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刻意設陷阱
王珠卻也是不覺得微微一笑:「含黛,你這可不必擔心了,駙馬爺是個聰明的人,如此謠言,他自然是不會當真的。」
雲暖陽當然不會當真,王珠的心中冷笑,只恐怕這些話兒都是雲暖陽傳出去的。
含黛雖然並不如何伶俐,卻也是聽出王珠言語裡面有說不出的諷刺之意。
她聽出來,王珠對雲暖陽並算不上如何在意。
含黛頓時也是不敢再說的了。
王珠取出了勺子,慢慢的吃了口燕窩。
這一碗燕窩吃光了,王珠漱口了,手帕輕輕的擦去了唇瓣。
正在此刻,雲蕊兒卻也是來了,精神也還是好得很。
「嫂嫂,瞧來你倒是好興緻。」
雲蕊兒手指扯著手帕,面頰之上頓時流轉了幾許幽光。
王珠此刻,還十分坦然自若。就算是裝出來的,雲蕊兒的心裡也是沒多痛快。
只不過雲蕊兒的面頰之上卻也是透出了笑容了:「嫂嫂,這屋子裡呆著發悶,何不出去走走。」
雲暖陽平時對王珠客客氣氣的,雲蕊兒倒是十分親熱,一口一個嫂嫂,不知道叫得多歡。
雲蕊兒也是親親熱熱的:「外頭那些謠言,嫂嫂也是聽到了。可是這樣子的言語,不過是那些上不得檯面的人隨口傳一傳。嫂嫂風光霽月,大大方方的走出來,那些不中聽的話兒,誰也是不會當真了。」
王珠笑了笑:「你倒是會說話兒,一張小嘴,就跟抹了蜜糖了一樣。不錯,那些阿貓阿狗,隨隨便便傳出來的話兒,誰會放在心上。」
雲蕊兒心中卻也是沒將王珠的話當真。
王珠不過是做做表面的功夫,好似什麼事情都是沒有發生過的一樣。
可是實際上,那些流言蜚語如此難聽,王珠哪裡能當真泰然自若呢。
說到底,王珠身為公主,到底還是有幾分倨傲之氣。
別人說什麼,王珠也是絕不好就此憤怒,故而做出那樣子不在意的模樣。
耳邊卻也是說道:「蕊兒,你喚我過來,說是出去,不知道究竟是有什麼極有趣的事情,要與一道分享?」
雲蕊兒回過神來:「其實也是沒什麼,東海多年一來,總是受到海匪滋擾。來東海來來往往的船隻也是不少,自然是受到了海匪的衝擊。而這些死去兵士的家眷,以及那等受傷殘疾的士兵,一多半都是要被安置的。」
王珠點點頭,這筆銀錢,那也是不在少數。
只不過若捨不得這些銀錢,那也是籠絡不住人心。
若是不能解決這個後顧之憂,只恐怕沒人為其賣命。
而王珠來之前,更是知曉,夏熙帝是讓東海郡的駐軍自己解決這個問題。
也是難怪,既然能分享此處,雲家也是能颳得不少油水。
正因為這個樣子,雲家卻也是擁有了東海龍衛的忠誠。
雲蕊兒目光轉動:「雲家不但定時給予這些人一些銀錢,更是會時不時送送米糧布匹藥材等等東西。這些東西塞在了袋子裡面,袋子上面一多半綉了個福字。而這樣子的口袋,被稱之為福袋。這也是送個吉利,東海其他勢力也差不多就是這樣子行事的。我們東海的女子,也喜歡去送這個福袋,不但能幫襯一二,自己也沾些福氣。」
王珠笑笑,不覺說道:「你說要出去瞧一瞧,我自然也是沒什麼不樂意的。」
雲蕊兒笑容更甜了,心中卻也是佩服大哥說的話。
雲暖陽直言,王珠雖然是已經對雲蕊兒升起幾許懷疑,可是絕不會只讓雲家自己落得一個好名聲,而且也還想將這樁事情落上大夏朝廷的印記。
王珠人到東海,不但和雲暖陽有了夫妻名分,還將自己清白之軀給了雲暖陽。既然如此,王珠原本沒有抗拒雲暖陽的道理。仔細想想,除非王珠對大夏的朝廷十分忠心,方才是會有這樣子的想頭。
既然是如此,王珠必定是對雲家收買人心的舉動十分不滿意,一定會趁機插手。
這樣子的誘餌,必定能讓王珠上鉤。
雲蕊兒心裡笑笑,而她的心裏面卻也是瞧不上王珠。
王珠身為皇族公主,當真是忘恩負義,自私自利。
雲家的銀子是雲家賺的,雲蕊兒並不覺得和王珠有什麼關係,而王珠憑什麼要湊這個名頭。
既然是如此,王珠今日受些委屈,那也是王珠自取其辱。
雲蕊兒面上越發歡悅,拉著王珠走了。
紫枝瞧在眼裡,都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感慨九公主涵養越發好了。
那日軍營,鬧的那些事情,多多少少,也是和這位雲家天真活潑的小姐有些關係。
別說王珠,便是她們這些丫鬟也瞧出來。
如今那些謠言傳的沸沸揚揚,雲家不聞不問,挨著別人瞧不出來吧。
