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個正著
山路崎嶇,到處長滿了荊棘,安蕎本身又是個體型較大的,再加上走走停停,兩人並沒有進去太深,來回一個多時辰也差不多了。
安蕎身體本身就沒有養好,剛又完全透支了體力,現在別說讓她走出林子,就是讓她站著,也不一定能夠站得住。可擺在面前的是一隻梅花鹿與一隻大白虎,不管哪一隻價值都不低,真要扔了會心疼死。
「喂,你好點了沒有?」安蕎就打起了醜男人的主意來,想著醜男人傷的是肩膀,兩條大長腿應該還是好好的。
「還行吧,好多了。」顧惜之臉色的確好看了許多,上了止血藥以後傷口就止住流血了,並且還迅速結了痂,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麼葯,比公主母親賞給他的金創葯還要好。
安蕎立馬就腆著臉笑了起來,湊近說道:「既然好多了,要不你先回去?找人來幫忙,把這兩傢伙搬回去?」
顧惜之頓時就無語了,還以為安蕎是在關心他,原來是在惦記這兩隻獵物。
不過話說回來,這兩隻都很值錢,全賣了的話夠他還一部份銀子了,就問:「回去找人倒是沒問題,不過賣了錢以後,你分我多少銀子?」
安蕎掐指一算,說道:「先前救你三百兩,賣你一顆葯一千兩,你要是給我回去找人,我少你一百兩,那你就還欠我一千二百兩銀子。」
顧惜之那跟蜂窩似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道:「你個胖女人心也忒黑了,這鹿能賣差不多三百兩銀子,這大白虎就更值錢了,單單虎皮就能賣到三百兩銀子,肉雖然不值錢,可虎骨頭值錢啊!最重要的是,它們都是公的,比母的值錢多了,兩隻加起來就能賣八百兩銀子左右,你竟然才少我一百兩銀子。」
安蕎斜眼:「不就跑個腿而已?一百兩銀子還少,你怎麼不去搶?愛去不去,你要不去我自己去。」
跑個腿一百兩銀子的確不少了,可為什麼就是感覺不對勁呢?
突然就想起來,這隻鹿就罷了,可殺死這隻大白虎有自己一半功勞,按理來說至少要分得一半!顧惜之眼睛瞬間一亮,張口就想要給自己爭取利益,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心底下有種預感,倘若說出來,就是那一百兩銀子也得搭進去了。
「好吧,一百兩就一百兩,不過你一個人在這裡行嗎?要是再跑來一隻大白虎,你可就危險了。」顧惜之朝四周看了看,不太放心。
安蕎道:「一山不容二虎,你放心吧!這片地方有這隻大白虎在這裡稱霸,想必不會再有第二隻了。不過這裡血腥味到底是大了點,說不定真會引來什麼野獸,正好這隻大白虎身上的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了,一會你跟我一起把這兩隻傢伙都移到橡膠樹林子去,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顧惜之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肩膀,不免有些為難,這兩傢伙無論哪一隻都少不了三百斤。若是身上沒傷倒也能扛著走,可身上有傷,一旦用力,很容易就會把傷口給扯開。
該死的胖女人,心也忒狠了點,都不知道心疼人。
安蕎正在琢磨著怎麼把這兩隻獵物弄到橡膠林子里,絲毫沒有注意到顧惜之那鬱悶的表情。這個時候把獵物分解了的話,明顯是不太明智的,可若是不分解開,現在一個傷一個脫力,真心不好弄到橡膠樹林子里去。
正伸手揉著發脹的大腿,忽然感覺到長生訣動了動,安蕎頓住,抬起手來看了看,一道柔和的淡白色光從手心上生起,才想起自己已經恢復了實力。可恢復是恢復了,卻見鬼地沒有自主療傷,只能被動地運行。
