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收買人心
清風輕輕吹拂王珠的衣衫,讓王珠好似一朵幽幽蓮花,悄然綻放。
而這樣子走過去,王珠卻也是見著人群之中的姚蛟。
他漫不經心的站在了陽光之下,卻也是不覺散發一股子的慵懶鬆散的味道。
而他那一雙眸子深處,卻也是隱隱涌動了洶湧滂湃的火焰,宛若是地獄而來的地獄之火了。
而擂台之上的則站著姜家姜壁,姜壁年逾二十,十分俊秀英挺,斯文之中隱隱有些幾許貴氣。
姜皓對這個族弟十分疼愛和器重,方才是會貼身帶著,讓姜壁隨著他一道前來東海。
姜壁雖然是出身武將之家,可父母原本想他讀書,考考科舉。不過既然是姜家子孫,姜壁也是學了些武技防身。
姜皓試過他武功,只覺得他不錯,也將姜壁帶在身邊,隨軍出征。想不到姜壁不但武功出挑,為人也是足智多謀,越發讓姜皓喜歡。
如今姜皓既然是身為東海龍衛的統領,自然是盼望姜壁能成為自己的副手,幫襯自己一二。
對於姜壁的武技,姜皓自然也是頗為放心。
姚蛟正欲向前,卻也是只見一道身影掠向前去,搶先一步到了擂台之上。
只見丁峰長身玉立,面頰冷峻,隱隱是有些冷傲味道。
而他口中,卻也是頓時說出諷刺言語:「這比武之事,莫非就與其他之人無關?你們京中的人,自己比武,一個個的,誰知道能力高低,哪兒能勝任?不如,倒是讓我試一試?」
丁峰嗓音裡面隱隱有些倨傲之意,卻也是有股子說不出的諷刺之色。
「若都不經試,便是讓我做了這個副統領好了。」
丁峰不覺想起了雲蕊兒和自己說的話兒,說的這是絕好的機會。說以後她也會在雲暖陽面前幫他說項,讓雲暖陽將自己當自己人。
雲蕊兒對他好,他自然是歡喜。
而且自己若得權勢,也能名正言順,去雲家提親,娶了雲蕊兒這個絕色美人兒。
丁峰那張冷傲無比的面頰之上,一雙眸子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灼灼貪婪。
姜壁只是笑笑,知曉如今比武已然是不可避免,也不推辭。
丁峰刀鋒微寬,淬體精明雪白,刀鋒之上更是流轉了幾分森森寒意。
他眼波流轉間,卻也是毫不客氣,搶攻前去。
一眨眼間,刀鋒交織,竟已然是閃避幾個回合。
姜壁用的是一柄劍,卻也是泛起了淡淡的青色。雖然是一柄三尺之劍。
雖然是一件兵器,那姜壁所用,整柄劍好似青色的美玉雕琢而成,竟似泛起了柔潤的光彩。
伴隨青色長劍飛舞,揮舞間流轉了一片瑩瑩的青色的光輝。
姜壁雖然是武將出身,不過姿容秀雅,很有些書卷之意。這淡淡的青色光輝,更襯托出姜壁容貌秀氣。
那些青色的光芒,觸及了丁峰雪白的刀鋒,更是發出了叮叮咚咚的聲音,竟似有些悅耳。
姜皓一邊瞧著,卻也是有些不安,不覺皺起眉頭。
姜壁姿容溫和,此刻卻也是被丁峰強得先機。
而姜皓雖然不怎麼待見丁峰,卻瞧出丁峰身上有著一股子的血腥殺伐之氣。
一個人少了些欲求,這武功之間就會少了些兇狠拼搏之意。
丁峰想著雲蕊兒那嬌俏可人的美麗容貌,心中一熱,卻不覺一咬牙,狠狠的一刀劈過去。
這一下白色的利芒,重重的劈下去,卻也是將那青色光芒劈散。
姜壁退後了一步,傷口頓時灑出了點點嫣紅。
一股子血腥之意頓時散出,觸目驚心。
