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父親的故人
第306章 父親的故人
我扭頭看了一眼牛仔褲上蹭著的一些血跡,顏色暗暗的,看起來時間挺長了。
趕緊到洗手間一看——
沒有來姨媽啊,底褲上都是幹淨的。
所以這些血跡,不是透出來的,而是蹭上去的。
“你剛蹭哪了?”
我想了想,我也沒坐哪啊。在張三寧那,我連房間都沒去,沙發也沒坐。
我也沒想太多,換上睡褲,開始弄早餐。
我想讓藍瑤在我這裏住幾天,反正住院的東西也都拿來了。
我怕她一個人回去胡思亂想。
但藍瑤還是想回家。
“你情緒不好,我也不好,咱倆在一起,情緒容易疊加。何況我隻是要保胎,又不是不能動,回去還是要直播的。”
我無奈:“那麽有錢了,還一門心思想賺錢。”
“養孩子呀。”
藍瑤說,“裏裏外外都我一個人。錢有,但也要省著來。”
十點多鍾,我叫了輛車把藍瑤送回去。
昨晚幾乎是沒睡,我累的不行,補眠一直補到太陽快落山。
我給張三寧打了個電話,沒接。
於是,我給我媽打視頻。
她那邊還是早上,說是等下社區那邊有活動,陪我張叔開生日party。
美國那邊的街道社區,鄰裏鄰居之間也是很有人情味的。
而他們住的地方,也有點像絕望主婦的紫藤郡。
我媽問我,怎麽一大早就打視頻,是有什麽事麽?
我說,沒有,就跟張叔說個生日祝福。
你跟張叔,兩個人在美國白手起家,身邊也沒有親戚朋友,這麽多年,他也是辛苦了。
我媽笑:“行,你張叔知道你記得他的好。比三寧強。”
“媽,三寧他……給你們打電話了麽?”
“發消息了。你們都忙。”
我媽說,“他說,在什麽營來著?集中營?”
我無語:“集訓營……”
我很奇怪,張三寧不是說打算回美國了麽?怎麽還不跟爸媽說真話呢?
這家夥,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呢?
“你今天休息啊?”
我媽一邊敷麵膜,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問。
“嗯周日。”
我說,“對了,周五那天我回母校了。我們去招聘,想找幾個實習生。我遇到了一個我爸以前的同事的妻子,她說認識我們全家。”
我跟我媽之間,其實是很少提我爸的。
有時候無意中說到,好像也隻是在提一個很普通的人,至少在我媽心裏,看不出什麽波瀾。
就像現在,她頂著視頻,一邊擦護手霜。
“學校麽,都那個圈子的人,認識也正常。男的女的?”
“女的,五十多,姓馮——”
我媽在鏡頭之前,硬生生把護手霜給掉在了地上。
“媽?”
我錯愕不已:“你怎麽了?”
“沒怎麽。”
我媽眼神變了變,“那個,你張叔起來了,不跟你說了,回頭再聊。”
“哎!媽——”
視頻掛斷了,我揣著滿心的疑惑,不知所措。
快七點了,我打開手機軟件,看到藍瑤在直播。
我放下心來,隨便打賞了一個千紙鶴過去,然後起身洗臉換衣。
我想出門走走。
我沒開車,全步行。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這麽慢慢晃蕩在街頭,渴了就去便利店裏買瓶水,實在累了再打車回去。
也可能是突然想我爸了,我走著走著,來到了之前拆遷的老房子。
那裏五月份就推倒了,此時圍著,正施工中。
我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我。
這一聲,太熟悉了。
以至於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了。
徐斌的聲音,真的是讓我覺得,好像恍然去了上輩子似的。
老房子對麵,就是中心醫院住院部的門。
我轉過頭,看到徐斌站在那。
他不是已經離職了麽?
“我上周回來的。”
他說,“真沒想到,能在這兒偶遇你。其實,我還在糾結,臨走前要不要去找你告個別?”
“你要去哪?”
我打量著徐斌。
他瘦了些,頭發剪成了平寸,看著比之前年輕了幾分。
“你之前不是說,回老家小醫院去了麽?”
“在S市待久了,對小城市的感覺很不習慣。”
徐斌說,“正好我有個學長幫我牽線,說有一批國際醫療組織在招募。待遇還挺不錯的,我想……去那邊做兩年,也算鍍鍍金了。回來重新考執業證也容易些。”
那種所謂的國際醫療組織,都是去世界各地醫療條件相對很差的地方。
有些甚至還有戰亂及無政府主義。
光用聽起來的,就知道很危險。
看到我眼裏似有一些猶豫的光,徐斌趕緊說:“你別擔心,我們有人保護。不會有危險的。”
我垂了下眼睛:“我沒有在擔心你。你自己做的決定,自己不後悔就好。而且你也說了,報酬不低,你也為了錢,沒什麽好高尚的。”
“這倒是。”
徐斌尷尬地點點頭。
“但是,總有萬一嘛,我想,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在這世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你可能是我唯一還想見的。”
此時此刻,我們兩人坐在醫院對麵的一個餛飩店裏。
我醒來時都五點了,沒什麽胃口就沒吃東西。
這會兒走了兩個小時,也確實有點餓了。
以前,我每次過來等徐斌的時候,不是次次都進醫院裏。
尤其是春秋換季,呼吸道病很多,徐斌也不讓我總到醫院這種地方。
於是,我就坐在外麵的餛飩店裏等他。
他做完手術,或者值班下班,就過來找我。
如今物是人非,隻有老板店裏的餛飩,還是一樣的口味。
“你總不會是因為猜到我正好會到老房子這裏來?”
“哦,這個不是。”
徐斌說:“我是過來幫忙會診的。白小姐,你知道的。”
我放下調羹,看著他。
“對,就是陽陽的媽媽。她後來不是去H市找我麽?陽陽上周做手術,她的意思是,之前都是我在接診。希望在做手術的時候,我能願意過來看看。”
徐斌說到這裏,低下了頭:“這孩子的父親,是李天馳。我……”
“李天馳的死,不是你的責任。”
徐斌苦笑:“算了,都過去那麽久了。反正就……怎麽說呢,高韻,就算咱倆沒緣分吧。”
我眼睛一酸,可能是正好在餛飩裏放了許多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