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各懷鬼胎
一時之間，王珠眸子之中頓時流轉幾許錯愕之色。
端木紫麟居然會見聖音，又是為了什麼？
聖音也瞧見了王珠和端木紫麟，不覺微微一笑。
王珠見過若干出色的男子，其中有一些，不但樣子生得十分的好看，那笑容也是說不出的魅惑。
可是如今，聖音的笑容卻不帶絲毫的魅惑之意，反而顯得宛如雪花一般出塵。
他一步步的向著這邊走過來，直到此刻，王珠才發覺他居然是赤著雙足。
明明天寒地凍，他一雙赤足若雪，如此在冰雪之中行走，彷彿感受不到半點寒冷。
及靠近了，他忽而輕輕行跪拜之禮：「碧靈宮長老聖音，見過宮主。」
王珠不覺瞪大了眸子。
聖音，他居然是碧靈宮的長老聖音？
縱然名字一樣，王珠從前卻也是並未聯想到一起。
碧靈宮之事，端木紫麟自然也是跟王珠講過的。
除了碧靈宮的宮主，碧靈宮名下還有五位長老，代號各自不同。這五名長老分別是修羅、聖音、貪狼、天權、天璣。每一任長老，都是這樣子名號。前任長老死了之後，后一任則會代替上來。
五大長老，各司其職，側重之事也是不同。
所謂修羅，則是歷代掌管獸營殺手，殺伐果斷的人。
聖音則傳教佈道，各國的宗教勢力背後，則也是隱隱有聖音的影子存在。那些宗教信徒，若是加以煽動，自然是大有可為。
至於貪狼，卻掌管碧靈宮的紅粉生意。調教嬌艷的女子，滲透各國權貴的後宮，吹吹那些權貴的枕頭風。更有不少碧靈宮的眼線，隱身在青樓楚館。這各色消息，總是逃不過碧靈宮的耳目。
天權則與官宦權貴結交，必要時候，甚至可以借著碧靈宮的勢力扶持相中的有能力的官員，讓他們扶搖而上。這些朝廷命官，私底下卻是和碧靈宮緊密勾結。
而天璣則出面經商，與貪狼和天權相互勾結，自然頗為容易賺取大量財富，支持碧靈宮的各種行動。
想不到碧靈宮的別號，竟然是眼前男子的真姓。
仔細想想，這也並非是一樁值得意外的事情。
聖音身為聖雲教的聖子，控制了聖雲教。
不止如此，其餘的教派只恐怕也是被聖音所有操縱。
王珠唇瓣輕輕的呵出了一口白氣。
碧靈宮的人，永遠是有著一副漂亮的樣兒，內里卻是心狠手辣。
既然是如此，聖音這樣子的聖潔之意，也許就並不是什麼天然的氣質。
碧靈宮有許多手段，籠絡收買人心。
端木紫麟手指輕輕一拂，聖音頓時也是站起來。
旋即，端木紫麟不覺側頭，這般瞧著王珠：「小九，他會隨你一塊兒前去大夏。」
王珠心中微暖，知曉端木紫麟十分擔心自己，故而如此安排。
而聖音靜靜的站在了一邊，任由那雪花一片片的落在了他烏黑的髮絲之上。
那些雪花落在了聖音的烏髮之上，竟似不會融化一般。
而那眉宇之間，更好似有亘古不變的悲憫之色。
仿若佛前的落花，悲憫得令人嘆息。
可這一派悲憫之態，卻又隱隱帶著幾分詭異之態。
這個男子，彷彿是一具做工精美的人偶，雖然是十分的精細，卻也是少了幾分的活氣。
很快軒轅無月的婚事就這樣子定下來。
在朝臣驚愕的目光之下，李如拂卻也是興緻勃勃的操持著，準備著嫁女兒。
這些中辰的大臣，也是見過那位大夏的太子。
王曦風姿俊雅，又具有儲君的名分，配著軒轅無月，也是一樁不錯的婚事。
至於王曦有太子妃的這一樁，這些中辰臣子卻沒一個真正的放心上。
在他們瞧來，所謂的太子妃也不是皇后，歷代的皇后更未必就是太子妃。當中辰尊貴的公主嫁過去時候，姜翠影這個原本的太子妃自然也是應當退位讓賢，將那正妃的位置給生生讓出來。
讓他們驚訝的反而是因為王珠。
攝政王妃和太后不合，這已然是一樁公開的秘密。
