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紋身
第406章 紋身
“你流血了。”
我目光偏過,落在陳望左下腹邊側的衣衫上。
他今天穿的襯衫跟以前不太一樣,偏休閑國風的水墨紋理。
以前因為工作的關係,我隻覺得陳望的衣品大多比較商務。
但今天是參加婚禮,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選了這樣一身。
黑白染暈,淡色的血漿滲透出來,像點睛的筆。
我知他身上帶傷,不嚴重的後果,卻有著口述過程裏的驚心動魄。
他不以為意地低了下頭,說今天本來是要去換藥的。
“前麵不遠處是六院。”
我說,到急診室那邊去處理下吧。
他沒發表意見,由著我把車開走了。
我站在診療床邊,看護士給他處理傷口。
因為之前已經做過縫合,所以看不出槍傷痕跡。
隻是我一眼看到他靠近左肋上方的位置,竟然有一個紋身!
我不是第一次見陳望的身體,所以我確信,這是我之前沒見過的。
那紋身大約有半個巴掌大小,精致的深藍色,傳統又栩栩如生。
那是一隻火烈鳥。
“這個紋身……”
我下意識注視良久。
他不以為意地看了一眼:“前陣子弄的。”
自從我知道了火烈鳥對他而言的意義,那種韻深的酸澀就在心底深處揮之不去。
“也沒什麽為什麽,覺得挺酷的就弄了一個圖案。”
他蓋上衣服,診療室裏就隻剩下我們兩人之間異樣曖昧的氛圍了。
我知道,其實他也一直是在找一個方向進行自我救贖。
火烈鳥,是他的童年陰影,也是他成年後的偏執。
是他想要跟自己和解,一次次不得不低下的頭。
三十年來,陳望從來沒有做回真正的自己,真正快樂過。
回到車上,我沒馬上開走。
“要煙麽?”
我忍不住犯了癮,卻還是咬咬牙,堅持住——
戒了,我說。
“要我麽?”
我轉眸愣住。
接下來,他將我一把按住,不由分說就開吻。
“高韻,你別跟別人在一起,行不行。”
他的酒品一如既往地不好,我已經被迫領教過多次了。
所以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換藥的時候碘酒撒多了。
“陳望,你放手!”
我掙紮著,用力咬破他的唇。
他吃痛也不放,像個無賴。
我急了,拚命捶打他的胸膛肩膀。
他卻越發來勁,一路壓著我直接貫到放平的椅子上。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力量如是懸殊。
我掙脫不開,已經被他掀了半個肩膀的衣帶。
情急之下,我操起車前檔上裝飾的香氛瓶。瓷的,直接撩在他腦袋上!
砰一聲,不輕不重。
我終究還是沒有忍心下狠手,陳望的腦袋也比我想的硬。
瓶口有個尖銳的裝飾物,捏碎在我掌中,他的頭沒什麽事,我的手心卻劃得血淋淋的。
陳望瞬間清醒七八分。
看著我衣冠不整,滿眼怨憤的淚水,他整個人都懵了。
他滾起床,捏著我的手:“對不起,對不起……”
我痛得深呼吸,
原本沒怎麽疼,可這傻逼現在把碎瓷片都按我掌心裏了!
我叫得臉色發白,他才像觸電一樣放開手。
“高韻!先,先壓著!”
他從旁拽了一大把紙巾出來,按著我手心的傷口。
我不說話,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掉。
他回過身,輕輕捧了下我的臉。
用拇指擦去我的淚水,可是自己的淚水卻忍不住下來了。
他說:“高韻,我無時無刻會有種錯覺,我們好像回到了剛認識那會兒……”
我止住了哭泣,卻止不住他再次湊上來的吻。
這一回,他小心翼翼得,像個純情少年一樣。
我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
他的淚水滴在我臉上,他說:“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現在一看到血,就會想到你那時候,躺在浴缸裏,渾身冰冷……”
“陳望。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我不會再輕生了。
為了我失而複得的女兒,也為了我曾經喜歡過的這個男人不要再悲傷,不用再崩潰……
原來愛無能的人,遠比性·無能更受折磨。
我心疼陳望,也心疼我自己。
車裏有他剛才從醫院開回來的一些紗布和藥棉。
我倒是先用上了。
他給我包紮上藥,動作輕得像貓。
用鑷子往外挑瓷碎片的時候,更是急得一頭冷汗。
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勸他不用這麽誇張。
我對疼痛的耐受力原本就比旁人要高很多,真的。我生孩子都沒哭。
我靠躺在駕駛座上,手搭在他腿上。
碘酒冰冰涼涼的,灑在疼痛上甚至會有一點暢快的爽。
我困了,由著他弄。
外麵陽光正好,還有一場婚禮等著我們不知該不該祝福。
我很累,很想再睡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他收拾藥箱的動靜,叮叮咚咚的。
我不知道這種特別的安心感,究竟隻是單純來源於體溫的互補,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比如,夢裏隱約飄來的那首歌……
似真似幻。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陳望唱歌。
上次是楊經理說的,我到夜色的時候,他人已經跑進巷子了。
楊經理說,他唱了一晚上的我願意。
然而他沒告訴我的是,陳望天生五音不全,沒一句在調上。
我能聽出來唱的是啥,隻能說明我是王菲真鐵粉了。
我在車裏靠著睡了兩個多小時。
醒來時,已經被他抱到後麵的座椅上了。
陳望開著車,晚霞暈染天邊。
手機裏有N個消息,藍瑤的,我弟弟的,亂七八糟。
藍瑤問,為什麽林向薇的婚禮,你和陳望要去私奔?
我回了個【你怕不是有大病】的熊貓人表情包。
我說,我們開車在路上了,馬上到。
接著,電話就打過來了。
“我說了馬上到,急什麽啊!我還真能跟陳望私奔——”
“高韻,是我。”
沈之意的聲音。
不,我還是不習慣叫他薑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