紫枝一時也是壓下了心中那縷煩躁,快手快腳,將一件棗紅色的披風給王珠披上。
這東海氣候溫潤,算算日子也是快入冬了,卻是不見什麼寒冷之意。只不過若是去了海邊,風大得很,吹在身上,未免是有些不好了。
王珠離了院子,上了馬車。
馬車之上,雲蕊兒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王珠說話,一邊心裏面卻也是暗暗好奇了。
王珠這個樣兒,不怨雲蕊兒有些想法。
上次軍營,是雲蕊兒刻意糊塗行事,可是如今她早就十分乖巧,是聽雲暖陽的話步步行事。
雲暖陽原先事事猜得准,可如今居然有瞧得不準了。
雲暖陽認為,王珠雖然面上鎮定,可心裡沒底。如今和雲蕊兒獨處,必定是會提起那些流言之事。便是不圖雲蕊兒解決,也是趁機試探雲蕊兒,瞧瞧雲家是十分態度。
而雲蕊兒也等著王珠詢問,然後將那些準備好的話兒給王珠說。
卻沒想到,王珠也是當真跟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居然是當真沒將此事如何放心上的樣兒。
雲蕊兒倒是憋不住了,心想這些謠言,莫非王珠當真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她還有些不信了。
反正這些話兒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自己要是一個字不提,王珠還以為自己心虛呢。
雲蕊兒乾脆不覺甜甜的問道:「嫂嫂,如今外邊那些不中聽的話,我便是聽一聽,也是覺得污了自己的耳朵,想來你的心中必定是十分難受。」
王珠反而笑笑:「你這樣子冰清玉潔的女兒家,何必聽那些不中聽的話。只恐怕你若是聽了,自己倒是難受起來,這又是何苦呢。我都不放在心上的事情,你又何苦委屈了自己。」
王珠說得淡淡的,雲蕊兒反而歡喜不起來了,心裡一陣子的泛堵。
雲蕊兒抓住了王珠的手臂,卻也是不覺十分擔切的說道:「我的好嫂嫂,我還不是擔心你嗎?要知曉,那女兒家的名聲,可是最要緊不過的。傳出去,多難聽啊。」
她知曉這些話說出來難聽,王珠也是不見得樂意聽。
可縱然是這樣子,雲蕊兒卻也是偏偏要說一說,讓王珠心裡不舒服不自在。
「那些人,說你和姚蛟不乾不淨。姚蛟算什麼,他不過是地上的污泥,一腳踩上去只恐怕是弄髒了腳。如今壞了嫂嫂冰清玉潔的名聲,壞了大夏皇族的名聲,我也是為你委屈。」
雲蕊兒一咬唇瓣,頗有些惋惜之色了。
王珠笑笑:「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這外頭的事情,我一個女子,哪裡能理會。難道還能自己一個個,將那些人抓起來,堵住人家嘴?便是我央求你哥哥去做,那也是不成的。」
說到了這兒,王珠輕輕的撩開了帘子,眸色變幻,不覺輕輕的望了出去了。
那天邊一縷雲霞,水色淡淡,宛如一抹極動人的水墨畫輕輕的掃了一筆。明潤的日光撒在了海水之上,竟然是一片輕柔迷離。
雲蕊兒瞧著王珠面容,原本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也忽而說不出口。
無論什麼時候,王珠總是容色淡定,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兒。
正因為這個樣子,讓王珠身上平添了一縷說不出的沉穩之氣。
眼前的少女眸色清潤而深邃,就算是透入了陽光,那也是瞧不見底。
配上王珠若冰雪一般的容貌,竟似有些出塵之意了。
雲蕊兒自負美貌,這一刻卻也是不覺隱隱有些自慚形穢之意了。
王珠的美麗,並不是來至於皮相,而是來至於她的氣質。
那樣子的沉穩,讓雲蕊兒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這樣子的感覺,雲蕊兒只從自己大哥身上瞧見過的,可是卻也是沒想到如今卻從一個女人身上感受到。
雲蕊兒隨即收斂了自己的目光,一顆心卻也怎麼都不樂意承認這樁事情。
自己的大哥,才是世間最出挑的人物。
眼前這個女子,又豈能比得上自己大哥一絲一毫?
