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千縷絲
不過就算西門吹雪再不想理會她，藍天錘和葉開還是得看在俞五傷勢的份上繼續同她交談。
她被蕭飛雨那句嘲諷氣得不輕，表示不信西門吹雪有這麼個心上人，對此，藍天錘只好摸著鼻子悄聲問葉開：「……不如就讓阿顏出來見見她？」
葉開：「……」
之後蕭飛雨就跑回自己的院子找葉展顏去了，西門吹雪想攔還隔著一道牆呢，哪能攔得住。
葉展顏聽完蕭飛雨的敘述，好一會兒后才幽幽道：「……那看來是真有病。」
「是吧！要不要去看看？」蕭飛雨朝她眨眼睛。
葉展顏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地去捏她鼻子：「你就是想看熱鬧吧？」
她也不否認，還衝她點頭：「是啊！我可期待她看見你真的比她美是什麼反應了！」
「……先不說這個。」她扶了扶額，「俞幫主中的毒是怎麼回事？」
「啊，那個毒的確有點麻煩。」說到正事，蕭飛雨也收起了玩笑嬉鬧的神色，正經道：「我功力不夠，只能幫他暫時壓著，葉叔叔修書給我爹了，不過帝王谷離這裡……」
「毒是那聖女下的？」葉展顏明白了，「能早點解決總是好的。」
俞五畢竟是丐幫幫主，早日恢復對於現在正合力對抗魔教的武林盟來說當然再好不過。
「走吧，去會會她。」葉展顏站了起來，拍拍她的肩膀。
蕭飛雨立刻咧開嘴跟了上去。
從這個院子拐去議事廳的路上蕭飛雨給她講了一番這聖女的來歷，說是聖女，其實也就是那個魔教首領的養女而已，據說打著天女下凡的幌子騙了不少人。
羅剎教在西方，而這個魔教是則是盤踞在漠北，這些年來發展得相當壯大，但卻不像羅剎教一樣有個讓整個中原武林都忌憚的絕世高手，所以名聲不顯，才搞出這麼多裝神弄鬼之事。
她們倆剛走到議事廳外，便聽到了一個甜得發膩的聲音正說話：「我知道藍大先生和葉大俠的厲害，但我只想和那個小弟弟說話呀。」
看來西門吹雪是不在裡面了，葉展顏心想。
「那你就別說話了。」葉開說。
蕭飛雨聽到這一句，直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聖女大約想回頭，無奈被點了穴動彈不得，直到她們倆走進來同葉開和藍天錘打了招呼才總算見到那個叫她氣得不行的小丫頭。
平心而論，她這張臉的確是很美的。
葉展顏回頭對上她好奇的眼神之時也是一愣，蕭飛雨倒是毫不在意，還朝她齜了齜牙。
想到之前在房裡蕭飛雨的描述，葉展顏下意識地將目光放到了她腳上，而後差點也笑出聲來。
西門吹雪倒是下手夠狠，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都能一點情面都不留，都把她的腕骨甩移位了，此時看上去腫得嚇人。
那聖女原本也沒覺得有什麼，此刻被她盯著倒是不舒坦起來了，加上已經猜到她大約就是蕭飛雨口中的西門吹雪的心上人，當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葉展顏睡了個飽覺，精神較前段時間好了許多，此時看起來精神奕奕，更襯得她唇紅齒白顧盼生輝。
饒是她自恃美貌，也不得不承認，葉展顏的確生得更好看些。
藍天錘見她露出這番表情，深覺哪怕要不到解藥這波熱鬧也看得不虧，嘿嘿笑了兩聲，對葉展顏道：「阿顏怕也是擔心俞幫主才來的？」
他說是這麼說，眼神里可完全不是這個意思，而且又是長輩，叫葉展顏連像對蕭飛雨那樣瞪一眼都不行，只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是啊，畢竟俞幫主一直待我如親妹。」
她話音剛落，去換過衣服的西門吹雪也走了進來。
縱使依然冷著臉，但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卻是不自覺軟了許多，哪怕當著葉開的面，也完全沒有絲毫要掩飾的意思，看得蕭飛雨都想捂住臉了，唯有葉展顏自己渾然不覺，還打趣般地朝他笑了笑：「我還以為去過一趟大漠，你這愛乾淨的毛病已經治好了呢。」
西門吹雪：「……」
這能一樣嗎！
聖女也：「……」
你們這打情罵俏的，真的是想要解藥的態度嗎？？？
如果說在武林盟外和西門吹雪打起來的時候她還在猜測這名少年劍客的身份的話，在葉展顏跟著蕭飛雨進來並沖著葉開喊了一聲爹的時候，猜測便已無了意義。
畢竟萬梅山莊莊主為了小李飛刀傳人去挑戰邀月的事實是傳奇無比，連漠北都傳遍了。
葉開看著她神色變化，抿了抿唇，道：「我若是沒猜錯，你原是想來給我下毒？」
「是啊，可惜葉大俠運氣太好了。」哪怕被點了穴無法動彈，她也還是轉著眼珠不肯示弱，不過倒是承認得很爽快，「如果你們覺得可以用我問教主換解藥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除了我，誰都沒有解藥。」
藍天錘聞言，下意識地偏頭看了葉開一眼，沒有開口。
就在他和這聖女互不相讓地繼續對峙之時，葉展顏忽然出聲道：「爹，俞幫主中的是什麼毒？」