「你躺著,你給你扎幾針。」安蕎將銀針拿了出來,利用長生訣治療,就算不能讓顧惜之立馬就好,也能減輕許多。
顧惜之擰眉:「小姑娘不要亂玩針,扎錯可是會死人的。」
顯然顧惜之還是不太相信安蕎的醫術,又或者說與其說是不相信安蕎的醫術,不如說不相信一個年僅十三,連自己與家人都照顧不好的小姑娘能懂得醫術。
人身上有三十六個死穴,一不小心扎中,隨時都有可能會喪命。
等安蕎將皮包打開,顧惜之探頭看了看,一排銀針整整齊齊地放在那裡,總共有十二根。記憶中會針灸的大夫,一般都會有一大包銀針,就算沒有上千也得有好幾百根,再少也少不了一百根。
「可惜少了一根!」安蕎有些可惜,也是這會才想起來,還有一根針留在楊氏的身上,扎在主攻睡眠的穴位上。也就是說現在的楊氏還在躺著,不止是錯過了早飯,連中午那頓飯都吃不上了。
顧惜之以為至少會是少了一百根,可偏偏就只是少了一根而已,這胖女人真的會醫嗎?顧惜之表示懷疑,真心不能相信。
可不等顧惜之把疑惑說出來,人就被安蕎一把推倒在地,緊接著十三根銀針凌空飛了起來,在顧惜之目瞪口呆中,『咻』地一聲,齊齊刺入身體,齊齊發出輕微的顫聲,並且一直顫著。顧惜之默默地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感受了一下,覺得自己很有可能要死了。
死女人,竟然全扎的死穴,這是謀殺。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我扎中的都是重穴,本就很是危險,再加上少了一根針,你最好躺著別動,一刻鐘以後我自然會幫你把針給拔掉。可你要是不老實動了,導致跑針,死了殘了可千萬別怪我。」安蕎說完將包裹銀針的獸皮卷了卷,塞到懷裡去,拍拍手站起來,朝四周看了看,朝離這裡沒多遠的幾棵小樹走了去。
顧惜之欲哭無淚,本以為安蕎不懂的,沒想到安蕎竟然知道是重穴。
最可惡的是,知道了還扎,要人老命了!
在長生訣一遍又一遍的治療下,安蕎的身體恢復了許多,也漸漸地有了些力氣。等走到那幾棵小樹那裡時候已經恢復了大半,就將匕首拿了出來,將那幾棵小樹砍了下來,拖著往那兩隻獵物走回。
之後一屁股坐到地上,抓著幾棵小樹仔細看了看,從中挑出兩棵來,用匕首去掉不必要的枝葉,只留下數根看起來比較滑溜的樹枝,剛把兩棵小樹都處理好,放到地上,那邊顧惜之就叫了起來。
「胖女人,一刻鐘過了!」顧惜之欲哭無淚,每過一息都覺得是過了一個月似的,一刻鐘過去了,感覺這輩子也差不多過完了。
安蕎原還打算先把梅花鹿拽到樹枝上的,聽到喊聲就愣了一下,想了想覺得時間的確是差不多了,就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剛走到跟前銀針就停止了顫動,果然是時間到了。安蕎沒有絲毫猶豫,朝顧惜之伸出了手,一道柔和的白光自手心散發而去,十二根銀針『嗖』地從顧惜之的身上飛起,整整齊齊地落到安蕎手上。
安蕎攤開手數了數,正好十二根,便將獸皮拿出來小心包上,又放回了后腰那裡。
「行了,起來幹活吧!」安蕎說完扭頭就朝梅花鹿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這隻梅花鹿我來拖,大白虎就交給你了。」
「我竟然還活著,而且感覺還挺好的。」顧惜之猛地從地上挺坐起來,不過短短的一個時辰里,就感覺自己經歷了兩次死亡,簡直就是死去活來,活來死去,沒有比這更*的了。
安蕎頓住,說了一句:「你要是想死,我其實可以幫你的,而且一根見效。」
「你還是省點吧!」顧惜之汗,趕緊爬了起來。
奇怪,傷口竟然不怎麼疼了!顧惜之趕緊扒開衣服看了看,發現傷口已經消了腫,看著最快三天就能完全好了。真見了鬼了,明明就傷得很重,幾乎深可見骨,如今就是用力摁著也感覺不到多疼。
剛分明就看著,僅用了十二根銀針,除此以外連葯都沒有吃。
更見鬼的是,那銀針竟然會飛,那到底是什麼鬼?
