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奔者為妾
蕭景眼角輕輕的掃過了王珠,忽而明白陳蕊這賤婢為何如此的發瘋。
原來竟然是那日瞧見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故而忽而就這樣子瘋瘋癲癲的。
蕭景心中卻也是不覺冷哼,果真是個賤婢!
不知好歹,不知分寸,方才能和陳蕊那樣子的人混做一道,實在也是,令人不覺噁心至極。
女人這樣子的東西,蕭景都是打心眼兒里厭惡無比。
只是王珠若是插手,自己也不會罷休的。
雖然王珠身為九公主,想來也是不能插手別人房裡的姻緣之事。
王珠慢慢的彎下身,卻也是不覺似笑非笑。
「陳蕊,你要我幫你,不如與我說一說,為什麼要幫你?」
陳蕊微微一怔,仔細想想,王珠實在也是沒什麼必要幫自己的。
兩人之間,既沒有什麼交情,而自己甚至連那等利用價值都是沒有。
幾次三番,王珠在兗州遇到事情,自己何嘗不是袖手旁觀。
除非,王珠利用自己,對付蕭景。
可這個理由,陳蕊卻也是實在說不出來。
這人世之間,也許並沒有那麼多的貴人,在你需要的時候,可巧就出現在你的面前。
「陳大小姐,連陳家之人,都如斯待你,我又能如何呢?」
王珠微微含笑,巧笑倩兮。
陳蕊更是如遭雷擊,是了,連自己的家人,都是對她頗為嫌棄,又豈能指望王珠呢?
她原本捏著王珠裙擺的手指,如今輕輕鬆開了,整個人都是軟弱無力。
王珠一笑,慢慢的扯開自己裙擺,手指輕輕的拂過,眼睛里卻流轉了幾許的幽深。
蕭景倒是微微有些吃驚,不是十分明白,王珠此舉究竟是什麼意思。
王珠居然沒當眾揭破此事,自然不會是因為對他蕭景頗有些情分吧。
蕭景眼波流轉,若有所思。
也許,王珠本來也是個涼薄嗜血的人,也想瞧一瞧,沒有了所有希望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吧。
揭破了生不如死的結局,再冷眼旁觀,瞧著陳蕊就這樣子被推進去。
蕭景手指輕輕撫摸翠色通透的扳指,卻不覺冉冉一笑。
可陳蕊此時此刻,內心之中,卻也是仍然是有些不甘。
無論如何,她都是那樣子高傲而且不服輸的人。
陳蕊目光流轉,掃過了眼前的這些人,這其中不乏許多男子,年輕的老的都有,並且在兗州都是有權有勢。
是了,沒有利益的事情,沒誰肯平白幫忙。
自己沒了陳家,是沒了許多東西,可是還是有一樣東西,是屬於陳蕊自己的。
陳蕊慢慢的擦去了面頰上的淚水,忽而嫣然一笑,宛如百花吐蕊,實在是十分嬌艷。
「在場諸位,若是誰能救救蕊兒,讓我不必嫁給蕭景,我就願意侍奉於他,這樣子可好!」
陳老太君原本以為陳蕊已經是徹底消停了,此時此刻,卻也是頓時不覺瞪大了眼睛!
活了這麼多年了,陳老太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事情。
她面色鐵青,只覺得這麼多年陳家所營造的那份尊貴清高,就是被陳蕊敗得乾乾淨淨,蕩然無存。
怎麼會有這麼下賤不堪的東西?枉費自己居然還疼愛了這麼多年!
在場的男男女女,頓時也是驚呆了。
陳蕊這樣子言語,和自薦枕席又有什麼區別呢?
以自己姿容青春作為籌碼,彷彿青樓女子一樣。可這陳蕊到底也是個世家女兒,何至於如此的不要廉恥,這樣子的不要臉呢?