攝政王的新歡舊愛，互別苗頭，各具鋒芒。
其中還夾雜權力的鬥爭和皇位的歸屬。
有此因由，自然也是不覺斗得個如火如荼了。
王曦再如何，也是王珠的哥哥。
軒轅無月打小就養在了太后的身邊，備受嬌寵。雖然不是李太后親生的，可也是一個受寵的公主。
如今嫁給了王曦，還是李如拂首肯。
在外人瞧來，這是因為李如拂對王珠服軟了。
她主動示好，還賠上一個千嬌百媚的中辰公主，不就是為了討好攝政王妃。
如此一來，在這些中辰臣子眼裡也是一樁好事。
若是太后和攝政王和解了，至少中辰太平，明都也是會安穩下來。
而攝政王妃更是出乎意料，新婚不久，據說也是要隨軒轅無月一併回中辰一遭。
到底是新婚燕爾，攝政王又將王珠給寵上天。
怎麼就要回去了。
不過聽聞這九公主在東海三年，未得歸家，隨即便充作秀女，到了中辰。
如此一來，這思鄉之情難耐，也是可以理解。
只不過這攝政王妃居然便是這般任性，也不怕留下攝政王被別的花兒采了去？
無論如何，這樁婚事並無人阻礙，進行得十分順利。
李如拂更盡顯賢惠姿態，給軒轅無月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離京時候讓那些別的貴女嫉妒萬分。
這個時代，女子遠嫁，就沒那麼容易回歸故土了。
不過王曦既是太子之尊，又是十分溫秀俊雅，軒轅無月也是個有福氣的。
當初王曦為了王珠的婚事到過明都，也是被這些中辰的貴女打量過一番。
這容貌性情都是極好的。
李如拂當眾送別軒轅無月時候，假惺惺的抹了些眼淚珠子，做出依依不捨姿態，盡顯賢惠。
可當她回到了自己寢宮之後，就換了一張面孔了。
李如拂的面頰之上，頓時也是不覺流轉了幾許的厭憎之色。
她冷哼說道：「舒太妃因為女兒遠嫁，一時傷懷，眼珠子都是給哭壞了。哀家也是怕這樁事情傳出去，影響這大好的姻緣，壞了女兒的好親事。故而將這樁事情給隱瞞起來了。如今無月雖然嫁了，傳出去還是名聲不好聽的。還是將舒太妃養在宮裡面，不許亂跑，不許別人去瞧。她喜愛清靜，又愛吃齋念佛。平時誰要踏入宮殿打攪她，本宮就砍了他一條腿。每日不允送葷食，只送一頓素齋過去。她這個年紀，要好生保養，也不好吃得多了。」
一旁宮娥連連稱是，趕緊也是將這些個事情給吩咐下去。
她們這些宮人，是最近換上來的。
據說不知怎麼的，太後身邊原來那些宮娥，個個都是死得不明不白，也是不知曉怎麼都沒了。
正因為一下子沒了，方才重新調了人。
那宮娥雖然服侍李如拂沒幾日，卻也是提心弔膽，小心翼翼得很。
傳聞之中太后仁厚，待人又十分寬和。
可是在她瞧來，可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什麼舒太妃哭瞎了眼睛，是太后一生氣，將舒太妃一雙眼珠子給挖起來。
如今舒太妃軟禁了，眼睛沒了，沒人服侍，便是洗手便溺都不方便。
據說那宮殿里只有舒太妃一個人，到處臭烘烘的。
每日，只有宮人送一頓飯。
那飯沒有葷腥也還罷了，下面的人體會到了李如拂的心思，什麼餿的臭的都弄上來。
既然是知曉李如拂成心折騰，誰還膽敢和太后對著干呢？
趕著買好，加把力氣折騰才是真的。
據說舒太妃原本是不肯吃的，還要絕食自盡。可餓了十數日了，到底還是憋不住，什麼腥臭之物也是吃了。
好好一個太妃，到底是個尊貴的婦人，如今讓李太后當做畜生一般養著。
想到了這兒，那宮娥頓時也是不覺打了個寒顫。
可是這些事情，誰又會管呢？
皇后是李如拂的侄女兒，至於陛下，那可是出名荒唐心狠的一個人。