丁峰這一刻幾縷黑髮垂下,掩在了面頰邊,一雙眸子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猙獰狠意。
明明姜壁已然是受傷,他若退後幾步,說一句承讓便是必勝無疑。
可是丁峰卻也是偏不這樣子,他眼中流轉了兇狠之意,彷彿猛獸一般。
今日自己不但要贏,還要手腕狠辣一些,趁機立威,震懾全場。
他手一甩,手中長刃化作一道白芒刷的射出去。
剎那間血花飛舞,咚的一下穿透了姜壁肩膀,狠狠的透體而過。
饒是姜壁性子堅毅,卻也是頓時不覺發出了一聲慘叫。
丁峰一笑,慢慢的走過去,他握住了刀柄,又猛然一下拔出。
只聽到了那刀刃磨著骨頭滋滋的聲音,拔出來時候,姜壁肩頭又是噴了一蓬鮮血。
雲蕊兒瞧著眼前的場景,眼睛卻也是眨也不眨,好似蘋果一般可愛的臉蛋之上卻也是流轉了幾許歡喜之意。
瞧著血腥的場景,仿若勾起了眼前少女骨子裡的血腥之意,竟似讓雲蕊兒的心裡隱隱有些興奮之意了。
她就是喜歡這樣子,讓那些男人乖巧聽從自己那輕柔的言語,為了她滿手血腥。這樣子的感覺,實在也是太美妙不過。
姜皓面色卻也是陰沉,自己族弟落得這般凄慘,自己也是沒臉。
他只令人將姜壁扶下來,姜壁面頰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姜皓想要說他兩句,只不過素來疼惜這個族弟,又見他受傷頗重,怪罪的話兒也是說不出口。
丁峰便是不贏,也是不必弄得如此血淋淋的。
可是丁峰自己知曉,自己就是故意的。
便是要眾人面前落了姜皓面子,讓別人瞧著,這京城來的武將統領,簡直是不堪一擊。
「姜統領,這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原本聽說姜家是武將之家,還道家學淵源,哪裡想到居然是如此不堪一擊。還道陛下所派遣,都是出挑之人。」
當著眾人的面,丁峰卻也是說話兒一點都不客氣。雲蕊兒早便是囑咐過他,說他言語鋒銳,不必客氣,損得姜皓顏面盡失才好。
姜皓面色一片鐵青,很有些尷尬。一轉頭,卻瞧著雲暖陽風輕雲淡模樣,這倒是驀然有些不是滋味。
雲蕊兒卻悄悄靠近了王珠,輕輕掐了王珠手臂一下,眼波流轉,卻不覺有些憤憤不平:「九公主,我大哥和姜統領交好,卻沒想到有人這樣子不知趣兒,落大哥面子。丁峰這樣子可恨,我也不理睬他了。」
嗓音嬌嬌柔柔的,卻也是分明隱隱有些炫耀之意。
她好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件自己十分喜歡的玩具,不覺情不自禁的歡喜。
王珠清秀絕倫的面頰之上卻也是流轉一縷淡淡的諷刺之意,甚至不覺輕輕的點點頭。
「不過我可是聽說,姚大哥武技十分高明,正好教訓這樣子一個狂傲之徒了。」
雲蕊兒一副十分瞧得上姚蛟樣兒,嫣紅的唇瓣卻也是悄悄流轉了幾許笑容。
而她那一雙眸子之中,卻也是隱隱藏著了幾許的算計。
這姚蛟算什麼東西,言語侮辱自己,卻不過是個色胚。
雲蕊兒早就有所安排,今日讓姚蛟出醜。
姚蛟貪花好色,自己就安排了個叫牡丹的粉頭親近他。今日姚蛟喝了藥茶,方才前來,必定是身子一點力氣都沒有。
雲蕊兒慢慢的捏緊了手掌,最好是死了才好!
