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你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李敏銳心下也想了,無奈的轉身步入殿內,在君易瀟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才又小心翼翼的詢問:「皇上要去坤寧宮看看嗎?」
聽后,君易瀟也頓時變了臉色,對殿內幾個大臣道:「朕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們將安撫民心的政策擬好再來找朕!」
幾位大臣面面相覷了一眼,而後又才異口同聲的應道:「是,臣等告退。」
君易瀟起身便匆忙的向坤寧宮內趕去。
彼端,安笙被扔在殿上,人仍還是昏迷不醒的。
一個年老的嬤嬤在月憐耳側不懷好意的說道:「娘娘,這就是皇上前兩日從宮外帶回來的女子。聽說是先皇的女人賢妃,閨名若離。」
「嗯。」月憐點了點頭,起身蹲在安笙面前,用手掌板起她的下巴,這才入宮幾日,皇上便日日圍著這個女人的身邊轉。
當初還以為他倆是清白的,如今一看,還真就是一早便勾.搭上了。
而宮中的流言蜚語也日漸的水漲船高。
月憐冷哼了一聲:「果真長了張狐.媚的臉,難怪能魅惑皇上,本宮今晚就撕碎了她這張狐.媚臉蛋,看皇上還會不會喜歡她!」
她憤然起身,對一旁的小太監吩咐道:「給本宮將她潑醒。」
一桶冰冷刺骨的寒水從頭潑下來,安笙瞬間清醒,纖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一雙眸子明亮如星,看在月憐眼中更是火冒三丈。
地上的女子,即便如此狼狽,卻仍如此美麗,這份狼狽甚至為她平添了一股無助於柔.媚。
與此同時,安笙微揚著下巴,也在打量著面前的女人,容貌姣好,身姿輕盈,只是在美女如雲的深宮,卻絲毫算不得出挑。
她認識這個女人,曾送君易瀟離開時見過一面,他的妻子,月憐。
月憐雙手叉腰,氣勢洶洶:「放肆,竟敢如此盯著本宮瞧,信不信本宮挖了你這雙動人的大眼睛,看你還拿什麼媚.惑皇上!」
隨手便從身旁嬤嬤的手中接過皮鞭,「噼啪」兩聲脆響后,安笙身上便多出了兩條鮮紅的血痕。
月憐手中的皮鞭竟也不是普通的皮鞭,鞭子上有細小的刺,刺入肌膚中,劃開皮肉,頓時鮮血淋漓。
這兩鞭子下去,是徹底將安笙激怒了,一來,她對君易瀟全然無心,被這女人找上她,著實冤枉了,二來,這女人身上的盛氣凌人的確欠揍。
安笙冷冷的瞪著她,月憐更是不滿:「你以為是先皇的女人就很了不起嗎?不過是浣鄴送來求和的女人,也敢瞪本宮,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月憐說罷,揚起手中的鞭子再次落了下去。
只是,這一次鞭子並未落在安笙身上,而是被她伸手握住。
她剛剛被捆綁著雙手,一時無法掙脫,才硬生生的挨了月憐兩鞭,現在她掙脫束縛,還想讓她做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那是絕不可能的。
安笙用力一扯,鞭子便飛出月憐的手,被她握在了手中,月憐被鞭子的力道牽扯著,踉蹌兩步,整個人摔倒在地。
她憤怒的嘶吼一聲:「你…你想造反嗎?」
話音剛落,卻只見安笙隨手甩動鞭子,「噼啪」兩聲脆響,鞭子毫不留情落在月憐身上,只聽得兩聲凄厲的慘叫。
安笙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冷冷看著她:「你打我兩鞭,現在我還你兩鞭,我們扯平了。」
月憐怒吼著:「你們還看著做什麼,還不將她給本宮拿下!」
那些被嚇傻了的太監宮女才慌忙上前,可他們哪裡是安笙的對手,她手中皮鞭甩過,宮人們倒了滿地。
安笙嘲諷一笑,來到月憐身前,用鞭子支起她的臉:「你明知我是皇上帶回來的人,還敢對我動刑,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你也不過是一個小小丞相之女,就敢如此的任意妄為,別忘了,這北盛的江山姓君,不姓月。」