以李如拂的手腕，她大可以將舒太妃殺了，還能殺得悄無聲息，一點痕迹都是沒有。
可是李如拂偏沒有這個樣子，反而是讓舒太妃零零碎碎的受苦。
不過陛下和皇后都不理會的事情，她這樣子一個小宮娥，自然也是絕對不敢抱怨一個字。
誰讓無月公主，不知怎麼了，居然是得罪了太後娘娘呢？
李如拂自顧自的扶著髮髻，卻也是頓時不覺想起了曾經的一些事情了。
那時候先帝還在，最初寵愛自己，可是後來又去寵舒太妃。
先帝口口聲聲，說自己心腸硬，手段狠。而舒太妃呢，卻也是溫順軟綿，還心地善良呢。
那時候瞧著，倒也是有貨真價實的情分，對舒太妃有些真情實感。
可等舒太妃生孩子時候血崩，孩子沒了，人也憔悴難看，以後也生不出。
先帝瞧了幾次，每次舒太妃都是哭哭啼啼的，自然覺得晦氣。故而瞧了幾次之後，便是再懶得多瞧一眼。
哼，男人的真情也不過如此。
正因為李如拂隨便一設計，就大獲全勝，從此舒太妃又安分，她也沒怎麼將舒太妃放在心上。
也不知什麼時候，她居然淡忘了這件事情。
她想起自己遇到了軒轅無月，軒轅無月向著自己賣好，最後討得了自己的喜歡。
那時候她什麼都有了，又是太后，又會拿捏兒子，又讓端木紫麟捧著。
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讓她覺得喜歡。
養著一個跟哈巴狗一樣，瞧著取樂豈不是很好？
外頭的人，還會說自己賢惠大方呢。
是了，自己也是因為安逸，居然是如此糊塗。
軒轅無月為什麼要害自己，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舒太妃這個賤婢不甘心，給女兒說了這些。
而軒轅無月不思自己對她多好，居然就千方百計算計自己——
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李如拂這般想著時候，內心之中的恨意卻也是更不覺濃了幾分了。
舒太妃不堪受辱，口口聲聲說要去死，可是她偏生要舒太妃這般活著。
不但活著，還要活得毫無尊嚴，活得不堪入目。
不是要去死嗎？真要捨得死，早上吊抹脖子了，哪裡用絕食那招。
李如拂聽到舒太妃說絕食，就頓時心生嘲諷。
果然舒太妃要死要活的，餓了幾日後，還不是什麼都是吃得下去。
這賤婢，連死都不敢。
她不但要舒太妃零零碎碎受苦，還要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更要緊的是，王珠也是必須要死！
李如拂狠意更濃。
當一個女人，少女的容貌和鮮嫩離她遠去時候，除了對孩子存了幾分感情，便會徹徹底底的變得狠辣起來了。
而此時此刻，軒轅無月的送親隊伍，已然蜿蜒離開了明都。
方才離開了明都，軒轅無月就頓時將沉甸甸的頭冠給摘了下來。
眼前的芳柔姑姑，是李如拂的人，軒轅無月自然是不喜，橫挑鼻子豎挑眼。
李如拂不但給她灌了那絕子湯藥，還給她吃了慢性的毒藥。
若不聽李如拂的吩咐，她不但人要死，而且還要賠上舒太妃的一條命。
這舒太妃的性命，軒轅無月也沒覺得如何要緊，可她自個兒年紀尚輕，又自負美貌聰慧，又如何樂意，捨得去死？
這般想著，軒轅無月內心之中越發不痛快。
李如拂只讓她去了大夏，謀奪權柄，成為太子妃，趁機佔據大夏權柄，最要緊的就是除掉王珠。然後再以大夏皇后的身份上位。
至於計劃細節，李如拂並不是真的信任她，故而也未曾真箇和軒轅無月提及。
軒轅無月心中冷哼，也不知道李如拂的心裡，真正的盤算是什麼。