顧惜之停頓在大白虎那裡,不自覺地回頭看了安蕎一眼,心裡頭想著,等回去以後一定要問一下才行,要不然揣著這疑惑,連覺都會睡不好。
「看什麼看,把大白虎放到樹上,拖著走。」安蕎說話的時候已經將梅花鹿拽到了小樹上,順帶將之前壓爛了的簍子也放了上去,這才將另一棵樹朝顧惜之扔過去,然後就拖著樹枝朝橡膠林子走了去。
這兒離橡膠林子倒是不太遠,也就三百米那樣,再吃力也就一會兒的功夫。
顧惜之看著安蕎竟然這麼容易就將梅花鹿拖走,不免有些驚訝,不過驚訝歸驚訝,還是趕緊將大白虎放到樹枝上,也學著安蕎一樣拖了起來。
二人一前一後地,拖著獵物朝橡膠林子走去。
等到了橡膠林子,安蕎立馬就趕顧惜之走,要顧惜之趕緊回去走人,好趕在天黑之前把獵物拖回去。其實安蕎也想回去了,不止楊氏一天沒有吃東西,就連黑丫頭中午也沒得吃,這會指定是在罵人呢。
可看了一眼橡膠樹下的竹筒,安蕎還是選擇留了下來,趁著顧惜之回去找人的這段時間,趕緊把竹筒里的乳膠收集起來。這片橡膠樹長得挺好,因此才割沒多久就得了不少的橡膠。
等到顧惜之離開,安蕎把一米多高的柱型桶用匕首分離成兩個,可惜一個沒了底,只得費點勁弄了個底套住,為防掉底還得用繩子固定住,再往底下塗上一層膠。然後才抱著原本有底的那個半米高的木桶向梅花鹿走過去,用匕首割開梅花鹿的脖子,把鹿血放進了木桶裡面。
三百斤的梅花鹿約么放了二十斤的血,有大半桶那麼多。
之後又拿著另外一個桶去收集乳膠,一個竹筒一個竹筒地倒,將乳膠全都倒進木桶里去,等收完了這半米多高的木桶也差不多滿桶了。
暫時地,安蕎並不知道要拿這乳膠來做什麼,想著帶回去再說。
安安靜靜的林子里只剩下安蕎一個,說害怕倒不至於,只是本來是兩個人的,現在變成一個人,忽然有就些不習慣而已。
空氣中充滿了靈氣,每吸一口都神清氣爽,靈氣在經脈中運轉了一個周天,緩緩轉化為靈力,收入了丹田之中。可見鬼地,待補充滿之前耗損了的靈力以後,所吸進去的靈氣又一點不多一點不少地全部流走。
如同受了壓制一般,不能有絲毫的進展。
不知道醜男人說的是真還是假,又或者醜男人並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修鍊體系,僅限於修鍊氣功。又或許這個世界只能修鍊氣功,並且還是動功,其餘修鍊方法一概不行。
只是安蕎不死心,明明空氣中就有著無數的靈氣,卻不能夠修仙。
前世到死也在追求著長生之道,如今有了如此豐厚的條件,卻讓她放棄長生之道,無論如何她也做不到。
弄了些樹枝把桶蓋上,安蕎不死心地盤腿繼續修鍊了一下,然而費勁心思得來的靈氣仍舊無法轉化為靈力,悄然從經脈中流失。如今修鍊起來比之前還要困難百倍,從長生訣第三重到第四重,那是一道分水嶺,其瓶頸比之前的還要強百倍,前世的安蕎花了十年的時間,都沒有半點的鬆動。
如今連靈氣都留不住,比之前世還要更艱難,瓶頸猶如大山般難以震撼。
「遲早要把這個世界弄明白了。」安蕎內心抑鬱,想起縣城中的雪家大少爺。
當時奇怪雪家大少爺明明就有著極好的資質,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身上沒有半點靈力不說,還被這所謂好資質給害得就要英年早逝。現在想起來忽然就有些了悟,或許這個世界的人根本就不能修鍊靈力,因此所謂的靈力於他們來說好比雞肋。
