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裴凰對上白薇薇
天光初明,一條隊伍卻也是蜿蜒向著靜安寺去。
馬車之中,卻也是鋪墊了一層厚厚的毯子,人在裡面也甚是舒坦。
然而馬車之中的謝夫人,卻也是眉頭輕皺,頗有些不悅之意。
一旁的白薇薇,卻也是卯足勁兒討好,更是伸出手為謝夫人揉捏肩膀,舒筋活血。
然而謝夫人面上的不悅之色,卻也是未見減少半分。
想當初,白薇薇進門的時候,謝夫人就已經是不喜歡了。說是皇族養女,也不過是個外姓種。如此門第,居然能嫁入謝家?這可當真是可笑至極。
想當初,白薇薇初嫁謝家時候,謝玄朗還十分冷漠,可是如今謝玄朗居然對白薇薇熱絡起來。
一想到了這兒,謝夫人心中不悅。
自家兒子究竟瞧中了白薇薇什麼?
這舉止粗鄙,渾身一股子小家子氣。便是那蠻橫的皇族公主王珠,也是比白薇薇多了幾分恣意矜貴之氣。
原本想著白薇薇雖然上不得檯面,可是自己好生調教,還是勉強能弄出去撐場面的。又哪裡能夠料得到,這白薇薇居然是不能生育。
白薇薇討好的嗓音卻也是不覺在謝夫人的耳邊響起:」母親日夜操勞,難怪肩頭酸痛,還是要仔細自己的身子,好生愛護才是。」
謝夫人沒好氣:」這諸事繁多,我哪裡能夠不操心呢?就是你不能生育的事情,也是我老大的一塊心病,但凡想一想,就覺得不能入眠了。」
白薇薇一時之間,卻也是不敢說話。
可她內心之中,卻也是覺得說不出的委屈。
嫁到了謝家,自己可是沒一日有好日子過。之後就算是謝玄朗寵上她了,謝夫人卻也是仍然總是要給她立立規矩。
謝夫人是謝玄朗的親娘,感情輩分在那兒,白薇薇也是著實不好反抗一二。
等到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給扯出來,謝玄朗更讓她暫且隱忍,費力討好。
而他也是必定會尋覓機會,讓她日子好過些。
謝玄朗也是保證過,不會讓她被休。
可就算不被休又如何,那還不是日子難熬。
如今謝夫人指著她罵,白薇薇面頰生暈,卻也是什麼話兒都是不敢說。
她這麼一個悶嘴葫蘆,謝夫人瞧見了心中更是來氣。
」你不能生育,原本照著七出之條,是分明能將你休了的。不過謝家是積善之家,阿朗這孩子又是個重情義的人,自然是不會如此無情待你。可他既然是待你如此的好,你也該為阿朗著想,總不能讓阿朗就這般斷了子嗣血脈。我那娘家的侄女碧娘,性子十分溫順,身子也好。原本她是能出頭做正妻的,如今也委屈她,給她表哥做妾,你瞧又如何。」
白薇薇心中卻也是很不樂意。
謝夫人那邊的娘家侄女,豈不是一來就壓了自己一頭。
說是個妾,來了后未必有這個自己正房夫人的待遇差。
等到生了個孩子,豈不是更加壓了自己一頭。
只不過白薇薇畏懼謝夫人,卻不好自己說不好,卻將謝玄朗拿出當筏子。
」母親可當真是想得十分的周到。這件事情我瞧和阿朗說一說,他想來也是樂意的。」
而謝夫人卻也是生生的氣笑了,這個媳婦兒行事,還當真是上不得檯面。
這納妾的事情,她無論樂意還是不樂意,原本就不該拿自己的男人來頂。
這男人娶了正房,是讓家宅安寧,讓自己順意的。而不是鬧出這麼些個幺蛾子,最後讓自己男人頂。
如今謝玄朗和白薇薇兩相情好,自己這個當娘的無論說什麼,那都是錯的。可謝夫人了解自己的兒子,現在雖然很好,可以後謝玄朗必定是會後悔的。白薇薇這個樣子,必定是會讓謝玄朗疲憊不堪。
謝夫人不覺冷笑:」既然是如此,我瞧也當真要跟阿朗說一說。」
白薇薇低眉順目的樣子,心中卻是在盤算,自己應當是去尋謝玄朗,絕不能讓他納那個阿碧。
謝夫人瞧著白薇薇那委委屈屈的樣子,卻也是越發瞧不上。瞧白薇薇那樣兒,一股子的小妾味兒,端是沒有半分的大氣。
謝夫人思來想去,就是有些不明白了。自己那聰慧無比的兒子,是究竟瞧上了白薇薇什麼?