這賤人心狠手辣，難道當真讓自個兒在大夏過點榮華富貴的日子？軒轅無月唇瓣輕翹，她了解李如拂，李如拂又怎麼會當真這般好心？
不把自己折騰死，李如拂是絕不會罷休的。
這個女人的心狠，軒轅無月可是比誰都是要明白些個。
更何況拋開別的不提，對於嫁給王曦本身這件事情，軒轅無月也是一陣子嫌棄的。
別人都覺得是般配姻緣，可軒轅無月心高氣傲，卻也是絕不會甘心。
王珠不過是大夏的公主，就能嫁給中辰的攝政王。
偏生自個兒這個中辰的公主，卻下嫁給大夏的太子。
向來是往高嫁女，往低娶媳。
好似自己這樣子往低了嫁，又算得了什麼好姻緣？
軒轅無月可是當真咽不下這口氣來著。
她心尖兒微酸，面上恨色不覺更濃了幾分。
若不是得罪了李如拂，自己這樣子嬌貴的女子，也不會千里迢迢的嫁給王曦。
不錯，王曦是溫文爾雅，還是太子，可是還不是要瞧夏熙帝的臉色。
卑躬屈膝，受著委屈過日子。
這份憋屈，軒轅無月瞧不上。
軒轅無月內心之中，頓時也是不覺湧起了一陣子的煩躁。
事到如今，她也是顧不得這麼多了。
都打發到了大夏去了，又哪裡還有什麼資格，挑挑揀揀的。
軒轅無月內心之中也是有屬於自己的盤算。
自己嫁給王曦雖然委屈，可是也要撈到自己的實惠。
以自己姿色品貌，出身家世，拿捏住王曦是容易的。
那個姜翠影，她不會容她做側妃。
最好是弄死了才好。
姜翠影不是有個兒子嗎？自己不能生，可以將那個孩子奪過來，寄養在自己的名下。
雖然是別人的種，好歹能傍身一二。
她雖一百個不樂意去中辰，卻也是強顏歡笑，打起精神來。
「芳柔姑姑，太后寬宏大量，饒了我去，我心中也是十分慚愧。如今我的心裏面，只有一個想頭，那就是怎麼樣幫太后將這些事情辦好。」
芳柔姑姑知曉軒轅無月面容秀美，卻也是心思狡詐，故而不動聲色：「無月公主能這樣子想，體恤太后對你的一片關切之情，如此一來，方才不負太后的一片苦心。」
軒轅無月掏出手帕，輕輕的擦擦面頰：「從前是我不懂事，太后對我千好萬好，我卻也是有些不懂事的樣兒，反而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因此記恨上了太后。我這心裏面，如今當真也是說不出的後悔。現在離開明都，想想也是覺得心口痛。」
因她哭得並不十分真切，而這些嬤嬤也是隱隱知曉是怎麼一回事兒，也並不如何搭理她。
軒轅無月捏著手帕，忽而又說道：「姑姑覺得，為什麼攝政王妃也要回大夏？」
芳柔姑姑並不知曉李如拂和王珠之間內情，不動聲色：「我不過是個奴婢，自然也不會知曉主子的心思。」
軒轅無月手帕兒輕輕的擦擦面頰，卻也是頓時甜甜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卻也是能猜一猜。王妃原本和攝政王好得蜜裡調油，十分親呢，別的女人也都並不如何的瞧在眼裡。可惜不知怎麼了，京城裡卻也是傳來了種種的流言蜚語，說得不好聽。只說王妃，居然是什麼妖物。你猜攝政王心裏面，究竟介意還是不介意？」
芳柔姑姑自然也是答不上來。
端木紫麟心計深沉，精於算計，他的心思就好像是天上的雲彩，捉摸不定。
別說一個小小的宮娥，中辰朝中那麼多精明能幹的人，沒一個能猜測得到端木紫麟的心。
原本唯一可以確定的，似乎是端木紫麟對李如拂的愛，可是如今，這些似乎也是變為浮雲。
軒轅無月雖然問了她，卻並不覺得這個奴才能答得上來。
