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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挑人分寵

  白薇薇默默在想,自己這般污穢,可那又有什麼關係?

  王曦這樣子乾乾淨淨,宛如天上明月,可是自己卻會將這輪明月拉下來,深深染黑。


  那張漂亮的臉孔扭曲,滿臉俱是淚痕。


  白薇薇的手指一根根的繃緊,似乎要將馬車的車帘子生生捏碎,隨即她手指變軟,又一根根的慢慢鬆開。


  白薇薇慢慢的擦去面頰上的淚水,再輕輕打開粉盒子,給自己輕輕抹粉。


  王珠說得很有意思,這場遊戲要慢慢的玩兒,方才會更加有趣。


  「白姐姐,無論你對我大皇兄有多惡毒的心思,可是這些心思卻一點都沒有用的。」


  王珠的嗓音在白薇薇的耳邊回蕩,白薇薇唇瓣卻擠出了一絲冷凝笑容。


  這個遊戲究竟要怎麼繼續,可是由不得王珠。


  王珠盯著白薇薇,眼前的白薇薇全無方才的恍然迷茫,反而隱隱有些狠絕味道。


  就如苗人親手養的蠱蟲,最後狠辣吞噬反撲,會吸主人鮮血。


  這品絕毒的蠱蟲,到底還是養成了,就生生的在自己馬車裡,就在自己眼裡。


  就連王珠自己,內心之中也是不覺升起一股子忌憚!


  可是她相信,這場可怕的遊戲,自己一定是能掌控局面,必定能將這隻蠱蟲玩弄於自己股掌之中。


  自己也還記得,那堆積如山的屍體,記得屍蟲腐臭的氣息。


  記得,整個京城都被鮮血染滿的樣子。


  可唯獨這樣子毒的棋子,方才能放入謝裴兩家的聯盟,生生撕開一道血肉模糊的道路!


  這場饕鬄血肉盛宴,如今已然是慢慢的撕開了序幕。


  王珠回到宮中,方才打開夏侯夕所贈送的匣子。


  眼見那枚冰玉髮釵,饒是王珠身邊宮女個個見多識廣,卻也是不覺瞧得是目瞪口呆。


  眼前這枚髮釵瑩潤剔透,觸手微潤,縱然是暑熱時候,卻也是禁不住透出一股子清涼之意。


  這冰玉本來就是珍貴之物,更不必提這枚髮釵還如此的製作精美,雕琢得鬼斧神工。


  紫枝小心翼翼的瞧了王珠一眼:「這枚髮釵晶瑩剔透,好生珍貴。夕殿下送了此物給公主,料來必定是因為感覺公主的救命之恩。」


  王珠雖然沒多說什麼,可是紫枝卻覺得她並不喜歡楊煉。如果王珠心儀的人是夏侯夕,這一切也許是順理成章,可是如今,公主畢竟是有婚約的人了。和楊家的婚事,差不多算是定了下來吧。


  公主雖有不甘,可終究還是需要認命的。


  王珠卻輕輕合上了盒子,讓宮人將這枚盒子給收拾起來。


  這枚玉釵雖然珍貴,王珠卻並沒有動心。更何況夏侯夕那樣子的人,王珠總覺得不能等閑視之。


  雖說夏侯夕送上此物是表達感激之情,然而王珠卻也是決不能等閑視之。


  那樣子的人,如今雖然是蟄伏在這裡,可是終究有那麼一天,能一飛衝天的!


  想到了這裡,王珠眼底也是不覺浮起了瀲灧光彩。


  如今天氣日日悶熱,過了清晨,也漸漸有些暑意透來。


  陳后心疼女兒,也是特意命人鑿冰之後,配了水果送來給王珠消暑。


  前世這樣子的享受,王珠也是並不覺得如何。可是如今,王珠也是知曉,其實這樣子的享樂,未免是有些奢靡了。


  更何況王珠也記得,這一場大雨解了旱之後,過些日子就會瘟疫橫行,就連京城也頗多人染病。


  王珠原本想著,將此事提點王曦。然而不待王珠提點,王曦已經將防疫病的事情考慮得十分周到。縱然是王珠,恐也是做不到更加周到。


  此刻王珠把玩釵頭,心裡驀然升起一絲疑惑。


  那就是既然早有準備,為何京城附近郡縣均有瘟疫。


  王珠旋即搖搖頭,啞然失笑,只覺得自己心緒未免太多。若這些都是有人精心設計,那麼設計的人未免智多近乎妖。這人世間,哪裡能有這樣子的妖孽?


