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崔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酒量很淺,也沒怎麼喝過酒,自然不知道自己酒醉之後是如何模樣。可是,從雲袖三個丫頭的反應來看,她心裡卻有些忐忑起來。


  她小心翼翼的問:「我昨晚做了什麼?」


  「姑娘您都忘了嗎?昨夜您喝醉了,鬧著要賞月,還想吃紅薯,拉著晏世子,跑到廚房去烤紅薯!後來還拽著晏世子的玉佩不放,就是您手裡這塊······」


  隨著雲袖的講述,崔容面色越來越難看,可是任她怎麼想,昨夜都是一片空白,對雲袖嘴裡所說的事情根本就一點印象都沒有。


  可是,雲袖是不會騙她的,也就是說,她嘴裡說的那些,都是她做的!


  「哦···」


  崔容呻、吟一聲,撫著額問:「我還做了什麼?」


  雲袖打量著她的表情,臉紅了紅,道:「您昨夜,還親了晏世子,說要娶他做壓寨相公!」


  崔容:「······我,親了晏世子?」


  雲袖、雲珠還有綠瓶三人點頭,想到昨夜的場景,她們三人都有些害羞。她們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平日也沒有和男人來往,還是頭一次見男女如此親密的模樣。自家姑娘和晏世子在一起的那種氛圍,她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就很讓人臉紅心跳。


  崔容欲哭無淚,為什麼雲袖說的這些事情她一點都記不起來,不僅耍流氓親了人家,還說要娶人家做壓寨相公?

  「也就是說,晏世子的清白被我毀了!」


  雲珠三人:「······」


  雲珠絞了熱帕子給她擦臉,嗔道:「姑娘,您該擔心的人是您自己,還好昨夜沒人看見,不然您的清白才是毀了!」


  崔容仰著臉讓她擦臉,一邊道:「你知道什麼,晏世子人中龍鳳,世上無雙,這世上想親他一口的姑娘家多了去了。沒想到,如今竟然被我佔了先,得了這個便宜。」


  丫頭捧了刷牙的器具上來,崔容刷了牙,在嘴裡含了一顆芳香口氣的香丸,含糊不清的道:「說起來,我還是第一個親到晏世子的人,若是傳出去,不知道多少姑娘對我羨慕嫉妒恨了。」


  想到那些向來端著姿態的姑娘聽到這個消息失態的反應,崔容忍不住就覺得開心。


  雲珠無奈,哪有姑娘家親了男兒是覺得自己佔便宜的?她們姑娘思考問題怎麼就和其他姑娘不同呢?

  雲袖取了調好的蜜水給她喝,一邊嘟囔道:「晏世子雖然出色,可是您也不差啊。您可是一品公爵崔國公的嫡親姑娘,身份尊貴,又生得雪膚花貌,那晏世子能一親芳澤,可不是佔了您的便宜?」


  雲珠立刻瞪了她一眼,微怒道:「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看是姑娘脾性太好,縱得你不知分寸了,什麼好壞的話都敢說出口,別辱了姑娘的名聲才是。」


  雲袖面色一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是奴婢錯了,奴婢胡言亂語了!」


  她心裡有些懊惱,什麼一親芳澤,這樣腌臢的話她都說出口了。


  崔容倒是沒生氣,喝了蜜水將杯子擱在一旁小丫頭舉著的托盤上,開口叫雲袖起來,有些為難道:「也不知道晏世子生沒生我的氣,我得備份禮向他賠罪了。」


  說到這,穿戴完畢,也沒來得及梳頭,散著頭髮她就去翻檢自己的箱籠。


  「姑娘您要找什麼,讓奴婢來吧!」


  雲珠三人站在一旁,看她把箱籠翻得亂七八糟的,忍不住道。


  崔容道:「沒什麼,我記得上次母親不是給了我一幅畫嗎,帶過來了嗎?」


  那幅畫畫的是夏日賞荷圖,聽說是幾百年前一個很有名的畫家畫的,無價之寶。不過崔容喜歡看書,卻是賞不來畫,只是知道這是好東西,隨手讓人好生擱在了自己的庫房裡。將來若是窮了,還可以拿出去賣錢了。


  雲珠道:「姑娘您不是不喜歡那幅畫嗎?已經讓人收進庫房了,並沒有帶來了。」


  崔容有些失望,糾結道:「那我要送個什麼東西好?」


  「姑娘,朝食準備好了,要現在擺上嗎?」


  穿著秋香色短褙子的丫頭走進來,矮身問。


  綠瓶笑道:「姑娘吃完朝食再說吧,也不急於這一時。」


  取了小桌擺在羅漢床上,將朝食一一擺在上邊,綠瓶笑道:「廚房的婆子說姑娘們昨日吃得太油膩了,今兒便煮了粥,選的是碧粳米,裡邊放了紅棗,補血養氣的。這是婆子自己腌制的小菜,說是給您開胃的。」


