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坑啊
等工人們都散盡,安蕎才想起來中午看到的那一幕,就問起老王八來:「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看了個人,帶的是野菜糰子,瞅著好像連一點麵粉都沒有,凈是菜了。那人是咋回事?不都拿挺高工錢的,咋連飯都吃不上咧?」
老王八想了想,遲疑了一下,說道:「你說的是二江那小子吧?那小子幹活可是個好手,就是家裡頭的事情比較糟心,要不然也不能過成這樣。」
「咋個糟心法了?」
「先前家裡頭老父得了病,花光了銀子也沒治好,好不容易借了銀子買了口棺材埋了,沒多久老母親也犯了病,家裡頭沒了錢,實在沒辦法就把田地全賣了給老母親治病,結果老母親也沒能治好跟在老父後頭去了。可這也沒完,糟心的還在後頭呢。」
「……」
「媳婦二胎懷的是雙胎,本來是個喜事,偏偏懷著的時候累著了,早產生下來的孩子跟小貓那麼大點,媳婦又傷了身子,昏迷了整整半個月,醒來以後一點奶都沒有了。家裡頭時不時有去要債的,又有四張嘴等著要吃的,倆小的還得吃得精細點的,沒了辦法就只好委屈自己了。」
「……」
安蕎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內心是抽搐的,黑醫之名是怎麼來的?那是不管你家窮不窮,反正想要找她治病就得花大價錢,沒錢甭想讓她出手。曾經她給一個人治病,要了那人所有財產不說,還讓那人債台高築。
要不是那條命是花大價錢撿回來的,估計那人都跳樓去了。
自己是怎麼穿越到這裡的?安蕎彈著腦袋好生想了一下,好像是有個病人她要的錢太高了,病人的家屬向來橫慣了,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那會她正累著,身體的靈力也耗光了,不小心就挨了一棍子,然後就到了這裡了。
安蕎不會否認自己是個自私的,從來就沒有為病人家裡頭想過,甚至聽到病人傾家蕩產,也只是嗤笑一聲,一點感觸都沒有。
啪!
一拍腦門,估計是腦子裡的肥油太多,受了影響。
別人怎麼樣跟她有個鳥的關係,自己管好自己就是了。
「這年頭啥都不怕,就怕生病,這人要是生了病,再有錢也不夠糟蹋的。」安蕎搖頭,看了一眼那已經宰好的狼,乾脆轉移話題,就對老王八說道:「王大爺,先甭管別人了,今天我們家涮鍋吃,你把王大娘也叫過來,大夥一起吃,咱一塊熱鬧熱鬧。」
狼肉?老王八下意識往狼肉那瞅了一眼,嘿嘿一笑:「別人都說這狼肉膻,可我老王自打年輕那會吃了一回狼肉,可是惦記到現在。你這作為東家的,請我老王吃狼肉,我老王可就不跟你客氣了,現在就去把你王大娘給叫過來。」
「那王大爺一會得可勁兒吃,一定要吃夠了才行。」
「這得啊,要不然等下次就不知道啥時候才有得吃了。」
安蕎哂笑,食肉動物不比食草動物,一般人打獵盡量不會去碰食肉動物,畢竟狩獵之時誰也不知道誰是誰的獵物。挑食草動物下手,自然要安全許多,只有在遇到了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對食肉動物下手。
如此一來,如同狼還有虎這些食肉的動物,真的很少見。
偶而吃上一回,自然感覺新鮮,可吃多了就會覺得不如豬肉好吃。
