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我比想象中在乎他
第521章 我比想象中在乎他
“丫丫!你胡說什麽!”
我一把抓過女兒的肩膀,失控的情緒點火燎原。
“你再說一遍!”
我的態度凶了,手上的力氣也大了。
自從丫丫回來,我從沒在她麵前有過一丁點的訓斥喝怒。
哇一聲,她咧開嘴大哭。
我媽和陳媽媽同時上前,將孩子拉開,摟著哄。
“沒事的沒事的,媽媽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凶你的。”
我媽紅著眼圈看向我:“高韻,孩子不懂事,克製點。”
陳媽媽將丫丫拉進懷裏:“格格別害怕,媽媽的朋友出事情了,她心裏很難受。咱們不能說那樣的話知道麽?”
丫丫一邊哭,一邊點頭,我心如刀割,轉身衝進洗手間裏,決堤的情緒如山崩海嘯。
後拉我媽來敲門,告訴我說,陳媽媽和七嫂先把孩子帶到隔壁去了。
我洗了把臉,恍恍惚惚走出來。
“媽我沒事,我換件衣服,去醫院看下林哥。”
我媽心疼我身體,但她也知道,她勸不住我。
我下樓的時候,看到張章坐在陽台抽煙。
我叫了聲張叔,他趕緊把煙掐掉了。
“別跟你媽說。”
張章尷尬道。
他傷病住院也有蠻長時間了,我媽堅持要他戒煙,他倒是聽的。隻是偶爾管不住,偷偷摸摸。
“張叔。”
我點點頭,“剛才,我……我聽你說小薑。你怎麽知道沈之意原名叫什麽?”
我之前都沒告訴過我媽,自然也沒告訴過張章。
昨天下午薑晏深過來找我的時候,張章還說起他小時候胖乎乎的,跟自己見過的沈之意不太一樣。
“早上陳望送你回來的時候,我聽到他在外麵打了個電話。其實昨天你介紹的時候就已經說漏了,我聽到他好像是姓薑。”
我若有所思地反問了一句。
張章點頭:“隻是不知道是哪個江,還是蔣。”
“他叫薑晏深。”
我說,“因為幫警察朋友的忙,做線人的。”
張章的臉色微微有變,目光沒有再在我臉上多停留。
這時候,我媽在樓上叫了一聲:“丫丫的另一隻小拖鞋哪去了?她奶奶剛才發消息給我,少一隻。”
我:“是不是在沙發底下。”
然而我剛要起身,就看到張章先了我一步。
“這裏。”
他抬起左腿,從沙發縫裏勾了一下,一隻粉色的小拖鞋就被弄出來了。
整個過程,順暢絲滑,仿佛沒有什麽不對勁兒。
我說,張叔你這腿能打彎?
“哦,往左邊不行,右邊可以彎一下。三根釘子都在這一側。”我媽下來拿拖鞋,隨口道:“也是命大,這把年紀了,撞成那樣。我都做好準備下半輩子都推著他了。沒想到還能站起來。”
我沒說話,起身準備走了。
開門的時候,目光落在門口的那隻拐杖上。
接觸地麵的位置有泥,還有新鮮的壓痕。
仿佛是用手杖壓過什麽的感覺。
離開家門,天將將黑。
今天是周五,正值下班高峰。
人們匆匆形色,煙火靡靡。
薑晏深的死,不過是世間塵埃一粒。
至多隻在獵奇的茶餘飯後被當作談資,第二天太陽升起,也就沒有多少人記得了。
陌生人如此,至交朋友亦如此。
他死了,其實對我的生活並沒有什麽影響。
我依然是丫丫的媽媽,依然是單位裏的高教授。
薑晏深的存在,真的就像沈之意一樣,隻是存在過而已。
可是為什麽,我止不住淚水?
我無法控製自己不難過?
我愛他麽?
大概並不,或者說,到了這個年紀,經曆了這麽多,我已經再難擁有心動和激情。
我渴望家庭的溫暖,但不會以喪失自我的堅強獨立為代價。
我渴望一個能懂我暖我的人,但我不會輕易再沉溺於溫柔以待。
我以為,我不需要愛上薑晏深。也不需要去糾結在他心裏的我,到底是不是張季然的遺憾,投射在了我的身影裏。
我們各自安靜地生活,信任不摻雜任何與愛有關的偏執和矯情。
等到歲月足夠平靜,心境從有到無。
生活露出本來的麵目。
或許那一天,我真的會選擇跟這樣一個男人共度僅剩的餘生。
非洲的大草原上,隻有旱季和澇季。
南美的熱帶雨林裏,隻分幹季和雨季。
在那些沒有冬天和雪花的世界裏,他說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嚐試牽一牽手的。
那裏沒有城市的喧囂,和四季分明的刻度。
於是,他的人生就這樣停留在了下一個冬天來臨之前。
我在車上就止不住淚水,到了醫院門口,我甚至沒有辦法進去。
我知道陳望林向薇還有七夜和藍瑤她們都在。
我怕我的眼淚會讓他們迷惑,我到底是為林向凡欣慰還是在這個不適應的場合,想著一些別的事情。
當兩種極端的情緒必須要在同一個場麵裏碰撞,可我生性卻不願給別人添麻煩的對象,不願成為被安慰被遷就的焦點。
我蹲在醫院門口,抱著肩膀。
我承認我從沒想過,薑晏深的離去對我的後勁兒有這麽大。
大概隻因為我對愛情徹底絕望,才會越發珍重與他這般特殊的感情。
他死了,我終於發現我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乎他……
我不知道我蹲在門口哭了多久,也不知道陳望在我麵前站了多久。
我抬眼一片朦朧,他的身影疲憊,臉色憔悴。
“秦姨打電話給我,說你過來了。”
話外音我明白,他是想說他擔心我,想出來接我。
沒料到我在這裏哭了很久,於是他就站在這兒等我。
“林向凡手術很成功,已經送到ICU觀察。看四十八小時排異,沒有狀況就好。”
他平靜地說,我卻依然忍不住一邊落淚,一邊點頭。
“你要上去看看麽?阿微老七他們都在,藍瑤也下來了。她很擔心你。”
我不停地點頭,可是淚水卻怎麽也忍不住。
“我知道你很難過,高韻。可你既然來了,請為了大家克製一點。他們都很開心,已經難受了好幾個月,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真的沒有辦法安慰你。你想哭的話,過後我陪著你。”
陳望提步向我走過來,然後蹲在我麵前。
他抬手捧住我的臉,我模糊的視線失了焦,看不清他眼裏是怎樣的情愫。
也看不清倒映在他眼裏的我,已經是什麽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