  說著,便用竹筷給她夾了一塊在小碟里。


  這個溫泉莊子,平日也沒有主人,莊子里的奴僕也沒有什麼盼頭,好不容易主子來了,自然是要百般討好了。


  崔容嘗了一口,脆脆的辣辣的,倒是很開胃,忍不住點頭道:「這倒是不錯。」


  綠瓶就笑:「您若覺得好,奴婢便讓廚房的人多做一些。」


  崔容捏著帕子按了按嘴角,隨口道:「廚房的人也有心了,你多賞他們幾兩銀子。」


  綠瓶應了,道:「姑娘您心善。」


  崔容咬著筷子,看著放在一旁的玉佩,總覺得燙手,想了想叫了雲珠過來,吩咐道:「這菜吃著我覺得好,你給其他姑娘還有四少爺他們都送一份過去。順便,把晏世子的玉佩也給他送回去。」


  雲珠一愣,問:「那,姑娘有沒有什麼話要與晏世子說的?」


  崔容想了想,只要想到宴安這個人,她心裡就有些尷尬。昨夜不僅發酒瘋做出那種失儀的事情,還佔了人家的便宜,以後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了。


  「你就說,昨夜之事,我不是故意的,還望他別往心裡去。」


  雲珠誒了一聲,接過玉佩往外走。


  「姑娘,宜容郡主來了!」


  在外屋伺候的丫頭進來稟告,崔容一愣,忙道:「快讓郡主進來。」


  不一會兒,便見著了柳綠色長襖,水紅裙子的宜容大步走了進來,顯得秀凈而又端莊。


  「宜容郡主!」雲珠忙與她行禮,宜容原本是風風火火的往屋裡走的,可是卻突然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這玉佩……」


  雲珠聽得她喃喃,有些奇怪的問:「郡主有事吩咐奴婢嗎?」


  崔容從羅漢床上走下來,對雲珠道:「你下去吧。」


  又挽了宜容的手拉著她往屋裡走:「剛嘗了一個菜,我吃著倒是覺得好,便打發雲珠給你們睡過去了。」


  宜容茫然的看著她,明顯有些心神不定:「……你在吃朝食啊,我已經吃過了,你自己先吃就是。」


  後知後覺的看見擺在桌上的吃食,她笑道。


  崔容頷首,讓雲袖去泡了茶來:「那你先坐會兒,我讓丫頭給你上點點心。」


  崔容快速的將朝食吃了,丫頭捧上盂盒來漱口,凈手之後坐到了宜容身邊。


  「你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綠瓶端了清茶上來,崔容端著輕輕抿了一口。


  宜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些失神,聞言笑道:「我是來告辭的,母親遞了信來,說是我姑母來了,讓我去見客了。」


  崔容道:「既是長輩,理當去見禮,我也不好攔你了。」


  雲袖提著裝著小狐狸的籃子進來,兩隻小狐狸已經能站起來了,短短的毛,團在一起白得像是一團雪。


  崔容伸手將籃子接了過來,伸手摸了摸它們的皮毛,笑道:「接下來便是新年,怕也是不得閑了,等開春百花盛開,我再給你下帖子讓你來賞花。」


  宜容看著她手手裡的小狐狸失了神,突然道:「剛才雲珠手裡的玉佩,我瞧著倒是眼熟,好像,是晏世子的玉佩……」


  崔容一愣,抬頭就對上宜容的目光,灼灼而又逼人。


  微微皺眉,崔容有些猶豫,不過又覺得沒什麼不可說的,反正她與宴安坦坦蕩蕩的,用不著藏著掖著。這樣想著,剛才自己的猶豫倒是有些奇怪。


  「那的確是晏世子的玉佩。」


  說到這,崔容倒有些尷尬,她道:「昨夜飲酒,醉得一塌糊塗,今早醒來玉佩就攥在我的手裡。雲袖她們說是我昨夜醉酒鬧騰,硬搶了晏世子的玉佩不給。可是,我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哀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我醉酒之後竟然是這麼胡鬧的人,這不急忙讓雲珠給晏世子送回去。」


  宜容看著她清澈毫無心虛的目光,心裡突然就有些苦澀起來。她突然想起昨夜自己見到的一幕,高大的男人將身材婀娜的姑娘攬在懷裡,低下頭來輕輕的給她吹著額頭。


  那一幕,那麼美,男人的表情是那麼的溫柔……


  宜容今早醒來還以為自己是酒醉出現的幻覺了,可是現在她卻是確定了,那不是幻覺。


  「這小狐狸可真可愛,六姑娘,你能送一隻給我嗎?」


  突然伸手將一隻小狐狸抓在手裡,宜容巧笑嫣然的問。


  崔容一愣,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搖頭:「這怕是不好,這兩隻狐狸是晏世子送給我的,若是送給你,實在是太失禮了。不過,宜容你若是喜歡,我讓人再去尋一隻來送你。」


  「我難道還缺了這麼一隻狐狸不成?」


  宜容直接拎著小狐狸的脖子將它提起,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只覺得有一團火在肚子里燃燒,燒得她只想不管不顧的鬧一場。


  「六姑娘知道我是喜歡晏世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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