晚飯說簡單也不算簡單,幾個人圍在一起吃火鍋,倒也吃得熱火朝天,酒也喝了好幾壇,這還是安蕎到這個世上來第一次喝酒。很普通的米酒,喝起來倒是別有一番滋味,也說不上是好是賴。
不過比起米酒來說,安蕎還是比較喜歡喝果酒,酸酸甜甜的,還帶一點辛辣味。只是石子村的酒坊沒得買,附近也沒有可以用來釀酒的果子,老百姓人也似乎對水果沒有多大的興趣,很少人家會種水果,嘴饞的時候大不了就到山上采點野果子吃。
至於野果子,山上自然是不少,只不過都長得不太好。
只是安蕎再是稀罕果酒也沒辦法,畢竟連個可以釀果酒的水果都沒有看到,越想就越是憂鬱,又狠狠地灌了一碗米酒。喝完吧嗒吧嗒嘴,其實米酒真的還行,又忍不住倒滿了一碗。
此時的安蕎已有了醉意,卻認為自己沒醉,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胖女人,我醉了醉了,頭好暈啊,快扶我一下。」顧惜之酒量不錯,卻裝醉耍賴,一個盡地往安蕎身上蹭。
「醉什麼醉,老娘都沒醉……不對,你丫的在裝醉,滾粗……老娘坐死你……泰山壓頂!」『一本正經』的安蕎還以為顧惜之是真的醉了,久了就發現不對勁了,果斷伸腳把顧惜之給踹趴,一屁股坐到顧惜之的腰上,然後繼續笑眯眯地喝酒。
顧惜之被狠坐了一下,差點連喝進去的酒都吐了出來,噎了半天才喘出一口氣來。既無奈又很是悲催地發現,其實醉酒的不是自己,而是安蕎這個大肥婆。
你辣么沉,差點把相公坐屎了,你知道嗎?
顧惜之一看安蕎的樣子,就知道安蕎不知道,於是伸手推了推安蕎,又推了推……
大牛非跟老王八拼酒,把老王八給喝得躺下去了,然後他自己也躺了下去。
一直鬧到大半夜才漸漸消停,幾人玩得倒是挺嗨,黑丫頭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看著酒罈子內流滿面。
整整三壇酒,都是她花銀子買的,這群酒鬼竟然全喝了。那可是六十斤的酒,酒桶都裝不完這麼多,以為是水不要錢吶?特別是大牛,一個人就喝掉一壇半,剩下的才是其他人喝的。
就連楊氏跟老王媳婦都喝了點酒,唯獨黑丫頭跟安谷僅僅是饞了一小口就喝不了了。
自己買來的酒喝不上,簡直虧大了!
飯後沒多久老王媳婦就半扶半拖著老王八回去了,大牛醉得躺在地上打呼嚕,安蕎跟個瘋子似的坐在顧惜之肚皮上不肯起來。至於顧惜之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一邊喊著要被坐死了一邊伸手去推,可這推怎麼都像是在摸。
楊氏干看著沒轍,帶著黑丫頭跟安谷母子仨都沒能把大牛一個人拽起來,只得往地上鋪了茅草,再合力把大牛推翻滾上去。
輪到安蕎跟顧惜之的時候,著實讓人無語了。
安蕎還端著碗酒在那裡嗷嗷直叫:「不行,我不回去,我還沒把這王八蛋給坐死呢!」
顧惜之也嗷嗷直叫:「有本事你把我坐死了你再跑!」
安蕎嗷完喝酒,聞言將手裡頭的空碗狠狠地往顧惜之腦門上一拍,碗挺結實沒破,顧惜之叫喊戛然而止,一下被砸暈了去,然後安蕎身體也晃了晃,『啪』地一下倒了下去,臉壓著顧惜之的臉,呼呼了起來。
楊氏母子仨看得直抽搐,就想著把安蕎搬回屋裡去,誰料安蕎就跟大牛一樣重,母子仨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也搬不回去,只把安蕎從顧惜之的身上拽了下來而已。
正發愁要怎麼辦,被砸破頭的顧惜之突然就站了起來,嘿嘿笑了一聲,彎身一把將安蕎抱了起來,朝屋裡頭沖了進去。