謝夫人慵懶的打了個哈欠,不覺慢吞吞的說道:」這次我命綉娘綉了個送子觀音,以後就供奉在了這寺廟之中,指不定老天垂憐,又能讓你懷上了。」
白薇薇眉頭一跳,心中一股子惱怒之意卻也是涌過來。
謝夫人明明是知曉自己不能生育,結果還處處諷刺。
不過誰讓自己卻真有這麼些個不是。
白薇薇雖然是心頭委屈萬分,卻也是不好說些什麼。
而謝夫人卻也是不覺輕輕的挑起了自己的手指。
說實在的,她倒並不覺得區區一副送子觀音的繡像,就能讓謝家添子添孫。
若非容太后邀約,算計個什麼事情,謝夫人也不會眼巴巴的趕過來。
否則自己來這兒做什麼,就為給白薇薇送那麼一副繡像。
當然白薇薇的事情,確實也是謝夫人的一樁心病。雖然謝夫人也是肯定能讓謝玄朗納妾的,可謝夫人還是不悅,自己的孫兒只能是庶出!只要想一想,謝夫人頓時就覺得難以容忍起來了。
自己未來的寶貝嫡孫,不能身份上就比別的人差上一頭。
馬車到了靜安寺,白薇薇也是扶著謝夫人下了馬車。
白薇薇一抬頭,便是瞧著陳后和王珠一塊兒下了馬車。
因為今日禮佛的原因,王珠這一身的衣衫,那也俱是素凈的顏色,只腰間一枚天青色的腰帶之上,上面卻有些雲紋刺繡。
王珠不覺輕輕的抬起頭來,眉宇間更不覺添了幾分明媚大方,任由面頰旁的流蘇,輕輕的垂落在了肩膀之上。
瞧見了王珠如此姿容,白薇薇的內心之中,卻也是忽而有了些惱恨之意。
在兗州的時候,她內心之中,還嘲諷過陳后和王珠的落魄。
可是如今,卻也是不覺有些打臉起來。
這一刻,白薇薇竟然模模糊糊有了一個念頭,自己在陳後手下的日子,可是比謝家舒坦多了。
說到底,陳后也是溫順的人,遇到謝夫人,白薇薇方才是知曉,什麼是折磨人不見血的。
白薇薇一時之間,心中惱恨酸楚。
而王珠也是向著白薇薇的方向望過去。
她也是瞧見了謝夫人,心中也是笑了笑。
前世謝夫人的手腕,她可是領教過了。
王珠到了謝家,本來是滿心的憧憬,卻讓謝夫人將她內心之中的那縷自信一點一點的磨掉。
說到底,在謝夫人的心中,別的什麼人,都是絕不會有謝家的人半點尊貴的。
好在如今,領受這一切的卻是白薇薇。
王珠面上頓時流露出了關切之色,不覺向著白薇薇說道:」白姐姐,上次你生病出宮,如今你的面色,卻是更加難看了,莫非身子有些不好?」
而白薇薇聽到了王珠的諷刺,更是為之氣結,若非王珠扯出這些事情出來,又何至於此?