這個世界肯定藏有秘密,安蕎忽然如此肯定地想到,然後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跑去割了一把韌草回來,好生把簍子修理好。
一忙碌起來就忘了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橡膠林子外傳來聲音。
連忙扭頭看了過去,發現是醜男人跟大牛,大牛肩膀上扛著根粗扁擔,扁擔上還有兩捆繩子,跟在醜男人身後走著,醜男人則是走在前面,肩膀上掛了個包裹,也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
安蕎頓時這眼睛就是一亮,趕緊站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時大牛也看到了安蕎,不過最先看到的是那兩隻獵物,牛大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怪叫一聲:「還真是大白虎哎,我還以為少爺你在撒謊呢,沒想到真是!好大隻,我老牛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隻的老虎。」
一邊說著一邊往大白虎那裡跑,伸手摸著大白虎,臉上儘是驚嘆。
「這是給你的!」顧惜之一把將包袱塞到安蕎的手裡,然後扭頭得意洋洋地對大牛說道:「我說了是真的嘛,你還不信,老說我騙你,這會看到了,覺得怎麼樣?」
大牛一臉佩服,說道:「我老牛算是服了,這麼大一隻老虎,就是我老牛碰到,也不一定能拿得下。」
「別忘了還有一隻鹿呢,別看它那麼大隻,我就用了一隻手,就把它的脖子給扭斷了。」顧惜之繼續吹牛。
可明明就很明顯,偏偏大牛這憨貨看不出來,竟真就信了。
安蕎聽得嘴角直抽抽,張口就想去拆穿顧惜之,打開包袱一看,到了嘴邊的話默默地咽了回去。包袱里有一竹筒的水,兩個饅頭,一點鹹菜,一塊肉乾。看起來很是簡單的東西,卻是安蕎現在最為需要的。
剛拿起一個饅頭,又聽到醜男人說道:「我幫你送了吃的給黑丫頭,本想去看一下你娘的,可到了你們屋子,你大伯娘跟你老嬸正在裡頭,說你娘在睡著,怎麼叫也叫不醒,大牛外公給瞅過了,說是昏睡,很難確定什麼時候才醒,我就沒管了,跟大牛一塊來了。」
安蕎瞥了顧惜之一眼,將饅頭塞進了嘴裡,並沒有回答的意思。
「你先吃點東西,一會這兩隻獵物讓大牛挑回去,這小子天生力氣就大,五六百斤的東西而已,他一個人就能挑得回去。」顧惜之得意洋洋地看著大牛,這是他跟大牛打賭來的結果,大牛輸了就要把這兩隻獵物包圓了。
大牛聞言拍了拍胸口,說道:「安大姑娘你放心好了,這大白虎跟梅花鹿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幫你挑回去了。」
說著大牛就將繩子解下來,向兩隻獵物走了過去。
安蕎一邊吃著饅頭,一邊含糊地問道:「醜男人,你的肩膀好多了沒有?」
顧惜之伸手摁了摁肩膀,又活動了一下筋骨,一臉古怪地說道:「真是見了鬼了,讓你扎了幾針而已,竟然感覺好得差不多了。你用的是什麼法子,感覺好厲害的樣子,簡直就神了。」
安蕎道:「你別高興得太早,天地間任何事情都有著一定的規律,我雖然把你的傷給治好了,可到底是沒有用藥,因此透支了你身體的精華,往後的七天里你都會感覺身體很虛弱,想要各種大補。」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幸好你現在還有力氣,差不多堅持到天黑那樣,要不然可就麻煩了。」