等母子仨追進去的時候,倆人都躺到了炕上,顧惜之就跟個八爪魚似的纏在安蕎的身上,任憑怎麼使勁也沒能把倆人分開。
楊氏只得嘆了一口氣,給顧惜之處理了一下腦門上的傷,然後就帶著孩子歇息了。
屋子裡就一個炕,五個人躺在炕上也不算太擠,更何況炕頭的那兩個還纏在一塊。
可楊氏怎麼都覺得不得勁,躺了一會又爬起來分開兩人,可使了把勁還是沒有分開,沒辦法又躺了回去,嘴裡頭嘀咕著閨女吃虧了。
心裡頭卻琢磨著,是不是該把倆人的婚事給辦了。
只是想到婚事,楊氏又皺起了眉頭,直到現在也只知道顧惜之的名字,而顧惜之家裡頭的情況,卻不得而知。
是時候問了一下了,要是沒問題就把婚事給辦了。
外頭都傳出來不少閑話,等這倆孩子成了親,這些閑話自然就會消了。
突然又想起還在山上的楊青,不免就有些擔心,可大晚上的楊氏也不敢一個人出門,想著白天的時候去看看,又或者明天晚上讓人陪著一塊去。
今晚肯定是不行了,都喝醉了三個了。
一夜無話。
白天的時候安蕎去了一趟二爺爺家,余氏的情況倒還行,說是把葯服下以後好了許多。只是一個個表情古怪,都欲言又止的樣子,安蕎以為是看到她用針的原因,就沒有去理會太多。
到了晚上,楊氏就央求著安蕎帶她去山洞裡頭看看,去的時候給帶了不少吃的東西。
楊青的情況還不錯,這得歸於楊青本就是個練武之人,要換作是平常之人,哪經得起如此顛簸。楊氏對楊青的同情讓人生疑,只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有什麼好懷疑的,便認為是楊氏太過善良了。
不知之前是不是大牛抓雞那棵樹太誘雞,在安蕎跟楊氏進山洞以後,陪同上來的顧惜之在那棵樹又抓了三隻肥雞。
等安蕎從洞里出來,顧惜之立馬湊了上來,嘻嘻笑道:「剛在那棵樹抓了三隻雞,昨晚流了不少血,吃了正好能補回來。」
安蕎的表情一下子古怪了起來,早晨起來的時候這貨就跟個八爪魚似的粘在她的身上,使勁踹了幾腳才踹開。昨天的事情她不太記得了,隱約中好像記得這貨的腦瓜是她砸的,只是這貨不提她也不說。
「我給你加點紅棗跟枸杞子。」安蕎遂點點頭。
顧惜之頓時一臉虐狗般的幸福。
楊氏最後出來的,出來以後還不放心,覺得洞里濕氣重了點,一個孕婦在裡頭待著總不是事。況且楊青的肚子已經七個多月大了,比余氏的月份還要稍微大一點,再過不到三個月就會生了。
可在按蕎看來,楊青就是個不定時炸彈,絕無可能帶回家去,因此面對楊氏的絲絲懇求,安蕎只當作沒有看到。
楊氏只得明說:「胖丫啊,這山洞裡條件不好,她這身子越來越重,一個人待在這裡總不是辦法。」
安蕎就道:「沒辦法也得待著,誰知道來找她的人有沒有放棄,難受總比丟了命的好。你就甭想那麼多了,回去吧,這會已經很晚了,早睡早起,家裡頭正建著房子,早晨有得你忙的。」
說完安蕎就率先下山,不給楊氏任何說話的機會。
楊氏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擔心楊青一個孕婦在山上會出現意外,有點什麼事情的話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那種感覺別提多麼的絕望。
可安蕎說得有道理,楊氏只得嘆了一口氣,趕緊跟了上去。
顧惜之走在最後,不是他不想追上去,而是得顧著丈母娘啊,要是自己走在前頭,丈母娘在後頭出點啥事,可咋好?