她甜甜笑著說道：「攝政王的心思，我雖然是猜不到，可是王珠的心思，我還是猜測得到。她不過是大夏的公主，趁著攝政王和太后彆扭，得到了攝政王的恩寵，讓攝政王沾了她的身子，更幸運的有了王妃的名分。她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就是靠攀附上攝政王。沒看到這攝政王妃拈酸吃醋，連個侍妾都不肯納，面子上的賢惠都是不肯做，將攝政王看得死死的。說到底，還不是怕若別的女子得到了這份恩寵，便是會分薄她所得到的？」
說到了這兒，軒轅無月不覺輕輕的嘆了口氣，感慨無限：「既然是如此，她這般對攝政王看重，又怎麼捨得走，難道是為了孝順不成？」
軒轅無月都忍不住冷笑了，王珠騙誰呢？
說到底，軒轅無月雖然不見得對舒太妃沒有情分，可那情分卻不厚。
若能攀附上端木紫麟同樣身份的人，她必定是會使出那渾身的解數。
那時候，哪裡還顧得上舒太妃。
軒轅無月以己度人，若她是王珠，那如今正忙著固寵。
最要緊的，是趁著端木紫麟正寵愛時候，趕緊懷了孩子。
若能生個兒子，以後就算是有新鮮的，那也是有爭一爭的資格。
呵，又哪裡會趕著回大夏看親娘？
真孝順也是不急在一時。
以後若有了造化，再遠親娘也是能有些個好處的。
軒轅無月頓時不屑：「別人以為太后是恩寵大夏太子，故意示好。可你們我都知道，我是戴罪之身，王珠應當也是知曉。既然太后並無恩寵，她還是回去大夏，必定不是她自願的，而是攝政王已經對她有了厭棄之意。芳柔姑姑，你覺得我說得對還是不對呢？」
軒轅無月一番話，芳柔姑姑也是頗為贊同。
是了，若恩寵還在，如今正該趁著盛寵多攏些好處。
哪裡能這麼就走了，白白留下個俊美的王爺讓別人覬覦。
也不知道多少姑娘覬覦，眼裡都是要紅出血來了。
不過芳柔姑姑身為奴婢，自然是要小心謹慎一些。
如今她卻也是柔柔說道：「主子的事情，奴婢可是不知道。」
軒轅無月冷笑，當真小心。
還不是出身下賤，故而謹言慎行。又生怕自己算計，不敢多說什麼。
「我知道姑姑受太后指令，將我給瞧著。我也是知道，姑姑這手裡面，還是有些力量的。既然姑姑覺得我也算是說得對，何不將此事早咱們到達一步，散到了大夏的京城去？」
軒轅無月如此言語，讓芳柔姑姑頓時流轉了幾許驚訝之色。
「對著中辰，大夏自然是會順意巴結。王曦原本娶了姜翠影，若不是仰慕中辰，又何至於又順意接受？可他們若想要巴結，心裡必定更親近王珠，更何況一個受寵的攝政王妃，可不比一個嫁出去的中辰公主受寵？若是如此，我去了中辰，王珠身邊一比，人家哪裡還有這個心思理會我呢？我可是顧不得那麼多。」
軒轅無月語意柔柔，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而芳柔姑姑也不覺心忖，太后原本就極不喜歡王珠，自然是樂意給王珠添堵。
軒轅無月這小妮子，果真是個心計深的，這麼會鬧幺蛾子。
卻在太後跟前扮乖巧，演了那麼多年好戲。
難怪太后不喜，想將軒轅無月生生撕了。
不過如今，芳柔姑姑還是應了這樁事情，並且吩咐下來。
軒轅無月瞧她不順眼，又鬧騰起來，說腦仁疼，不樂意見人。
一番折騰，芳柔姑姑只好退下去，獨留軒轅無月一個人在這兒。
芳柔姑姑心裡卻也是不痛快。
軒轅無月這樣子會鬧騰，太后又哪裡能容？
或遲或早，也就是個死。
不過如今軒轅無月名分上還是個主子，卻也是只能容忍一二。
軒轅無月待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候，鮮潤的紅唇卻也是不覺生生的吐出了一口氣。
大夏？她還當真瞧不上。
可也是沒法子了，既然是落在了這個地步，卻也是不得不爭寵一二。
饒是如此，一股子的委屈之意，頓時也是湧上了心頭。