姜壁雖然是被扶著下去,這擂台之上卻也是仍然一片嫣紅,透出了血腥之意。
姚蛟卻分明是不如何介意的樣兒,輕巧的上了擂台。
丁峰眼中,卻也是隱隱有些算計。
「姚蛟,今日比武,誰勝誰負,輸了才算數,你瞧是不是?」
他如此言語,自也是不懷好意。
非得要將人狠狠的踩在了足底,恣意羞辱,這心裏面方才歡喜。
姜皓顏面全無,如今卻也是讓姚蛟沒臉。
姚蛟英俊的臉蛋之上流轉了一縷笑容,卻也是輕輕餵了自己一片紅棗干。
「不過是個副統領的位置罷了,有人怎麼跟烏眼雞一樣,恨得這般咬牙切齒。自古上位者,當然是能者居之,我要是不如,讓給你又有何妨?就怕,有的人卻也是輸不起了。既然是如此,我便是應了你的話兒,若不認輸,除非死了,便是不許下這個擂台。」
姚蛟這樣子說著,一雙眸子也是流轉了森森嗜血之意。
丁峰眼底深處流轉一縷不易察覺的笑意,心忖姚蛟果真是個好面子的蠢物。
若是如此,倒不如將姚蛟弄死了,為雲蕊兒出氣。
雲蕊兒下藥之事,他也知曉。
若別的人來做,丁峰未免會覺得瞧不上自己。可若這麼做是雲蕊兒,那麼必定是雲蕊兒受了委屈。又或者,是雲蕊兒心疼自己。只要想到了這兒,丁峰的心裏面頓時不覺甜甜的。
和上次對付姜壁一樣,丁峰就搶先進攻,步步爭先。
姚蛟也抽出了自己兵器應付,他手中兵刃十分奇怪,似劍非劍,似刀非刀,卻不似鋼鐵所鑄,反而好似美玉一般。
只不過若當真是美玉,被丁峰刀一碰,頓時也就碎了。
丁峰的刀刃砸在了姚蛟的兵刃之聲,卻只聞清越之聲,不見兵刃碎掉。
丁峰嘖嘖稱奇,不過對抗之間,卻也是已然察覺姚蛟手軟無力,似乎沒什麼力道。
一念之此,丁峰越發得意了,一雙眸子之中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嘲諷之色。
姜皓盯著眼前的比武,他的眼睛里有著一縷惱怒之意,甚至有一種期盼。
期盼姚蛟輸得更慘,這樣子方才能夠洗刷姜家的屈辱。
丁峰卻不免得意了:「雖是公主侍從,卻當真不自量力——」
他話語未落,卻也是頓見一道白光掠過。
丁峰肋骨中了一道,擦過了一道划痕,頓時咕咕的血珠子頓時也是滲透出來。
他眼中流轉了幾許訝然之色。姚蛟方才動作極為快速,當真不似被人暗算一般。
姚蛟卻也是笑吟吟的,不覺說道:「方才示弱,可謂誘敵之策,丁兄,以後可是不要這樣子糊塗。」
姚蛟嘴裡這樣子說,言語之間卻也是分明暗示別的。
丁峰面色一變,心中不是滋味。
其實姚蛟只是割破了他的肌膚,淺淺一道,雖然流血,可也不算什麼要緊的傷。
可是如今丁峰心思重重,不免連連出錯。
姚蛟內里逼進去,手中長刃更不覺透出了淺淺的緋色。
他好似貓兒戲鼠,明明每次有機會,卻也不過是給丁峰留下了淺淺的傷口。越是這樣子,丁峰卻也是越發心浮氣躁了。
姚蛟驀然眼中利光一閃,重重拍向了了丁峰膝蓋。
咯咯的清脆之聲響起來,卻也是分明骨頭被拍碎了的聲音。
咚的一下,丁峰再按捺不住,咚的一下單漆跪地。
姚蛟卻並不忙著進攻,手指輕輕一彈,卻也是聽著自己兵刃頓時流轉一縷清音。
他不覺輕輕的嘆了口氣:「你不是說了,若不認輸,便不算完。」
染上姚蛟兵刃之上的鮮血,一點一滴的順著兵刃輕輕的滑落,慢慢的滴落在了地上,宛如點點紅梅,冉冉綻放,竟然是說不盡的絢麗奪目。
丁峰頓時抬頭,咬牙切齒:「你,你好生狡詐。」