人前謝夫人卻對白薇薇不錯,一副十分寬容大度的樣兒。
」她便是性子內向,想得太多,你們姐妹兩人許久不見了,正好可以湊一處,好生說話。」
王珠一笑,便拉著白薇薇的手敘話。
而謝夫人面上帶著笑容,卻也是陪著陳後進入靜安寺之中。
踏入客房之中,只見此處用檀香熏過,布置雅緻。
而那幾面之上,卻也是擺了幾般素果點心。一旁的閣子裡面放了一尊檀木雕的觀音像,倒是雕琢得栩栩如生。
此處寺廟,本來接待的就是京中貴族女眷,故而也是布置得頗為不錯。
也不多時,幾名眉清目秀的小沙陀奉送上香茗,並且一名中年居士也是隨之而來。
這木如居士帶髮修行,初來京城,原本是住在了附近的庵堂,如今卻來與陳后說話兒。
她容貌娟秀,就算是人到中年,卻也仍然能瞧出曾經美貌,只不過眉宇間頗有些抑鬱之色。
這寺中的僧人都是男子,不好待客,而這木如居士言語雅緻,風姿綽約,確實是陪客說話極好的人選。
陳后和這木如居士說了會兒話,只覺得她談吐不俗,對佛理也是頗有些研究,言語可謂十分有趣。
可陳后和這位木如居士說話,卻也是不覺心神不寧。
她不覺想起了容太后,原本是容太后提議,前來靜安寺祈福。
可容太後來了這兒,又說身子有些不是了,故而需要在房中休息片刻。
陳后眼皮輕輕的跳了跳,心中卻不覺若有所思。
容太后心思頗多,手腕也很是厲害。
在陳后想來,容太后必定是私底下有所謀算,故而也是如此行事。
只不過容太后究竟是在謀算什麼,一時之間,也是想不出來。
陳虎不覺微微有些焦躁之意。
木如居士似也察覺陳后不對,卻也是不覺說道:」如今皇后心中,似乎是有什麼鬱鬱不平的事情,故而也是愁眉不展。」
陳后掩飾心緒,並不樂意讓別人知曉,故而顧左右而言其他:」我倒是並無什麼異樣的心緒,只不過重遊故地,難免有些感慨。」
陳后的一雙眸子掃過了門口,卻不覺向院子裡面望過去。
這院子裡面,仍然是種了木蘭花樹。
」遙想當初,我初為皇后,有孕在身,可是當時大夏朝廷卻也是不穩。當時別處動蕩,自然也是不必說了,就是宮中也並不安穩。傳聞有妖狐作祟,並且要危及皇嗣,宮中入夜,也是時常聽到凄厲獸鳴。也因為這樣子,我悄悄出宮,也在這靜安寺生下了曦兒。之後回宮,卻是恍如隔世。之後種種事情,我倒是再沒回靜安寺了。」
陳后說到了此處,不覺眼波流轉,這靜安寺比起當初,可是要氣派得多。
謝夫人則在一邊嘆息,皇後娘娘究竟也是個有福氣的人了。
另外一頭,白薇薇也是與王珠一塊兒說話。
白薇薇瞧著王珠,心中也是頗多鬱郁,卻不敢朝著王珠發作。
對於這個九妹妹,她是當真有些怕了。
若和謝夫人一道,自己少不得被謝夫人明嘲暗諷,人前吃些掛落。白薇薇是打心眼兒不樂意陪謝夫人進去。
可若不陪謝夫人進去,自己與王珠說話,那也是是一樁十分沒趣兒的事情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白薇薇眼睛一亮,頓時流轉了幾許亮色。而王珠順著白薇薇的目光望過去,自然而然,就瞧見了謝玄朗策馬而來。
謝玄朗人在馬上,卻也是極有風姿,難怪有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稱呼。
上午的陽光輕輕的照在了謝玄朗的面頰之上,給謝玄朗的臉兒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白薇薇面上頓時流轉了仰慕憧憬之色:」謝郎,你可算是來了。」
謝玄朗下了馬,唇間卻是輕輕的吐出來一口氣,眼中流轉憐愛之色。
隨即他目光滑過了白薇薇,落在了王珠身上。
王珠觸及謝玄朗的目光,不覺對謝玄朗微微一笑。可謝玄朗卻不由得覺得王珠的笑容,那是有些刺目。
幾日不見,王珠氣質越發清凜大方,竟然是有些令人不可逼視了。