一路上顧惜之都在想,以什麼方法再抱著安蕎睡覺。
儘管人胖了點,可抱著軟軟的一團,聞著還有一股淡淡的,說不清是什麼味道的香味,別提有多麼舒服了。
顧惜之覺得,抱著睡了一次以後,再讓他跟大牛一床,那感覺肯定很想死。
可想了一路也沒有辦法,等回到家裡以後,楊氏直接就把屋門栓了,別說進門了,就是想看一眼都不能了。
這一晚顧惜之失眠了,儘管大牛不臭,可顧惜之還是覺得臭死了。
一大早安蕎起來就對上顧惜之那一雙熊貓眼,頓時就嚇了一跳:「卧去,你昨晚做賊了?」
顧惜之滿目怨念,扭頭瞅了一眼房地基,幽幽道:「你們家房子什麼時候才能建好?」
安蕎愣愣道:「滿打滿算,怎麼也得兩個月吧?」
兩個月?摔,不活了!
只覺得這傢伙身上的怨念越來越深,安蕎伸手摸了摸顧惜之的腦門,又掐了把脈,沒覺得這傢伙有點什麼事,頂多就肝火旺了那麼一點點,想必是吃狼肉的後遺症,畢竟昨日也吃了一天的狼肉。
還好今天不吃了,剩下的都讓大牛拿去賣了。
「你這是上火了,睡不著吧?沒事泡點胖大海喝,那玩意降火。我還得到縣城一趟,暫時沒空管你。」安蕎還得到縣城一趟,順便把安谷也帶回去,這小子待了兩天就不樂意待了,吵著要回木坊。撐著家裡頭只有一間屋子,不樂意跟三個女的擠一炕上,又不樂意到外頭跟大牛他們一塊睡。
顧惜之悶悶地點頭,說道:「我陪你一塊去。」
安蕎想了想,搖頭:「大牛今兒個還要進一趟山,你在家裡頭幫忙,我娘這個人性子太軟不頂事,我早點去下午差不多就能回了。」
顧惜之瞥了那邊正燒水的楊氏一眼,不情不願地點頭,突然就覺得安蕎的想法很不錯,的確得給楊氏找個爺們才行。要是關棚那樣的楊氏看不上,那就重新再找,怎麼也能找到個合適的。
去縣城也沒有什麼可準備的,只要帶點銀子傍身就行。
早飯後安蕎帶著安谷出門,本來還想牽著走的,結果這小子還傲嬌起來了,竟然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不讓她這個大姐牽他走。
安蕎一個栗子敲下去,也懶得去牽安谷的手了。
這一次出門再也不用走下河村過,如果有牛車或者馬車的話,速度還能快上不少。
只是安蕎沒有想到,已經不走下河村過了,竟然還能遇到朱老四。
再次看到朱老四的時候,整個人的感覺淡定了下來,似乎沒有了太多的感覺,這應該是原主走了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錯覺,隔著河看去,總覺得朱老四變了。
不過十七歲少年,竟讓人感覺到了滄桑,像活了半輩子的人。
而再次看到安蕎,朱老四突然就覺得,除去偏見,其實對面那個肥婆還是挺好的。整個人除去肥了點,其實也沒有那麼的可惡,甚至看著還有那麼點可愛。就是變了許多,沒有以前那麼憨氣,那般軟綿。
比起現在,朱老四還是覺得以前的肥婆好一點,現在的太……痞了。
四目相對,安蕎翻了個白眼,順帶豎起了根中指,儘管朱老四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可看安蕎那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三個夢三種人生,殊途同歸,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朱老四這幾天都在想,換種方法的話會不會有不同的人生,只是想來想去,如若沒有肥婆的提醒,自己仍舊會沉浸於青梅竹馬的情誼當中,結果仍舊還會是一樣,就如走入了一條死胡同裡面,怎麼繞也繞不出來。
如今看到安蕎,幡然醒悟……
老四,你想太多了,那只是夢,現在肥婆早就不稀罕你了。
再看那肥婆,已然走遠。
「老四你在這幹啥呢?趕緊回家吃飯去。」身後傳來朱婆子的聲音,朱老四頓了頓,覺得以後不用再站在河邊沉思了。
不過夢雖說是夢,秦小月這個人卻不得不防,朱老四眼睛微眯。
今兒個石子村一大清早就熱鬧起來,安蕎只是從他們村河邊經過,遠遠都能聽到他們的議論聲。本來沒多注意,在聽到秦家丫頭三個字,莫名地就豎起了耳朵,腳步也放慢了下來。
原來秦小月真的嫁到城裡頭去了,並且是真的嫁進了雪家。
儘管是當小妾的,可人家雪家給了不少的聘禮,可把這些人給羨慕死了。
安蕎想到雪韞那小身板,不免哂笑,來點助興的未嘗不可,就是不知道對方受不受得了雪韞那具如同寒冰一樣的身體,不要睡一晚上就凍死了才好。
可惜了雪韞那一副好皮囊,只能看著卻不好消受啊。
「胖姐你在笑什麼?看著好壞。」安谷能夠感覺到安蕎身上散發出的一種種惡劣,讓人不自覺有些毛毛的。
安蕎立馬收斂了笑容,心道自己笑得有那麼明顯嗎?