「作為代價,這倒也正常。不就是虛弱七天嘛,那又有什麼關係,比起肩膀一直疼著強多了。」顧惜之忽略了安蕎後面補充的,說完就悄悄舒了一口氣,若是毫無代價就真的是太詭異了。
等到安蕎將兩個木桶收拾好,還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來的時候,顧惜之才猛然醒悟安蕎所謂的『幸好』,恨不得立馬就進入虛弱期。
人艱不拆,安蕎也是有活乾的人,把簍子背了起來。
可顧惜之的臉色還是很臭,突然間就覺得肩膀上的傷也不要那麼快就好,之前上了葯以後感覺已經好多,再養個三天也能龍精虎猛了。
最傷的是心,原以為胖女人是好心,是對他好,誰知道是多想了。
這胖女人心黑著呢,簡直不是好人。
不管顧惜之怎麼哀怨,安蕎只當沒有看到,還一臉嚴肅地警告了一番:「這木桶里的可是鹿血,大補之物,你挑著的時候小心點,千萬不要撒出來,要不然你那一百兩銀子就甭想少了。」
大補啊!顧惜之恨恨地想到,等回去就喝它一碗!
……
分家一事,老安家已經向老族長還有族裡的幾位老人通了氣,好一陣說才勉強同意了老安家分家一事。
其實之前老安家就曾向族裡提過要分家,可族裡頭並不答應,族裡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父母尚在不分家』。也因著這個規定,村裡頭有著近兩百個人,即僅僅只有十三戶人家。
老安家裡安老頭跟安婆子都沒死,按照這不成文的規定,自然不會同意老安家分家,並且還是將二房孤兒寡母分出去,實在太不像話。
可老安家畢竟屬於嫡脈,安老頭跟兩個兒子又說得條條地道,再加上這一次老安家二房整出來那麼多事情。漸漸地族裡頭也偏向了老安家的老倆口還有那兩房,最終還是同意老安家分家。
得到族裡點頭,老安家人興奮不已,恨不得馬上通知二房。
可見鬼地楊氏竟然又一睡不醒,算是個大人的安蕎不在家,而黑丫頭又是個半大的小丫頭不管事。
特別是安婆子,就想找楊氏麻煩,就想等楊氏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嚇得跪下來求她,可跑了好幾趟都沒見楊氏醒來。要不是老大夫說楊氏屬於嚴重昏睡,打死都不見得會醒來,還以為楊氏是裝的。
可就因為如此,安婆子一口氣噎在嗓子眼裡,一整天都沒泄掉,就差憋瘋了去。
等安蕎一行仨人回到村的時候,天也差不多黑了。
回來的路上運氣好,打到了兩隻野雞,安蕎並不打算帶回老安家去,就是那兩隻獵物也不打算帶回老安家。本來想讓這兩爺們直接挑到鎮上去的,可見他們實在是累了,就沒有開那個口,讓他們挑到祖宅裡頭去。
把東西放下以後,安蕎就跑到老王八家裡頭借了口大鍋,打算把那條蛇還有兩隻雞一塊燉了。
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做好飯,安蕎顧不上吃,用竹筒裝了兩竹筒子,一竹筒子讓顧惜之幫忙送給黑丫頭,另外一竹筒子則自己帶上,朝老安家走了回去。
回到屋子,把小火把給點著,發現楊氏果然還在睡著。
安蕎趕緊把楊氏身上的針拔了出來,過了一會兒后推了推,把楊氏給推醒過來。
楊氏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外面的天還是黑的,不由得疑惑:「胖丫,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叫娘幹啥呢?」
