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挾持眾人
白薇薇這個樣兒,自然也無人懷疑她的居心。
她的言語,原本也是沒什麼錯處了。王珠長於宮中,又為何插手這檔子事?
江采也趕緊起身,不覺吶吶說道:「靜怡公主,這可不敢當。」
如今白薇薇這樣子怯生生的道歉,卻也是越發顯得溫良純厚。
只不過,此時此刻,白薇薇眼底卻也是流轉了幾許灼灼光華。
瞧來,自己這個九妹妹性子實在不好,如今卻也是招惹了眾怒了。
想到自己裸身之辱,白薇薇內心一縷恨意卻也是不覺流轉。
那些個侍衛親眼瞧見了自己處境,莫不是王珠有意拿捏自己的把柄,所以如此為之?
她慢慢的坐下來,面上卻也是多了幾分凄然之色。
白薇薇掏出了手裡的帕兒,輕輕的擦拭眼角,柔柔的說道:「都是我的不是,沒有好生規勸住九妹妹。若是有些機會,就是拼著讓九公主為難於我,那也是,也是必須得好生規勸一二。」
隔著屏風,白薇薇卻也是仔細聽著一旁男賓的議論。
王珠如此的跋扈,如今這些兗州權貴,一個個容色都是有些不好看了。
什麼不顧朝廷律令,什麼跋扈奪權之類言語,白薇薇也是能聽得到的。
聽到了此處,白薇薇的唇瓣也是頓時流轉了一縷清凜的笑意。
正自此時,王珠卻也是盈盈而來。
她一身那素色的衣衫,袖口兩朵牡丹花卻也是活靈活現。如此盈盈而來,兩朵牡丹花兒栩栩如生,而王珠卻也是好似一朵嬌艷的牡丹花兒冉冉的綻放。
謝玄朗目光落在了王珠的面頰之上,卻也是不覺瞧得一怔。
原本只是覺得王珠不過容貌清秀,姿容尋常。
可如今,王珠那清秀稚嫩的面頰之上,卻也是添了幾許艷冶之色。
尤其是眼中那縷自信之色,更是給這張盈盈清秀容貌,增添了幾許沉潤味道。
那雙漆黑的眸子說不出的深邃,更隱隱有那麼一縷嗜血殺伐!
白薇薇的溫柔,固然是讓謝玄朗心動,卻也是比不上這抹耀眼之色。
「今日邀約諸位前來,卻也是因為兗州如今情勢,實在是刻不容緩。」
王珠言語柔和,如此輕柔細語,一雙漆黑的眸子,卻也是輕輕的逡巡掃過眼前這些男子。
白薇薇卻也是離開了自己的位置,盈盈一福,卻也是語重心長,言語柔和:「九妹妹,如今兗州生亂,我也是知曉你身為皇族女兒,實在也是想要做些什麼。可是如今兗州,這些事兒,自有兗州本地官員處置。咱們身為女子,實在也是不好自己的出頭。更不必提,九妹妹這樣子做,於理不合,恐怕以後,也是會落個不是了。」
白薇薇言語溫柔,一副十分為王珠擔切的樣兒。
「如今我說的話兒,恐怕九妹妹不喜歡聽,可是卻也是真心是為了你好的。九妹妹,你素來乖巧,從來不理會別的事情。如今,恐怕是你受了身邊的人唆使,方才也是這樣子的糊塗吧。可是,可是有小人教唆?」
白薇薇心中也是早就有所算計,這些兗州權貴,如今自然不敢當著王珠議論。
可是就算是不議論王珠,卻也還是能議論別的。
白薇薇言下之意,就是將靶子立在了姚蛟身上。
謝玄朗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的瞧著白薇薇。自己這個夫人,瞧著柔柔弱弱的,想不到居然有這樣子的心計。
王珠身為大夏公主,實在也是不好冒犯。就算王珠行事,那是有些逾越,可是若是動了王珠,那就是動了大夏皇族。夏熙帝是個十分多疑的人,指不定事後內心會怎麼想。
可是若是對付姚蛟,那就不一樣了。
姚蛟行事,自然早就是有了逾越的地方。
只要除掉了姚蛟,王珠就是斷了爪牙,那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待在了木蘭行宮之中。
一想到了這兒,眾人也是醍醐灌頂。
後宮不得干政,讓王珠安安分分的,待在了木蘭行宮之中,那也是極不錯。
這也是,當真挑不出什麼錯處。
謝玄朗舉起了酒杯,慢慢的飲下了一杯酒,俊俏的臉頰頓時也是不覺浮起了一縷紅暈。
王珠卻笑起來:「白姐姐,你可當真是為我著想。若是別的時候,我自然也不會理會這些事情,只是如今兗州既然是多事之秋,那也是沒辦法了。」
