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彼岸花開
再一次回到天玄宇的寢殿,莫離直接走向安若非道:“要我怎麽做?”
安若非顯然還未反應過來,一時竟有些怔愣。莫離繼續道:“要救安若喬月,要我怎麽做?”
安若非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欣喜,他道:“你願意救月兒了?為什麽?”
“不為什麽,我開心怎樣就怎樣。”說著她一指還在一旁的天恒衣道:“讓這個人出去,他在這裏我是不會救人的。”
“孽障,找死。”天恒衣瞬間就暴怒了。
安若非立刻阻止了天恒衣道:“活血才會有用,你不可以殺他。”說著他表情淡漠的道:“天掌門請配合一下,出去吧!”
天恒衣氣的眼睛都紅了,他無奈的看著擋在他麵前的安若非,又狠狠地瞪向安若非身後的莫離,他道:“反正也要死了,我天恒衣自然是不會同一個死人計較的。” 然後氣的一甩衣袖推門而出。
莫離原本剛升起的笑容因為這一句話又一次凝結在了臉上,她不耐煩的對著安若非道:“快說吧,要我怎麽做?”
安若非看了看莫離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她這麽急於求死,要是平時他一定會問出原因,可是這次情況緊急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便麵無表情的一指放在那若喬月旁邊的一方軟塌道:“你躺上去。”
莫離看了一眼軟塌眼裏閃過片刻的遲疑終還是義無反顧的躺了上去,可是上去的那一刻她的眼角卻還是忍不住飄向了門口的方向,但卻在看到白色衣角的的時候卻又任命的閉上了眼睛。還在渴望什麽呢?渴望他舍不得嗎?不,不會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安若非看莫離閉上了眼睛瞬間急速出針就連紮了莫離幾大穴道,莫離睜眼看他嗤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半途逃走的。”
安若非道:“我做事從不允許任何危險出現。”說著抓起莫離的手腕就一刀割破了她的動脈,血瞬間流了出來,安若非緊接著就從藥箱中拿出了一個很奇怪的類似於管子確實平滑的油布似得東西插在了莫離傷口處,然後另一頭就通向了安若喬月同樣的手腕動脈處。安若非為防止藥性不足,直接采用了換血。
終於慢慢的莫離能明顯感受到身體裏的血液流失,那個不知是何物的吸管正在不停的在吸取她的血液,這一刻她真的感覺到了生命的流失,她知道她真的就快要死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也不知道此時是天黑了還是她快看不見東西了,眼睛的景物都在變的迷惑漆黑,一點一點的在她眼睛裏化為影子,然後在一點一點的消失。暈眩,越來越感覺到暈眩,她感覺自己的眼皮也越來越重了,甚至連疼痛都無法刺激她睜開眼皮。腦海裏的思維也開始越發越不清楚,甚至像是漿糊一樣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她都忘了她在哪裏,她又在幹什麽。她隻是覺得想睡覺,好難受。
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疲憊的雙眼,莫離一點一點的眼皮終於漸漸合上了,臨合上前,她的眼裏閃過的居然是一襲白色的衣角。好熟悉,好舍不得,可是還是沒有力氣支撐她睜開雙眼,終於她徹底失去了知覺,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
“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
忽然不知從哪裏傳來了這一句似是從遠古傳來的呼喚聲,莫離忽然覺得自己突然有了力氣,她睜開了眼睛,突然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紅色的花海。好美啊……莫離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她突然發現每一朵花的花蕊之上似乎都有著一張小臉,幹淨無暇,如白紙一般等待著重新開始。她被嚇到了,不禁暮然後退兩步,可是身後卻依舊全是花,血紅的花美豔絕倫,但在其中的她卻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很濃重的悲傷。
輕聲的吟唱似乎又響起在耳畔,一句句彼岸花開開彼岸,慢慢的如同最淒美而歌聲一般伴隨著不知名的樂器輕輕奏響,讓莫離瞬間淚落。
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死亡之花彼岸花嗎?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世世永不相見。簡直事實上最淒慘的愛情故事,但是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為什麽她會在這裏?為什麽她會見到彼岸花?難道說她已經死了嗎?
可是為什麽她會死呢?
抱著頭莫離忍不住拚命地回想起來,卻什麽都想不起,她還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死。但是重點也不是這個了,重點是她已經死了。她死了嗎?