自己那樣子的心境,是全沒必要的。
只因為王珠和雲家作對,和自己大哥作對,遲早也是要死了。
雲蕊兒慢慢的掩下了眸子里那麼一縷有些奇異的心思。
下了馬車,王珠順著目光望過去,正是發福袋的地方了。
王珠目光輕輕的掃了過去,這裡領取福袋的,除了一些殘疾的士兵,再來就是那些死去士兵的家眷了。
這些領取東西的百姓,衣衫也沒多光鮮,瞧來日子也過得並不如何。就算是被人救濟,那也沒見得日子多好。
故而每次發送福袋,那也是人聲竄動了。
王珠目光輕輕的掃了過去,那些發送福袋的人,一多半都是當地的貴族小姐。
這些貴族小姐,一個個的婀娜多姿,美貌可人。
而當這些領取福袋的人,從這些妙齡少女接過去,自然不可避免升起了一縷感激之情,喜愛之意。
如此一來,也是容易博得一些好名聲。難怪這裡的貴族女眷,樂意與此,又何樂不為呢?
王珠這樣子想著,卻也是慢慢走了過去。
她穿著一身天青色的衣衫,伴隨王珠輕輕的走動,那裙擺上的金線宛如水紋一般一圈圈的蕩漾開來,恍如點點水波。
伴隨王珠的過來,這些貴女卻也是紛紛抬起頭來。
王珠這樣子敏銳的人,卻也是隱隱察覺到氣氛之中那麼一股子的異樣。
那些妙齡女子的眼睛之中,隱隱有些震驚,也是有些不喜。
而這樣子的氛圍,王珠上次也是並沒有感覺到。
可見這樣子的氣氛,並不是因為自己出身,而是因為別的,譬如那日的那些謠言。
只不過眾女雖然容色異樣,一時之間,卻也是沒人開口說話兒。
正是此刻,蘇袖兒卻從眾女之中輕輕的走出來。
她原本是極冷漠高傲的樣兒,如今眼底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幾許諷刺:「怎麼九公主,還敢來這兒?當真是好生大膽。莫非九公主竟然是一點兒都是不知曉,當年姚蛟欺辱的女子是誰?那婦人原本是雲家的姑娘,雲龍城的妹妹雲羅裳。當年雲羅裳可是許給海家做填房,九公主倒是厲害,雲海兩家都得罪了也不打緊。」
王珠輕輕的抬起頭來,她那一雙眸子宛如一泓清泉,竟然透出了幾分幽幽之意。
她瞧來蘇袖兒一眼,也沒說話,眼神也是並不如何的鋒銳。可是蘇袖兒瞧來眼裡,竟似隱隱有了一縷寒意悄然浮起在心頭。
可雲蕊兒卻向前,護著了王珠,冷冷笑著,不覺說道:「袖兒,你這樣子言語,豈不是十分可笑。我們雲家的事情,還不容你來挑撥。你言下之意,便是嫂嫂有些不好了?」
蘇袖兒卻也是不覺嗤笑了一聲,眼中不屑之意卻也是更濃了:「我哪裡有挑撥之意,這惡人我可是做不得。我只是佩服九公主的膽氣,更是佩服你們雲家的度量。雲羅裳雖然是嫁人了,莫非嫁出去的姑娘當真就和潑出去的水一樣,竟然是一點兒都不在乎了?好歹,人家也是姓一個雲字。當初嫁去做填房,海家也十分喜歡這個媳婦兒。溫柔賢惠,什麼事情都是仔仔細細。便是這送福袋的舉動,也還是這個雲家姑娘所提議的。誰不知曉,她在東海是頗受敬重。豈料姚蛟不但侮辱了她,轉眼人家還上吊死了。」
雲蕊兒卻也是不快了:「蘇袖兒,原本我還道你是個清貴的人。卻也是沒想到,你和別的人一般,也還是那樣子喜歡嚼舌根。嫂嫂是金枝玉葉,十分尊貴。姚蛟那樣子的人,又算什麼?連做公主的腳底泥,都是不夠資格。不過是受了差事,送親來這兒,便是那副統領的位置,也是自己求的。你可別胡言亂語,污了大夏皇族的名聲。」
蘇袖兒卻一副十分不在意的樣子,她懶洋洋的笑了,嘆了口氣:「只可惜,你們雲家要拍拍馬屁,卻堵不住別的人的嘴。」
蘇家原本是陳國的清貴,大夏也是管不得她。
雲蕊兒一副十分惱恨,受了委屈的樣兒。
她扯住了王珠的手:「嫂嫂,你瞧瞧她,說話當真不好聽。」
王珠也是瞧出來了,雲蕊兒是想讓自己生那蘇袖兒的氣。
可是自己當真該生蘇袖兒的氣?
