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嫁給你
花家和俞家本家都在揚州，兩座大宅只隔了一條街，好找得很。
葉展顏和西門吹雪到的時候已是二月底了。
二月底的江南正是最美的時候，細雨朦朧，草長鶯飛，愛俏的姑娘們也已有不少換上了春衫，打著漂亮的油紙傘在街上慢悠悠地行著。
這點雨對他們來說其實算不得什麼，但西門吹雪還是在進城時買了一把傘替她打著，他知她鍾愛紅色，買傘的時候還特地選了一把水紅的，以至於陸小鳳在聽到他們到了的消息興奮地跑來時看見他在那收傘還有些不太敢認。
「西門？」他睜大了眼。
西門吹雪抬頭看了他一眼，像是不解他的驚訝，還挑了挑眉。
至於葉展顏，則是早溜進去同蕭飛雨說話了，也終於見到了自己好奇了一路的花七公子。
某種意義上他們倆對對方應該都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葉展顏不知道花滿樓是如何看她的，但她才與這位花七公子交談了小半會兒，就不得不承認自己義父的眼光是真好。
花滿樓的確是個妙人，說得更誇張一些，他簡直就是心開天籟的最好寫照。
這樣的人，也難怪蕭飛雨為了心上人不願與他成親也會與他成為朋友了。
兩人交談之下，葉展顏才知道，原來她外祖丁家和這花家也是有過交情的。
她正感慨於這江湖的小，餘光瞥見陸小鳳和西門吹雪也走了進來，當即站起來朝著他們倆走了過去。
「好久不見啊陸小鳳，原來你也在這。」
「是好久沒見了。」陸小鳳摸摸鼻子，目光在她和西門吹雪身上來來回回移了幾下，忽然笑了，「我原先還以為我得何時去了南海才能再見著你呢。」
看他那個狡黠的眼神，葉展顏就知道他是故意提南海來打趣她的。
但她並不在意，反而落落大方地牽過西門吹雪的手拉著他過去坐下，嘴上也不認輸：「我在家呆了這麼久，你自己不來還能怪我？」
她這動作在她和西門吹雪看來已是稀鬆平常得很了，卻叫闊別他們已有一年之久的陸小鳳看得差點連眼珠子都掉了下來。
相比之下，蕭飛雨雖然也有些驚訝，但瞬間反應過來笑開了，一邊笑一邊還朝陸小鳳比了個「我就說」的口型。
「這位想必就是萬梅山莊的西門莊主了？」他們入座后，花滿樓才開口問道。
西門吹雪看了看他掛著淡笑的臉，神色未變地嗯了一聲。
陸小鳳和蕭飛雨都見慣了他這個模樣，所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但難為花滿樓與他初次見面，也絲毫沒有覺得他失禮，神情舉止依然如常。
葉展顏頓時更佩服他了。
畢竟一個是萬梅山莊的莊主，一個是名滿天下的小李飛刀傳人，當天午間花如令還親自設了一場宴來招待他們，順便將一條街外的俞五也請了過來。
俞五自將丐幫諸多事宜暫交幾位長老代管后就回到江南來養傷了，此時也是閑人一個。
在江城的時候他就想尋個機會好好謝謝為他遠走東海的四人，但他解了毒后因身體虛弱的緣故在張丹楓隱居的醫館處住了很久，好不容易調養得差不多了，蕭王孫父女已回了帝王谷，葉展顏和西門吹雪也跟著葉開回了南海。
所以此次見面，他頗為鄭重地敬了他們三人一碗酒，並拿出了兩枚與當初贈給葉展顏那枚一樣的令牌送給西門吹雪和蕭飛雨。
出乎他意料的是，西門吹雪並沒有要。
「我用不上丐幫弟子。」他說。
蕭飛雨也一樣，不過說的話可好聽多了，「這太貴重了。」
俞五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葉展顏及時阻止了。
只見她也笑意妍妍地從腰間取出了自己那一枚令牌，朗聲道：「的確太貴重了，正好我這枚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俞五當然不要。
「可它放在我這裡我也用不上。」葉展顏說，「何況我後來才知道，整個丐幫一共就四塊這樣的令牌，我若不小心遺失了，可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她說用不上究竟是什麼意思俞五明白，再想到初識她時的種種，也是萬般感慨。
見他神情複雜，葉展顏以為他還在糾結該如何謝他們，想了想又道：「俞幫主若實在過意不去要謝我們，不妨親自給我們下一次廚？」
這語氣與當年無二，俞五笑了，應道：「只要大家不嫌棄。」
陸小鳳也還記得這位丐幫幫主的手藝呢，當即露出了十分懷念的神色，笑道：「俞幫主的廚藝可是丐幫至寶啊。」