姚蛟手臂舒展,刃尖對著丁峰,輕輕側頭,卻不覺冉冉一笑:「我又如何狡詐了?一不曾用毒,二沒有用暗器。有人腦子有問題,莫非還賴在別人的頭上。」
丁峰卻不言語,自己在雲蕊兒面前說了大話,並不願意被雲蕊兒瞧不起。
姚蛟不過是想羞辱自己罷了,難道還當真能殺了自己。
姚蛟似輕輕的嘆了口氣,驀然手掌一動,卻朝著丁峰手掌一刺。
他刃身又輕又塊,彷彿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頓時削斷了丁峰的兩根手指。
丁峰先是手掌一涼,隨即瞧著兩根手指落在了地上顫動,接著方才有那鋪天蓋地的疼痛頓時撲過了,讓他頓時不覺慘叫一聲。
他腦子一片空白,更充滿了恐懼之意。
自己這手,削了手指頭,豈不是廢了?
姚蛟面頰之上也沾染上了點點嫣紅,卻也是不覺輕輕的眯起了眼珠子,溫溫柔柔的嘆了口氣:「丁公子,你也知曉,我初來乍到,驀然手裡有了人命,始終是不好的。我原本也是想要和和氣氣的,跟你相處呢。」
姚蛟說話客客氣氣的,可是丁峰卻也是不寒而慄。
而姚蛟卻輕笑:「若丁公子還不肯認輸,那就不是我下手不留情,而是丁公子自己性子倔強,不肯認輸的緣故了。」
一邊這般說著,姚蛟手中長刃頓時向著丁峰生生的刺過去。
那無比的危險之中,丁峰內心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懼意。
雲蕊兒那俏生生的面積卻也是從丁峰腦海里消失,隨即卻也是浮起了無情無盡的懼意。
沒什麼事情,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丁峰身軀輕輕的顫抖,忽而尖聲說道:「我認輸,我向你認輸。」
他素來是個倨傲的人,面頰之上卻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姚蛟那刀鋒卻也是微微一頓,眼睛裡面頓時流轉了幾許促狹的笑意。
「我還道有人心高氣傲,將尊嚴放得比性命還重要,想不到居然也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姚蛟刀鋒在半空之中劃過了一道圓弧,咚的一下還劍入鞘。
他足尖一點,卻也是將丁峰身軀踢下了擂台了。
丁峰面色灰敗,瞧著自己缺了手指的手掌,驀然流轉了一縷懼意。
想不到姚蛟居然是這樣子的狠辣,轉眼便是削斷了自己的手指。自己手也廢了,以後便是練習另外一隻手,武功也是大不如前,更是談不上有什麼前程。
更何況,自己當眾認輸,名聲掃地,在別人眼裡,那也是個實打實的懦夫。
從此以後,自己便是要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之下,一輩子可都是要毀掉了。
想到了這兒,丁峰的面色卻也是不覺更加難看了。
便在此刻,雲蕊兒卻走向前去,也不嫌棄污穢,掏出了手帕輕輕擦拭丁峰面頰。
丁峰原本以為,雲蕊兒見到自己丑態,必定是對自己失望之極,此時此刻卻也是不覺呆住了。
只見雲蕊兒面頰之上滿是關切之色,哪兒有半分怪罪。
丁峰一顆心砰砰一跳,瞧著這張花朵兒一般俏麗的面頰,卻也是不覺為之砰然一動。
雲蕊兒不動聲色,這丁峰雖然是個廢物,如今卻是展露自己善良大方的大好時機。
她更不覺出語安慰:「阿峰,你也不必如此傷心。這次輸了,下次也不見得會輸,你在我的心裡,永遠是厲害的。」