月憐用指尖指著她,氣的不停的顫抖:「你,你……」
安笙蹲身在她面前,眸中竟多了一絲玩味,手中皮鞭隨意的戳在她臉上:「我怎樣?你還真是蠢,再抓我之前怎麼沒打聽清楚我的底細?你以為就憑這幾個蠢貨就能制服我?」
月憐瞪大了雙眼怒吼著:「安若離,你等著,本宮絕不會饒過你的。」
她是丞相的掌上明珠,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安笙冷笑著,將手中皮鞭摔在她身邊。
月憐以為她又要打她,嚇得緊閉上雙眼,身體不停的顫抖,與剛剛那副盛氣凌人之態簡直天壤之別,讓人越發覺得可笑。
安笙不耐的丟下一句:「下次威脅人的時候,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免得威脅不成,反被滅口。」
而後轉身,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君易瀟也不知何時站在了殿門處,他高大的身體靠在樑柱之上,看著安笙,眸中竟是一片溫潤:「玩夠了?」
他了解她的性子,她一向都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安笙僵持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此時,月憐突然開了口:「皇上,皇上要給臣妾做主啊。」
她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一步步爬到君易瀟的腳下:「皇上,這個野蠻的女人,她竟然鞭打臣妾。」
月憐哭的梨花帶雨,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君寧鳳眸冷眯著,眸中透出不耐之色:「朕正奇怪,她在菀寧宮呆的好好的,怎麼會跑到憐兒這裡來?憐兒是不是該向朕解釋一下,嗯?」
他手掌托起月憐的下巴,犀利的眸光直盯著月憐的眼睛。
月憐臉色頓時慘白,眸光左躲右閃,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
君寧冷哼著,一把甩開她:「你不招惹她,她又怎麼會打你。看來是朕以前太寵你了,你才會恃寵而驕,禁足一月,在殿內好好閉門思過吧。」
月憐哭的極為凄慘:「不,皇上,臣妾知錯了,你饒了臣妾這一次吧。」
禁足一月,這懲罰看似不重,可她才剛剛入宮,便被冷落,如此下去,他只會越來越疏遠她的。
月憐的哭聲讓安笙越發頭疼,她沒心思留下來看這場鬧劇,抬步向外走去,在經過他身側之時,卻被他突然握住了手臂:「去哪兒?」
安笙不冷不熱回道:「除了回菀寧宮,我還能去哪兒?」
君易瀟淡淡一笑,手掌緊握住她玉腕不放:「朕覺得乾祥宮更適合你居住。也不會有人膽敢打擾你。」
安笙身體微微的一顫,乾祥宮素來是皇帝的居所,輕聲回道:「還是不必了,皇上登基不久,惹來一些流言蜚語,便不好了。」
君易瀟將她拽入了懷中,這些時日,他對她百依百順,可她卻連正眼看他一眼也不願意:「笙兒,你知道,我剩下的日子不對了,為何我們就不能像從前一樣?」
安笙奮力的推開了他,退後了兩步,淡漠的說道:「今非昔比,自然也回不到過去,我還有事,先行告退。」
說罷,她快步的離去。
在她身後,君易瀟緩緩的揚起唇角,笑意更深。
菀寧宮之中,安笙屏退了所有侍女,獨自站在銅鏡前,緩緩的褪下長裙,從鏡中看到背後那道長長的鞭痕。
安笙手中握著金瘡葯的藥粉,咬牙倒在背上,隨著她的動作,傷口被扯裂,伴隨著一陣陣的刺痛。
她眸中含著淚,緊咬牙關,沒有哭喊一聲。
她這一步步走來,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再大的疼痛她都忍受過,這區區小傷又算的了什麼?