  王珠梳洗完畢,如今她已經快要嫁入楊家,該學習禮儀,御書房已經是不必去了。昨日王珠好生疲憊,陳后疼惜於她,也並未再命嬤嬤前來給王珠教規矩。


  一想到與楊家的婚事,王珠也是一陣心煩氣躁。


  她生生壓下了這般心緒,小睡了一陣,母後身邊的宮女杏容卻盈盈而來。


  原來今日,兗州知府夫人陳嬌可巧來了,並帶來了女兒賀蘭月。陳嬌是母親堂妹,算是陳後母族親戚,賀蘭月是陳嬌親女,出落得十分美貌。


  這一次兩人入宮,也是因為夏熙帝特許,為了讓陳后寬懷。


  前世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這兩母女入宮,不過那個時候,是因為王珠與謝玄朗的醜事被生生撞破,所以這母女二人特意來安慰了。


  前世這兩人前來時候,王珠並沒有多在意,甚至沒興緻去陪這位並沒有多熟悉的姨母。


  可是如今,王珠卻是慢慢的坐起身子。


  這一世她已然知曉陳嬌的來意,無非是想要靠著陳后,讓女兒賀蘭月入宮。


  賀蘭月年輕美貌,討人喜歡,陳嬌自信能讓女兒博得恩寵,若能得到皇后看顧,則更加能一飛衝天。


  算來賀蘭月也是陳后侄女,可若此事放在宮中,其實也不算什麼。更何況於陳家而言,這都是陳家女兒得寵,對陳家均是好事情。


  王珠卻輕輕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這個名義上的表姐,那可是個聰明人,聰明得有些過分了——


  前世,就是這個聰明的表姐,在亂軍進入京城的時候,清脆對陳家的人說道:「皇后和九公主都是皇族血脈,若是我們帶上,恐怕也是沒那麼容易離開京城。」


  那兩個孱弱的身軀,被生生推下去馬車。她們的手死死的抓住馬車邊沿,卻什麼都沒抓住,最後只落得甩倒在地,一身塵土。而陳家的人都這樣子走了,沒有留下什麼銀錢,也沒留下什麼武器。


  也許在陳家的人眼中,她們母女既然被拋棄,那就不如死了,省的活下來還來報復一二。


  母后讓她換上宮女的衣衫,可自己卻被抓走了,最後,最後遭受那般侮辱——


  想到這裡,王珠緩緩睜開眼睛。


  這一世賀蘭月是不必入宮了,可這並非為了最後陳家的拋棄。


  縱然有那樣子仇恨,可她卻分明是冷靜的。陳家縱然最後背棄,可是利益一致時候,也是可以利用的。


  至少陳家如今,也是還能給母后一些支持。


  她不容賀蘭月入宮,當然也是另外一樁事情。


  那時候賀蘭月入宮,雖然有寵,但並非盛寵。


  夏熙帝年紀漸漸大了,對女子只有身體上的要求,已經沒有什麼真情實愛。


  陳后前世因為王珠漸漸不受待見,賀蘭月也不覺與陳后保持距離,並不如何的親近。


  入宮兩載,賀蘭月終於懷孕,而陳后前世之所以被廢,是因為賀蘭月落胎之後指證是陳後下的毒手!

  而陳家,在陳后沒了皇后之位以後,就徹徹底底的拋棄了陳后。


  王珠靜靜的想,姨母和自己的賀蘭表姐來了,真是很有意思。


  陳后喚王珠見客,王珠也沐浴之後另外換了一身衣衫。那庭院之中的虞美人開得很好,王珠輕輕摘了一枝,別在了自己的鬢髮之間,花朵嬌艷欲滴,也給王珠清秀的臉頰增添了一絲明艷。


  她緩緩去了陳後宮殿,只見陳嬌正和陳后說話兒。


  陳嬌年逾三旬,仍然是容色嬌艷,她仔細的看著陳后,今日的陳后卻有些憔悴的。


  陳后這些日子本來就染了風寒,時不時的輕輕咳嗽。加之昨日的事情受了驚嚇,面頰上病氣卻也是越發濃重了。


  陳嬌漫不經心的想,自己這個堂姐雖然是皇后之尊,可是日子大約也是過得不如何的好,也許到底是少了些福氣吧。


  當初陳后只是陳家旁枝女兒,雖然是嫡出,可是父親卻是官小,並不如何尊貴。


  可當時的陛下也並非太子,只是個落魄的宗室。


  兗州陳家,也算是當地高門,枝葉繁茂,故而也許了個旁枝嫡女過去。


  聽聞陛下當時贏娶陳后,是因為婚約早定,不想落人口舌。


  可自己這個堂妹,到底是少了福氣了,做了這麼多年皇后,兒子女兒也沒少生,可險些沒保住太子之位。


  想到了這裡,陳嬌手掌慢慢的收緊——


  就在這時,陳后清亮的眸子掃過來,陳嬌頓時也是鬆手!