丁峰卻也是只覺得自己胸口涌動了一股子暖融融的歡喜之意,竟似覺得傷口的痛楚也是淡了幾分。
他不覺感激涕零,此時此刻,自己就算是為了雲蕊兒死了,也是一點不後悔。
雲蕊兒更不覺抬起頭,面頰俏生生的,隱隱有些不忍之色:「姚蛟,你毀了人家手掌,不過是場比武,你怎麼是這樣子狠辣。」
她當眾這樣子說,更是要塑造姚蛟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樣兒。
如今這樣子一個嬌美凄然的女子如此哭訴,更是讓人覺得姚蛟很是不對了。
姚蛟卻也是冉冉一笑,一雙眸子灼灼生輝。
「雲小姐,這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原本聽說他是武將之家,還道家學淵源,哪裡想到居然是如此不堪一擊。還道膽敢跳上擂台之上亂叫,都是出挑之人。」
這話兒原本是丁峰說的,如今卻也是讓姚蛟還回去。
姚蛟瞧著氣極了的丁峰,驀然輕輕一笑:「丁峰,我瞧你叫得大聲,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卻也是不知曉,原來你竟然是這樣子沒骨氣。隨意嚇嚇,便是軟了骨頭。難道,還怕我當真殺了你不成?」
丁峰是個倨傲的人,此刻不覺悶哼了一聲,竟似說不出話來。
無可否認,自己當時確實是怕死了。
他到底年輕,臉皮也薄,不覺羞愧難當。
可就在這個時候,雲暖陽溫潤柔和的嗓音卻不覺傳來:「東海的戰士,若是要犧牲,也是為守護家園,為求上進。這性命若是輕拋此處,又有什麼意義?」
雲暖陽這樣說話兒時候,眸子清光流轉,宛如融融溫水。這天上的雪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地面,遇到了太陽,頓時不覺化作了溫水。
「況且東海的戰士,便是上了戰場,我實在也不想瞧到誰的犧牲。誰人無父母,誰人無子女,誰又當真喜歡戰爭?只不過是海匪作亂,實在是不得不戰。若為守護家園,輕拋頭顱也是我等男兒所向之處。卻並不代表性命本事不貴重不值得珍惜,若天下太平再無戰亂,方才是我等男兒心之所向。」
說到言語動人,蠱惑人心,大約也是沒有誰比雲暖陽更出色了。
他這樣子說著,在場的東海龍衛面頰之上頓時也是不覺流轉了幾許動容之色。
王珠聽著雲暖陽的話兒,輕輕的笑著,一雙眸子之中卻漸漸的流轉了幾許鋒銳之意。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雲暖陽這樣子說著時候,只提及東海,卻未曾提及大夏。
如此一來,日日月月,天長日久,這些領著大夏俸祿,花著大夏財帛的士兵,卻也是一顆心,都是向著雲暖陽了。
王珠輕輕的咬住了唇瓣,卻也是忽而又緩緩鬆開。
她眸光灼灼,流轉了幾許晶瑩的水色。
父皇忌憚裴家,所以對東海之軍頗為器重,也是頗為大方。
那些銀錢,如流水一般花出去,絲毫不見心痛。
只因為,夏熙帝將雲暖陽視為國之棟樑,自己軍中的自己人。
王珠縱容是對自己親生的父親沒什麼感情,卻也是難免為夏熙帝有些心痛了。
好好的銀錢,大約都是打水漂吧。
而此時此刻,雲暖陽的目光溫和,卻也是落在了丁峰身上:「丁家大郎,今日你若硬氣不肯認輸,沒了性命,只恐怕你父母痛苦,又豈是有擔當的人所為。如今知曉求饒,保存性命,雖然一時受辱,方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他如此言語,將自己也覺得意氣不再的丁峰說得熱血澎湃。