她烏黑的髮絲輕輕挽在了腦後,以那麼一枚青玉釵固定,釵頭卻雕琢成蓮花的模樣。
陽光滑過了王珠的面頰,王珠肌膚水潤透亮,竟似微微透明的一般。
自從自己接受了白薇薇,夢中關於王珠的那些事兒,如今卻也是不覺淡了。
自己許久許久,沒有再做過那些夢。
內心之中,居然也不覺有些悵然若失。
謝玄朗內心頓時也是有些不快起來了。
不是早就告訴自己,無論王珠如何,也是早就瞧清楚了王珠的真面目。
她心狠手辣,實在沒半點值得自己另眼相待。
自己該珍惜的,卻應當是白薇薇這般乾淨剔透的人兒。
白薇薇卻也是怯生生的,流轉了幾許苦楚之色:」謝郎,你來了。」
謝玄朗目光卻是向著王珠掃去:」薇娘若有什麼得罪九公主,想來也並非成心和故意,九公主何必嚇壞了她。」
王珠一愕,隨即有些瞭然。
白薇薇露出那樣子的苦楚之色,謝玄朗心中便是認為,是自己欺辱了白薇薇。
自己這個白姐姐,一向都是這個樣兒。
總是那般委委屈屈的模樣,一副被別人欺辱的樣子。別人什麼都沒有做,白薇薇卻已然是那麼一副委屈之色了。
更何況白薇薇與自己素有嫌隙,也是難怪謝玄朗居然是會這般認為。如今白薇薇這朵小白花眼睛里盡數是委屈之色,而謝玄朗對白薇薇十分憐愛,可他瞧著王珠的眼睛里,卻也是隱隱有些厭憎之意。
白薇薇這般受了苦楚的委屈之色,卻也是並非刻意為之。
她不過是習慣這樣子,無論在皇宮還是在謝家,都是如此委委屈屈的樣兒。
如今白薇薇回過神來,也微微有些尷尬。
而王珠卻是容色不變:」謝小侯爺當真是誤會了,我和白姐姐說話兒,不知道多麼的投契。我又怎麼會讓白姐姐不歡喜呢,若說不歡喜,卻也只因為一樁,還不是因你們謝家。想來,謝家雖然不會休妻,但是卻一定會納妾,而且會是那種身份都不會輸給白姐姐的貴妾。」
白薇薇面色卻不覺變了變,內心之中更不覺添了幾許惶恐與恨意。
為何謝夫人私底下提點敲打她的話兒,王珠居然是這般清楚?
王珠卻只一笑,說到對謝夫人的了解,卻也是沒誰原比王珠更清楚一些。
謝玄朗卻也會容色不悅,不覺惱聲說道:」我自然不會如此待薇娘,九公主還是將心思放在別的人身上吧。」
王珠卻不覺嫣然一笑:」謝小侯爺也不必將這話兒說得這樣子的滿。如今白姐姐在謝家還不是處處避讓?」
謝玄朗這口中的話兒說得好聽,可實則還不是勸白薇薇隱忍。
說來謝家的處境,也是沒有誰比王珠更加瞭然了。
白薇薇卻怯生生的說道:」九妹妹不必替我操心了,我留在了謝家,卻是甘之若飴。」
言下之意,王珠這樣子說話,那分明就是挑撥,就是枉做小人。
而王珠聽了白薇薇的話兒,卻也是不覺笑起來。
白薇薇這樣子的說話,倒也有趣。
」是了,白妹妹這樣子寬容大度的一個人,卻偏生不能生育。有了這樣子的瑕疵,白姐姐以後可如此自處。」
如今此事便是白薇薇最為痛楚之事。
而王珠這樣子說,卻也是分明戳了白薇薇的傷口。
白薇薇面色白了白,心中卻也盡數痛楚。
謝玄朗卻也是霸道將白薇薇給摟入懷中,心中憐惜之意更濃。
」九公主,薇薇雖然不是我最初挑中的,可是如今她已經是我的妻子。而我唯一的妻子,也只會是她罷了。就算她不是什麼皇族血脈,又不能生育,可我就是要將她好生呵護。」
謝玄朗這一番言語卻也是好不霸道,只將白薇薇是呵護備至。言下之意,竟似王珠求而不得,而他卻認準了白薇薇。
王珠非但沒什麼怒意,她盯住謝玄朗的身後,眼底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幾許玩味之色。
謝玄朗也是察覺到了王珠眼神的古怪,頓時也是不覺轉身。
只見裴凰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是來了,她眼眶發紅,而身軀卻也是不覺氣得瑟瑟發抖。
方才王珠明明瞧見裴凰來了,卻偏偏如此跟裴凰這樣子說,不就是為了刻意刺激裴凰?