安蕎沒說已經過了一天了,把竹筒蓋子打開,朝楊氏遞了過去,說道:「別的先甭說,你趕緊先吃點東西。」
一陣肉香味撲鼻,楊氏禁不住咽了咽口水,頓感飢腸轆轆。
「胖丫,這,這……」楊氏結結巴巴,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聞到這味道真的好想吃,跟餓瘋了似的。可又不好意思,畢竟這大半夜的,吃東西太不講究了,怕被笑話。
安蕎一把塞了過去,沒好氣道:「趕緊吃吧你,我還得回去吃呢,可沒空理你!一會你吃完了繼續睡也行,要是睡不著等我回來也行,我先出去了。」
將竹筒塞給楊氏后安蕎朝門口走去,昏暗中不經意看到舊簍子,便走過去看了看。裡頭就只剩下幾件破衣服,之前放進簍子里的東西都沒了。雖然早就猜到會是這種結果,可看到了還是很鬱悶。
老安家那些人就是一群餓狼,連這麼個不起眼的破簍子也翻。
看完就直接扭頭,那麼美味的一鍋肉要是讓人全吃了,那可就虧大了。
「胖丫,都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去。」楊氏趕緊叫住安蕎,就怕安蕎出去不安全,又或者是被人看到了到時候亂講。
安蕎頓了一下,扭頭說道:「吃飯去,吃完就回來,你好好待著等我回來。」說完就出了門口,快步朝祖宅那邊走去。
走到半道的時候,正好遇到從祠堂里回來的顧惜之,二人一邊低聲說著話,一邊朝祖屋那邊回去。只顧著說話的二人,並沒有看到身後跟了個人,見到兩人進了祖屋才悄悄離開。
在大牛看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眼前擺了個大鍋,大鍋里正裝著滿滿一鍋十分美味的肉,自己卻只能眼瞅著不能吃。
早知道把送飯這活接了,就不用那麼痛苦地等在這裡。
好不容易才聽到自家少爺跟安大姑娘的說話聲,大牛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趕緊朝門口跑了去,果然是送飯回來了。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看到兩人身後有跟著人,可等定睛再看時候,又什麼都沒有看到。
撓了撓頭,心想自己可能是太想吃肉了,所以才出現了幻覺。
正宗的龍鳳湯,光聞著就流口水,回到祖屋后也不多廢話,一人一個竹筒一雙筷子,埋頭一聲不吭地吃了起來,個個一副餓死投胎的樣子。
如此美味,哪怕是自制力極好的楊氏,只是堅持了一下,也還是忍不住低頭喝了一口湯。心裡頭想著是嘗嘗味道,誰料這一嘗便不可收拾,忍不住多喝了幾口,之後又忍不住吃了一塊肉,兩塊肉……
竹筒很大,足足夠楊氏一個人吃飽,甚至吃撐。
可楊氏這個人,脾氣跟性格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明明就餓得不行,心裡頭也知道閨女們有得吃。可吃了一半后還是硬生生地停了下來,想著把剩下的留給兩個閨女,當早飯吃。
換作平日里,楊氏肯定會想著拿去孝順倆老的,可一想到白天安蕎差點被老倆口給害死,楊氏這心裡頭到底還是膈應了。
連村民里都信了胖丫是中毒,偏生自家人不信,還要連黑丫也一塊打死。