  「見皇後娘娘容色似有不妥,我瞧著擔心,這力氣也是未免重些了。」


  陳嬌言語掩飾自己內心之事。


  王曦太子之位險些被廢的事情,卻是勾起了陳嬌的一樁心事。遙想當年,陛下求娶的人原本應該是自己的。可是家裡心疼,自己不樂意,陳家早為陳嬌挑了一門好婚事,故而推拒了此事。


  王珠就是在這個時候踏入了宮殿,她目光掃過了陳嬌,最後落在了賀蘭月的身上。


  賀蘭月不過十五六歲,肌膚雪白,吹彈可破,白裡透紅。她性子十分活潑,方才還逗了陳后笑了,可見陳后對她也是頗為喜愛。


  而這個女兒,正是陳嬌的驕傲。


  賀蘭月初入京城,昨天沒有去花燈會,卻知曉此事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她內心之中,也是對王珠頗為好奇。據說這個九皇妹是容貌平平,是個花痴,不過近日裡卻是變了不少。


  她抬頭看向了王珠,初看只覺得王珠不過容顏清秀而已,只是那如冰雪氣質卻讓眼前纖弱少女添了幾分冷意,而鬢角的虞美人似乎給王珠的冰雪一般眸子添了幾許艷色。


  賀蘭月臉上頓時透出討喜的笑容,輕盈而去輕輕挽住了王珠的手臂:「終於見到了九公主,可是比京里傳聞之中更出挑的樣子。」


  陳后聞言面上頓時流轉幾許悅色,瞧著賀蘭月更是順眼了幾分。


  然而王珠卻回憶起前世自己初見賀蘭月的場景,那時候賀蘭月也是待自己十分親熱,並且稱讚自己是真性情,敢愛敢恨。


  那時候的她,內心本是說不出的委屈,聽到了賀蘭月的稱讚,頓時引為知己。


  可之後自己偶爾回到皇宮,聽到那些宮中女子背後嘲諷自己,這其中就有賀蘭月,只說自己那是那無知花痴,不知禮數。


  前世自己確實十分愚蠢,被人嘲諷也沒什麼,可是那些人卻沒有賀蘭月的虛偽。


  賀蘭月那彎彎的眉毛下,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就這般淺淺含笑看著王珠。她知曉自己樣兒不但美貌,而且討喜,料來也能籠絡住這個草包公主。


  可沒料到王珠只是輕輕的點點頭,旋即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隨即王珠向著陳后一行禮:「女兒見過母后。」


  賀蘭月臉色頓時一變,冷冷在想這九公主居然甩自己臉子。


  眼睛陳后一臉病容,王珠內心也是微微發酸,又擔心為何母后的病遲遲未曾痊癒。


  陳嬌眼見賀蘭月一臉忿色頓時也是將她手攏住,知曉自己這個女兒看似可親卻是心高氣傲,一旦受辱必定也是記恨在心!

  賀蘭月容色一變旋即又笑顏如花。


  「娘娘這麼些年對陛下盡心服侍,太子更是溫和大方又孝順,可嘆有些小人卻煽風點火,覬覦太子之位。那楚美人出身卑賤,卻不知安分,非得在皇後面前挑撥教唆,臣婦心中想來也是覺得好生不平。」


  陳嬌悄然走過去,一番話卻說中陳后心思!

  楚美人頗有楚楚可憐姿態,明明什麼都不如,卻頗為受寵,更何況背後還有安茹這個女人——


  陳嬌也會些粗淺的醫術,慢慢的為陳后按摩。


  「然而無論如何,陳家都是會支持皇后,為皇後娘娘掃平障礙,讓娘娘你順心如意。可容臣婦說一句逆耳之言,陛下是大夏之主,哪裡會不愛美人兒。要對付楚美人這般的狐媚子,何不挑一個知根知底的來分寵?這男人不就是這樣子,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挑個容色鮮潤的,必定能將楚美人給比下去,都生了兩個孩子,這年紀也是不小了吧——」


  陳后聞言,頗為不快,她也是有三子兩女。


  可輕撫鬢髮,自己確實也是不年輕了就是。


  陳后不置可否,陳嬌卻自顧自說道:「咱們尋常人家夫人,尤其是正妻,那是不需要與妾爭風吃醋的,若當真去爭,反而是自折身份,平白落了自己顏面。這妾算什麼,不就是個玩意兒?逗著主子歡喜的東西。正經的夫人,所求的無非是尊榮地位,只求端正體面。這好容貌也不能長久,只要地位尊榮,兒女平安,哪裡管什麼真愛,什麼寵愛。若能添個幫手,這自然是極好的。只是挑的那人,不但要能幫你爭,還要跟你一條心,信得過。」


  陳嬌一句句言語,似乎也是頗有道理。陳后管理後宮多年,也何嘗沒有心機?可一想到主動挑個美人兒,去針對楚美人,她不知為何,心裡到底是有些不快的。


  然而陳嬌到底也是一番好意,陳后也是輕嘆:「可這般合心意的人,又如何去找?」


  陳嬌眼見時機成熟,頓時不覺說道:「你瞧阿月如何?」


  ------題外話------


  謝謝蕭引風親的評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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