謝玄朗瞧見了裴凰這般模樣,卻也是頓時不覺有些心虛起來了。
當初自己跟裴凰許諾過,白薇薇不過是個擋箭牌,替裴凰佔據了這謝家少夫人的位置。
只要時機成熟,到時候再將白薇薇踢開,自可順順利利的,讓裴凰上位。
新婚之夜,謝玄朗也是並沒有去陪伴新娘子白薇薇,而是到了裴凰身邊。
當時裴凰淚水盈盈,面頰之上有了凄艷之色,也是簡直令謝玄朗心碎。
那時候他對裴凰所說的話,卻也是並不是假的。
誰又能想得到,如今事情這般變化,居然是不覺這般尷尬。
謝玄朗一時之間,竟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裴凰向前一步,不覺凄然說道:」阿朗,你我都認識多少年了,這麼多年的情分,難道就比不上這賤婢陪你的區區幾個月?」
她這樣子說話兒,謝玄朗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謝玄朗內心之中,卻也是不由得覺得,裴凰未免太過於強硬,咄咄逼人了一些了。
如此逼問,豈不讓自己兩難?
而白薇薇卻不覺拉住了謝玄朗的手臂,一臉忍耐模樣:」謝郎,我其實知曉,你是那高高在上的天神,我不過是蒲柳之姿,又怎麼配得上你呢?」
王珠內心頓時不覺嗤笑了一聲,說到底,還是白薇薇這爭寵的手腕高些。
裴凰雖然並不是不聰明,可是卻未免太高傲了一些,不會在男人面親放軟自己的身段兒。
果然裴凰這樣子一說,謝玄朗頓時脫口而出:」沒有誰能說你不配。」
裴凰原本就是氣到了極點,此刻卻也是簡直都氣瘋了。
她也是騎馬而來,此刻解下了自己腰間的馬鞭,卻也是刷的一下子,就向著白薇薇狠狠的抽打去。
白薇薇啊的尖叫一聲,也是驚動了謝玄朗。
謝玄朗見裴凰來勢洶洶,不覺一側身捏住了裴凰的手腕。他自然而然,一用力,居然也就將裴凰的手腕給扯脫臼了。
裴凰尖叫了一聲,頓時淚水盈盈。
謝玄朗微微有些恍惚,一下子反應過來,卻也是不覺輕輕的鬆開了手。
裴凰容色凄然,一雙眸子惡狠狠的盯住了謝玄朗,彷彿是第一次看清楚這樣子的人。
她撫摸自己受傷的手腕,面頰之上不覺布滿了痛楚之色,卻也是不覺死死的咬住了唇瓣。
受傷的裴凰,那凄艷之色卻也是不覺更濃了。她的眼眶之中,蘊含了淚水,卻也是如此瞧著謝玄朗。
謝玄朗宛如受了蠱惑,不覺向前向著裴凰走了一步。
可就在這個時候,白薇薇卻嚶嚀了一聲,軟綿綿的倒入在謝玄朗的懷中,渾身彷彿連一根骨頭都沒有的。
如此楚楚可憐的姿態,實在也是動人之極。
謝玄朗一垂下頭,便可巧瞧見了白薇薇那清雅秀麗的面頰之上沾染滿了淚水,身軀也是輕輕發抖。
白薇薇就好像是受驚了的小動物,如此瑟瑟發抖。
瞧到了白薇薇的這個樣兒,謝玄朗也是實在硬不下這個心腸,推開白薇薇。
他本來要向裴凰走出去,可走了那麼一小步之後,卻也是再也都走不出來了。
裴凰便算是受傷,眼睛裡面也是隱隱有些期待之色。
可是縱然是如此,如今裴凰的眼睛,卻也是漸漸發冷了。
她冷笑一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咔嚓了一聲,就將手腕關節咔嚓一聲頓時接好了。
王珠卻也是在一邊陰陽怪氣:」原來裴大小姐居然是也愛慕謝小侯爺,我居然是一點兒都不知道。何不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裴大小姐沒那麼個機會做夫人,卻也是能夠做妾呢。以裴大小姐的身份,想來也是能做個貴妾。」