楊氏也的確是偏心的,在心裡頭還是比較看中安谷這個兒子,可閨女也是個寶。要是這倆閨女都被害沒了,大多也不想活了。如今兒子又還沒被贖回來,就更不能讓閨女出事了。
以往楊氏都沒有那麼恨過老安家人,特別是老倆口子,現在是妥妥的恨上了。
之前安蕎點著的小火把,現在已經燒了大半,用不了多久就要燒完。楊氏想了想,把竹筒蓋了起來,小心下了炕,把倒在一邊的桌子扶了起來,把竹筒放在桌子短腿底下。
還沒說,剛好合適,墊上以後連桌子都不放了。
如此一來楊氏也微微放心了,就算有人來,也不至於會往桌子那裡看。
回到炕上這火把也燒得差不多了,楊氏把燒剩下的放到地上去,省得一個不小心把炕上的草氈子給燒了。
火把燃燒的時候有煙,屋子又不怎麼通風,顯得有些嗆人。
楊氏拿火把的時候不小心被嗆了一下,把火把放到地上以後就發起呆來,說起來老安家別的屋子都有油燈,唯獨二房的屋子裡沒有油燈。想要能看得見,還得自個去砍竹子回來做火把,偶爾黑丫上山運氣好的時候能弄到點樹脂回來,弄到火把上,火把燒的時間能夠長一點。
可到底是沒什麼時間,所以得到的樹脂並不多。
正想著事情,沒想這大半夜的,竟然來了人。
「喲,這屋子咋那麼嗆咧!」李氏還沒進門就嚷嚷了起來,可嘴裡頭嫌屋子嗆,腳步卻沒見慢下來,直接就衝進了屋子裡。
就著火把的燃燒的光亮,先看了楊氏一眼,特別是那張臉。
瞅著從前那老漂亮的一張臉,如今變成了這副鬼模樣,李氏見一次就幸災樂禍一次,心頭別提有多麼痛快。反正自打楊氏變醜了以後,李氏是吃嘛嘛香,睡覺也安穩了不少。
瞧過楊氏以後,又往屋子裡找了找,果然沒有看到安蕎的身影。
不過除了煙味,好像還聞到一股肉香味,下意識就找了起來。安婆子死摳,明明就得了三百兩銀子,卻連塊肉都捨不得買,天天喝稀飯吃素菜,嘴巴早就淡出鳥來了。
可瞅了一遍又一遍,甚把簍子也翻了,愣是沒找出肉來,只得打住。
以前楊氏對李氏並沒有多大的感覺,只記得李氏是自己的弟妹,平日里應該要多讓著點。可自打頭髮被拔光了以後,楊氏想的事情就多了點,漸漸地對李氏就喜歡不起來了,覺得李氏特別愛找事。
「這大半夜的,弟妹到我這屋來幹啥呢?」楊氏可不知現在天才黑沒多久,以為都到大半夜去了。
李氏一聽,立馬就怪叫了起來:「喲,二嫂也知道現在是大半夜了啊!可弟妹我就奇怪了,這都大半夜了,咋就不見胖丫咧?這丫頭不會大半夜的,跑哪鬼混去了吧?」
楊氏頓時一噎,好一會兒才說道:「弟妹可不要亂說話,黑丫一個人在祠堂裡頭害怕,胖丫這當姐姐的,自然是去陪黑丫去了。」
要說楊氏說這話也有道理,可偏偏李氏一陣怪笑:「喲,是去陪黑丫了啊?可我怎麼好像看到她跟了個野男人往老屋那邊去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瞅著好像是那個臉皮長得跟只蛤蟆的野小子。」
「弟妹肯定是看錯了!」楊氏心中一突,倒不是怪安蕎不安分,心裡頭是相信安蕎不會亂來,感覺到那個丑小子也不是那種不懂得分寸的人,猜測可能是有別的什麼事情。
可不管做什麼,這大半夜孤男寡女,傳出去可就毀了。
李氏一臉得意,說道:「是不是看錯了,我可不知道,不過啊……這事我可是跟爹娘說了,這會估計已經去老屋那邊瞅著去了。」
楊氏頓時就驚了,趕緊又從炕上下來,急急忙忙穿了鞋就往門口跑去。
「喲,二嫂,你這腿還真是奇怪,躺了一天竟然好了!說起來也真是怪事,白日里怎麼叫你都不見你醒,這會瞅著倒是精神了。」李氏又怪叫了起來,可叫完以後就感覺不對了,什麼人才會白天怎麼叫也叫不醒,一到晚上就精神的?