那些男子,第一次用那般異樣的目光掃過了陳蕊面頰,欣賞陳蕊的美麗。
這一個女子太端莊,總是讓人忽略的,從前的陳蕊就是這個樣子。
如今卻也似乎忽而方才發現,眼前的少女居然是這樣子的美人兒。
一些好色之人,眼神更不覺微微有些異樣。
而在場女子,一個個都對陳蕊升起了鄙夷之意了。
如此水性楊花,不知檢點,枉費陳蕊從前還在她們面前做出端正的樣兒,想不到陳蕊居然是這樣子的人。蕭景對她可謂是仁至義盡,想不到陳蕊居然是一點兒也不珍惜這樣子的好人。
蕭景第一次微微有些變色,想不到陳蕊居然是如此拂了自己的臉面。
可無論別人怎麼看,陳蕊卻也是一點兒都不介意了。
這天底下的事情,家族也好,道德也好,廉恥也好,都是沒有自己重要。
除了自己,又會有誰來憐惜自己呢?
陳老太君被氣得眼前暈黑,只覺得自己腦子裡某根弦似要斷了,胸口一陣子的鬱悶。
一旁的嬤嬤取了些薄荷油,塗抹在陳老太君的太陽穴上,方才讓陳老太君慢慢的回過氣兒來。
可是就在此刻,陳蕊嗓音卻也是在眾人耳邊響起:「若有誰能愛惜蕊兒,蕊兒必定也是會對他感激有加,必定是不會讓他失望。」
陳老太君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內心之中的火氣,不覺大步走到了陳蕊面前。
「你這不知羞的東西,可是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好似你這般下賤的品行,又怎麼會有人取了你?莫非不怕自己落個不是?」
一伸手,陳老太君就準備一巴掌的狠狠抽打過去。
她倒是要教訓眼前這個不知羞的東西。
這陳家家風之下,怎麼就教導出了這樣子的一個賤人?
然而掌風落下,陳蕊卻伸手將陳老太君的手腕扣住。
「祖母,這世上沒誰愛惜我,家族也好,母親也好,你們都不愛惜我。既然是如此,我自己愛惜自己一點,那又有什麼錯處呢?」
一伸手,陳蕊將陳老太君往後一甩,陳老太君頓時也是退後了好幾步。
陳老太君身後的嬤嬤頓時也是將她接住,那嬤嬤頓時也是一臉怒色:「大膽,蕊姑娘,你實在是太忤逆不孝,老夫人是你的長輩,又是那樣子的疼愛於你,想不到你居然是如此放肆,傷害長輩。」
大夏都是講究一個孝字,若陳蕊順順噹噹的,挨了這巴掌也還罷了,可是她偏偏不肯挨打,甚至與如此的忤逆。
瞧著陳蕊如此舉止,也是沒誰說陳蕊做得對。
眼前這個少女,實在也是太過於不馴。
陳蕊咬住了唇瓣,聽著周圍的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卻也是什麼話兒都沒有說。
如今的自己,名聲盡毀,更是成為兗州的笑柄。
而這個時候,自己縱然一番分辨,卻也是什麼都沒有。
蕭景卻嘆了口氣:「陳大小姐,你瞧不上我也罷了,可是卻也是實在不必如此待你的祖母。就算你要挑一個好些的人家,如此行徑,那也是沒誰樂意。」
蕭景言外之意,陳蕊居然也是能聽得出來。
蕭景是語帶嘲諷,說陳蕊做出了這樣子忤逆的事情,仍然是不能擺脫火坑。
而蕭景這樣子的言語,原本也是沒錯的。
陳蕊的容貌雖然是十分可人,可是若是要了陳蕊,那就是同時得罪了蕭家和陳家。
就算得罪得起,那也是原本沒必要如此。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微微戲謔的嗓音,卻也是在眾人耳邊響起。
「蕭公子,你這可是錯了,也不見得每個人都是喜歡規規矩矩的女子。我就喜歡陳大小姐的這個樣子,真是頗有些味道。見過了這般女子,回去再摟著一個獃獃的知書達理的妻子,豈不是索然無味。陳大小姐,那我就要了。」
陳蕊聽到了這麼一道熟悉的嗓音,只覺得這一切似乎是順理成章的,可是卻又隱隱有些慶幸。
姚蛟嘴裡叼了個根草兒,慢慢悠悠的,分開了人群,無視陳家和蕭景那要殺人一般的目光,頓時也是不覺到了陳蕊面前。
他容貌精悍,眼睛里流轉淡淡的邪氣,又總是那麼一股子的漫不經心的味道。
陳蕊方才雖然是那樣子說話兒,可當真讓姚蛟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陳蕊卻不覺有些無措。
當著整個兗州的權貴,當著所有的人面前,姚蛟忽而一伸手,攬住了陳蕊的腰身:「阿蕊,你可是要從了我?」
他唇呼出的氣息,輕輕的撲在了陳蕊的面頰之上。
陳蕊卻忽而有些瞠目結舌,心中一陣子的酸楚。
從此以後,自己就從了他了?