死了……該怎麽辦?她如今是要去找奈何橋找到孟婆,然後喝孟婆湯之後去轉世重新輪回嗎?但是奈何橋又在哪裏?這一片巨大的彼岸花海完全看不到盡頭。
橫著身子莫離就直直躺在了這彼岸花海之中,她不想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了,她也不想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去投胎轉世。她需要好好想一下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需要知道她是誰,又為什麽而死?
無邊無際的花海之中,時間似乎也停止了,莫離躺在這裏感覺過去了好久好久,可是周圍卻沒有一點的變化,她也同樣沒有想到任何東西。突然間,她聽到一個聲音在一聲又一聲呼喚著落兒,落兒,而與此同時從相反的方向又傳來了一聲聲阿離,阿離的呼喚聲。
落兒,落兒,快來,快來……
阿離,阿離,醒醒,醒醒……
落兒,阿離,這是誰?他們都在叫誰?莫離左看右看,聽著來自兩個方向不同的呼喚聲,她開始漸漸感覺到煩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跟著哪一個聲音走?
突然那一聲聲呼喚阿離的方向亮起了好大一團光暈,亮的都有些刺眼,莫離用手遮了遮便不禁站了起來開始一步步的往那邊走去。
突然她身後那個一直呼喚落兒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他道:“塵世有苦,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莫離不禁頓下了腳步回望過去,什麽都看不到,隻有那個低沉的聲音繼續道:“他已經把你傷的千瘡百孔了,你難道還不死心嗎?為什麽還要回去呢?”
莫離被這話問得愣住了,一時間一股如水的記憶瞬間充斥進她的腦海裏,這段時間的所有傷,所有痛讓她平靜的麵容瞬間都變了模樣。那個低沉的聲音繼續道:“你還要回去嗎?”
莫離死死地抱著頭,怔在了那裏。生苦,死也苦。老天又一次給了她選擇生死的機會,為什麽?終於過了不知多久莫離放下了一直抱著頭的手,她輕聲道:“我要回去。塵世雖苦,但卻有我永遠放不下的執念。即使麵對的是痛苦,但我也不願意就這樣逃避。所以,我要回去。我——不想就這樣放棄,就這樣死去。”說著莫離越發堅定了起來便一步步的開始走向那團光暈。
周圍彼岸花再瘋狂的滋長,似乎有很多難以放卻的執念,有很多人在這裏沉浸了千年萬年也還是想要回去,回到塵世。但是隨著風起光落,光暈在莫離接近的那一刻將她吸了進去後便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原來並不是放不下就有機會重來的,即使千年萬年無盡的等待。
……
莫離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她睜眼所看到的並不是她以為會在一旁守護者,一聲聲呼喚著她的師父天玄宇,反而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小姑娘。不對,這姑娘她見過,是那天去給安若喬月送藥的那個小姑娘。隻見那個小姑娘一邊不停地給她擦手,一邊不停地輕聲呼喚著:“師姐,你快醒醒吧,師姐,師姐,醒醒……”
莫離手指微微用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這時小姑娘終於發現了不同,一臉疑惑的看向莫離,在看到她睜開的雙眼之後便滿是驚喜的道:“師姐,你醒了?”
莫離沒有力氣多說話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她的眼睛環視了一番四周,才發現這裏居然是她自己的在天亙山的寢殿。原來她真的還沒死嗎?為什麽她會活著呢?難道是她的體質異於常人,就算被放掉了三分之二的血液也不會死嗎?
就在她還處在怔愣中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已經激動地喊道:“我去找師父,我要去告訴師父師姐醒了。”說著便奔跑了出去。
莫離後知後覺的望向門口,心道這個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哪位師叔伯的小弟子。做事還真是夠風風火火的。收回眼光,莫離努力去聚集自身的力氣讓自己慢慢坐了起來,她感覺格外的口幹舌燥,便伸手去勾放在床頭的水杯,誰知卻因為沒有力氣手抖得厲害一個不小心倒是把水杯給摔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那‘嘭’的一聲極為響亮,讓莫離突然感覺到很不好。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然後緩過神便要下床去收拾被子的碎片,可是一隻腿撐地,另一隻腿剛從床上移下去便直接摔倒在地。根本沒有力氣支撐自己。
她努力了好多次想要站起來都始終做不到,便隻好雙手扒著床沿有想要重新爬回去,但是卻那麽難,累的滿頭大汗,累的綁縛著繃帶的手腕又重新出血,她才爬了那麽一點,那麽那麽一點。就像是一隻可憐的蠕蟲,在地上拚命地扭動。
第一次,她感覺到如此的無力。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