若不是自己事先打聽,那麼就會毫不知曉事情來龍去脈,連自己為什麼被人厭惡都是不知曉。
蘇袖兒是有意提醒也罷,刻意奚落也罷,總算是明著說出口。
更何況對於那些跟自己利益沒有牽扯的人,王珠總是出奇的大方的。
她唇角露出了嫣然的笑容:「好了,別和別人鬥嘴了。莫非要吵架起來,讓別人當猴子來瞧?」
雲蕊兒目光閃動,輕輕的說道:「可是嫂嫂,蘇袖兒這樣子說,你一點兒都不反駁,別人還當你是默認了。」
王珠不動聲色:「我在這兒,日子還久。我是什麼樣子的人,自然並不是說一說,日子久了,自然是知曉了。」
雲蕊兒卻不罷休,她周圍一圈的人,就這個蘇袖兒自命清高,讓自己不舒服。
在雲蕊兒瞧來,最好就是王珠和蘇蕊兒狗咬狗,這樣子鬧起來,那方才是極好的。
她頓時挽住了王珠的手臂,好似為王珠出氣一般:「蘇袖兒,你胡言亂語,若你不向嫂嫂道歉,我可跟不干休?」
蘇袖兒卻冉冉一笑:「不干休,你怎麼和我不干休呢?我又不是你們家的奴才,讓你隨意打罵不成。九公主倒是說得很對,我不跟小孩子吵架,當真沒趣。」
說罷蘇袖兒一扭腰,掐著一旁關瑾兒的手給走了。
雲蕊兒心中惱恨,若是往常,她倒是要當真過去,和蘇袖兒掐一道了。
可是如今,雲蕊兒想起了雲暖陽的算計,倒也是不好和蘇袖兒去置氣。
雲蕊兒輕輕的和王珠說到:「咱們也別理會了,嫂嫂,咱們還是去發福袋吧。」
王珠點了點頭,便是隨著雲蕊兒去了。
這些貴女吵了幾句,也不是什麼極要緊的事情,也沒什麼注意。
王珠手掌捧著福袋,心中卻不覺想起了雲羅裳。這些東西塞在綉了福字的袋子裡面,那似乎也是讓眼前一切變得不是施捨,而多了幾分溫情。
如此一來,雲羅裳似乎也是是個蕙質蘭心的人。這樣子的女子,是海飛龍的繼母,可惜入門不過五年,也就沒了。
耳邊,卻也是聽到了雲蕊兒輕輕的說道:「嫂嫂,你說得沒錯,你在東海郡的日子還長久得人,別人都是會知曉你的為人了。如今你發送福袋,別人都是會感激你的。」
王珠笑了笑,雲蕊兒又怎會如此好心?
若是求名之舉,一多半雲蕊兒是自己來占。
雖是知曉有些不對,王珠開始捧起福袋,發給了來領福袋的百姓。
發了四五個了,忽而有一人扯了袋子,將這白米嘩啦啦的,劈頭蓋臉,朝著王珠身上丟去。
王珠皺皺眉頭,輕輕的躲過了。
可那人卻也是不肯干休,指著王珠大罵:「九公主,你好狠辣的心腸。當初是姚蛟害死了海夫人,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包庇,實在也是令人厭惡,如今還來裝腔作勢,誰稀罕你的東西。」
雲蕊兒扶住了王珠,不覺高聲喊道:「來人,有人對嫂嫂無禮,還不扣下來?」
雲家原本是有侍衛悄悄守著,也只恐怕出什麼事情。
原本這等派發之事,是不會有什麼大事。可是偏生王珠來了,這樣子事情就是出來了。
王珠眸子之中,卻也是一縷幽光輕輕的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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