貴妾?裴凰只是想一想,頓時險些暈過去。
謝玄朗也是被弄得焦頭爛額,此刻當真怒了:」王珠,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
王珠不覺一笑:」那莫非謝小侯爺想要休掉白姐姐,休妻再娶。」
謝玄朗瞧見白薇薇那可憐的模樣,卻也是說不出來。
若不是白薇薇拚死救了他,他也是無法如此對裴凰。
可白薇薇對他如此的深情厚誼,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這般幫村,將他從死人堆里拉出來,他已經是無法辜負這個楚楚美人。
想到了白薇薇帶著紫色面紗,照顧自己的樣兒,謝玄朗的內心就頓時不覺湧起了一股子暖流,更對白薇薇多了愛惜之情。
他雖不願意承認,可是內心之中一番比較,未必不覺得,若是裴凰未必會如此待他。
若是往常,裴凰受到了這樣子的屈辱,必定是會拂袖而去。
可此時此刻,裴洋卻也是生生隱忍下來。
想到了裴洋處境,裴凰卻也是將這口氣生生隱忍下來了。
」阿朗,我今日前來,卻也是正好是有些話兒要與你說。若非必要,我也是不想如此勞煩你。」
裴凰心中一陣子的凄然酸楚。
從前的自己,也是從來沒受過這般委屈。
如今她內心如刀割一樣,卻也是只能強自隱忍。
只有救下了裴洋,卻方才能保住自己在裴家的地位。
白薇薇還伏在謝玄朗懷中哭泣,不肯起身,整個人好似沒骨頭一樣,卻也是軟弱無力。
可就在這個時候,王珠微微有些冰涼的手掌卻不覺扯住了白薇薇的手掌,居然是生生將白薇薇扯開。
白薇薇跌落在王珠的懷中,王珠微微冷笑,伸手撫摸白薇薇的面頰。
」白姐姐,你也是不必害怕,這區區裴大小姐,又怎麼能當真傷了你呢?」
王珠卻也是微微冷笑,既然有好戲看,暫時也讓白薇薇將這白蓮花味兒收收?
謝玄朗一怒,卻見白薇薇在王珠懷中甚是乖順,也不覺和裴凰一塊兒離開。
此刻他內心之中心急如焚,實則也是想要跟裴凰解釋幾分。
綠草如茵,裴凰和謝玄朗一塊兒前行。
」阿洋之事,想必你也是知曉的。謝小侯爺,我原本並不想要勞煩你,畢竟謝家立場如此,這也是不能將那謝家都是牽扯其中了。可是如今,我卻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迫不得已,方才和你如此懇求。」
方才裴凰雖受了屈辱,如今卻也是沒半點脾氣,仍然是不得不低聲下氣的。」阿朗,你是知道的,只要能夠幫到你,無論做什麼事情,我都是樂意的。可是如今,若是阿洋沒有了,我的處境必定也是會十分尷尬。沒有了在裴家的地位,我又是拿什麼來幫你?謝家不是有那麼一塊免死金牌,只要有這樣子的東西,就能保住阿洋的性命。」
此時此刻,裴凰甚至不由得覺得,自己便算是受些委屈,一切均也是值得了。
謝玄朗既然是心懷愧疚,必定是還是會給自己些許補償的。
想到了這兒,裴凰一雙眸子卻不覺流轉了期待之色。
謝玄朗卻也是頓時面色變了,容色變幻,一時卻也是說不出話兒來了。
他當初輕輕鬆鬆的將那塊免死金牌送出去,是因為謝玄朗已經有了謀逆之心,覺得自己根本不必在意什麼王家的免罪之物。
可是卻沒想到,裴家的人不肯安分守己,到底還是用上了。
一時之間,這些話兒,謝玄朗居然是有些說不出口。
耳邊,卻忽而想起了王珠銀鈴般的輕笑:」裴大小姐想要這個免死金牌,這東西謝家並不如何的在乎,原本也是在謝小侯爺的手中。不過這件東西,如今已經是用掉了。」
謝玄朗還以為王珠是會照顧白薇薇,卻沒想到王珠繼續湊過來看熱鬧,當真也是不覺氣打不了一出來。