葉開以為她要學蕭飛雨那樣嘗試用帝王谷的內功替俞五驅毒，當即擺手：「那毒毒性太烈，你和飛雨都解不了，頂多壓制住。」
「我也沒說我要解啊。」她笑著拉過西門吹雪的袖子，粲然道，「讓他試試，情人箭的解藥他都配出來了。」
這件事只有俞五、陸小鳳、她以及已不知所蹤一年多的燕南天知曉，所以葉開乍一聽也是十分驚訝：「情人箭？」
「對，雖然最後沒用上，但他的確配出來了。」葉展顏說。
聖女顯然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出，臉色一變，目光投向西門吹雪。
可他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朝著葉開點了點頭：「我試試。」
「那就再好不過了。」藍天錘鬆了一口氣。
他當初受蘇淺雪蠱惑，為她遮掩過一段時間，所以也清楚情人箭之毒有多厲害，既然西門吹雪能解情人箭的毒，讓他去看看俞五，總是沒什麼壞處的。
葉開也這麼想，不過在開口之前他的目光停頓了一下。
因為他這一停頓，葉展顏才總算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有多惹人遐想，當即鬆開手，站起來道：「走，去看看俞幫主。」
另一邊蕭飛雨已經無話可說捂著胸口作西子捧心狀了，葉開被她逗得笑了，加上還有外人在此，自然放過了打趣女兒的機會，笑著說：「你們先去看看，我和藍大先生還有些事要問這位姑娘。」
他們三個魚貫而出后，葉開的神色才冷下來，雖然仍是在笑著，卻莫名叫那魔教聖女沒了繼續對視的勇氣。
他盯著她，再不陪她兜圈子，而是直接問道：「你和厲抗天是什麼關係？」
「厲抗天是誰？」她眨著眼問，一副並不知道他究竟在講什麼的模樣。
「你練的是修羅陰煞功。」葉開的面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自從喬北溟被張前輩重傷后，幾十年來，修羅陰煞功再不曾出現過，這麼巧你們想進軍中原還是先對張前輩下手，由不得我不多想。」
幾十年前的事，他說來時竟好像比誰都清楚一樣，連藍大先生都聽得一驚：「葉兄所說的喬北溟，可是昔年昆崙山魔宮的主人？」
葉開點了點頭，繼續道：「厲抗天是喬北溟的管家，當年便是他救走了喬北溟遠遁東海。」
昆崙山魔宮也是在那時倒的，後來才又有了山腳下的那座惡人谷，或者說當年第一個躲進昆崙山的惡人其實也是看中了魔宮威名遠播一般人不敢尋來，至於後來惡人們搬空了喬北溟的住處，則又是另一回事了。
事實上葉開最初也並沒有想到修羅陰煞功上去，畢竟厲抗天帶著喬北溟去的是東海，而這個魔教則是盤踞在漠北。
何況修羅陰煞功失傳了太多年，它霸道又邪門，傷人即死，葉開也沒真正見識過，還是同在西域的玉羅剎趕來解釋襲擊張丹楓的人是冒名頂替之輩時最先發現的。
玉羅剎一來就重傷了四個前來偷襲的魔教護法，臨走之前與葉開單獨聊過幾句，問他可有覺得那幾個護法用的功夫很眼熟。
而後他又不等葉開回答就主動繼續道：「如果我沒看錯，那應該是修羅陰煞功。」
知道葉開不一定多信任他，玉羅剎還告訴他若是想確認可以去翻一下白喇嘛教的典籍，應當還有記載。
直覺告訴葉開玉羅剎並沒有誆騙自己的必要，所以這段日子，葉開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這件事上，最後發現的確如玉羅剎所說，他們用的就是失傳了幾十年的修羅陰煞功。
這魔教雖被中原武林稱為魔教，但他們卻是以神教自稱，東溟神教。
這麼多的線索串聯在一起，葉開已經可以確認，這所謂的東溟神教，就是厲抗天集結了回來為喬北溟復仇的。
加上今日見到這個聖女出手時的身法，簡直再無別的可能性。
「葉大俠火眼金睛，小女子自愧不如。」聖女笑了一聲，又接著說道，「既然葉大俠清楚我們只是為張丹楓而來，不如乾脆交出張丹楓算了，反正我們教主已經說過，只要你們交出張丹楓，我們便可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她倒是有趣，被點了穴抓住了坐在這裡，同時面對葉開和藍天錘，還能大放厥詞，提出這種可笑的建議來，惹得藍天錘都笑了，道：「是個人都知道與虎謀皮是世上最不值當的事，難道你以為我們會信你這番鬼話？」
「不信也沒關係呀，反正我知道那位西門小弟弟是解不了我下的毒的。」她笑得更開心了，「除非——」
「除非什麼？！」藍天錘急道。
「除非葉大俠願意把這個女婿讓給我。」
而去到東邊的院子里給俞五問脈的西門吹雪此時也的確緊皺著眉，良久才道：「這個毒我解不了。」
葉展顏驚訝得睜大了雙眼，不通道：「怎麼可能？」
「解毒需要當毒引那人的心頭血。」西門吹雪平靜地說，又抬眼看向蕭飛雨，「所以哪怕是帝王谷主都驅不了這毒。」
這個下毒人是真的有手段，知曉再珍貴的藥材丐幫都搜羅得到，故而才想出了這麼一個惡毒的辦法叫他們束手無策。
葉展顏看著躺在床上的俞五，連嘆氣都嘆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