白薇薇頓時抬起頭來,一張臉頰楚楚可憐,似乎是受了什麼委屈,卻也是生生隱忍下來了。
如此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王珠這個樣子,更好似欺辱了白薇薇一樣。
在這些兗州權貴瞧來,白薇薇說的一句句話兒,都是金玉良言。
可是王珠卻不予理會,罔顧了白薇薇的一番好意。
一時之間,群情激奮,這些兗州男子頓時按捺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
「九公主,你身邊姚蛟,強自徵用了官府之事,他不過一名武將,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我瞧姚蛟是狼子野心,若不處置,誰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忤逆的事情。」
「這賑災糧食,官府應該一番打理,怎麼能讓,讓官府不理會。」
「九公主年紀還輕,所以有些事兒,處置得並不如何妥當。在我瞧來,也應當除掉九公主身邊的小人。」
「姚蛟這廝,如此可恨,那可當真是亂臣賊子。九公主若是不忍心,咱們也是可以代為除掉。」
也許是兗州如今已經是亂了,也許是因為王珠的無法無天,實在也是有些刺激到人了。
這些兗州權貴,言語之間,也是已經有了幾分硝煙瀰漫的味道。
而王珠,卻也是目光灼灼。
謝玄朗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他可懶得摻和這些,可卻不代表他瞧得不通透。
這個九公主,到底還是個女子,還是太糊塗。
這些兗州的尊貴人兒,已經是忍耐到了極點了。
恐怕今日之後,就會動用私人的武裝,處置了姚蛟,再扶持賀蘭知主事。至於王珠這個公主,雖然不見得會沒命,可也會被軟禁起來。
等到這兗州之亂解開,這些兗州權貴,必定是會第一時間,羅列各色罪狀,勢必要將王珠打壓到底!
這個厲害的九公主,既然是得罪了,還是要踩到了足底,才肯罷休。
而這一切,這一切居然都是因為白薇薇說的那麼幾句話兒——
白薇薇一顆心砰砰的挑,果然是如自己預料的那樣子,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想來只需等一等,就能讓王珠給毀掉了。
先除王珠,再除裴凰。只因為,王珠實在也是讓她恨到了骨子裡去了。
王珠清秀面頰卻流轉了雪潤之意,微微含笑,樣兒上也是沒什麼生氣的樣子。
「如今兗州既然是內亂在即,各位又何必如此呢?說來說去,都是為了兗州著想。這一次,讓各位前來,也是因為籌集糧食,賑濟災民。諸位都是兗州有頭有臉的人,家底豐厚,存糧頗豐,為什麼不能本著慈悲心腸,好好賑濟?」
人群之中,一名中年人頓時面色沉了沉:「九公主,這是官府的事情,你一個女孩子,實在也是不能插手這些。須知道,後宮不可干政。」
在場的人不覺靜了靜,更不覺掃向了說話之人。
陳豐是陳蕊生父,陳家長房嫡處,如今更是陳家說話的人。
王珠如此待陳蕊,陳豐也是覺得頗為受辱。陳老太君雖一番叮囑,讓陳豐忍耐,陳豐卻也是忍耐不住了。
在他的眼裡,王珠也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
她接二連三的欺辱陳家,是仗著陳后的面子,也怪母親膽子小了些。
王珠眼珠子輕輕一眯,忽而輕輕的說道:「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呢?如今對著兗州一堆庸碌之才,尸位素餐的官兒,我也是不得不勉力為之。」
賀蘭知原本在下手,那也是面頰漲紅,不覺猛然站起來:「九公主,你不遵禮數,草芥人命,在兗州肆意妄為,隨意殺人。如今,如今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到底是兗州的父母官,居然是被王珠如此羞辱,又怎麼能忍耐呢?