「沒事,姐在想別的事情。」安蕎說著話鋒一轉,問道:「小谷啊,你想當木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把書給念了,二者兼備考個秀才出來。咱們藍月國一直以來就不怎麼太平,說不準什麼時候徵兵又會徵到咱們村子來,你要是考個秀才回來,就不怕會被徵兵役了。」
「家裡頭就你一個男丁,要是你也去打仗了,家裡頭就算是完蛋了。」
安谷愣了一下,說道:「不是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嗎?我都學木工了,還能去念書嗎?」
安蕎道:「這道理就跟吃飯跟吃菜似的,無論吃哪樣都能填飽肚子,可沒理由只能吃一樣,只有貪多嚼不爛的。在你感覺不算吃力的前提下,你還是可以一邊念書一邊學習木工的,兩者兼備。要是還不明白,你就想想文武雙全,這個詞可沒少聽,你應該懂的。」
安谷想說文武雙全還不如吃飯跟吃菜讓人容易明白一些,可見自家胖姐一副你應該懂的樣子,安谷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那我聽胖姐的,把書也念起來!」
「乖,到了縣裡,姐給你買啟蒙書,買紙墨筆。」
「謝謝胖姐。」
安蕎忽悠完了,見安谷一臉認真一本正經,便心滿意足了。
烈日當空照,還是一點要下雨的樣子都沒有,安蕎星象學了點皮毛,觀得出來今年得小旱,如今看來應該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影響。
不管如何,還是得買點糧食回去囤著,反正有地下倉庫。
到了鎮上的時候,安蕎先到鐵匠鋪那裡看了一下,先前訂的暖氣片還有暖氣管都差不多好了,自行車的大小配件卻不太好弄,估計還得等六七天才行。
鐵匠鋪接了安蕎這一大單生意,等把東西都做好,得到的銀子頂得上鋪子裡頭整整五年的收入。
看到安蕎來,鐵匠師傅眉開眼笑,那樣子別提有多友好了。
儘管這家鋪子要價高,可打出來的東西就如老王八說的,還算不錯,安蕎看著倒還算滿意,跟鐵匠師傅打了聲招呼以後就帶著安谷租了輛馬車去了縣城。
一路上風平浪靜,很快就到了縣城,安蕎帶著安谷逛了一圈,去書齋買了啟蒙書跟文房四寶,就到木坊去了。
才到木坊門口,安谷這熊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
安蕎下意識在門口停了下來,將注意力放在兩隻木獅身上,跟上次一樣,這兩隻獅子都是閉著眼睛的,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剛下馬車的一瞬間,她明明就看到兩隻獅子是睜著眼睛的,莫不成又眼花了?
來回看了看這兩隻木獅子,安蕎有股種動,將這兩隻木獅子挖下來。
躍躍欲試,就差把匕首拿出來。
可惜木坊門朝大路,時不時有人經過,就這麼一會的工夫就經過好幾個人,甚至還有人對她指指點點,說最近有女飛賊路過,懷疑她是不是女飛賊。如此也就罷了,竟然還有人想要報官。
安蕎臉黑了黑,不甘地打消念頭,又不舍地看了幾眼,這才踏了進去。
踏進去的瞬間,她似乎聽到鬆一口氣的聲音,猛地回頭看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
奇怪,難不成是錯覺?