」九公主,這是裴謝兩家的私事,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王珠也是不理會,自顧自的說道:」而且裴大小姐知曉這塊金牌是如何用掉的?這自然是謝小侯爺愛妻情深,只因為白姐姐一時糊塗,居然買通流民,算計我這個大夏皇族。因為這個罪過,謝小侯爺憐香惜玉,居然是將這塊免死金牌給拿出來了。」
白薇薇卻也是趁機衝出來,擋在了謝玄朗的跟前,好一番純潔無辜:」裴姐姐,求你不要怪罪謝郎,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用。謝郎若不是護著我,卻也是絕不會落到了如此地步。」
白薇薇這樣子說話,那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這樣子說,為了膈應裴凰。
當初就是裴凰狠狠踐踏,將自己踩到了足底,受到了此生最意想不到的羞辱。
她永遠記得,自己傷痕纍纍,卻見姜翠影對王曦笑得那麼的甜。
她也要膈應裴凰,讓裴凰遭受這樣子的屈辱。
裴凰只覺得喉頭一陣子的腥甜,只覺得說不出的難受,眼前更是陣陣發黑。
她失望無比的瞧著謝玄朗,酸楚無限的說道:」謝玄朗,你眼珠子都瞎了,就為了這個賤貨,居然是如此待我?你可知曉,這個賤貨究竟是什麼貨色?冰清玉潔?她早就是殘花敗柳。」
白薇薇似乎惶恐無限,彷彿是被裴凰給嚇住了。
可是白薇薇的一雙眸子之中,卻也是流轉幾許幽潤之色。
裴凰這條瘋狗,拿捏住自己把柄,如今卻也是讓裴凰這個惡人吃了苦卻也是說不出來。
果然謝玄朗聽了非但沒有什麼惱怒之意,反而有些生裴凰的氣。
裴凰與白薇薇結怨,居然用如此言語攻擊白薇薇,他的內心當真是難以容忍。
原本謝玄朗覺得裴凰是個十分高貴的人,更覺得這個世界之上,似乎是沒有女子能有裴凰這般高貴。
可是如今,裴凰眼睛通紅,宛如瘋癲,並且滿口的粗言穢語。
謝玄朗吃驚的看著裴凰,心中忽而有些失望之色。
裴凰這個樣兒,哪裡有自己記憶之中的高貴?
王珠瞧著裴凰,卻微微一笑,只覺得如今的裴凰,倒是很有一些意思了。
裴家的人,其實一個個的,都算不上如何的正常。
如今裴凰的眼睛之中流轉了兇狠的光彩,而這樣子的光彩,王珠其實是從另外一個人的身上瞧到過的。
那時候裴洋,也是用這樣子的眼神看著薛采凝。
只不過裴凰平時帶著面具,讓人瞧不清楚面具之下的真面目而已。
謝玄朗失望無比,卻不覺惱恨言語:」阿凰,你素來高貴,不必說這樣子的話。」
白薇薇更是哭得十分可憐:」謝郎,我,我當真是將那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你的。」
謝玄朗瞧了白薇薇一眼,那眼神之中,卻不覺頗多安撫之意。這言外之意,他自然是相信白薇薇是清清白白的。
可裴凰卻是氣大不了一處來,更不覺恨得咬牙切齒。
」謝玄朗,枉費你自命聰明,卻被一個賤人騙得團團轉。清清白白?都被人玩爛的女人,卻也是當作清白處子之軀。我告訴你,我為何居然是知曉得一清二楚。」
裴凰慢慢的走過去,有些沙啞說道:」是我讓人,睡了白薇薇,是我毀了她的清白。」
白薇薇面上終於流露惶恐之色,她原本以為裴凰是不好說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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