軒轅無月只覺得一陣子的鬱悶，自己原本在中辰經營的小小的家底，早就被李如拂拔了個乾淨。而自己隨身的心腹宮女，也是盡數被處置了。
如今跟隨在她身邊的人，都不過是些個李如拂的人。
這些人她瞧一瞧，也是覺得十分厭憎。
寧可言語逼走了，也是落得個清凈。
這一日眼瞧著天色已晚，這支隊伍也是在驛站之中歇息。
院中落雪雖然已經掃了去，可那瓦片之上，卻也是猶自凝結了一片寒霜。
軒轅無月下了馬車，一雙妙目輕盈的流轉。
只見屋檐之下，掛著一個個的燈籠。
一道妙曼的身影，頓時也是映入了軒轅無月的眼中。
凌雪梅輕盈的走著，面頰被燈籠的光輝輕輕映照，更是越發美妙絕倫。
周圍的男子都忍不住多瞧幾眼，捨不得移開眼睛。
軒轅無月十分不悅。
這樣子標緻美人人，姿色遠勝於她，自然是讓軒轅無月有些不喜歡。
她不覺惡狠狠的想，生得標緻又如何，還不是嫁給劉家那個白蓮花的廢物。
還不是，沒有攀附上端木紫麟。
她一雙眼不覺逡巡，下意識的尋覓聖音的身影。
這個聖雲教的聖子一路隨行，軒轅無月難免去多瞧幾眼。
聖音容貌聖潔，姿容溫婉，軒轅無月難免心動。
更何況若能打動聖雲教的聖子，自己也是能多幾分底蘊和底牌。
聖音性子溫和，待誰都溫文客氣，想來不會拒絕自己。
可是當軒轅無月抬頭，目光所及，卻也是瞧見了聖音和王珠一塊兒並肩前行。
兩人細細低語，似在說些什麼。
軒轅無月正欲邁開步子，卻也是見芳柔姑姑柔柔的擋了上來：「無月公主，應當休息了。」
李如拂早就囑咐過，軒轅無月的鬼點子很多，讓下人服侍時候仔細一二。芳柔姑姑等聽了，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軒轅無月聞言，頓時大怒，面頰之上不覺流轉了憤憤之色。
可是縱然是如此，卻也是無可奈何。
李如拂好似防賊一般，將她瞧得很緊。
縱然她要鬧個什麼幺蛾子，卻也是無甚機會。
想到了這兒，軒轅無月一雙眸子漣漣而動，恨意卻也是不覺更濃。
她憤憤不平，怎麼這些賤婢，都不去管王珠？
還不是，柿子挑軟的捏。
王珠都是已經成婚的婦人了，還如此不知檢點，湊上去跟聖子說話。
縱然攝政王已經是對她生出了嫌棄之意了，可也是不必這樣子沒臉沒皮吧。
聖子不過是性子溫和，向來不會拒絕人罷了。
王珠卻是分明不知廉恥，只顧著往前湊去。
當真是，不要臉。
軒轅無月懷著濃濃的不甘和惱恨，踏入驛站的房間。
今日她離開了中辰，要前往未知的大夏，這個嬌貴的中辰公主，只恐怕也是難以安眠。
湖面一片平滑如鏡，凍得一片晶瑩。
那些樹枝也是染上了一層雪粉，粉刷刷的一片。
聖音任由那些雪粉落在了他烏黑的髮絲之上，這一頭髮絲，也好似竟變成了雪亮的銀色了。
他站在了那兒，宛如山林之中的精靈。
這樣子的一個人，縱然是在昏暗的場景之中，卻也是盈盈散發出了光彩。
王珠慢慢的將手攏住在了袖子之中，緩緩說道：「聖子約我來此，有事商量，可又是為了什麼？」
眼前這一切也算得上是秀色可餐，不過王珠到底也算得上是閱盡春色的人，自然也是淡定得緊。
淡淡的燈光從聖音手中那盞燈中柔潤的透出，映著周圍淡淡的雪光。
聖音原本隱隱有些琥珀色的眸子，如今也被這樣子的光彩染成了一片柔潤的銀色。
瞧著這份柔美之中竟也不覺有幾分異樣的瑰麗。
他的唇角忽而浮起了一縷笑容：「王妃瞧來，似乎對我有一種莫名的忌憚。」
王珠一笑，卻不覺心念轉動。
她只知曉聖音修鍊的是一門攝魂術，能蠱惑人的心智，甚至能通過一些暗示的手段，讓人不由自主按著他的指示，做出許許多多的匪夷所思的事情。譬如在他的引導之下，不知不覺陷入沉睡，又或者當眾做出詭異的舉止。甚至於，讓人性情大變，變為另外一個人。