原本自己對王珠處處退讓,如今王珠卻也是不依不饒了。
「身為大夏公主,你如此糊塗行事,居然弄毀城牆,全然不將大家安危放在眼裡。如今前朝餘孽,那也是虎視眈眈,九公主是要毀了大夏江山?」
賀蘭知原本心中頗有些懼意,如今卻也是顧不得了,言語之間,卻也是頗有些逼迫之意。
王珠心中冷冷一笑。
從前她只以為賀蘭知性子懦弱了一些,除了瞧不上,也是沒覺得如何。
可是當她察覺,前世就是賀蘭知順了晏修,害死流民,用別人的屍骨換取烏紗帽。
對於賀蘭知,她已然是十分瞧不上。
「你如此行事,仗著五千精銳,那算什麼?咱們兗州之人,可是絕不會任人魚肉。」
賀蘭知一雙眸子通紅。
他字字句句,落入了白薇薇的耳中,正是白薇薇想要聽到的。
賀蘭知也是盤算,今日之後,自己必定要說動滿城權貴,反了這個九公主。
「如此說來,賀蘭知府是不肯服氣了。諸位身份尊貴,從來得百姓侍奉,能錦衣玉食。可沒想到,關鍵時候,所想到的居然不是如何處置流民,卻也是爭權奪勢。我王珠雖然不過是個女兒身,可卻也是好生不齒,當真是瞧不上了。」
王珠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我只想問諸位一句,我讓你們慷慨解囊,危機時候,用自己家中儲糧,救濟如今危機,你卻也是不肯了?」
王珠眼珠子掃過了眼前這些人,卻沒人應聲。
可能這些人就如賀蘭知所想那樣,若是流民過多,就乾脆關閉城門,獨善其身。
至於救濟之事,原本也是理會不了那麼多了。
可卻不肯去想一想,兗州並非軍事重鎮,城牆也不是那麼的高,外面那麼多流民,又如何能守得住呢?若是有前朝餘孽煽風點火,這必定也是會釀成巨禍,滿城被屠殺。
然而面對眼前這些人,王珠卻也是並不想解釋那麼多了。
縱然是解釋了,他們也是絕不會信,也是會各有私心。
在這些兗州權貴瞧來,那些個升斗小民那實在也是不算如何。
他們平時既然是柔順如綿羊,沒有吃的了,也就餓死了也是,怎麼還會有別的事情。
王珠如今這般詢問,卻也是沒有人回答,顯然王珠已經是離心離德了。而這一點,王珠卻並不如何意外。
白薇薇不覺輕聲說道:「九妹妹,事到如今,你可也是不必使自己的性子了。你素來乖巧,這一點誰不知道呢。唯獨有些小人教唆,方才是讓你做出了那麼一些原本不該做的事情了。人誰無過呢?那個魯莽的軍漢,實在不必讓你費心。」
而白薇薇嘴裡口口聲聲的勸著王珠,卻知道以王珠的性情,必定也是不允。
她更想起,自己昨日,還私底下瞧瞧暗示,暗示姚蛟跟王珠也有曖昧之情。
恐怕到了明天,王珠連這木蘭行宮,也是踏不出去了。
此時此刻,有些人心中更是盤算,如何行事。
王珠雖然掌控了衛所的士兵,可那又如何呢?如今這些衛所士兵,遊走在災民之中,留在王珠身邊的人已經不多了。
只要將幾家的侍衛聚集一處,就能將這位招搖無比的九公主軟禁了去。
到時候,人質在手,再除了姚蛟,收編軍隊,驅除難民。
想來,這兗州城很快也是會變得和從前一樣子了。
有些人想到了這兒,內心頓時也是不覺安了安。
這一切原本是迫不得已,若非王珠咄咄逼人,原本也不該如此。
陳豐頓時拂袖:「九公主,你冥頑不靈,也是怨不得我們不奉陪了。」
