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我們的最後一次
第426章 我們的最後一次
我不知道我說了多久,到後來,我甚至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是因為我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啞到發不出聲音,還是因為那些話在心裏盤了不知道多久,最後到底是說出來給他聽了,還是隻在心裏給我自己聽了。
隻是當我終於抹清眼前的視線時,才看到陳望臉上的淚痕已經過於清晰。
“我不知道,你心裏原來一直這麽苦……”
他開口就是哽咽,哽得不像他。
我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情緒,又怎麽可能再取理智的製高點?
我撲上去,攔腰抱住他。
“你以為我死了。可你知不知道,在我心裏,我的陳望早就已經死了。你有著跟他一樣的臉,一樣的身體,可你完完全全不是我愛過的他。你不是他……”
“對不起,高韻……”
他的聲音從我頭頂砸下來,和著溫熱的淚水。
我說我不要聽對不起,我想要他回來……
哪怕是一場飲鴆止渴的夢,哪怕故事的結局依然是陰謀背後的水月鏡花。
我也想再次大夢一場,不願初醒。
我們兩人將彼此的身體揉進車子裏,在這個秋後沉靜的郊區之夜,沒有任何理智可以打斷感性。
我主動解開自己上衣的扣子,在左側胸肋的位置上,我第一次坦然向他展示了自己的紋身。
在我看到陳望身上的火烈鳥之後,我就有過那樣一個衝動,當場向他展示我的紋身。
然而那時,我終究還是沒有。
身上的傷無論多重,都是能夠愈合的。
但心裏的缺口,就像一場重感冒的後遺症。
思戀的高燒退去,想念是治不好的咳。
陳望驚訝地看著我胸肋刀口下的那一連串星雲圖案。
他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是大犬星座。”
我說,天狼星就在這個位置。
我用手輕輕指了指——
“你好,我叫高韻。”
“你好高教授,我叫陳望。”
“哪個望?”
那是我跟陳望的第一次見麵,第一次自我介紹。
紋身是有痛感的。
是不用麻醉藥能夠忍受的天花板,我總聽人這麽形容。
因為它的痛,是細細密密的,綿長婉轉又真實。
我相信大多數紋身的人,都是因為有故事。
而那些故事裝在心裏,爭先恐後地用疼痛來確認記憶。
他看著我,旖旎在車內發酵升騰。
他突然俯下身,吻住我的紋身。
我生來那麽怕癢,但這一刻,卻什麽都無法顧及。
我抓著他的頭發,從用力到脫力……
天亮以後,我才發現自己被陳望團在懷裏,我的額頭頂在他的下頜上,青澀的胡茬一晚上就蹭出來了。
我動了動有些疼麻了的手,起身去洗漱。
我還穿著浴袍,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起來了?”
陳望睡眠淺,我起來了,他也跟著起來了。
裹著氣泡的嗓音,聽著特別啞。
“嗯,你起這麽早?”
我比他啞的還要嚴重。
也不知道是因為昨晚哭得太厲害的緣故,還是叫聲太賣力緣故。
我起身出去,把洗手間讓給他。
心照不宣的昨晚,話題就像外麵的天氣一樣,灰蒙蒙的。
我們兩人,回了我的家。
陳望上完洗手間,也簡單地洗漱了一下。
我們兩人都穿著浴袍,坐在好像不屬於我們的大床上。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
我們都知道該穿衣服了,但衣服都不知道丟在樓梯還是客房還是沙發上了。
我隻記得昨晚發生的一些片段。
我們在車裏結束後,原本是要分開的。
後來,他突然一把抱住我,就這樣抱著我,什麽也不說,卻久久沒有分開。
再後來,他問我,能不能陪他喝點酒。
我記得他身上有傷,原本是猶豫的。
然而陳望堅持說,我們在一起這麽久,誰身上有不帶傷的時候呢?
於是,我們開回市區,在便利店買了些啤酒,帶回我家來。
那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
他喝點就會醉,而我,決定了陪著他醉。
他醉了以後,跟我說,你家烏龜掉到櫃子後麵了,能不能趕緊找出來。
我想,陳望喝醉了就找動物的毛病,應該是徹底治不了了。
烏龜的梗,是西郊院子剛剛布置好的時候,沈之意幫我找烏龜那次,被陳望進門撞個正著。
他像所有男人一樣,也會吃醋。
隻不過,跟愛無關吧。
喝多了,他又開始唱歌。
天生的五音不全,又是沒一句在調上。
後來我聽到樓下有人再喊,說誰家哭喪呢,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於是陳望關了窗,把我抱進臥室。
我以為他要繼續做在車上沒完全盡興的事,就像在用行動和惡趣味報複鄰居一樣。
沒想到,他把我放在床上,繼續在我耳邊唱歌。
為了防止我的耳朵失去貞·潔,後來我好像主動了,我不記得了。
因為喝得太醉,昨天晚上,我們玩得有點瘋。
醒來以後,無盡的尷尬和空虛,就好像一下子再次回到了不甘的現實,被成年人的理智裹挾著。
我看了眼手機:“才七點半。”
陳望點點頭:“我該回去了。一會兒杜叔出來上班……”
我秒懂,他不想讓家裏人撞到,我也一樣。
所以我和陳望活成了偷情的模樣?!
“我慢點開門,你……”
我看了一眼床單下麵那條染血的繃帶,他的傷口還沒痊愈。
我正準備開門時,他在後麵拽我。
我還以為他是看到外麵有什麽了,沒想到他隻是單純把我拽住,然後吻了我的額頭一下。
我受得住激情,但受不了寵溺。
這把年紀了,誰給我糖吃一口我都會感激涕零。
他一溫柔,我就忐忑。
“子衿的事,我不會多問的。我們之間,也……到此為止吧。”
陳望沉默一陣,隨後點點頭:“好。”
“那,你自己保重……丫丫的話,等我媽媽和張叔回國,我可能會把她接走。宋姨這陣子也辛苦了,我盡量不再去拜訪,麻煩你跟她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