「朕越來越看不懂你了,笙兒,現在的你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銅鏡之中,男子高大的身影若隱若現。
安笙一驚,慌忙的披上外衣,由於動作過大,再次的扯裂傷口,痛的她額頭布了層冷汗。
她隨手從桌案上抓起一根金簪握在手中:「那麼師父呢?留著安笙,究竟還想怎麼樣?」
君易瀟淺然的一笑,幽幽道:「笙兒,你何必明知故問,我待你的心意,莫非你就當真看不出?今夜,朕想留下來陪你,如何?」
安笙冷冷的說道:「皇上要留下,我自然不能阻撓,只要皇上不怕一夜醒來,睡在身旁的人變成一具屍體。」
她將手中金簪抵在頸間,他每向前一步,簪子的尖端就刺入肌膚一分,很快血珠便順著她雪白的脖頸緩緩流淌而下。
君易瀟終於停下了步子,他不敢再靠近,因為安笙的金簪若是再刺入一分,就會有生命危險:「你將金簪放下來,朕保證不會碰你。」
安笙冷冷說道,手中金簪攥的緊:「皇上的話,我還能再相信嗎?」
君易瀟十分自覺的後退幾步,與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他眉宇間一直含著笑,卻帶著苦楚:「笙兒,傻丫頭,朕怎麼捨得你死呢?」
安笙冷彎了下唇角:「皇上既然如此憐香惜玉,那就離開吧,我累了。」
雖然她下達了逐客令,但君易瀟卻沒有要離開意思,踱步在桌案旁坐下,自顧倒了杯清茶:「最近宮外傳來一件新鮮事,笙兒有沒有興趣聽聽?」
安笙不語,眸子冷眯著,等著他的下文,她下意識的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
君易瀟一邊品茶,一邊閑適道:「白尚書發現帝都近日來了一群奇怪的人,表面上看來好像是生意人,做的也都是正當生意。
可這似乎太巧合了一些,朕剛剛將你帶回來,緊接著就有一群人在金陵城內做起了生意。笙兒,你會為了他,背叛朕嗎?」
安笙的身體輕微的顫抖著,但表面上卻維持著一貫的平靜。
她知道是君修冥開始行動了,他不會放棄她的。只是依照他的謹慎,絕不會輕易被人發現行蹤。
如今,他故意暴露目標,就是要通過君易瀟之口讓她知道,他來了,來接她。
只是她段然不會跟他離開,因為她的目的也還不曾達成。
安笙淡漠回道:「皇上都不信我了,又何必留在這裡?與我多說也無益。」
君易瀟一笑,眸中平添了一分冷然之色:「朕當然信笙兒,就算他還活著,想必也是笙兒受了他的蒙蔽。」
安笙斂了斂眸子,飲了口冷去的茶:「師父錯了,他的確死了,我親眼看見入的殮,如果近日金陵城內不太平,也應該是他身邊那幾個忠心的奴才,不過現下大局已定,量他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但願如此。」他起身隨意的推開了窗子,戲謔的眸光隨意落在窗外。
安笙順著他的目光探去,眸色更深了。
窗外看似一片平靜,可她知道這菀寧宮之中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只等著君修冥的人來自投羅網。
或許他已經信了她的話,也或許君易瀟是想親自看看,君修冥究竟是否還活著?
夜風順著窗口灌入,掀動了安笙一縷墨色髮絲,黑衣雪裙,美得如夢如幻。
君易瀟含笑望著她,關緊了窗子。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自然也被她的美蠱惑著,只是,他不想逼她太緊,他想要她也會在最恰當的時刻:
「朕忘了告訴你,這世上再沒有什麼賢妃,三日之後便是朕冊封你為皇貴妃的日子,好好等著做你的新娘,朕會用皇后的儀式迎娶你。」
安笙彎了彎唇角,平靜的笑著:「與師父在一起十多年的時間,師父卻不曾碰安笙分毫,只是這為何冊封儀式會如此之快?難道就不怕倉促嗎?」
君易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淡然的回道:「朕等了你十多年了,當然希望這一切能早些到來。」
安笙只是一笑,心下想著,大婚當日,這皇宮應該會布滿了暗衛。
師父是在用她為誘餌,如果君修冥沒死,他就一定會來,但此番來,也許真的就是有去無回,若他不來,君易瀟也許就會以為他是真的死了。
而她下嫁師父,一切便塵埃落定。
所以這兩種結果,無論是那一種,對師父而言都是百利無一害。
君易瀟走後,一對侍女魚貫而入,手中捧著珍貴的首飾,珠寶,還有奢華絕美的鳳冠霞帔。
安笙屏退了殿內眾人,跌坐在冰冷的漢白玉地面,不小心碰翻了桌案上的托盤。
「稀里嘩啦」一陣碎響,珠寶首飾落了一地,鳳冠上牛眼大的明珠滾落出去,艷麗的嫁衣散落在她面前。
