣?聖誕節的那個!
陳望的毛衣上麵隻是一隻麋鹿。可你的麋鹿,跟他是不一樣的,是戴著一條紅色的帶愛心的圍巾!你知道麽!
“我不認識陳書影,或許也沒有機會再認識她了。可是我是女人,我了解女人的小心思。我相信,她也同樣喜歡著你,隻是你們從來沒有告訴過對方是不是!是不是!所以你不能有事,你要堅持住,你要告訴她的……”
我看到陳禦的眼裏漸漸有了些不一樣的光,他動了動唇,跟我說,高韻,謝謝你。
可是下一刻,他就突然偏過頭去,嘔出大口鮮血。
我嚇壞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恍惚之際,我聽到他對我說:“高韻,對不起……我,對你……”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完,便不再動了。
我慌手慌腳撲上去,還有呼吸,可是已經太微弱了。
他身上是貫穿的槍傷,內外出血都很嚴重。
我既不是醫生,手裏也沒有任何的急救的工具。
但是,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束手無策!
我必須要做點什麽!
我撕開陳禦的衣物,看著眼前血淋淋的彈孔。
我沒有針線,不能縫合,所以——
呲呲呲,草叢裏劃過一條青黑斑斕的小東西。
是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