王珠聽了,卻也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我原本也不想如此,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若非大家咄咄逼人,我實在也是不想這個樣子。」
她輕輕的一扣玉杯,頓時也是傳出了一聲清音。
伴隨這聲暗號,頓時若干身影急匆匆的,也是魚貫而入。
王珠從自己袖兒裡面,輕輕的掏出了一枚令牌,是王曦給了她,如此號令的。
「今日倒是給我面子,兗州權貴,差不多都是到了。既是如此,留在了這兒,那也是不必走了。」
說到了這兒,王珠的嗓音也是頓了頓:「若誰不肯乖乖聽話,卻也是不怨怪我們不客氣了。」
伴隨王珠這樣子言語,那些隨行侍衛,更是紛紛抽出了刀,齊刷刷的一片,只聽到了一連串雪白的清音了。
而王珠眸光流轉間,卻也是瞧見了一張張十分驚訝錯愕的面容。
白薇薇原本跪在了地上裝可憐,可是如今,卻也是呆住了。
王珠此舉,當真是張揚之極!
白薇薇怎麼也是想不到,王珠居然也是會如此。
這個九妹妹,可是知曉,此舉若是說出去,當真是有如謀逆。她當真這麼大膽子,居然是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
陳豐驀然回頭,面頰之上充滿了驚詫之色,卻也是惱恨無比的說道:「九公主,你可想得清楚一些,自己究竟是在做些什麼。」
王珠雪白的手指輕輕敲打了酒杯,再輕輕斟了一杯酒,輕輕的品嘗了一口:「我自然是清楚的。想來今日若是沒有作為,明日我就軟禁於木蘭行宮。諸位,我捫心自問,一切都是為了兗州的百姓,可惜卻無人應承。」
「九公主,你可知,可知自己此舉,那是跟土匪沒有兩樣。」
「我等要走,你若是阻攔,不如將我們殺了。」
「這兗州城,卻不容你一個人作威作福,隻手遮天。」
「我細細想來,九公主你也不必如此,什麼事兒,都是可以商量的。」
現在之人,頓時也是炸開鍋,紛紛朝著王珠言語。
他們心中,卻也是如陳豐一樣子想的,九公主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而白薇薇卻是悄然退後,冷汗津津。
她雖然是殘花敗柳,卻仍是愛惜性命。如今白薇薇瞧來,王珠卻是個瘋子。
原本白薇薇肯定,王珠是會對自己如何,可是如今她卻也是不敢肯定了。
王珠此舉,全然沒什麼好處。
白薇薇絞盡腦汁,也是想不出王珠為什麼要這樣子做。
王珠從小和她一塊兒長大,王珠的心思,白薇薇居然是一點兒也是猜測不出來。
她悄然回到了謝玄朗的身邊,手掌輕輕握住了謝玄朗的手掌,卻也甚是冰涼。
謝玄朗心思流轉,也是覺得王珠恣意妄為,想做什麼,竟然是自己猜不到的。
若說王珠愚昧,王珠也是將這些人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對自己處境更是十分瞭然。
陳豐卻有些不懂王珠,他面頰浮起了一絲惱意,只覺得這個九公主不過是虛言恐嚇。
他面有慍怒之色,卻不相信王珠當真敢動手。
陳豐面色沉了沉,頓時拂袖而去。
可他方才到了門口,卻見一道雪亮刀光掠來,竟然是不知客氣。
啊的一聲慘叫,頓時也是回蕩在眾人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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