大約是真的無從表達感激之情，俞五這一回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給他們做了一桌菜。
至於他的手藝，自然就如陸小鳳所說的一般，堪稱丐幫至寶，連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蕭飛雨都讚嘆不已，當晚直接用了三碗飯。
酒足飯飽，花如令交待花滿樓好好招待他們，就提前退了席將剩下的時間留給他們年輕人去敘舊。
蕭飛雨吃得太多，便拖著葉展顏陪她去花家的園子里散步。
細雨方住，月朗星稀，更襯得這江南園林的小橋流水亭台樓閣無比精緻。蕭飛雨在這住了一段日子，比她熟悉許多，引著她穿過九曲迴廊走到一座僻靜的假山畔。
兩人一同飛到假山頂上，臨水對月而坐，涼風習習，好不自在。
葉展顏長舒一口氣，撿了一顆石子往那湖心扔去，精準地打在那映在湖面的月亮上。
「我看你欲言又止了一天，究竟有什麼事想同我說？」她開口問。
蕭飛雨一驚，下意識想說沒什麼，又覺得這麼說她一定更懷疑，猶豫了一下，回道：「我在想姐姐和姐夫的事，爹他年紀大了，說趕人走就趕人走，現在我也……想來他也挺寂寞的。」
「是啊，而且他還受了重傷呢。」葉展顏似笑非笑地偏頭去看她，「可惜你再如何心疼義父，也不願嫁花滿樓啊。」
蕭飛雨：「……」
只聽葉展顏又繼續道：「從小到大我就沒見你有這麼堅持的時候，所以我猜，你用來拒絕義父的理由應該不只是借口而已吧？」
當然不是，蕭飛雨心想。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哪怕是對著葉展顏，她都無法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口。又或者說，正因為此刻認真問她這個問題的人是葉展顏，她才無法說出口。
但不管說不說，她這個又怔又愣的反應，也算是坐實了葉展顏那句問了。
葉展顏嘆了一口氣，也不勉強她，轉而玩笑般地說道：「不過花公子真的很不錯啊，而且我看你們倆處得也不錯，花老爺看你的時候還總是一臉可惜……」
蕭飛雨朝她的肩捶了兩拳：「顏姐姐你不要亂說了，我和花公子只是朋友而已！」
葉展顏頗為正經地點了點頭，道：「是啊，差些成親的朋友。」
「……你！」蕭飛雨又捶了兩拳。
看她那個表情，葉展顏就知道她對花滿樓是真的半點男女之情都沒有，總算不逗她了，抓著她粉拳道：「行了行了，我不提這個便是，不過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我……」蕭飛雨又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只好將話題拋回去，「我不知道啊，先說說你吧？」
「我？」葉展顏莫名其妙，「我有什麼好說的？！」
「西門莊主啊。」蕭飛雨拉長了語調道，「你都帶他回南海去見丁嬸嬸了，是真打算同他在一起了吧？」
葉展顏很大方地承認了：「是吧。」
「那他打算何時娶你？」蕭飛雨眨著眼睛問，「我一定送你們倆一份大禮！」
葉展顏聽到她這個問題，竟真認真思考了一番，不過思考過後卻是正色道：「說實話，就算要娶，也是我娶他啊，你根本不知道他這個人有多幼稚！」
蕭飛雨再忍不住笑，好一會兒后才扶著腰繼續道：「顏姐姐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葉展顏毫不猶豫。
下一刻，她聽到假山下傳來一個帶著幸災樂禍味道的聲音。
「聽見了嗎，西門，葉展顏說要娶你呢。」
葉展顏方才只顧著和蕭飛雨說話了，加上信任此間主人的緣故，放鬆得根本沒注意有人靠近這邊，此時聽到陸小鳳開口，表情也是難得一僵。
怕她生氣，蕭飛雨忙溜了，足尖輕點山石，直接朝那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湖面飛了過去。
而葉展顏坐在原處，頗哭笑不得地望了會兒她的背影，正要下去呢，就看見原本和陸小鳳一道站在下邊的西門吹雪也掠了上來。
她下意識張口道：「……你上來做什麼？」
西門吹雪就站在蕭飛雨方才坐的位置，彎下腰來直視著她，平靜地開口道：「來嫁給你。」
然後他親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