不自覺地拍了拍腦袋,又朝四周看了看,安蕎這才扭頭走了進去。
一如當初一般,踏進月洞門的瞬間,下意識就側耳聆聽。
「奇怪,竟然沒有聲音了。」安蕎朝古樹那邊看了幾眼,又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才邁步朝正院走去。
莫不成自己成了好人了?
安蕎一臉嗶了狗,這一次明顯就是沖著古樹來的,才真的是心術不正,偏偏這會沒了動靜。
那死老頭肯定是個騙子!
「胖姐,救命啊!」
安蕎正東張西望,正房那裡突然就傳來安谷的叫聲,安蕎神色一凜,朝正房沖了進去。
關家父子倒在地上,倆人面色一片蔥綠,看著像是中了毒,卻又不太像。安谷似乎被嚇到了,渾身哆嗦著,面上蒼白無血色。
安蕎上前,一把抓住安棚的手脈,頓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過來,一下子將安蕎彈了出去,『砰』地一下撞到牆上,五臟六腑移位,氣血一陣翻騰,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靈力反噬,竟然是靈力反噬,見了鬼了。
「木妖之靈出世,木氏一族,安氏一族,不得好死!」一道刺耳的聲音傳出,差點刺穿安蕎的耳膜,腦袋嗡嗡直響。
等安蕎回過神來,原地站著的安谷不知什麼時候倒了下去,同樣一片蔥綠。
這是怎麼回事?
「小谷,走!」安蕎眸孔頓縮,猛然想起剛聽到的一句話,伸手抱起安谷就想要離開。然而還沒走到門口,左側西院傳來一陣陣靈力波動,地面一陣抖動,安蕎一個沒站穩,抱著安谷摔了下去。
安蕎嚇得心臟怦怦直叫,下意識就想要逃離這裡,可剛伸手碰到安谷卻被一股靈力彈了回來。
卧了個去了,這特么鬧哪樣?
一直掛在腰間的五行鼎突然嗡嗡直響,不停地顫抖起來,安蕎卻因為驚懼而沒有注意到,等到五行鼎自行飛起來,帶著安蕎朝左側西院飛去,安蕎才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趕緊伸手抱住房柱。
然而沒用,五行鼎扯著她,無視任何障礙物,朝西院直奔而去。
轟轟轟……
安蕎感覺自己應該是撞了三堵牆一道門,然後一頭栽進了一個小院子裡頭,四腳趴叉地躺在那裡,半天都爬不起來,五行鼎也安靜了下來。
這一切來得太快,哪怕想要把腰帶解開也來不及,真是嗶了狗了。
「木妖之靈出世,木氏一族,安氏一族,不得好死!」
又是這麼一段話,還跟炸雷似的在耳邊響起,跟灘爛泥似的安蕎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看著滿身是血,卻見鬼的生龍活虎,當看清眼前的是一棵古樹,扭頭就想往外跑。
五行鼎突然又飛了起來,拽著安蕎往後拖,漸漸往古樹靠近。
「卧去,你個坑主的,也不嫌我沉,快放開!」安蕎內流滿面,沒聽到那尖細的聲音說了安氏一族不得好死嗎?老娘也是姓安有好嗎?不趕緊跑留在這裡等死嗎?
什麼?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木之靈受詛咒影響妖化,不收伏的話會殺盡所有安氏與木氏血脈?
關家父子是木氏血脈,也會被殺死?
拜託,姐是外來的好嗎?