雲暖陽的話兒,更是化解了丁峰以後的尷尬。
丁峰一腔熱血涌動,也是對雲暖陽感激得很。
王珠聽見了,手指兒輕輕一攏頭髮,漫不經心的想著。雲暖陽說得真好,便是王珠也覺得雲暖陽說得很有道理。
這樣子的人,若是肯忠心大夏皇族,無論雲暖陽私下如何好色,性子如何虛偽,王珠都會覺得他是個人才。
只可惜——
只可惜雲暖陽有了不臣之心,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若不臣之心,若要奪走自己家裡的東西,那麼雲暖陽就是敵人。
既然敵人,那卻也是要雲暖陽非死不可了。
這樣子想著,王珠唇瓣驀然流轉了一縷甜蜜蜜的笑容。
而這樣子的笑容讓雲蕊兒扎眼,她覺得王珠愛上了雲暖陽了。就好像其他的女子一樣,最開始總是諸多推脫,可是後來卻不覺為雲暖陽所吸引。
一想到了這兒,雲蕊兒頓時也是有些索然無味,甚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這些女人,難道不能矜持一些,別那麼快愛上自己優秀的大哥。
姚蛟卻驀然輕輕拍手,眼中諷刺之意更濃了:「雲公子果真是深明大義,比誰都瞧得遠些。卻原來是親疏有別,咱們京中之人受辱,便是技不如人。白瑤族的丁公子輸了,你倒是能言善道,將這臉面全過來。」
姚蛟這話說來,東海士兵聽了並不入耳,也不覺得高興。
雲暖陽只笑了笑,並未計較。
可是王珠卻明白了,姚蛟為什麼要這樣子說。
她目光輕掃,向著姜皓的面頰掃過去。姜皓從前對雲暖陽佩服得很,可是這一次,他聽了雲暖陽的話兒,卻也是罕見沒有沉溺其中。姜皓本來就是個心思頗多的人,如今面頰之上,卻隱隱有些不悅之色。
雲暖陽幫襯丁峰,卻沒全他面子,他也有些看法。
姚蛟挑撥離間,他是知曉的,可是這些話兒還是不覺就往心裡去。
雲蕊兒冷冷瞧著姚蛟,心中越發瞧不上了。
姚蛟便是贏了,名聲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姚蛟面頰之上,卻並無不悅之色。
他輕輕一拍手,一名美艷女子,卻也是被推著到了這兒。
雲暖陽不覺輕輕皺起眉頭,忽而抬頭:「阿蛟,你這樣子又是為了什麼?」
從前在雲家,姚蛟還在時候,雲暖陽年紀還小,不喚姚蛟哥哥,卻叫他阿蛟。
姚蛟聽了這舊時的稱呼,心尖漸漸滋生一縷惡毒。
他卻有些輕佻捏住了那女子下顎,輕輕含笑:「這女子名喚牡丹,自從我回到了東海郡,便是她伺候我的。可是這個女子,十分可恨,明明知曉我今天要比武,卻在我碗里下藥,當真可恨。區區一個副統領的位置而已,為何還這樣子的處心積慮,實在是令我有些心涼啊。」
姚蛟這樣子說著,還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這樣子說著,許多道目光頓時不覺落在了丁峰身上。
丁峰武功出挑,又有野心,要是姚蛟不成了,自然是丁峰最受惠。
而此時此刻,丁峰竟然是一句話都不說。
雲蕊兒偷偷下藥了,丁峰是知曉的。他自然自負,不覺得有下藥的必要,可是雲蕊兒這麼做是為了他,丁峰卻也是並不覺得惡毒。
卻沒想到,姚蛟既然是扯出來了,丁峰自然是擔心雲蕊兒。