安笙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譏笑,美麗的嫁衣她看的太多,可惜,沒有一次她是穿著嫁衣嫁給最心愛的人。
一顆冰冷的淚珠順著纖長的睫毛滴落,她無力的閉上了雙眼,然而,淚珠並未掉落在地,而是落在了溫熱的掌心間。
那隻手掌將淚珠緊握在掌心間,如同握著無價之寶。
「阿笙,為什麼要哭?」溫潤低啞的聲音,淡淡的瀰漫那股熟悉的氣息。
安笙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她不敢睜開雙眼,生怕這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真實的溫度。
而君修冥溫笑著,牽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便將她擁在胸膛中:「阿笙不是要為朕做卧底嗎?這麼快就應付不來了?」
安笙錯愕的睜大了雙眼,尚未看清他的面容,炙熱的吻就落了下來。
她所有的疑問與不解都被他封在了口中。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張揚,她的雙臂慢慢的攀在他頸項,生澀的回應著他的吻。
她被他吻得幾乎窒息。
他卻邪氣一笑,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肌膚,痒痒的:「丫頭居然連換氣都不會。」
安笙惱怒的譏諷道:「臣妾只有一個男人,自然不如皇上身經百戰。」
她負氣的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擁得更緊:「原來是怪朕教的不好,等朕將眼下的事處理了,朕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好好調.教你。」
她身子輕微的顫動,粉拳捶打在他胸膛,而他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著。
他隨意的掃了眼散落一地的珠寶與鳳冠霞帔,冷冷一哼:「看來四弟對你的確有心,鳳冠霞帔如此奢華,他就不怕惹怒了新上任的皇后。」
安笙反唇相譏:「你不娶還不允許別人娶嗎?真是霸道。」
他將她打橫抱起,放在軟榻之上,狠狠的吻了口:「除了朕,你休想嫁給別人。」
安笙被他弄得笑聲不止,驚動了殿外宮人。
掌事宮女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娘娘,您沒事嗎?」
安笙冷聲道,險些嚇出冷汗:「沒事,我要休息了,你們都退下。」
她再次掄起拳頭落在君修冥胸口,壓低聲道:「都怪你。」
君修冥笑而不語,鼻尖卻與她貼合著。
安笙面頰羞紅,帶著幾分羞怯,眸中卻難掩擔憂之色:「你來的好快,我都還沒開始行動。」
君修冥不屑的哼了聲:「難道等他布下了天羅地網后再來?那才真是死路一條。」
安笙心虛的看著他,剛剛又聽他喚她阿笙,不解問道:「剛剛你在殿外?所以說你什麼都知道了?」
「嗯。」君修冥淡漠的點了下頭,墨眸忽然深沉,將這些天日日縈繞在心間的疑問向她問道:
「阿笙,為什麼要瞞著朕?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朕?當年救朕之時,你知道朕是質子的身份,可你為什麼從頭到尾都不願意與朕坦白?」
安笙聽得一塌糊塗,擰著眉看著他:「我的確非安若離,但也不記得與皇上在浣鄴時就認識。」
君修冥感到難以置信,但阿笙沒理由裝作不認識他,可為什麼她會忘了他們之間的曾經?
彼此沉默了會,安笙才略帶緊張的問道:「皇上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是平南侯之女安笙。」
聞言,君修冥擁著她的手緊了緊,眼眶微微的泛紅,是他太糊塗了,世間也許會有兩個十分相像容貌的人,而那種微妙的感覺,卻只有她能給。
他聲音有些黯啞,在她耳邊低喃:「阿笙,你怎麼會忘了呢?你還記得初次救我時的情形嗎?那時你牽著我的手,不惜得罪權貴,也要將我救出去。
阿笙就是個傻丫頭,做事總那麼莽撞,因此還著了容恆的殲計。那時我心裡卻慶幸你出手傷了他,只有這樣,才不用委屈你嫁給他。」
安笙好像有印象,她也的確與容恆有過婚約,但她忘了是什麼緣由取消了婚約。
從而心裡也因他的這番話變得緊張,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愛的女人,他心裡一直不曾忘記的女人,是她,是她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