然並卵……
五行鼎拽著安蕎狠狠地朝古樹撞了過去,帶著安蕎一起撞進了樹榦裡頭,安蕎只覺眼前一黑,就發現自己到了一片空間裡頭,空間外則是那個小院,眼看著撞開的口子正在緩緩閉合,安蕎掙扎著想要離開。
卻無比心酸地發現自己被拽得太緊,來不及跑出去了。
「收木妖之靈,快收木妖之靈,它是木之靈的化身!」五行鼎傳來虛弱的聲音,似乎是在腦中響起,安蕎恨不得把它扔茅坑裡頭去。
可現在想扔也晚了點,自打那口子關上以後,她竟然找不到離開的地方。
明明就記得這棵樹只有六七人抱那麼大,可這個地方卻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呂,中間一綠色光球在跳動著。綠色光球看起來有些詭異,細看之下會發現它被絲絲黑線纏繞著,上面一個大印記熟悉得辣眼。
竟跟之前原主所在的印記一模一樣,讓人感覺很是不舒服。
安蕎不知所措,這玩意她連碰都不敢碰一下,要怎麼收?拿鼎去裝么?可雞蛋大那麼一點,要怎麼裝?
「你吞了它!」五行鼎內傳來聲音。
安蕎頓時抽搐,其實她的嘴巴不比五行鼎的口大多少好嗎?這麼個比水缸還要大的木之靈化身,她真心吞不下。
就算是下水去咬……
安蕎伸手小心戳了一下,指尖如同被針扎了似的,趕緊給了回來,發現指尖一片焦黑,似乎被什麼腐蝕了一般。
你卻定這不是個坑?不地害死本姑娘?安蕎打死也不樂意靠近那玩意,下意識就想要退後幾步,可剛退兩步又被拽著向前。
安蕎欲哭無淚,她到底是得了什麼鬼東西,這麼欺主。
正說五行鼎欺主呢,一直藏在劍骨上不動的金針突然自己冒了出來,凌空轉了個彎,針尖對準了木之靈化身。
「不要啊!」
話音未落就見到金針朝木之靈那個印記狠狠扎了下去,安蕎兩眼一瞪,寒毛瞬間立了起來,顧不上去看會是什麼結果,扭頭撒丫子就跑。
一群坑主的貨,等本姑娘活著回去,非得拋棄你們不可!
不管安蕎這個主人怎麼吐槽,金針跟五行鼎相互配合,一個負責撩木之靈,一個負責拽安蕎,硬生生把安蕎送到了暴怒的木之靈旁邊不說,還來了個美美配合,將安蕎送進了木之靈裡面。
剛進去迎面就飛來一根根黑線,安蕎黑了臉,覺得自己可能要被坑死了。
等死非安蕎作風,趕緊凝聚起靈力飛針去擋,讓人驚訝的是,那絲絲黑線竟然含有大量死氣,正好與她靈力所化的生生之氣相剋。安蕎覺得自己可能不用死了,頓時信心大增,更加認真起來。
其實安蕎也明白,若想要繼續修仙,這一關必須要過。
只是事情來得太突然,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這種感覺猶如被強了一般,叫人難以接受。
絲絲黑線似乎無窮無盡,耳邊傳來『怦怦』心跳之聲,安蕎一邊打一邊小心觀察起來。發現這裡依然是一個小不的空間,而金針跟鼎都不知所蹤,頭頂上方一顆如同心臟一般的東西懸立在半空中,心跳聲正是從那裡傳出來。
怪異的是,黑絲也是那顆東西冒出,源源不絕。
安蕎不知如何對付,試探著利用銀針生生之氣傳入那顆東西裡面,誰料生生之氣剛入沒多久,那顆東西突然傳出來尖銳之聲。
「安氏後人,不得好死!」
「去你的不得好屎!」安蕎耳膜被震得生疼,太陽穴直打鼓,一怒之下猛輸生生之氣,狠狠朝那顆東西壓了過去。
轟!
那顆東西炸開,安蕎被濺了一身的綠,眨眼間就被從裡頭踢了出來。
落到地上后安蕎發現,頭頂這顆比大水缸還有粗的光球簡直就跟裡頭那顆會跳動的有異曲同功之處,激動之下又運轉生生之氣,連銀針都不要,直接抬手朝光球按了上去。
想像中的結果沒有,反倒是那印記噴發中一片黑色氣體,將安蕎給包裹在裡頭,試圖鑽進安蕎的身體裡面。
安蕎嚇了一跳,趕緊凝聚起靈力與之對抗,額頭漸漸冒出了冷汗。
這不合理啊!