此時此刻,雲蕊兒額頭青筋卻也是不覺輕輕一跳,頓時也是有了惱恨之意。
原本能將姚蛟打入地獄,卻也是沒想到卻被姚蛟反將一軍。
她的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心中恨意卻也是更濃了,面上越發顯得驚訝無辜。
姚蛟慢慢的收緊了手指,讓那牡丹尖叫了一聲,呼了一聲疼。
他壓低了嗓音,在牡丹的耳邊輕輕說道:「你若不肯招認,我卻也是會不客氣了。」
姚蛟一隻手捏住了牡丹如玉的耳垂,驀然一笑,手指用力一撕,竟然是將牡丹一片耳朵給生生撕下來。
牡丹尖叫一聲,幾乎是要痛得暈過去。
姚蛟在她某個穴道一按,卻又讓牡丹生生醒過來。
她半邊面頰染上了鮮血,害怕得不得了。
牡丹頓時尖叫哭泣:「是雲家小姐,是她,給我了藥粉,讓我,讓我弄在了你,你的碗里。一開始,便是她花了財帛,讓我,讓我刻意親近。」
姚蛟一推,牡丹頓時也是摔在了地上,哭得不休。
牡丹的話,眾人都是聽到了,一時也是沒人說話。
姚蛟容貌原本英俊,手指捏著這塊耳朵,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他卻並無慍怒之態,反而流轉幾許委屈:「我原本是好色之人,雲家小姐倒是懂得投其所好。想來必定是姜統領得罪了雲家,所以雲小姐為哥哥出氣。」
姜皓張了張口,卻也是沒有說話。
雲蕊兒既然支持丁峰,那麼雲家對自己未必沒有見疑之意。自己對雲暖陽一片真心,想不到雲暖陽居然是這般模樣。
雲蕊兒只覺得那些懷疑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頓時一陣子的難受,一時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姚蛟名聲不好,縱容那牡丹招認,相信的人也是沒有多少。
只不過雲蕊兒自來順風順水,卻也是從未受過這般窘迫之境,面色卻也是頓時難看起來了。
此事她背著雲暖陽所為,如今她只覺得自己壞了大哥之事,更恐怕雲暖陽埋怨。
想到了這兒,雲蕊兒目光楚楚,不覺凄然看著丁峰。
身為女子,如何利用自己姿色,賣弄自己魅力,不必說什麼就讓男子照著自己心思行事,雲蕊兒比誰都清楚。
丁峰接觸她惶然無助的目光,而丁峰又是極衝動性兒——
雲暖陽猝不及防,原本輕輕的皺眉。他驀然觸及丁峰舉動,心中一驚卻也是呵斥不及!
只見丁峰面頰流轉幾許狠厲之色,咚的一聲,手中白刃卻也是將那女子狠狠得釘在了地上。
雲暖陽心中一陣子的惱怒,當真是蠢物。
姚蛟名聲不佳,手段又是極為狠辣,作證的又不過是個妓女。雲蕊兒年紀輕輕,美貌可愛,裙下之臣不少。便是那牡丹口口聲聲的指認,又算得了什麼?
可偏生有人沉不住氣,居然是將人給殺了。落在別人眼裡,卻也是分明是心虛!
這個丁峰,當真是個蠢物,可是雲暖陽卻也是知曉,必定是自己妹子暗示一番,丁峰方才如此的。
只見姚蛟嘆了口氣,將那片耳朵扔在地上。
「似雲家小姐這般人品,我是不信的,可是如今殺人滅口,實在也是惹人懷疑。」
果然伴隨姚蛟這樣子一說,原本半信半疑的人,如今眼中疑惑之色卻也是更濃了些。
雲蕊兒目光觸及那些目光,隱隱發覺自己似乎做了一樁愚蠢之事,卻不知曉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