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為什麽不告訴她你愛她
第429章 為什麽不告訴她你愛她
我從市裏開會回來，趕上了一場雨。
不方便停車，所以我是打車去的。
這會兒趕上了下班高峰，叫不到車。
秋雨寒得徹骨，我傘也沒帶，淋了一身的透徹，冰涼……
我去了醫院，在林向凡的病房前徘徊了一陣。
沒有看到警察，我想，可能是因為證據不足，再加上林向凡病情的緣故。又或者是陳望的安排和活動，他被解除了監控。
我也沒看到林向薇，我不知道她這會兒是不是正好出去了。
我隻看到陳望一個人，坐在病房裏的沙發上。
林向凡難得清醒一段，我站在門外，聽他們兩人的對話。
“你想過是誰把這件事告訴子衿和張三寧的麽？”
林向凡的聲音很虛弱，卻依然保持著從容釋然的中氣。
有時候我想，一個人活得到底有多坦蕩，才能在麵對如是坎坷的時候還能保持像他這樣的淡定。
我不算了解林向凡，但在所有朋友之中，他絕對是令我最刮目相看的一個。
而這一句話，同樣問到了整件事情裏最讓人琢磨不透的根源上。
我們所有的知情人，想盡一切辦法隱瞞宋子衿被傷害的事實。甚至連陳媽媽都不敢告訴。
否則，陳望又怎麽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叫唐緣幫忙去查飆車俱樂部的事？
為的就是在不暴露宋子衿的狀態下，把那些畜生們繩之以法。
可是現在，我們所有人的苦心孤詣，都好像變成了一場笑話。
“我有想過是白蕾。”
陳望說，“可是時間對不上。而且，白蕾的智商不夠用。隻會做些暗地裏的小動作。像張三寧轉機的時間差這類安排，她完全沒本事也沒可能。”
林向凡：“會不會是展卿背後的人麽？”
“你的意思是，展卿是個棄子？”
高智商的人之間對話，總是那麽幹淨利落。
陳望微微沉思了一下：“展卿是個不安分的小人，他要跟林向薇結婚的動機明確，用子衿的視頻作要挾，一石二鳥。這些事，很有可能不是幕後人所指使。”
“我也傾向於認為，是他自作主張的。”
“他大概是看明了沈之意等人的下場，科信投資早晚也隻會成為一個背鍋頂罪的存在。他要為自己謀打算，追求阿薇是最快的捷徑。但他知道我不會對他的過往完全放任不查。”
陳望：“聰明的人總會留給自己一個保底的PlanB，可惜他惹的是我。”
“你原本是打算怎麽對付他？”
林向凡牽了牽蒼白的唇角，見陳望沒有馬上回答，旋即又道：“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如果我說，當我知道你得病的那一刻，我原本就有打算想讓你來替罪呢？”
陳望的口吻，半真半假。
林向凡頓了頓，苦笑：“我不相信。”
陳望似乎對他的反應表現的很意外。
“你是沒有親眼見過我怎麽對陳禦。還是覺得，我對你們兄妹的容忍度更高？”
林向凡說：“因為你沒有你自己想得那麽狠，陳望。你應該試試，找一個溫暖的人一起生活。”
我站在門口，聽著。
心底一陣悸動洶湧，眼淚亦是像條件反射一樣在眼眶裏攢動。
“你說這些話，自己信麽？你都快死了。”
陳望轉開臉，似乎往病房門這邊過來。
我嚇了一跳，趕緊躲到一邊去。
然後我聽到林向凡說：“所以，你也別再花精力了。我自願認罪，不是因為我怕你，一則是因為我把高韻當朋友。為她弟弟的事，就算跟你沒關係，我也心甘情願。當初高韻寧願冒著被展卿報複的危險，無視威脅，也要向我和阿薇提示風險。”
“二則，子衿是個好姑娘，如果不是因為我心裏從一而終隻有阿薇一人，我會喜歡她。她因我們兄妹之間的不坦誠，成了最無辜的受害者，我對子衿有愧，但對你沒有。”
“三則，沒有人是因為覺得虧欠你，才幫你。我，七夜，陳禦，甚至宋姨和杜叔。同樣，你對所有人好，卻從來不願在心裏承認。你欺騙自己，重塑一切行為的動機。漸漸讓你相信，自己隻是在利用所有人達到目的。或隻有這樣，你才不害怕失去。高韻病危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失去她，你的後半生一定是悔不當初的。如今你可以瞞著她替她做所有的事，為什麽不敢告訴她你愛她？”
陳望提高聲音，打斷對方的話：“你這算是什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麽？我今天來找你，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
“那你是來做什麽的？看我什麽時候咽氣麽？”
林向凡笑了笑：“要麽，把你的肝髒割了救我？”
“你以為我沒想過麽？”
O型血可以給B型輸血，但移植器官的要求較高，排異的風險也很大，不是想當然就可以的。
“替我照顧好阿薇。”
林向凡搖搖頭：“我跟你不一樣，有些人生來就隻想躺平做一個路邊鼓掌的人，尤其是當我父親去世，我去做了基因篩查之後。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過，心態是會有很大變化的。我習慣了看別人的精彩，但我一點都不想看悲劇。”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已經接近了虛弱的力氣。
直到最後，我愈發清晰地聽到他說——
“我累了，你出去吧。高韻都等了好半天，別讓人家一直站在外麵。”
陳望呼地拉門出來，我像變色龍一樣貼著牆，無所遁形。
我用力深呼吸了幾下：“我是順路過來看看林哥的。剛……剛剛才過來。我下午開會，在市裏。”
我語序混亂，情緒更混亂。
“我以為，你今天會陪陪你弟弟。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我叫阿傑送他和子衿去韓·國。”
“沒事我先走了。”
陳望沒有多說什麽，轉身而去。
我隻覺得胸口像被一塊巨石重重壓迫下來，整個人都透不過氣。
我叫得很小聲，他應該是沒聽見，沒有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