這樣子的武功，王珠並不如何了解。
她是個性格強硬，並且警惕心強的人。
聖音對她而言，只不過是個陌生人，她自然決不允許聖音踏入了自己的心房。
故而面對這樣子一張聖潔面容，面對那雙柔和而朦朧的眸子，王珠總是輕輕避過，從來不會四目相對。
聖音那張聖潔的面容，卻也好似永遠不會生氣的一般。
他對著王珠，自然也是不會生出什麼慍怒之色，反而緩緩說道：「修鍊了這門功夫，這雙眼珠子，就自然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聖音伸出了手指，輕輕摩擦這雙眉眼。
「其實也沒那麼神奇的，便是我讓一個人去死，也只因為這個人內心之中必定有許多不滿和痛苦。倘若一個人日子過得十分幸福歡喜，任何的蠱惑，都是一點用都沒有。好似王妃這樣子心性的人，性子堅毅，人又十分聰慧，我對王妃影響力也就不大。對於宮主那樣子無情的人，我自然就更沒什麼法子了。」
他言語緩緩，手指兒輕輕撫摸眉眼，竟不覺流轉了一縷綺麗艷色。
「可這世上的人，有許多強者，瞧著十分堅強，可是內心卻也是有著不為人知的脆弱一面。」
「一個再強大的人，若是能點中內心的弱點，那也就會徹底的潰敗，不堪一擊。這樣子有心創的人，誰也救不了，就是有滔天的權勢，也是救不了一個有心創的人。」
「就好似宮主，也許他是全天下最有權勢，最厲害的男子。可是他也是，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
王珠聽到了這兒，終於也是有幾許好奇之心。
聖音唇瓣輕輕的呼出一口淡淡的冷氣，白霧繚繞。
「有一年，宮主讓我進行一樁十分秘密的任務，讓我找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大夏的一個少年，名叫，端木紫麟。」
「這個人也許是才智出挑，容貌俊美，可惜他喜歡的人卻並不怎麼樣。他喜歡的那個女子自然是李如拂，這個李家的嫡女頗具野心，雖然與端木紫麟相好，實則頗多利用，並無真情。宮主那時候，便笑盈盈的說，端木紫麟對這個女子痴心，總不會有好結果的。」
「他為了李如拂，幾次三番，出生入死。原本一個閑散侯爺，弄得處境十分尷尬。而李如拂，卻遲遲不肯讓他去李家提親，待價而沽。誰都瞧得明白的事情，端木紫麟卻瞧不出來。」
「宮主性子本來就十分偏激，又瞧不順端木紫麟那個樣子，便是做了一件決絕的事情。欲圖，讓端木紫麟瞧個明白。」
王珠自然是知曉碧靈宮宮主做了什麼。
那時候，李如拂一些算計得罪了碧靈宮。
那時候的碧靈宮宮主就含笑，說若要碧靈宮饒了李如拂，就讓端木紫麟毀了那張臉。
端木紫麟為愛痴狂，頓時毀容。
李如拂之所以對端木紫麟欲擒故縱，多少捨不得那張臉。
臉回了，沒過多久李如拂就已經入宮。
而端木紫麟遭受毀容之痛，並且還是為了李如拂經受一切。
李如拂從此享受榮華富貴，而他卻只能獨舔傷口。
若照常理而言，端木紫麟也是應當徹底死心。
可是，那男人卻也是偏生沒有。
他仍然是痴心無悔，一心一意的扶持李如拂，照拂她那個暴虐的暴君兒子，並且忍耐著李如拂的諸般猜忌，甚至饒了軒轅無塵一次又一次的謀殺和陷害。
最後，卻終於死在了軒轅無塵的手中。
碧靈宮宮主算無遺策，可終究還是有些事情事情，不能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