就與過去的一切,徹徹底底的告別,然後什麼都是沒有了。
以後的日子,就是藏在了門的背後,誰也是不知道裡面有些什麼。
所有的人眼裡,自己就和姚蛟一樣,都是成為了聲名狼藉的人。
陳蕊忽而鼓起了一絲勇氣:「我——」
她瞧著姚蛟灼灼逼人的眼睛,那樣子的光彩落在了陳蕊面頰之上,讓陳蕊一陣子惶恐不安,這麼多年從陳家所學的禮儀和價值觀,還是讓陳蕊有些不自在。
自己原本在最初,是想要過那樣子安安穩穩的日子啊。
「我,我自然是樂意的。」陳蕊終於開了口。
姚蛟哈哈一笑,忽而湊過去,在陳蕊的面頰之上輕輕一吻,惹得陳蕊啊了一聲,好生無措。
其實這些舉止,原本是夫妻之間私底下的情趣,可是姚蛟卻也是肆無忌憚,當眾這樣子做。
「我的小寶貝,你可知道,今日之後,這裡許多的男人都會後悔,因為他們永遠失去了和你親近的機會。一伸手可以得到你的時候,他們也許會不屑一顧,可是以後他們再也沒機會了,見到你的美麗,卻會知曉,到底失去了怎麼一個可人人。一定一定,會後悔得不得了。」
陳蕊聽著姚蛟說這些瘋話,想要笑一笑,卻也是笑不出來。
她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了姚蛟的胸口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貼著姚蛟結識的身軀,陳蕊實在也是不想抬起頭來。
一旦抬起頭,自己就會瞧見那些諷刺的眼神,鄙夷的目光。
這樣子埋著腦袋,就好像自己就躲在這個空間裡面,誰也是不能傷害自己了。
陳老太君簡直生生氣瘋,每次以為陳蕊已經是足夠讓自己生氣,卻也是沒想到,還有另外一樁!
這個姚蛟,兗州有名的小流氓,卻也是如此出頭。
莫非當真沒冤枉陳蕊,她早就是和姚蛟私通款曲,早定終身?
姚蛟抬起頭,說話也是果真不辜負陳老太君的期待:「老夫人,你是準備自己斷了和蕭家的親事,還是讓我喚人將這些蕭家的聘禮生生打個粉碎。」
說到了這兒,姚蛟卻也還是笑了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陳老太君許是因為太生氣了,卻反而笑了出來:「蕊兒,你可是要想清楚,可當真是要跟這個無賴走?人家會砸東西,我是沒本事將你許配給蕭家了。可是無論如何,陳家也不會認了你和姚蛟這門婚事!聘者為妻,奔者為妾,我就瞧一瞧,你是否這麼不要臉,沒名沒分,做這等男子的妾!」
陳蕊微微怔了怔,忽而想起自己初見姚蛟的情景。這混蛋和王珠一塊兒請來。自己一摔倒,就落在了這個男子的懷抱之中。
她還記得,姚蛟就是在那個時候,對自己一番調笑,對著自己說,說她容貌好看,不如當他的妾。
當時自己的內心之中,記得是充滿嫌棄的。
那時候的她,還未從不能入宮的打擊之中回過神來,聞言自是不悅。她心高氣傲,別說為妾,就是嫁給這個男人,也是不樂意的。
陳老太君猜測陳蕊是心高氣傲,必定是不樂意,故而說道:「你素來,就是個心氣兒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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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應該會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