通常BOSS不都是在最裡頭的?明明最裡頭的都讓她給消滅了,到了外頭這裡,竟然比裡頭還要強十倍不止,這不是坑人嘛?
黑色氣體就跟黑絲似的,源源不絕,才不過眨眼的時間就消耗了安蕎身上三成的靈力。安蕎心中微頓,視線移向那印記,只見那印記被戳了一個洞,正漸漸崩潰著,看樣子只要三天的時間就能完全崩潰。
可是安蕎能等三天嗎?
自然是不能的,一刻都不能等,便將主意打到上面。
人艱不拆,你們家主人我要是不幸死翹翹,你們就繼續等下去吧,估計再等個萬年時間,又會有個穿越而來的修仙者來被你們坑。
什麼?等不了了,所以才孤注一擲?
擦,有本事別擲你家主人我出去!
安蕎不知為什麼,明明就沒有聽到金針跟五行鼎說話,卻能感覺到它們在說話,還能感覺出它們在說什麼。
不過暫時安蕎還沒時間去考慮這些,凝聚起靈力孤注一擲,十三根銀針朝印記狠狠地扎了下去。
轟!
又是一陣炸裂,安蕎被澆了滿頭滿臉,然後被彈了出去。
再爬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落在了院子裡面,而那棵老樹正漸漸灰化,隨風飄散,將一團綠光呈現出來。
綠光上依舊黑氣纏繞,正殺氣騰騰地朝安蕎緩緩飄來。
「卧去,怎麼還有!?」安蕎二百斤的肥肉狠狠一抖,丹田靈力消耗一空,覺得自己可以閉眼等死了。
吼!
就在安蕎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兩道獅子吼聲,安蕎猛地睜開眼睛,只見兩道土黃色渾濁的獅影朝綠光沖了過去。
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與獅吼聲交合在一起,震耳欲聾!
黑氣已然到了強弩之末,沒有了印記的供給,明顯後繼不足,漸漸落到了下鋒,很快就被兩道獅影消失。
不過獅影也沒討好,本來有些凝實的虛影變淡了許多,幾乎無法凝聚。
不知是否錯覺,安蕎感覺這兩隻獅子朝自己翻了個白眼,然後往上一躍,消失不見。
院中又傳來聲音,安蕎心中一突,趕緊往綠光那裡看過去。
不知何時,五行鼎竟然偷偷摸摸溜了過去,化作水缸那麼大一下將綠光罩在鼎內,然後緩緩縮小,又變回原來雞蛋那麼大點,『咻』地一下飛了回來,妥妥地掛在了安蕎的腰間。
安蕎頓時怔住,伸手戳了戳,又戳了戳,抓起來就扔了出去。
坑貨!
啪!
五行鼎倒飛回來,往安蕎腦門撞了去,安蕎頓時眼冒金星,身體晃了晃,『撲通』一下呈大字仰躺在地,內流滿面。
什麼玩意?╮( ̄▽ ̄」)╭
童話故事都是騙人的,什麼神器仙器神助功,分明就是一大坑!
餘光瞥見五行鼎又飛了回來,再將妥妥掛在腰帶那裡,然後金針也飛了回來,朝她胸口插了進去,安蕎忽然就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剛感嘆自己悲慘的人生,突然就想起來一件事,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
該死的坑貨把她扯到這裡來,也不知道小谷怎麼樣了。
正欲從院門跑出去,忽然看到牆上那人型的洞,從洞那裡可以直接看到還躺在地上的安谷,安蕎沒多想就跑了過去,從人型洞穿了過去。
「小谷,小谷,小谷你醒醒。」安蕎正欲將安谷從地上扶起,一道綠影突然從安谷身上冒了出來,一下子沒入安蕎的身體。
不等安蕎反應,又從關家父子身上各冒出道綠影,盡數沒入安蕎身體。
安蕎渾身一僵,白眼翻了翻,再次『撲通』一聲,呈大字倒在地,抽搐了幾下后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