不會是見鬼了吧?李氏頓時就抖了抖,往屋裡瞅了瞅。
正好這會火把燒完,『啪』地一聲就熄滅了,屋子裡一片漆黑。
「鬼啊!」
跑到門口的楊氏微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外跑,連頭都不曾回一下。從前楊氏對鬼神這種東西是無比敬畏的,可經過這一次事情以後,聽到別人提起鬼神,特別是老安家的人提起,已然沒有多少敬畏,下意識就覺得又有人想要害她母女仨,心頭滿滿的厭惡。
二房的屋子雖不見得是好,可到底是住了十多年,真有鬼的話早就把她母女仨給害了,哪裡還能等到這會。
在楊氏看來,李氏那是故意的,又想要往她母女仨身上潑髒水。
不過現在真沒功夫跟李氏扯這事,趕緊往祖屋那邊跑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旁邊幾家都點起了油燈,只透出微弱的光線來,再加上又是月初的時候。換作是以前的楊氏,鐵定是看不清楚路的,現在卻看得很是清楚,只是楊氏自己並沒有發現這個變化。
祖屋那裡,安蕎已經打算回了。
剛三人把一大鍋肉吃了個底朝天,連口湯都沒有剩下,這兩個大男人有沒有吃飽她不知道,自己倒是吃得很飽。完了就跟這兩男人商量兩隻獵物的事情,大牛的意思是想回去看看他爹的眼睛好了沒有,藥丸已經讓劉大夫帶回去了。
安蕎就想,既然要回去,那就別多跑了趟了,讓大牛把兩隻獵物都挑走。
等天亮了她再去鎮上,一塊把兩隻獵物帶到縣城賣去,順便地安蕎也想看看安谷過得怎麼樣。
說起來還真是巧,大牛剛挑著兩隻獵物離開,外頭就傳來陣陣腳步聲。
本來還想處理一下鹿血的安蕎眉頭一皺,朝門口走了去,只見大房鵬飛兄弟倆拿著火把走在前面,後面跟著老安家眾人,正急步往老屋這邊走。安蕎還記得上次安文祥胡說的事情,下意識就想要躲起來。
可回頭一看,立馬就頓住,待在門口那不走了。
這要是走了,屋子裡的這些東西肯定就會被禍害了。一桶乳膠一桶鹿血,還有從老王八家借來的一口大鍋,打死安蕎都不會信老安家人會放過。畢竟之前放在破簍子里的東西都讓翻走了,一樣都不給剩下。
顧惜之小聲問道:「胖女人,要不要我先躲起來?」
安蕎道:「我估計之前咱們倆在一塊的時候被人看到了,他們來這裡搞不好就是捉姦的,反正你要是怕的話就躲起來。」
顧惜之就道:「我怕什麼?就怕你會害怕。」
安蕎斜了顧惜之一眼,滿目鄙夷,顯然並不將這種事情放在眼內。可在顧惜之看來,卻是這個胖女人不將他本人放在眼裡,本來是想要躲起來的,氣惱之下竟然就一屁股坐到了鋪著乾草的地上。
被誤會了就誤會了,誰怕誰啊!
「好啊,你個不要臉的臭丫頭果然在這裡,我倒要看看跟你在一塊的那個野男人是誰!」還隔著十多米遠,安婆子就沖了過來,一邊罵罵咧咧地,一邊伸手去推安蕎,以為安蕎故意堵在這裡不讓人進去。
安蕎不想讓安婆子碰著,在安婆子衝過來的時候就讓到了門邊那裡,安婆子沒料到安蕎會躲開,因著安蕎是個大胖子還使了好大的勁,這一下推了個空整個人就撲了進去。
好巧正好撲到顧惜之那裡去,這麼一個老婆子撲過來,顧惜之讓也不是,不讓也不是,一猶豫就讓安婆子給撲了個正著。
「哎呦喂,痛死我了!」
安婆子右胳膊本來就有傷,撲了這一下更是疼得不行,躺在顧惜之的懷裡頭一邊嗷嗷叫喊著疼一邊還蹭啊蹭地,可瞅著卻是半點要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某人先是獃滯,緊接著臉色就變了,瞬間黑如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